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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西门偷娶潘金莲 武二误打李皂隶(2/2)

我可以陪你打官司,只是我老爸六十多岁了,生活没人照顾,我奉陪不起。”

    武松把他带到了酒楼,款待一番,感念他肯帮忙,又有孝心,先给他五两银子,告诉他说,事成之后,再给他十两银子做本钱,可有一个要点,必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并且要说出潘金莲的去向。郓哥儿一看这五两银子就够父亲三五个月的生活费了,陪他打官司也无妨,就把西门庆如何通过王婆勾搭潘金莲,武大如何捉奸被打,心疼几日之后死去的经过说得详详细细。至于如何死的,不是十分清楚,至于潘金莲,则是被西门庆娶走了。武松为了确认他所说是否属实,问他敢不敢在县衙上也如此这般,照说不误,他做出了明确保证。武二让他回家去安排家事,自己要去找何九。郓哥儿说:“你现在还想找何九?他三天前听说你要回来,早就逃之夭夭了。”这个何九不是《水浒传》中那个清醒地保留证据、尚存天理良心的何九,而是适应“金瓶梅世界”整体暗无天日、乌烟瘴气的社会氛围的、昧着良心、贪财好利的何九了。

    第二天一早,武松带着陈先生给写的状纸,来到县长办公室,一看郓哥儿也在那里等候,就一同进去,跪下喊冤。知县一看,这不是武松嘛,就问:“你告什么?为何喊冤?”武二告道:“在王婆牵线、主谋之下,豪强恶霸西门庆与我嫂嫂潘氏勾搭成奸。我哥哥捉奸之时,被踢中心窝,接着被陷害致死。何九与之同流合污,糊涂验尸,主张火化,焚尸灭迹。如今潘氏已经被西门庆霸占为妾,这个郓哥儿就是证人。请您做主。”于是递上了状纸。知县问道:“何九怎么没来?”武松说:“何九畏罪潜逃,不知去向。”知县问了郓哥儿的证词之后,退到后堂与手下商议此事。谁知从知县、县丞(知县副手)、主簿(主管文书和簿籍)、典史(主管公文收发),县中上上下下的官员与西门庆都有首尾,所谓首尾者,瓜葛也。也就是说,蛇鼠一家、官匪一体,武松这个官司如何打得赢?

    这些“父母官”商量的结果是:还是西门庆这个“儿子”好,经常孝顺财物,况且现在想要不让他孝顺也不行了,双方已成了利益攸关方,已成了一条绳儿上的蚂蚱,而武松这个“儿子”是个穷鬼,难有长远的利益保障。

    连“父母”都偏心,哪有绝对的公平。

    知县把武松叫来,说道:“你也是本县一个都头,怎么不知道基本的法律常识?自古捉奸要双,杀人见伤。你哥哥如今连尸首都没了,即使两人勾搭,也没有被捉奸在床,证据不足。单凭这小子的一面之词,便要以杀人案起诉西门庆,这不是不讲公道吗?你不可鲁莽,还要三思。”武二道:“禀告相公,这都是实情,不是小人捏造事实。只希望您能够把西门庆、潘氏和王婆缉拿归案,当堂审问,真假立判。如果我要诬告好人,情愿抵罪。”知县说:“你先起来,我还要从长计较。如果可以,一定会帮你拿人。”武松这才起来,出了县衙后,让郓哥儿和自己在一起,不让他回家。

    情报工作的关键点就是要有卧底。西门庆之所以敢于如此肆无忌惮,就是认为自己在政府部门中安插了关键的棋子,有一点风吹草动,自己都可了如指掌。

    果然,武松告状一事,西门庆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慌忙派心腹家人来保、来旺带着银两,连夜将相关官吏都买通了。第二天早晨,武二实指望能恳求知县,尽快拿人,他哪想到头天晚上西门庆作了一篇题目为《论在封建私有制社会里如何做到“有钱能使鬼推磨”之我见》的文章送给了相关人等,大家都认为西门庆“立意精准,不亚于孔、孟之流;才华盖世,实堪比韩、欧之文”,实为近百年来少有的绝世妙文。

    在啧啧称赞和仔细回味文章意境的情况下,知县对武二说:“武松,你不要听信小人挑拨,来和西门庆作对。这件事于情于法讲不通,难以立案处理。圣人说过: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全信?你不可感情用事。”旁边的官吏也说道:“都头,你在衙门当差,也接受过法律知识培训,应该知道,只要是人命官司,必须是尸、伤、病、物、踪,五件俱全,方可立案审问。你要是不清楚,我们再给你讲一遍。这五个要件:‘尸’,是指尸体;‘伤’,是指尸体的致命伤痕;‘病’,也是指在尸检时发现的致死的病因;‘物’,就是物证了,尤其是指致命的凶器;‘踪’,就是指具有足以证明行凶动机和情节的证人证言等。你也应该知道,五大要件的‘重中之重’就是尸体。如今你哥哥尸身全无,如何立案审理?”武松道:“如果照这样说,我哥哥的冤仇难道就不能报了吗?既然相公不接受我的状纸,我自有道理。”于是收了状纸,回到住处,让郓哥儿回家了。武松仰天长叹,咬牙切齿,口中骂不绝。

    武松之所以说“他自有道理”,是因为他也有一个酝酿已久,并且已经开始创作的论文题目,叫《论在“天下乌鸦一般黑”的封建私有制社会里如何以暴制暴之我见》,如今他也准备尽快结尾,向自己与“西门庆同学”的相同“导师”,也是他们的共同“父母”——知县大人递交。

    后来武松出了人命官司,交上论文时,知县大人写了一段评价送给武松:和西门庆之道德文章相比,真是下笔千言,离题万里;与孔方兄之盖世神功争衡,纯粹呆气十足,不值一提。孔方兄者,钱之别名也!

    武松是什么人,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他恶狠狠地走到西门庆的药店门前,想要暴打西门庆,正好看见药店店长傅伙计站在柜台里,武松问道:“你们大官人在家吗?”傅伙计认得武二,便说:“不在家。都头有什么事?”武松道:“请随我来。”傅伙计不敢不跟着走,到了偏僻巷口,武松用手抓住他的衣领,凶神恶煞一般,问道:“你要死还是要活?”傅伙计说:“小人又没有触犯都头,都头何故发怒?”武松道:“你如果想死,就三缄其口,如果要活,就知无不言。西门庆那小子在哪里?我嫂子嫁过来多久了?实话实说,我就饶你。”傅伙计是个小胆之人,见武松发怒,慌了手脚,赶忙说道:“都头息怒。小人只是他家里每月二两银子雇佣的伙计,只管药店,他家内部闲事,我如何得知?大官人确实不在家,他刚才和一个要好的,去狮子楼喝酒去了。小人不敢说谎,句句是实。”武松这才放开他,大踏步向狮子楼飞奔。吓得傅伙计半天动不了步。

    此时西门庆正和县中一个差役在楼上喝酒,此人叫李外传,专门在衙门前把揽公事,靠着打探消息赚些钱使,如果要是两家打官司,他把消息一女二嫁,原告被告通吃,如果要是有人打点官吏,他就从中雁过拔毛,总要从双方都得些好处,因此他得了这样一个雅号“李外传”,谐音是“里外传(念船)”,但是文龙先生认为,这个人的名字也可叫做“里外传(念转)”(此时正处一个关键点,一个是“里传”,即为《水浒传》,一个是“外传”,即为《金瓶梅》。从现在开始就要正式进入金瓶梅故事了。)。

    小李的本事刚刚介绍过,最善于打探小道消息,他得知知县不受理武松的状纸后,一溜小跑地去告诉西门庆,因此西门庆请他来此喝酒,并且给了他五两银子。宾主相谈甚欢时,西门庆不经意间把眼光投向窗外,一下子发现比景阳岗老虎还猛的那个人正奔酒楼而来,他知道武松来者不善,吓得胆战心惊,现在想从正门全身而退,为时已晚,就借口上卫生间,走到后楼躲避。武松奔到酒楼,便问酒保:“西门庆在这儿吗?”酒保道:“西门官人正和一个相识的在楼上喝酒。”武松二话不说,飞身上楼,可是没有找到西门庆,却见一个人坐在那里,左右两个粉头相陪,他认得此人,就是那个李外传。武松知道他的职业,来此一定是通风报信的,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走到近前,指着李外传骂道:“你这臭小子,把西门庆藏哪了?快说,就饶你一顿拳头。”

    李外传从看见武松开始,就吓得屁滚尿流,如今又看他如此恶狠狠地逼问,哪里还能说出话来?武松见他不吭声,以为他还在为掩护西门庆,故意拖延时间,更加恼怒,一脚踢翻桌子,碟儿碗儿的打得粉碎,两个粉头吓得魂儿都没了。李外传看势头不好,挣扎着想往楼下跑,武松一把把他扯过来,问道:“你这小子,问你也不说,如今还想跑。且吃我一拳,看你说还是不说。”一拳打去,李外传忍痛不过,只得说道:“西门庆刚才到后楼上厕所去了,不关我的事,饶了我吧。”武松说:“你既然要我饶了你,我就让你走吧。”趁势把他抓了起来,从窗口把他扔了出去,武松随后到后楼去找西门庆,西门庆听武松在前楼行凶,吓得心胆俱碎,便不顾性命,从后楼的窗户一跳,顺着人家的房脊,跳入人家的院内。武松到后楼找不见西门庆,以为李外传说谎,于是来到街上,只见小李被摔得半死,直挺挺地躺着,武松还有一肚子气没有发泄,就又照着小李的裤裆踢了两脚,这下倒好,李外传呜呼哀哉,再也传递不了消息了。地方保甲看见死了人,虽然不敢抓捕武松,但是像口香糖一样粘住他,并且把酒保王鸾和两个粉头包氏、牛氏都控制住了,一起奔县衙而来。这件事轰动了清河县,街上人议论纷纷,不知道西门庆死里逃生,以为他死在了武松的拳下。

    文龙先生评论道:此回开始,脱卸了《水浒传》的束缚,归入了《金瓶梅》正传。李外传的“传”字,应该读作“四声”,方合本书主旨,这是为了脱卸《水浒传》中的西门庆。《水浒传》为“里”传,《金瓶梅》为“外”传。

    不单单是武松胸中一口恶气,没能倾泻出来,读者难道不也是闷闷不乐吗?正是因为会产生闷闷不乐的心情,才能看《金瓶梅》。必须闷闷不乐到底,才会知道《金瓶梅》不是淫书。有人说:这里故事都是假的,何必闷闷不乐、替古人担忧呢?我说:你既然认为都是假的,又何必看呢?最怕是看到中间部分,又开始信以为真,起效法之心了。倒不如一直闷闷不乐的读者,尚有天理良心。

    因为起点中文网系统所限,本回原题目是“西门庆偷娶潘金莲武都头误打李皂隶”,笔者改成了七个字。敬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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