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11-15(2/2)

飞机,热气扑面而来,赶紧像是进了大蒸炉,我一面用手给自己扇风,一面道:“不愧是南方。”

    走了没几步,电话响了。能如此准确的在我下飞机的第一刻就打电话给我,有些人倒也真的挺让人无语的。

    看了看身边的高一,觉得不接倒显得我跟辛穆有什么了。

    “喂,你好。”

    他的声音是少见的愠怒,低吼着:“你***跑的倒快。”

    我翻了个白眼,继续听着,反正不还嘴,他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说话!”

    “你有事儿么?”

    那边停了停,似是在压抑这怒火:“你给我回来,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你不了解现在的状况,不要傻到被男人骗还帮着数钱!”

    我实在受够了这厮:“去*!”

    然后,果断关机。

    高一一手搂过我的肩膀,俯身在我耳边道:“行啊二儿……挺够劲呀。”

    我没说话,头顶上耀目的阳光和那年长城之上的太阳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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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天下晓的门,一切正常,看来就算我不在,小漏也能把它经营的不错。

    鸽子正在擦吧台,抬头看见我,问道:“上哪逍遥去了?”

    我把包随手扔在吧台上:“帝都。”

    “干嘛?怀旧去了?”

    我想了想,忽然笑道:“拐卖男青年去了。”

    怕她再多问,我赶紧转移话题:“小漏呢?”

    “楼上睡觉呢。”鸽子耸耸肩“昨晚打了一宿的麻将,咱们金刚女战士也终于体力透支了。”

    一切看起来按部就班,正常有序。我安慰自己,辛穆不过是吓唬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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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儿其实不必过于较真,高一从帝都回来之后,再没有跟我提起过他家里的事情,我摸不清楚他到底是想和家里人撕破脸还是想采取什么怀柔政策。

    说给小漏听的时候,她特鄙视我这种乌龟处事法。

    我没理她,说了丫也不懂。父母再怎么样不对,那不是子女能数落的,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就是我那个祸害人的爹那么能作,我也始终没在人前说过他二话。

    高一的家庭很复杂,或许比他跟我描述的更复杂,我俩认识这么久了,从上学到重逢再到谈恋爱,他实实在在的跟我谈及家庭,也就这么一次。我知道他不是有意隐瞒,而是有些伤疤,不想反复揭开来给别人看,自己疼,别人顶多只是心疼,安慰都是多余的。

    那天翻书,偶然间就看到三毛说:“找一个你所爱的人,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难的是找一个理解你的人。”

    互相理解,才能成为相知相契的朋友。当爱情建立在友情的基础上时,它的根基才会牢固。维系婚姻的并非是浪漫和激情,而是责任和理解。黄金千两易得,知心一个难求。了解一个人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需要睿智的头脑和真诚的意愿,需要敏锐的眼光和无私的付出,所以知己变成了一个太过奢侈的名词。

    我从未要求我爱的那个男人是无所不能的super man,我也从不要求他为了我放弃什么。爱么,就是这么回事儿,他高兴,就行。至于家庭,要不起的,我就索性不要。我不能窜蹬他跟家里闹翻,所以只能静默的等待他做出选择,做出取舍。人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无论我是他的舍还是他的得,我都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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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一辈的人,遇事爱逃避。可老一辈的人,显然比我们有担当许多。

    高一的爸爸,半个月后,从帝都飞来,我得信赶过去的时候,这父子俩已经一触即发的动起手了。

    见我推门进去,他爸爸手里高举着的烟灰缸一时间还真就砸不下去了,到底是老人,还是个颇有名望的民族企业家,外人面前,丢不起人。

    高建风放下手里的烟灰缸,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高一。

    过了许久,才指着高一的脸,有一刻,我真怕他气的背过去。

    他父亲脸色发青,几大步走到高一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耳光。

    我忙冲上去:“叔叔,这事儿不能怪他。您看他也二十多奔三十了,还被您这么打,回头让外人知道多不合适。”

    高建风用鼻孔瞧了我一眼,虽然我知道这个描述不很恰当,但是你们想象得到,奸商那一脸全国粮票谁也看不上的模样。

    “外人?初小姐说的好听,那我倒要问一句,究竟谁是外人?”他眯起眼睛来,愠怒“我好歹是生你养你的,现在翅膀硬了,就不听大人话了是不是?”

    高一一直沉默,直到此刻才动了动,先是把我护在身后,而后才说道:“爸,我什么事儿都能依了您。可这件事儿……算我求你了。”

    高建风冷笑,看向我:“初尘是吧?早十几年,你们家在帝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难听的话,我一大把年纪了,真说不出几句来。初老将军要是还活着,真该来看看自己的孙女现在是多能耐的角儿。就你这本事,真对不住你母亲那百年家族。”

    “爸!你太过分了!”

    我拽住高一,他怒目而视,我对着他摇了摇头。

    “叔叔,承蒙您夸奖,初家头十几年是个什么样,我一早就忘了。我没法选择我的出身,就像我没法控制自己不爱上高一。您是长辈,我敬重您,这是我为人的本分。叔,我说句不中听的,要是我爷爷还活着,我们初家的高门,您恐怕还攀不上。您在商海*了大半辈子,什么悲欢离合家破人亡的您一定都见过。谁也没比谁高尚到哪去,谁也没比谁高贵到哪去。要我离开高一,行。他一句话,我绝不纠缠。”

    高一紧紧握着我的手,看着他父亲,沉沉的道:“爸,这就是我的决定。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反正您不止我这一个儿子,想抱孙子,也不净指着我。要是你没法接受我们,您就当那年,我跟我妈一起死在云南了。”

    高建风气的一点风度也无,狠狠的抽了高一一个大耳光,而后扭头就走。门被摔的震耳欲聋。

    我看着他微微肿起的脸,笑了笑:“看你那熊样。”

    他也笑,没心没肺:“看你那母熊样。”

    靠在他怀里,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紧紧握着他的手,想起那句古老的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无须铮铮的誓言,无须任何的保证,互相扶持,互相勉励,分担风雨雷电,共享流岚虹霓。因为平淡,所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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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以为,像高一这种情况,跟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关系不会很好。但是我显然是低估了他的个人魅力。

    他父亲走了没几天,他弟弟又来了。高一把这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正在厨房里洗草莓呢,听他一说,手一滑,半盆子草莓差点没扣地上。还好他眼疾手快的接过来,鄙视的笑:“多大个事儿啊,至于吗。当初对着我们家老爷子那生猛的气势哪儿去了。”

    说罢,把洗好的草莓送到我嘴边,就着他的手吃了一个,才道:“你们怎么全家都出动了啊。感觉像是我把你给拐卖了似的。唉女人啊没有娘家就是不行,你看吧后台不硬地位不稳,连你弟弟都要来找我促膝长谈了。你赶紧跟我交代交代你家还有啥亲戚没?别哪天冒出来个你三舅姥爷的七外甥女,我可就真崩溃了。”

    他斜睨了我一眼:“贫!”

    “切~”

    “我弟弟跟我关系挺好的,那孩子本性纯良,为人正直。”他笑了笑“他可不是来当说客的,就是想见见嫂子。”

    我一下慌了:“哟,这么说他是我党潜伏在敌军的地下工作者啊……我给这孩子买点啥吧。他多大啊?缺什么不?”

    高一认真想了想:“小我十四岁。缺啥……缺个嫂子。”

    “去去去……”

    仔细算了算,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弟弟才十岁啊?那么小的孩子能自己飞来么?”

    “他早熟,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自己跟团去新马泰了。没事儿,丢就丢吧,反正也不是我儿子。”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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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归说,他弟弟来的那天,高一还是挺重视的,一早就打听好了航班,然后派了人去机场接机。

    我想这好歹也算是未来要同我俩共患难的哥们儿,革命尚未成功,我必须得拉拢几个得力干将。于是在魔都最好的一家西餐厅订了位置。想着十来岁的孩子大抵都喜欢这些吧。

    所以当高群坐在我对面,一脸严肃的对我说:“嫂子你不能再吃这些美帝国主义的垃圾食品”时,我真的承认我囧极了。

    高一使劲憋着笑,特无奈的对着弟弟耸耸肩:“你嫂子就是一没长大的孩子,唉……将就吃吧。”

    高群抚了抚自己的眼镜,看了看高一,又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唉……女人啊。”

    我:“………………”

    这哥俩在让人无语这点上,果然物以类聚。

    “哥你这次太帅了。”高群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叉子,整一加勒比海盗的姿势“你是没看见呐,老爷子回去气的脸都绿了,我当时心里就说,让丫不让我学街舞,哼!”

    高一横了他一眼:“那是你跟老爷子说,期末考到九十五分以上。老爷子才答应让你去学,结果你每科考了八十几分。”

    高群摇着头,一副英雄暮年的感慨:“唉……时不与我啊!坐我旁边那小姑娘不给力,我都跟她说了叫她借我抄,结果丫答完了就交卷了!”

    我笑出声来:“跟你哥一个怂样。哎,记得不?”

    高一挑眉。

    “装什么啊,也不知道是谁有一年期末语文考试,正好跟我分到一个考场了,一个劲儿的要看我的卷子。”

    “那嫂子你借了么?”

    “借什么啊我俩都坐在第一排,老师眼皮子底下,不要命了我借他看。”

    我还记得那是夏天,教室里特别的闷,我赶紧答完卷子就跑了。后来第二天见着高一,他还声色俱厉的说我不够意思。

    当时我特欠揍的跟他说:“你也没跟我说你要抄啊。下回再有这事儿你就抱住我大腿,说啥不让我走。别害臊,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说完,自己没忍住,先趴在桌子上笑起来。对面的高一看着我,虽笑的并不大声,可总算是露了个笑脸给我。我心想,真不容易啊。

    高群看着他哥,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嫂子你可真行啊,我还没见过谁能把我哥损成这样,他还笑着呢。”

    好久没见的那位爷儿,今晚上居然莅临我们天下晓。门口泊车的小弟那叫一个有眼力见,稍微上点档次的人,他都能把车牌号记住,实在太款的总换车的骚包如辛穆,小弟干脆连人一块儿记住。前脚辛穆刚把车门子打开,后脚小弟就对着对讲机拼命的喊:“辛少来了辛少来了!!”

    活脱脱一“小鬼子来了”的喊法,我跟鸽子正趴在吧台上乐呢,又听小弟一阵大喊,振聋发聩震耳欲聋:“唉呀妈呀不得了了,辛少跟人打起来了!!!”

    我赶紧直起身来,和同样闭着嘴不再乐了的鸽子对视两秒钟。

    还是鸽子比我反应快,丫一伸手“啪”一声打到我后脑勺上:“看你妹啊!赶紧去门口瞧瞧咋回事儿呀!”

    事出紧急,我懒得跟鸽子计较。而且我这人,不得不说,节*还是很高尚的。一般能饶恕别人的事儿,我都不计较……反正也没几个人看见我挨了这一下子。

    穿着高跟鞋一路狂奔到门口,正瞧见一个醉汉歪歪斜斜的站在辛穆面前,一手指着辛穆嘴里还骂骂咧咧念念有词。

    辛穆靠在门上抽烟,带着墨镜,看不出生气没有,正好烟快抽完。他把烟头扔在地上,摘下眼镜,对着醉汉一拳头下去……

    哎哟喂……那叫一惨不忍睹啊。

    醉汉被打的仰躺在地上,鼻子嘴里都出了血,半面脸肿的跟个猪似的。

    辛穆仿佛还不解气,走过去,一脚踩上醉汉的手:“能动手解决的事儿,就甭***吵吵。”

    我当时整个人都囧掉了……

    仿佛嫌场面还不够乱套,一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小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辛少息怒啊息怒,伤了和气多不好啊您说是不是?”

    低着头看看好像一直在抽.搐的醉汉,小漏抬头扫了一圈,只见着我这一个熟人:“初尘你傻站着干嘛呢,没看这哥们儿都流血了么。快拿一沓子卫生巾来呀!”

    我:“………………”

    小漏说完,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口误,她羞涩的低下头,脸跟那哥们儿的鼻血一个色:“我……我开个玩笑……你赶紧……拿卫生纸来……”

    我笑的肚子都疼了,这会儿只能扶着墙进了天下晓。

    腰被人从身后搂住,辛穆凑过来问我:“笑没完了?”

    “……也不是。”

    他的身上好像还带着血腥的味道,今儿是我头一次看他发火。心里委实小怕怕了一下,不过说实在的,他那句能动手就甭吵吵,还真挺带劲儿~

    “怎么回事儿啊?发那么大火?”

    他皱了皱眉,手随意一挥:“我把他那破奥迪给刮了。”

    我一想我还开着一汽大众呢……奥迪怎么就破了?啊,合着就你内骚包的跟灵车似的的宾利好。还有那布加迪威龙,每次一来天下晓,都得引来一大拨服务生合影留念,严重影响员工的工作积极性并给道路造成了一定的堵塞。

    我算是看出来了,丫就是一祸害,看不得谁把日子过的比他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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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漏说:“我觉得你跟辛穆有猫腻。”

    我正在喝水,听了这话差点没呛死。

    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往下看,辛穆靠在沙发上喝酒,身边坐了个很*的女人,上下其手的挑逗着辛穆。他唇边挂着笑,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身边同来的朋友都泡在舞池里,话说回来,我从未见过辛穆到夜店里来跳舞。

    “别瞎说啊我告诉你,回头让高一听到了我就该遭遇家暴了!”

    小漏捂着嘴:“这么可怕!”

    我点头胡诌:“当然了,可别看高一平时人模鬼样的,关上门来可凶了。”

    “他不会还玩*吧!”

    我:“………………”

    我俩沉默的看着楼下,人头攒动,忽然有种很落寞的感觉,仿佛自己置身于一个热闹的时尚派对中,结果发现周围都是外国人……或者外星人……之类的。语言不通,观念不同,只能傻兮兮的看着别人的狂欢,而感叹自己的孤独。这是件很微妙的事情,除非你曾经拥有过这样的感受,否则真的极难领悟。

    身边小漏推了推我:“话说回来,你知道辛穆的背景么?”

    我嗤之以鼻:“什么背景啊,不就一红色官三代么。”

    “啧……”小漏鄙视的看着我“傻了吧你。红色官三代,帝都里面一抓一大把,要真就那么浅的水,他辛穆还真能作威作福的到现在?”

    我傻了,从没听说过辛穆有什么旁的背景啊。

    “什么啊?不知道。”

    她凑过来,很神秘很严肃的看着我:“我问你,他姓什么?”

    “辛啊……”

    地球人都知道。

    小漏伸出一根手指,左摇右摆:“错!那是他们家族隐姓埋名,取了最不起眼的一个字当姓。”

    “到底什么啊,别卖关子了。”

    “他啊,满族!原姓爱,新,觉,罗!”

    小漏一字一句,跟个说书的似的。我一口气终于缓过来,照着她脑袋就是一下子,颇有今晚鸽子打我的风范:“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一没落皇族么?姐姐,你以为你还在古代呢!怕他干嘛啊。”

    “哼,人家辛穆,正统正黄旗。八旗子弟呢!放古代你得尊称人家一声贝勒爷!你知道他祖上是谁么。爱新觉罗奕䜣!认识么?”

    我仔细思索,脑海中出现了刘晓庆的脸:“小时候看过刘晓庆演的那个电影。奕䜣,不说是第二个乾隆么,就可惜没当上皇上。”

    “算你有点知识。”

    我不屑:“切~这算啥,我念书那会儿,我们班还有一个鄂伦春族的呢。知道鄂伦春族是谁的后代不?”

    小漏文盲似的摇了摇头。

    “人鄂伦春族是契丹人的后代。满族怎么了,姓爱新觉罗怎么了,没见他比别人多长出俩翅膀啊。”

    “怂玩意儿,有能耐下回再订不着厉家菜,别找辛穆给你帮忙啊。”

    哼~吃不着厉家菜,我吃格格府还不行么。

    很久之后,当清宫穿越剧热播的时候,我对着电视打量鼻孔四,再看看他,不禁感叹:“太失实了,你看你明明长的比八阿哥都好看。可你明明是四爷的后代啊。”

    他拍开我的手,淡定的告诉我:“辛家老宅书房里的笔筒,是乾隆爷用过的。”

    我的嘴长成O字型:“那不是国宝么哥们儿!”

    辛穆笑起来,伸出舌头来舔了舔我的嘴:“那是咱家传的。”

    我仰天长叹:“生不逢时啊。我要真跟你活在古代,好歹也算是一王妃了吧。呜呜呜,辛穆!!你陪我王妃!!”

    当然,此乃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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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的弟弟正巧放暑假,在魔都待了好几天,可着劲的逍遥自在,一天天变着法的想怎么玩。我琢磨着这孩子是在家里被管疯了,好容易有个作妖的机会,可不得好好玩玩。

    当然,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高群也就得瑟了没一个礼拜,高家父亲的电话就追来了,当时我就在旁边,高一按了公放,老爷子的声音在大厅里居然有回音。

    说的不外乎那么几句,叫高群赶紧回去,高一送他回去之类之类的。我心说姜还是老的辣,他这哪是找高群啊,这分明就是想让高一回家,还拉不下来脸说。

    高一回家的第一天,没有给我打电话。我傻子似的抱着电话等了一天,晚上睡觉时候还安慰自己他是累了或者跟家人不合了不方便打电话。

    第二天还没打,心里不安,也不知道跟谁说,屋里待不住了,跑楼下叫鸽子给我调杯酒喝。

    鸽子说我是安生日子过多了,少年不识愁滋味。

    小漏把我杯子里的酒倒在她杯子里,两下子不道什么玩意儿就往下喝。鸽子瞪大了眼睛说:“你个暴殄天物的东西,香槟和红酒能兑一块儿喝么!你当那是大白梨对葡萄汁呢!”

    小漏咂巴咂巴嘴:“就那么回事儿吧。”

    “话说回来……”小漏扭头看着我“你今天怎么这么闲。你家那口子呢?”

    “滚蛋,谁家那口子啊。”

    “唉学文的就是麻烦,咬文嚼字的。”

    我无语问苍天:“哥们儿你傻的吧,认识这么久你都不知道我学理的么!”

    她翻了个白眼终于没再说话,我心里委实舒了一口气,却也隐隐觉得委屈,别人问我高一的去向,我甚至都不能够坦荡的回答。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感叹自己的身世不如人,哪怕生在那样一个大家庭里,接受良好的教育,虽然算不上大家闺秀,但我始终觉得还算是有那么一点点傲骨在的。就算是没了从前的背景,我也定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可是当高建风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眼光仿佛我就是市场中减价处理的商品一样。那种让人在他眼中无所遁形的鄙夷,真不知该如何躲避。

    我从未想过和高一的爱情会成为两个人的负担,他要为我负担起背弃家族的重担。我要时不时接受来自三教九流的幸灾乐祸。酸溜溜的语气就好像我初尘真的扒上了什么高枝。

    可我如何告诉他们,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我不要什么好的归宿,我就是我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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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票都买好了,天下晓里又出了事儿。

    小漏匆匆忙忙的找到我,转身把门一关,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准没好事儿。果不其然,又有小姐要做人流。

    心说我这辈子干的这买卖可真是缺德折寿的。

    但是没想到出幺蛾子的居然是在我眼中一向温婉可人的吟涟。

    这篓子出的可糟心,我知道吟涟是有男朋友的,正八经的大学生,吟涟也是投入了不少真心。

    从厨房要来一袋红糖,端着一暖瓶热水,蹑手蹑脚的敲了敲吟涟的房门。

    等了片刻,没人说话,我心想是不是睡着了啊,刚要伸手推门,门却从里面被人打开了。一见着开门的人,我顿时脑瓜子都大了。

    这tmd是辛穆的孩子?????

    我跟辛穆就这么对视着,许久没有动弹,倒是里屋的人说话了:“哥,谁呀?”

    吟涟的声音虚弱无力,这一声哥倒是让她喊得颇有意味,要不是我熟悉她的为人,还真禁不住要怀疑她是不是病中还在勾引人。

    辛穆皱着眉看了看我,没说话。

    我举起手中的红糖袋子:“我来看看她。”

    他侧过身,神色始终不郁:“你的黑眼圈怎么那么深?”

    我一愣,没明白他这忽然来的一句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会儿,若无其事的回道:“白天没开张,我一般不化妆的。”

    辛穆的神色更加不郁,我想谁没了个孩子都会很悲伤的,不与他这个爸爸未遂的男人计较。

    一看床上躺着的吟涟那副可怜模样,我心就软了。吟涟这孩子平时也最讨我喜欢,她同鸽子、小漏不同,和我也不同,在她身上始终维持着我们这些女子没有的那副天真和善良,好像红尘这个大染缸,唯独对她手下留情。

    我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想要安慰的笑一笑,却发现除了心疼,真的再没有旁的情绪了。

    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兑上点红糖:“好好补一补。”

    她接过去,对我笑了笑,低头喝着……许久,杯中的水溅起,点点涟漪。

    我赶忙伸手去跟她擦:“傻孩子,小产就跟坐月子似的,可不行哭啊。回头坐下病了遭罪的可是你。”

    吟涟放下水杯,双手捂着脸,大哭起来。辛穆走到床的另一边,轻轻揽过她:“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我极少听他如此温柔的说话,一时间竟看呆了,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了似的。

    吟涟趴在他的怀中,一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高级衬衫被攥的褶皱,辛穆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低声安慰着怀中的人。

    吟涟边哭边喊:“哥!他骗我!他骗我!”

    我顿时就风中凌乱了,想不到辛穆是个这么深情的主,哪怕吟涟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他都要当起护花使者的角色来。

    也是……现在的吟涟十分脆弱,他委实是有机可趁的。

    想来这里也不需要我,我踮着脚走了出去。关上门的时候还能听到辛穆低声的劝慰以及吟涟少有的崩溃。

    好一对俊男美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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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完了吟涟的事儿之后之后,我倒真的是闲起来了。每天上午醒来翻翻娱乐报纸,下午打打电动,到了晚上就开着电视机直到自己睡过去。

    我等啊等的,也没见手机那头有什么动静。已经*天了,就算是去北极那也应该到了。

    算了算了,还是打一个吧,反正这般的窝囊样在他面前也已不是一回两回,早就无所谓了。小两口子处对象,讲究那么多面子干嘛啊。他难,我得理解他。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山不去就我,我便来就山。

    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通。当时的我以为他有什么忙事,或者又跟家里人闹了起来。就如同上次似的,当时高家的那番对话,却是后来高群学给我听的。

    没想到这个被我用一顿西餐打发了的孩子,竟这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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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高家。

    高建风从上到下地打量自己的儿子,样子清清爽爽的。倒是利落干净的很。不免笑道:“还挺精神啊……”

    高一皮笑肉不笑地回着:“是啊,没有半身不遂,真脱了您的福。”

    说罢,也不管高建风欲言又止的样子,自顾自地坐到沙方上,自己拿了两罐啤酒,挨到父亲的身侧。两人静默地喝着。父子间第一次这么平心静气地面对面。不免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高建风凝神瞧着自己的儿子,高一的倔强和冷漠其实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他那个时候只晓得赚钱赚钱,只想着让家里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却对孩子鲜少关心。

    后来妻子走了,他想着孩子的可怜,也就越加的放纵着。这样的纵容也算一种精神上的弥补。

    现在看来,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简直愚蠢至极。等他意识到这点,那个小子早就猖狂到了连天皇老子都不怕的地步。

    走到今天,虽不能说百分之百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责任,但过错的的确确有一半在自己的身上。那是不可否认的。

    高一见着自己的父亲有些发愣,拿着空了的啤酒瓶在他眼前晃晃。高建风这才回过神来,开了口:“伤好些了?”

    高一笑起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爸您跟我客气什么啊。要不是您这顿毒打,我还真不知道我在初尘心里那么值价,也想不到在您心里我那么不值价。”

    我想象不到他那时的笑,但我想,一定是极寂寞的。那种时候,我没办法陪在他的身边。无法给他一个拥抱,或者对他说一句你还有我。手机用户访问:m.hebao.net

    我和他,分不开,拆不散,除了继续爱下去,继续和所有阻碍作斗争之外,真的没有更好的方法。

    只是我不懂,那个时候的我,为什么就可以无条件的相信他呢?

    大概,仅仅是因为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