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十二章(四)(1/2)

    看到这些济济一堂的文武干将,马碎牛忽然产生了封建帝王的错觉。他明白,这些人也和他一样,都充满信心地憋着一股劲要大干一场。不由得就有些得意洋洋,一时失控就说起了大话:“放眼六中,哪个造反派能是咱的对手?现在我们有一百五十多人,刚刚超过了‘红旗’,前边只有一个‘反到底’了。虽说没他人多,但人数上的差距又算个啥?八百万蒋匪军还不是让**给消灭了?知道为啥不?人才!关键是人才!当然了,还有领袖——领袖的作用也是不容忽视的——我咋看王黑蛋和倪凝露都不是我的对手。不是吹呢,只要我——只要我们跺跺脚,无论那一派都得打尿颤!”正吹着,看到一个红卫兵鬼鬼祟祟地在门口向谢凯招手。马碎牛立刻住口。谢凯和那个红卫兵耳语了一阵后转了回来,压低声说:“他是情报部的一个组长。他说‘红旗’内部眼下是人心涣散、士气不振,看样子已经瘫痪了。‘反倒底’那边的情况要好一些,没有几个人反水——但他们出现了另外的问题。当初是王敛翼和苏芳尘组建的‘反到底’,他俩就理所当然地当了司令、副司令。现在人多了,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内部有一大批人正在酝酿改选,扬言如果不尽快换掉王敛翼和苏芳尘这两个修正主义培育的苗子,‘反倒底’就是死路一条。听那意思,好像要推选六六级乙班班长张闻当司令呢。”

    人人动容、个个默然。

    会议室安静的太久了。水平喃喃说道:“这可是个难对付的人。校团支部书记,陕西日报特约记者,无论是人品、风度、学识、人缘、口才都是学校的梢子。最近又组织了一个马列主义理论学习班,扬言要把以前的黑五类、革干子弟全部召回学校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呢。‘反倒底’落到他手里,怕不是好事。”

    提到张闻,水平心里就有一团火。去年四月,米教导主任召集团支部委员开会,研究五一节和五四青年节共青团开展学雷锋的事。那天开会时恰巧水平和张闻坐在一起,出于礼貌,水平笑容满面地和他打招呼。但她不论说什么,张闻也不正眼看她;客气的让人难受。礼貌掩饰着疏远,言语是能短就短,能不回答就不回答。相反,他和六六级丙班的班长魏子美却聊的火热,丝毫不掩饰厚此薄彼的取向。直到今天,只要水平一想起这事就异常恼怒,这是聪明美丽的水平唯一一次受到男生的冷遇,自那以后,她把张闻看作是比钱校长还要可恨的人。

    在张闻的学识和风度面前,马碎牛常常自惭形秽,除过觉得此人衣冠整洁、态度真诚外,最强烈的感受就是他咄咄逼人的儒雅气质。这是一种说不出看不见的压力,他压出了你深藏内心的自卑,也压垮了你坚不可摧的自信。马碎牛被这种感觉压的喘不出气,常常迫使马碎牛绕着他走。但文革开始后,以前罩在张闻头上所有的光环均不翼而飞,他不再那么出众了,唯一能让人记住他的,是那次在血统论辩论台上的理论水平。瓜分张闻那高不可攀形象的人不少,昔日的吴下阿蒙纷纷出落成新的明星;其中最耀眼的就是马碎牛。

    马碎牛心想,你就是上了台,我也不怕你!现在是轰轰烈烈的时代、是敢说敢闯的时代、是勇于造反善于斗争的时代,不是你当年温床摇篮般的社会了。你风度再好,学习再好,现在都用不上了;你聪明又咋?缺少野性,心不狠、手不辣,你就不见得是你马爷爷的对手!况且我还有一个狗头军师赵俊良,不但聪明学问不输于你,搞阴谋诡计更胜你狗日一筹!哼------

    想到这儿,马碎牛充满自信地说:“张闻又能咋?现在不是比学习、比风度的时代了。一个文弱书生,我就不信他能在斗争中下的了硬手!只要他下不了硬茬,他就一定不是咱的对手。”谢凯说:“刚才马司令宣读施政纲领的时候,他鼓掌很热烈;说不定是讨好马司令呢。”

    柳净瓶说:“能不能劝他加入‘工学联盟’?这是釜底抽薪的办法,最有利。”

    “不可能。”水平说:“你不了解张闻,他是个讲义气的人,据说他原来并不想加入‘反倒底’。只是他的好朋友像魏子美之流都在那一派,又都极力劝他,他碍不过面皮,才勉强加入的。而且事先说过,他只醉心理论研究,不参加对其他各派的口诛笔伐、更不参与‘反到底’的任何派性斗争。”

    马碎牛说:“看来他是不情愿加入‘反到底’了?这就好办。俊良,把话往透里说,有啥瞎瞎主意都说出来。反正咱的目地就是叫他当不成司令,当成了也当不长,当长了也没有作为,有作为也有限!”

    赵俊良噗嗤一声笑了。“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