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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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墨青和你结婚是真心实意的?你别蠢了,他不过是拿你当幌子,实际上是要帮小盈摆脱与那个人的关系而已!”

    钟叙叙一分钟也待不下去,提起包包转身就走,没想到潘雯还不死心,追在后面叫:“你不退出,也没用!你以为湛墨青真是和你去意大利度蜜月么?他实际上是去帮小盈办事,他也是为小盈受伤的你知不知道!湛墨青把当初他们恋爱的时候,买的盆栽都还保护得好好的,你还傻傻地蒙在鼓里,可怜又可笑!”

    钟叙叙停下脚步,她从包里掏出一张一百人民币,用力拍在旁边一张桌上冷笑:“你***给我闭嘴!”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到地铁口的。

    她的脑海里面反复回响着潘雯最后说的那句话:可怜又可笑。

    不得不承认,潘雯说得很对,她在这场婚姻里,就是一个小丑,所有的演出都是在娱乐别人。

    他们的情路多么曲折多么缠绵,放在任何一本小言里面都是赚人眼泪惹人同情的那一种,而她自己呢?想当然地就是炮灰女配,当然,也有可能一不小心成为人人喊打的恶毒女配。

    她看到路边花坛里的小草,已经开始冒出了嫩嫩的芽,很快就会迎风长成葱绿的小丛林,过年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泯去,大街上有小孩子正举着五颜六色的气球高兴地蹦跶,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还带着一丝长假过后的慵懒,太阳已经回家了,天空呈现出一种深紫的颜色,漂亮得叫人不敢直视,一切的一切都是多么和谐。

    她想对自己笑笑,就咧开了嘴。

    然而她看到地铁口玻璃上面自己的影子,脸色青白,嘴唇发紫,像一个木偶般,动作机械得要命,脸上像笑又像哭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彷徨在街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第一次觉得铺着大理石砖的街道那么硬,咯得她想要抬脚都困难,只好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但是高跟鞋却也跟着来使坏,她只不过一步没走稳,就崴了脚。

    后来,她虚软地坐在路边的花坛边,把脸埋在掌心,脚上的痛楚倒是很清晰,不一会儿踝关节就高高肿起来。

    想嚎啕大哭,不知道眼泪流出来了没有,但是确确实实,已经发不出声音来,所有的悲伤都堵在胸口,像一块重重的大石头,让她呼吸都困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

    路人或行色匆匆,或不紧不慢地从她身边走过,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夜幕慢慢降临,她觉得自己好像要溶化在夜色里。

    风渐渐大起来,气温渐渐降低,她坐着的石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块,一股要吞噬掉她的冷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让她禁不住颤抖。

    她抬头,看到马路对面的麦当劳里灯火通明,里面的人们端着食物走来走去,带着模糊的笑脸,摇摇摆摆站起来,麦当劳倒是一个收容她的好去处。

    恍惚中,有手机铃声响起,又有一个人影从面前飞快跑过,把她带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随后又听见一个愤怒的声音:“小偷别跑!”

    下意识伸手捞了捞,原本挂在手弯处的提包已经不在了,她想要叫,又叫不出声,全身好像已经没有一丝感觉了,像是溺水的人,一个劲儿下沉,一个劲儿下沉,挣扎不得,有一股热量,汩汩地从身体里面流出。

    “小姐,小姐!”在意识消失之前,她好像看到一张陌生的脸焦急地看着她,还看见了,自己身下那一滩,在路灯下鲜红得触目惊心的……血。

    第四十九章

    钟叙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自己站在一条黑黑的隧道前,旁边不时有汽车飞驰而过。湛墨青手上拿着一束很漂亮的鲜花,身上穿着结婚礼服,在隧道的那一头靠在一辆车旁温柔地看着她,微笑着对她招手。

    她下意识地想提起裙摆走过去,但是又发现。原来自己身上的是一条灰灰的牛仔裤,不是婚纱。怎么办怎么办?着急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头上都渗出了汗,只好横下心朝对面走去。

    那条隧道好吵,好恐怖。她开始跑起来,但是肚子一阵剧痛。怎么也跑不快,跑跑停停,直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还是没有跑到尽头。湛墨青就站的那里,站在布满阳光的出口,她却无论如何努力都够不着。

    她实在跑不动了,想坐下来休息,却看见湛墨青摆了摆手,转身打开车门要走。她着急的大叫,可是身边飞驰而过的汽车声淹没了她的小小呼喊,眼睁睁的看着湛墨青缓缓发动车子,飞驰而去,车子卷起尘埃,遮住了她的视线。

    钟叙叙带着绝望从梦中醒来。

    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难闻之极。

    头晕目眩,好像四周的空气都在旋转,心脏不安地跳动,慌慌乱乱,腹部一阵阵剧痛,汗水淋漓而下,她禁不住难受地呻吟出声。

    “醒了?”有人低低地在问。

    费力地转过头,看到湛墨青身着浅蓝色家居服,脸色泛白站在一旁,一双黑钻石般的眼睛里面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萧索和痛苦。

    看到她醒了,他轻轻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色摩挲:“叙叙。”

    她还沉浸在梦境里面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看到明明已经撇下她远走的湛墨青就在身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张口想要叫他:“……”

    还没有叫出声来,一股强烈的反胃就把她淹没,“呕……”她趴在床边大吐特吐起来。这一吐便是天昏地暗,吐到耳朵嗡嗡直响,吐到眼泪婆娑,吐到苦苦的胆汁都冒了出来。

    湛墨青紧紧抱住她:“叙叙,叙叙!”他的声音急切而响亮:“医生!医生!”

    到后来,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吐,只能一个劲地干呕,伴着一阵阵的咳嗽,撕心裂肺。不知道为什么,呕吐时伴随着身体的每一次震动,下身都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冲出来,她颤抖地揭开被子,发现纯白色的床单上面弥漫着一大片鲜红,病号裤上面已经湿的稀里哗啦,还有鲜血不断地往外流,她害怕地大叫,血腥味却刺激得胃里面更加难受,呕得更加厉害……

    医生匆匆赶来,可是居然也止不住她的呕吐,她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抖动,五脏六腑都被揪到喉咙,即将被她自己吐出来,胃在拼命痉挛,身体缩成一团抽搐……

    痛到极致,她抖抖索索喃喃地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湛墨青紧紧勒住她,在她耳边急促大吼:“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声音很近,又好像很远。

    最后,好像有人用力扳直她的身体,死死将她按住,有针头从手臂刺进去,冰凉的液体注射进身体,随后,所有的意识都被黑暗吞没。

    ……

    钟叙叙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片鹅毛,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

    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很不好,不踏实。

    脑袋里面沉沉的,有人在旁边絮絮叨叨地念,好像还夹杂着抽泣声,还有一只温暖的大掌,在她的脸上逡巡,痒痒的。

    那只大掌渐渐转移到了她的手上,用力地抓得她生疼。她觉得自己本来已经可以飞高一点了,偏偏被这只烦人的手拉住,好讨厌。

    “呃……”她想挣脱这只手的桎梏,可是居然动不了,一激动,居然醒了。

    “叙叙你醒了!”林姨扑过来,伏在病床上,脸上带着泪痕:“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

    钟叙叙张张嘴想要说话,但却只能发出像蚊子一样的“嘤嘤”声。林晓蔷立即端了一杯温水过来:“姐,先喝口水。”她的眼角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小心!”一只修长的手稳稳地接过水杯送到她口边:“我来喂你。”

    钟叙叙顺着这只手看过去,看到湛墨青近在咫尺的脸,眉目间染着浓浓倦意,眼圈黑黑的能与熊猫媲美。

    他身上披着一件老气的土黄色外套,和平时的装扮极不相符,外套里面穿着的还是那件家居服。

    “闺女,你终于醒了!”钟广涛的大嗓门在病房里响起:“哎呦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哪!把我们急死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

    埋头喝了一口水,钟叙叙软软地靠着床头,身体发虚发冷。

    她费力地哑着嗓子问:“林姨,我怎么了?”

    林姨温柔地帮她顺了顺头发,“没什么大碍,就是在凉石头上坐久了,身体受不了,昏倒在路上,被路人见到把你送进医院,拿你的手机通知了我们。”

    钟广涛在一边问:“闺女,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啥下了班不回家,在路边坐几个小时?”

    “咳咳。”喝下去的水像被呛到了,她咳嗽了起来。

    林姨连忙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醒了就好,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回头再说。”

    钟广涛接腔:“叙叙呀,你真是把我们急惨了,你看墨青。接到电话就急匆匆出门了,衣服也没来的急换,还穿的是拖鞋。在医院陪了你一天一夜。眼睛都没合拢过,晚上这么冷,他就穿一件单衣,亏得我给他带了一件衣服,要不然他伤口刚好,哪里受得了哇。”

    她看了看湛墨青,淡淡道:“是么,为难你了,对不起。”

    湛墨青端着杯子的手指有些泛白,他的眼神飘她了一下,停留在她还插着输液管的手背上,嘴唇僵硬的动了动:“……”

    她的病症叫做“崩漏”,或者叫做“功能性子宫出血”。

    据医生说,是由于长时间的情志抑郁、心神不宁、休息不够和起居饮食不慎引起冲任二脉功能失调而致。导火索就是在地板上坐了太久,凉气逆袭而上,子宫过度收缩,出血如崩似漏。

    两年前她也有过腹痛的经历,不过那时候远远没有这样严重,但是病根是在那时候就种下了,幸亏一直有林姨细心照顾,才渐渐恢复。自从嫁给湛墨青,几个月来衣食起居不够规律不够健康,才会造成现在这番模样。

    这个病说大可大,最关键是当天她失血太多,医生费尽力气才把血止住,后来昏迷时输了不少血,才堪堪脱离危险,只是身体大受创伤,需要静养和用心调理。

    最开始几天虚弱得;连病床都下不了,全靠人服侍。湛墨青衣始终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

    “叙叙,来喝汤。”他将湛母送来的母**汤从保温桶里盛出来,一勺一勺放在嘴边吹凉后喂她。

    钟叙叙不大愿意喝这种补汤。她的胃还难受着,闻着这味道就会想起那天呕得死去活来的滋味,不寒而粟。

    “多少喝一点。”他揉揉她的头发,像哄小孩:“来,张嘴。”

    她疲倦地推开:“待会儿喝。”

    湛墨青坚持不懈地非要她喝下去:“喝了对身体好,挺话。”

    她一阵不耐,伸手一拂,哗啦一声,汤碗被打翻,滚烫的汤水撒得被单上到处都是,湛墨青眼疾手快地把被单掀开:“有没有被烫到?”他焦急地问。

    “没有。”钟叙叙皱着眉头说。这么厚的被单,**汤怎么可能渗得下去。

    湛墨青检查了一下她身上,发现确实没有沾到汤汁才作罢,随即收拾跌落的碗和勺,按铃叫护士进来收拾。

    又是一番折腾。

    幸而湛墨青是院长的公子,护士小姐进来换床单被套时不但没有埋怨,语气还异常礼貌温和。

    等到收拾妥当,钟叙叙更是没有剩下一点喝汤的胃口。

    湛墨青不再勉强她,默默地给她盖好被子:“那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妈妈做。”

    “随便。”她有气无力恹恹地回答。

    湛墨青的双手在被套上停了停。她眼角瞄到他手背上红红的一片,应该是刚刚汤碗打翻时留下的,心下便有些忡怔。

    “睡一会儿,嗯?”他低低地在她耳边道。

    钟叙叙拉过被子,滋溜躺下,闭上眼再不去看他。

    自从住院,她变得十分嗜睡,不过躺了一会儿,困意就慢慢席卷而来。正在似睡非睡间,病房门被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有人来了。

    “你怎么来了?”她听见湛墨青不冷不热地问,声音里好像不含情绪。但是据她对他的了解,闭着眼睛也能知道他此刻一定是蹙着眉头。

    “叙叙的身体怎么样了?”是莫千南,他也冷腔冷调。

    “还好。”湛墨青言简意赅。

    钟叙叙感觉到莫千南轻轻走到她的床边。

    她没有睁眼,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眼睛灼热地盯着她,脸上渐渐发热起来。

    一阵衣物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莫千南伸出手停留在她的脸庞上方。

    他的手上热热的温度隔着空气传到了她的鼻尖,一阵发痒。

    “你干什么!”湛墨青用一种质问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阻止意味。

    鼻尖上的手顿了顿,收了回去。

    “等叙叙醒了我再来。”莫千南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搅,她再也没有了睡意。

    第五十章

    病中的时光过得飞快,好像只在转瞬之间,大半个月的光yīn就像一缕青烟被风吹散般,匆匆而逝。

    平心而论,这半个月,钟叙叙觉得自己过得不错。

    睡觉睡到自然醒,生活全不用自己操心,有空就看看小说和电视,她几乎把迪士尼的动画片扫荡了一遍,常常抱着枕头,笑得四仰八叉,在床上躺累了,就下床走一走,很清静,也很享受。

    这天晚上,她看完了《玩具总动员3》,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

    湛墨青从旁边的小桌上堆积的文件中抬起头:“看完了?困不困?”

    “还好。”她慢吞吞地下床洗漱,再慢吞吞地爬上床。

    下午美美睡了一大觉,晚上精神不错,她打开床头的台灯,拿起一本小说翻了翻。

    “别看了,让眼睛休息一下。”湛墨青把书轻轻从她的手里抽走。

    她撇撇嘴:“睡不着。”

    湛墨青把书放好,在床边坐下:“我陪你说说话?”

    “嗯,有点懒,不想说话。”她把头埋进枕头。

    湛墨青本来俯身要帮她关掉台灯,听闻此语,身体尴尬地倾斜着,手停在半空,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

    他愣了足足十秒钟,手终于落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那只准看一会儿,我待会儿叫你,帮你关灯,嗯?”

    他重新回到他叫人加支的简易小桌前,又开始看起文件来。

    病房里面静谧下来,他面前的台灯是橘黄色的,把他的头发和脸部轮廓染上一层金色光圈,钟叙叙仔细地顺着他淡墨色的眼,高挺的鼻梁骨,薄薄的嘴唇一路看下来,发现他比刚出院的时候又瘦了不少。

    这段婚姻,折磨的不仅有她,还有他。她气馁地想。

    手中的书也看不进去,她叹了口气,关了灯躺下。

    “睡了?”湛墨青回头问她。

    “唔。”她把嘴巴掩在被子里,发出的声音闷闷的。

    “别捂着嘴,不好。”湛墨青走上来,把被子理好,低头用唇轻轻在她的额头划过:“我去外面,不吵你。”

    她没有躲开他的唇,她一直抵触他的触碰,这次他低头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安与希冀。

    湛墨青收拾好文件,把阵地转移到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借着昏暗的灯光继续埋头做事。

    他还是很忙,白天为了陪她基本不按时上班,后果就是夜晚常常抱着笔记本写东西,看文件,弄到很晚,有几个晚上几乎忙到半夜,怕翻文件和敲键盘的声音影响她休息,每次她一躺下,他就会自觉自愿地到外面去。

    他在病床旁边摆了一张简易的折叠单人床,从她住院至今,每晚宿在医院。

    钟老板经常到医院来和他商量事情,她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猜测,湛墨青帮钟老板收购的事应该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了。

    这样也好,她自嘲地想,证明她嫁得还有一点价值,大家以后也能少一点牵扯。

    又是一个清香袅袅的早晨,春光明媚。

    钟叙叙透过病房窗户玻璃看下去,医院花园里翠绿一片,生机勃勃。

    她转身:“我想下去走走。”

    湛墨青刚洗了脸,脸上润润地,下巴上还有几滴水珠,他微微一笑,像春风拂过:“好。”

    尽管有阳光,清晨的空气还是十分冷,湛墨青不仅帮她穿上了大衣,还带上一条厚厚的羊毛披肩,搭在她的肩膀上。

    “春天来了啊,你看桃树都在打花苞了。”她发现花园里的那株桃树的灰色枝干上还只冒出了尖尖的嫩芽,已经有几个小花苞挂在上面了。

    “是啊,真早。”湛墨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说。

    “太早了也不好。”她耸耸肩膀:“过几天倒春寒,说不定这几个小花苞就会冻死在树上,根本没有希望开放。”

    “是么。”湛墨青轻笑,把她肩头掉落的披肩重新搭好。

    “所以说,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时节,生根发芽,开花结果都要顺应时序,早了不行,晚了也不妥。”

    她慢悠悠地想了一会儿:“人嘛,也是一样。”

    我们俩个不就是么?我们的人生之树本来就不属于一个地域,勉强要将它们安排在一起,还要它们开花结果,不过是痴人说梦。

    “坐一坐,嗯?”湛墨青扶着她走到桃树下,坐在木椅上:“我去给你拿早餐,你等我一会儿。”

    “好。”她的目光被椅子扶手上蠕动爬行的一只小蚂蚁吸引住了,小蚂蚁头上的触角不停地在椅子上点来点去,应该是专注地在寻找食物

    早晨的风还带着霜露的气息,刺激得胸腔里面十分清爽。  隔着一从草木,身后突然传来清脆欢快的女声:“哎我好羡慕嫉妒湛院长的儿媳妇儿,你看她住院这段时间,湛公子是寸步不离守在旁边,跟伺候皇后似的,简直都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我倒没什么感觉。”另一个女声响起,听在耳里十分熟悉。

    “想当初我是被湛公子秒杀过的,又帅又有气质,又有味道,还专情,照顾老婆无微不至,啧啧!可惜他结婚了,唉!”

    “别,这些人咱们招惹不起。”

    钟叙叙总算听出来了,现在说话的是专门负责照顾她的护士,名字好像叫小梦。

    “怎么?你以前不是一直把湛公子当做偶像的么?”另一个声音疑惑地问。

    “小梦你不知道,三十的头一天下午我被付主任叫回来加班,你记得不?你知道是为啥么?湛公子带了一个大美女,来做流产手术!”小梦的声音压低下来:“那个女人不是他妻子,据说是他一个什么老同学!我看那个女的年纪也不小了,你说这种事不让自己老公陪着,要他陪着做什么?不是有问题么?而且据说,这个手术还是湛公子以私人关系,拜托付主任亲自操刀的,连院长都被瞒着!”

    “不会吧?也许他真是陪朋友来的?如果是陪情人来,干嘛还来我们医院?这种事迟早会曝光的嘛!”

    “谁知道啊!他们这些人的感情生活那么复杂,我们外人哪里猜得透!而且湛公子的妻子这一次住院的原因是子宫大出血噢!哎呀好惨的,那天被送来的时候吐得命都快没了,血止都止不住,床褥全湿了!付主任说,她这辈子可能都怀不了孕,真可怜!”

    阳光很耀眼,今天是一个好天气。

    但是钟叙叙却觉得全身冰凉,头皮发麻,她埋头看着自己因为贫血而苍白的手,不听话地在颤抖,抽风一样。

    小梦接着往下说,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渐渐高起来:“还有哦,付主任说呀,她最重要的病因是精神压抑太久,情绪过于低落,伤心伤肝!你说,要是她与湛公子婚姻幸福,会得这个病么?”

    “啊!”钟叙叙听见另一个女孩惊叫了一声:“这样啊!天哪她好可怜,我看她对人客客气气,人也长得清清秀秀,怎么会这么倒霉!”

    “所以么,湛公子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也幻灭了,我们还是找个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男人嫁了比较好,帅有什么用?有钱有什么用?婚姻不幸福,就全都是假的!”

    “怪不得,我看你这几天居然答应和曾医生去约会了,哈哈你不嫌他长得矮啦?”

    “我算想通了,只要他对我好,身高不是问题!”

    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八卦起约会的细节,没有再继续谈论她了。

    “叙叙!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一声着急的叫唤打断了她的神思。

    湛墨青提着早点,一脸担忧站在她面前。

    阳光怎么这么刺眼?她闭了闭眼睛,淡笑:“没事。”

    “湛,湛总,湛夫人,你,你们好!”两个女孩子听到了湛墨青的声音,转过头来,居然看到她们谈论的对象就在身后,脸都僵了。

    “你们好。”湛墨青点点头。

    “湛夫人,你,你在这里坐了多久?”叫小梦的小护士战战兢兢地问。

    钟叙叙偏头略微思考,冲她绽开一抹笑:“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叙叙,她们,是不是说了什么?”目送着两个小姑娘逃也似地离去,湛墨青蹲下来,迟疑地问她。

    “不记得了。”钟叙叙把头靠在木椅靠背上,那里真硬,咯得头一阵一阵疼,不过现在她真的很需要一个依靠的地方。

    湛墨青脸色微僵,他突然被一种叫做害怕的情绪击中。

    他的小妻子经此一病元气大伤,全军医院最权威的妇科主任付医师亲口告诉他,她今后成功受孕的机会微乎其微,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一直以为,她是一个纯真可爱的小姑娘,从小在蜜罐里面长大,人生道路平坦无波。

    结婚以来,他始终在为曾晔盈的事情奔忙,他总是傻傻地想,等他办完这件事,他就可以同她一起幸幸福福地生活下去,他的人生也不会再有一点儿遗憾。

    但是他没有料到,他的小妻子会受伤,会难过得差点丢了命。

    她昏迷的那两天,他没日没夜地守在病床旁,看着她惨白的小脸,想起那个晚上鲜血淋漓的场景,内心肆意奔涌上来的恐惧恨不得把他的心都掏空了。

    那一刻,他想的是,自己怎么这么笨?怎么不知道她已经这么虚弱了?

    那个晚上,春日的月亮很明,很亮,他一个人站在窗户前,眼前浮现的是她眯着眼笑的模样,眼睛弯弯的,像极了天上的月牙,还会露出一点点牙尖,可爱极了。

    可是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从昏迷中醒来时,眼睛里的悲凉和疏离,让他心惊胆战。

    他更不敢把实情告诉她。如果她知道自己可能会失去做母亲的权利,会不会崩溃?他宁可独自一个人承受这种剧烈的痛苦。

    “叙叙,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带着一丝侥幸问她,心里暗自祈祷那两个护士没有多嘴。

    “我知道了我该知道的。”她没有看他,眼神含着些许空洞,望着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