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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阅读(1/2)

    我转过头不再看他,径自朝前走,心里却极不平静,困惑、忐忑、懊恼、犹豫,一时间全涌了出来。

    迎住抬着轮椅的丫鬟,我淡淡地说:“这椅子以后用不着了,自行处理了吧。”

    “啊,小姐……”两个丫鬟满脸惊诧。

    我摆摆手,不再多说。

    丫鬟走远,阮天恒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一声低沉的男音打断:“阮公子,大人有事相商!”

    来人是阳臻,眉间一丝凝重。

    “天恒哥哥赶快去吧,我自己回房就好。”我忙道。

    阮天恒点头,随即跟着阳臻往东院走去。

    我慢慢踱着脚步,经过东院时,装作不经意往里面瞟了一眼,见阳臻抱着长剑屹立在书房外,而兰莹,仍坐在树荫下读书。

    回到屋里,觉得身上有些困乏,倒在床上竟睡了过去,醒来时已是傍晚。

    小多已经回来,见我醒来,讨好地递茶倒水,喋喋不休地讲着我离开百花会后的情景。

    我微笑着倾听,看她欢呼雀跃的样子,心里一阵暖意荡漾。

    看看窗外,夕阳还未落尽,彩霞烧红了半面西天。要是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多好……

    正感叹时,门外的丫鬟来报说阳臻来见。

    整理了下衣服,走到院内,见阳臻仍是一脸严肃,挺身而立,后面跟着两名青衣侍卫,见我出来,并无太多礼节,只是抱拳颔首:“小姐。”

    我微笑着向他点点头。

    他看了我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声音沉稳:“近日州内有盗贼出没,大人给小姐这里加派两名侍卫以防范。”

    我抬眼仔细端详了一下身后的两人,冷峻,清癯,应该是身手矫健之人吧。

    “知道了,谢谢。”我习惯性地点了点头。

    阳臻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不敢,在下分内之事,如此,在下告辞了。”

    他一抱拳,转身要走。

    “唉,等……等等。”我顿了顿,出声叫住他。

    他回过头:“小姐还有事?”

    “嗯。”我又看看身后那两个侍卫,“你们先退下吧,我有话和阳侍卫说。”

    两人依言退下,我连同小多等丫鬟一并遣退,独留阳臻在院中。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我轻轻一笑:“阳臻,真的是有盗贼么?”

    阳臻闻言迅速地看了我一眼,神色微动:“的确。”

    惜字如金。

    “那也不是普通的盗贼吧?”我向前一步,站在他面前。

    似乎被我的举动惊了一下,他不由地后退了半步,脸色赧然:“小姐……”

    “罢了。”我突然有种无力感,就算问清楚了,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你回去吧,好好保护我爹。”我摇摇手,一步一踱地回屋了。

    12、夜劫

    于府的守卫,比以前严紧了许多,不只是我这里,其他地方也加派了人手,每晚都有人彻夜当值。

    于呈一连十几日,要么在书房忙碌,要么在教场巡视阮天恒练兵,阳臻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腿脚几乎大好,出于安全考虑,我很少出府,即使出去,也由两位侍卫高手护着,并不走远。

    尽管闷在府里实在无聊,但还是保命重要。

    想起百花会上那两个自称商人的陌生人,再联想阳臻口中的盗贼,感受府中紧张的气氛,我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花坛里的向日葵,花盘中开始有白嫩的种子渐渐显形,花朵依然金黄,灿烂耀眼。

    北方的盛夏,炎热而干燥,日出前后却甚是凉爽,于是我的作息也应季变化,早晨锻炼,晚上府内溜达,白天大部分的时间,则是蜷在院中树荫下的躺椅上看书睡觉。

    来到古代有个不容忽略的好处,就是不用上班、不用看老板脸色、自在随我;但如此也是无聊至极,所谓的琴棋书画与女红,实在与我相去甚远,于是就找些书来读,诗词歌赋、野史杂文、兵法史籍,天文历法,种类繁杂,一并收录。

    白天睡得多了,晚上自然会有失眠的困扰,有时半夜突然醒来,会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困扰与怅然。

    今天亦是如此。

    白日的喧嚣归于沉寂,寂寞便在黑夜来袭,前世今生的点点滴滴,再次扰乱我的思绪。

    无声地叹了口气,我爬起来胡乱披了件外衣,蹑手蹑脚地绕过塌上熟睡的小多,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轮弯月,已略略西斜,深夜正酣,万籁俱静。

    微风轻拂,散乱的长发飘起,搅乱满目清辉。我突然打了个寒战,不对劲,周围安静得不对劲。

    我向来怕黑,所以即使是在月圆之夜,也会命人将院内的灯笼点燃,但今晚,灯笼竟然全灭了!

    我一惊,刚要开口喊人,冷不防背后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死死地把我钳住。

    我拼命挣扎了几下,身后的人巍然不动,我干脆放弃努力,迅速调整好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身后是个男人的气息,似乎对我并没有加害的意思,却是依然把我禁锢在他身前,想是怕我看到他的脸。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他似在考虑该如何处置我,而我,则不敢轻举妄动。

    看来,我的出现,于他来说,是个意外。

    因为呼吸不畅,我的胸脯急速地起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身后的人突然一个侧闪,放开了我,一支不知道是什么的利器从面前飞了过去。

    我连忙站定,看见了刚刚钳制我的人。一身黑衣,身形利落,蒙着面巾,独露两只眼睛,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紧盯在我身后。

    我转过头去,又是一惊: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来了这样一个人?

    一身紫衣,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眼睛狭长,目光清冷,嘴角噙一丝漫不经心的微笑。我更是惊讶,原来是百花会上见到的那个紫衣男子。

    正不知所措,那紫衣男子竟向前一把抓住我,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扛在肩上,在我发出惊叫之前,他已经携着我跃上高墙,一路飞奔出府。

    我就那样倒挂着,只觉得天旋地转,想要开口,却被呛了回去,不能出声。

    “好了。”紫衣男子脚一顿,几乎是把我从肩上扔了下来。

    我站立不稳,跌在地上,喉咙发紧,一阵猛咳。

    抬头见那紫衣男子一脸戏谑地看着我,心中羞恼不已:“你……”

    那男子轻轻皱了皱眉:“你也来了?”却不是对着我说。

    原来是那个黑衣人一路跟了来。

    黑衣人看了一眼狼狈的我,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情绪。

    我站起身,看看两人,莫名其妙。

    “原来是为了她来,呵呵,有意思。”紫衣男子嘴角的笑意更浓,看向我的目光意味深长。

    黑衣人并不说话,目光炯炯。

    “他在担心你呢。”紫衣男子拉过有些愣怔的我,轻轻替我掩住敞开的领口,“你不好奇他是谁么?”

    我的确好奇,对我无害且担心我的安危,一定是熟悉我的人,那又为何深夜潜入府中?要做什么?

    我满心疑惑,再次看向黑衣人,月光下并不真切,只是身形有一丝熟悉,是谁呢?

    黑衣人脚步移了移,似乎犹豫了一下,转身跃开,倏然不见。

    留下一脸惘然的我和那个冷峻邪魅的危险男子。

    “于心洛……”那男子一声低唤,让依然忡怔的我一个激灵,忽地清醒。

    我连忙后退几步,拉开与他的距离,浑身充满戒备:“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懒洋洋地晃晃脑袋:“不光是名字,关于你,我知道很多呢。至于我是谁——”

    高大的身躯突然又压了过来,我躲不及,耳边飘过一阵温热的风:“记住了,拓跋璟,我的名字。”

    “拓跋璟?你是北隆人?”我一惊。

    于呈和阳臻口中的盗贼,莫不就是他们?北隆人,混进合州做什么?

    一阵微风吹来,衣着单薄的我感到些许寒意,头脑却逐渐冷静下来。

    “你们来合州,有什么居心?”我面容有些僵硬。

    “如你所想,自然是打探情报,为攻取合州做准备了。”他嚣张地扯出个大大的笑容,笑意却未达眼底。

    “哼!”我不屑地转过头,“合州的守军,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他不可置否地摇摇头。

    我也不再争辩,眼睛瞟了瞟四周,发现自己是在一片树林中,印象中却记不起来这是哪里。

    “你抓我做什么?”我冷冷地看着他。

    “抓你?”拓跋璟哂然,“我想,我是救了于大小姐才是。只是想去于府逛逛,不料碰见你被人挟持……哎!你们中原讲究英雄救美,我便也效仿了一次,至于把你带到这里,只是觉得——好玩!哈哈!”

    我翻翻白眼,再次哑然。

    拓跋璟挑挑眉毛:“我现在要回去睡觉了,不陪你玩了。”说完竟转身径自离开。

    “喂!你……拓跋璟,你混蛋!”

    抬头看看天,正是上旬,月亮已经快要落了,而这时距日出时间还早,眼前是黑黝黝的树林,时而传来不知名的动物的低吼。我不安起来,谁知道这该死的古代树林里会有什么东西。

    纵然害怕,我还是倔强地站着,一言不发,望着拓跋璟的身影渐渐没于黑暗。

    向自己的敌人求助,是不会没有条件的。

    但愿于府的人很快能发现我失踪。我想。

    我干脆坐下来,蜷起身体,双臂紧紧环住自己。夜风好凉。

    片刻,仍不见有人来寻。弯月一点一点地西沉,黑暗也渐渐浓重,耳边鸟兽的悉索声不断,我盯着那轮月亮,心里愈来愈害怕不安。

    依稀又似乎回到了于洛十岁的那年,不小心打破了爸爸心爱的烟灰缸,被关在黑漆漆的地下室里,我惊惧地看着那来自外界的唯一光亮,“啪”地被一道铁门隔开,世界瞬间被黑暗笼罩。我拼命哭喊,直至声音嘶哑,却无人理会,等到第二天晚上被放出去时,精神已几近涣散。

    从此惧怕黑暗。

    此时,恐惧像一张大网,愈收愈紧,让我逐渐无法呼吸。

    依然没有人声或者灯火。

    绝望,无法抗争的无力感紧紧攫住我。

    身体抖动得愈加厉害,我站起来,看看周围黝黑的一片,不知道该往哪里移动。

    深呼吸,深呼吸,不要怕。我对自己说。

    强迫自己稍稍平定,心绪却依然一团乱,不知所措。

    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似乎有隐隐的流水声传来。

    一味呆在原地,会加深恐惧,我决定试着顺着水声往前走。

    脚下磕磕绊绊,跌跌撞撞,走了十几步,前面突然“扑棱棱”惊起一群飞禽。

    “啊—”我吓得一声尖叫,拔腿便跑,冷不防撞在一堵墙上,惊恐的抬头,黑暗中依稀辨得出那张俊美而邪魅的脸。

    “拓跋璟,你,你……”恐惧消失了大半,却瞬间被愤怒代替。

    “真是无趣,看你在百花会上表现不凡,怎么胆子这么小啊。”拓跋璟唏嘘着摇摇头,语气凉凉的。

    “混蛋!王八蛋!”我恨恨地骂着,冲着那高大的身躯拳打脚踢。

    拓跋璟也不避让,嬉笑着,巍然不动。

    踢了他几脚,觉得无趣,垂下头,眼泪却控制不住,断了线般流了下来。

    突然肩上一暖,原来是拓跋璟解了外衣披在我身上。

    心里一酸,余悸,委屈,被捉弄后的羞愤,对这个世界的茫然,连同一幕幕辛酸的往事一齐涌上心头,起初还是哽咽,再后来就变成号啕大哭了。

    伏在那样一个坚硬而火热的胸膛上,积郁已久的情绪,终于得以释放。

    人类的秉性使然,面对陌生人,反而不必再掩饰自己、故作坚强。

    尽管对方,可能还是你的敌人。

    有多久没有痛快地哭过了呢?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都需要坚强的保护色。

    姑且畅快地发泄一场吧。

    哭了一通,收住眼泪,拓跋璟的胸前,已经是一片潮湿。

    依旧靠着他,彷佛那真的是一堵墙,我需要倚靠着它,收集支撑自己的力量。

    心情慢慢归于平静,我抬头看看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拓跋璟突然一笑:“如果,我把你掳走以此要挟于呈,他会不会把合州送给我呢?”

    “不会。”我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足够清冷。

    “北隆,有足够的实力进军中原。”他略一沉吟,话语中有种势在必得的肯定。

    “那么,我们还是敌人。”我看着他,微微一笑。

    隐隐看到远处有火光在移动,夹着一丝断断续续的呼声。

    我心头一喜,正要向前迎去,背后突然一麻,顿时陷入黑暗。

    13、夜劫

    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床上。

    若不是周围一群人的探询,我还真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见我醒来,于呈遣退众人,只有自己和夏氏留在床前。

    “洛儿……”夏氏一脸担忧,眼角泛着点点泪光,“爹娘吓坏了……”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把我圈在怀中,那种只属于母亲的特有的馨香,带来足够的安全感,让我再次恍惚。

    “娘,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我笑着,轻轻拍拍她的右肩。

    “洛儿。”于呈站在床边,神色疲惫,一脸自责,“爹爹没把你保护好。”

    我轻轻摇摇头:“我没事,爹爹不要担心。只是,昨晚的侍卫都去哪里了?”

    于呈脸色严肃起来:“你院子里的人都中了*。”

    “*?”我讶然,“可是我怎么没事?”

    “你有这个呀!”夏氏眼角掩不住一抹得意,伸手轻轻托起我脖子上挂着的那粒黑色的珠子。

    又是这颗奇怪的珠子。

    “你这孩子,连这个也忘了么?”夏氏佯装嗔怒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说:“这是你小时候,娘带你到寺里上香,一个云游的老僧人赠的,这珠子叫‘千泪珠’,据说是由一千个痴情女子的眼泪炼成的,能避毒、驱虫、保平安。”

    千泪珠?好邪门的珠子。我心里一阵嘀咕。

    “洛儿,可知道劫持你的是什么人?”于呈眉头深锁,转回话题。

    脑海中顿时出现两个身影,我低头略一思索,轻声说:“是个紫衣男子,他说他叫拓跋璟。”我略过蒙面人不提。

    “拓跋璟?”于呈和夏氏同时惊异地出声。

    两人的反应让我皱了皱眉:“爹,拓跋璟到底是什么人?”

    “拓跋璟,是北隆国的二皇子,骁勇善战,工于谋略,少年时就随父出征,立了不少战功,但听说此人性格狂妄,放浪形骸,还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前段时间探子来报,说是有北隆的奸细混在城里,如果劫持你的人真的是他……”于呈的脸色愈发阴沉,“洛儿,他可对你无礼?”

    “没有,我也很奇怪,他只是把我打晕了扔在树林里就走了。”

    “看起来挟持洛儿倒像是无心之举。”夏氏也站起身来,“那他潜进府来就是另有目的了,难道——”她的脸色变了变,神情里含了一丝焦虑,望向于呈。

    于呈的神色也有些不安,眼光暗了下去:“昨夜书房也闹贼了……”

    “书房?”我有些惊讶,“难道也是拓跋璟?”

    “不,书房是个女贼。”于呈的眉头锁得更紧。

    “女贼?”我更加诧异,事情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昨天夜里出现的人,至少是三个,一个是拓跋璟,一个蒙面人,还有一个女贼,如果蒙面人认识我,那个书房的贼呢?真的是他的同伙,还是另有他人?

    书房是存放重要文件的地方,潜进去的人怕是要找什么东西,但是我这里有什么呢?

    还有拓跋璟,他又是来做什么呢?

    一团团未解的迷惑。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忙道:“对了,半月前的百花会上,我见过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昨天劫持我自称拓跋璟的人。”

    “百花会?”于呈挑了挑眉毛,“难道就是天恒说的那两个人?”

    “嗯,天恒哥哥也见过的。”

    “老爷……”夏氏有些紧张地看着于呈。

    于呈低下头,微微叹了口气,捋着少有的几根胡须,来回踱着脚步:“北隆的皇子,居然也来了……”

    “阳臻!”他突然朝门外喊。

    “在!”朗朗的汉子在门外现身。

    “前几日让你们查的那两个商人,可有结果?”

    “那两个人一直住在悦来客栈,不曾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举动。”

    “你马上带人前往客栈拿人,另外传令下去,关闭城门,任何人不予放行!”于呈表情严肃,语气坚定。往日见到的只是一个慈祥的父亲,而今才让我真正意识到,这是一名守卫国家的将军。

    “是!”阳臻领命而去。

    “洛儿。”于呈看了看我,“你好好休息,让你母亲陪你。”

    “恩。”我点头:“爹爹尽管去忙吧。

    夏氏看看于呈,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

    “娘。”我忍不住问道,“那个女贼,抓住了吗?”

    “跑了。”

    “那书房可丢了什么东西?”

    夏氏摇摇头:“她不曾进得书房,就被你二娘发现了,两人缠斗了一阵,后来你爹带着阳臻他们也赶到了,她见人多,扔下颗迷烟弹就跑了。”

    “爹昨天没在二娘那里么?”

    夏氏面色微红,低声说:“昨夜你爹歇在前院。”

    “哦——”我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