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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下)见娇娘敬济销魂(2/2)

,扶不起来。这事的失败和吴月娘的反对意见风马牛不相及。

    但是西门庆根本没有什么分析能力,听信潘金莲的调唆,轻易地就把战火烧向吴月娘,所以我认为他就是“物质的奴隶,精神的废人”,也就是一个拥有资源的高级脊椎动物而已。

    从此以后,西门庆和吴月娘斗气,进入“冷战”状态,两人见面都不说话。月娘随他到哪屋休息,也不过问,回家早晚,也不关心,即使他到自己房里取东西,也是让丫头答应,自己不理。双方的心都冷淡了。

    正是:前车倒了千千辆,后车到了亦如然。分明指与平川路,却把忠言当恶言。

    潘金莲见汉子偏听偏信自己,和吴月娘斗气,自以为得志。她刚来时在吴月娘面前做低伏小,如今翅膀硬了,开始向月娘吹起进攻的号角了。她抖擞精神,再接再厉,整天加倍梳妆打扮,邀宠夺爱。

    可是潘金莲现在已经不会心无旁骛地只挑逗西门庆一个人了,她又有了一个冤家,就是她名义上的姑爷陈敬济。自从那天玩牌见了一面之后,她看小伙儿乖滑伶俐,有心要勾搭他,但是畏惧西门庆,一时没有下手机会。

    可潘女士深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的至理名言,在强烈的性欲支配下,潘金莲的智力和胆色得到巨大促进,只等西门庆出门,她就弄出借口找陈敬济进房,以茶待客,以棋会友,进行深入细致的精神文化交流

    一天,西门庆新盖的房子上梁,亲友都来庆贺,连带工匠,一起招待,一直喝到中午,人才散了。西门庆因为起得早,喝完酒到后面睡觉去了,而陈敬济则到潘金莲房中要茶喝。潘金莲说:“前边上梁,又大摆筵席,你就没吃没喝,还来我屋要茶吃?”陈敬济道:“儿子不瞒你老人家,从半夜起来一直忙,还真没吃什么。”妇人又问:“你爹在哪了?”敬济道:“爹往后边睡觉去了。”潘金莲刺探完军情,放心了,就让春梅拿点心给他吃。这小子“饱暖思淫欲”,吃喝之时,看妇人正弹琵琶,就戏问道:“五娘,你弹的是什么曲儿?怎么不唱个给我听?”妇人笑道:“好你个陈姐夫,我又不是你的相好儿,凭什么唱曲儿给你听?等你爹起来,看我对他说不说。”敬济笑嘻嘻地跪着央求道:“望五娘可怜,儿子再也不敢了。”那妇人也笑了起来。

    她一连串“笑”的动作,再加上什么“相好儿”之类的话,都表明她已经向他放下吊桥,打开大门,只等他放马过来,决一雌雄。至此,整个勾搭动作完整而漂亮地完成了,评委打分时,去掉一个最高分一百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十九分,选手潘金莲最后得分一百分,再加五分的印象分,以一百零五分的超高分在“偷情史”上保持着记录。

    从此以后,这小伙儿和妇人日亲日近,眉目传情,或借着喝茶吃饭的机会,打情骂俏,挨肩擦背,再无忌惮,开始放浪形骸之外了。吴月娘把这样不老实的女婿留在家里,帮老丈人“整顿内务”,任由他帮助小丈母娘排遣寂寞,却如聋似哑,一点没有察觉。正是:只晓采花酿成蜜,不知辛苦为谁甜。

    《金瓶梅词话》本上还有一首诗说:堪叹西门虑未通,惹将桃李笑春风。满床锦被藏贼睡,三顿珍馐养大虫。爱物只图夫妇好,贪财常把丈人坑。还有一件堪夸事,穿房入屋弄乾坤。

    其实这是符合辩证法和物理原理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是矛盾存在的双方,好事哪能让西门庆一人独享呢?亲女婿来分一杯羹,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有什么不好的?要实现资源利用的最大化和资源共享的最大值嘛!

    文龙先生评论道(这一篇评论是完全的意译,大家可到网上查找文龙评语的原文,可以查到。):一个丧心病狂、任性放纵的匹夫,遇见一群寡廉鲜耻、卖弄风骚的妇女,还有不义之财为其罪恶推波助澜,又有帮闲小人为虎作伥,于是西门庆变得更加无所不为、无所不至。胆子越放纵,越肆无忌惮;心性越迷乱,越昏聩无知;势力越膨胀,越飞扬跋扈;罪行越积累,越恶贯满盈。

    听说此人恶行的,咬牙切齿;亲见此人恶行的,怒发冲冠。如今竟有羡慕西门庆的,还有想效仿他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想法?看过《金瓶梅》之后,没有反省自身、改过迁善,却有羡慕之心、效法之意,我怕他有一天可能是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啊!即使世人不能诛杀他,雷电也要劈死他,即使法律不能制裁他,鬼神也要报应他,这样的话,他还有生路吗?纵然他逃避了人世的惩罚,也难逃阴间的煎熬,纵然他逃脱了现实的惩处,也难逃口诛笔伐,这样的人即使想死也不会让他速死,不知道还有人羡慕此种人吗?

    张竹坡总是超乎寻常地赞许孟玉楼,痛恨厌恶吴月娘,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评论者首先应该置身事外,这样才能产生“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全局观,然后设身处地,去体味书中人物的百态人生。不能真正地“人书和一”,评论人物会流于表面,无法深入文章的皮肉肌理。

    另一方面,在推心置腹地理解书中人物,也就是“心入书中”的时候,要时刻不忘“神游象外”,不可深入局中,难以自拔,若如此,同样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过于投入会让你失去冷静和客观。这样辩证地把握分寸不是易事啊!不但评论《金瓶梅》这样的小说要掌握此种原则,就是评论历史也要有这种“历史同情”和“客观冷静”。以此类推,法官判案、解决纷争、行军用兵、诊断病症,又何尝不需要此种辩证思维呢?

    在评论当中,不可过于苛求,也不可过于宽容,不可违背人情,也不可悖逆天理,评论者要有思想深度,同时也要知识渊博,心态要平和,思维要冷静,考虑要周全,要懂人情世故,要知天理所在。做到这些,才可以动笔评论啊(说来惭愧,照着这个标准来衡量,笔者纯粹是井底之蛙,没有几条能够达标。可是人都有成熟进步的过程,学无止境嘛!持之以恒,我们终究会跳出井台,把气象雄浑的大千世界尽收眼底。)!

    张竹坡(或者是指兰陵笑笑生)之所以同情和爱惜孟玉楼,难道是因为她不像其他女人是被先奸后娶,而是被诳骗进门的吗?我在以前曾经评论过,孟玉楼走到今天,实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天,恨不得地。以后孟玉楼如何,我们暂且不论,姑且评论一下眼下的孟玉楼:在十二回时,潘金莲私通仆人,她为之百般遮掩;在十五回时,潘金莲正月看灯,她与之一起放浪;在责骂李瓶儿时,与潘金莲异口同声,没有自主意识。一个始终与潘金莲同进同退、同流合污的女人,还能是个贤良妇人吗?说她“端庄娴静”,恐怕过誉,说她“清幽柔顺”,恐怕未必。而女人除了做到这几个字以外,还有什么更重要的品行呢?

    但是,孟玉楼确实做到了忍辱负重和趋吉避凶,这是她的长处所在。与潘金莲、李瓶儿等人相比,确实是技高一筹,但就以此判断,说孟玉楼是女人中的佼佼者,恐怕也有失偏颇。可能她的容貌确实有过人之处,可要说她的品行同样出类拔萃,恐怕是过誉了。我这也不是对她苛刻要求,只是有人赞扬过甚,我不得不泼泼冷水罢了。

    像吴月娘,她只是一个千户的女儿而已。她不像生于贵族之第(有好的传统)的,能得到严格教导,也不像出自科第之门(有好的教育)的,会受到诗书教化,她仅仅是一个小武官的女儿,又嫁给了一个“重利轻义”的破落户商人,遇人不淑,而且她还不是西门庆的元配。对这样的一个普通女人,你还苛责她要知书达理,要严整治家,要善于驯夫,要深谋远虑,要防患未然,这不是太难为她了吗?就连男人都不易做到这些,怎么能以此为标准来要求女人呢?

    回头细想,吴月娘分析不能立刻迎娶李瓶儿一事,也算是中肯之言,而且她也没有完全反对,只是认为此时不妥,最后婚事没成,不是月娘阻拦,而是西门庆自己失约,可是他迁怒于人,不和吴月娘说话。如果作为正妻的吴月娘要是确实干扰他的好事,不知道拳打脚踢之事,会不会施加到她的身上呢?我认为极有可能。

    看人要看其大局。

    女人最重要的品质就是“贞节”。西门庆死后,唯独吴月娘为他守节了,和他那些各奔前程的小妾们相比如何呢?对于女人,最高的褒奖也就是“从一而终”、“守贞不二”(文龙先生不能脱离他的时代,这是那时的封建伦理观念,不适合当今时代,大家可批判分析。)这两句话了。

    女人身上的最大弱点就是“忌妒”。而在西门庆活着的时候,月娘最能容忍,否则家庭内部,鸡飞狗跳,投井上吊,上下难安。在《诗经》中所赞美的后妃,也不过就是做到“不妒嫉”这三个字而已。

    批书的人为何对吴月娘要求如此之高呢?我也从来没有认为吴月娘如何了不起,我只是说,人如果过于感性,有所偏向,在待人接物上尚且难被世人所容,如果说落实在文字上,不是更让人对评论者的好恶一目了然吗?

    这样不符合一个批评者应该保持的中立和公平原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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