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序二(1/2)

    生平听到最悲惨的故事是母亲讲的;母亲是从一个厨师那儿获悉的;厨师则是亲手干过的。我那时觉得他的罪过不亚于刽子手。

    说的是一条最普通不过的鲤鱼。

    厨师冲洗净鱼身,用一块湿润的厚布将鲤鱼的头紧紧蒙上,随即就把鱼头捏在手掌中,鱼身放入沸油内炸熟。不过几秒钟的工夫鱼被装入盘中;端上餐桌时解开湿布,鱼眼还在翻动。据说这是一道大受食客欢迎的名菜。

    那悲剧的主角撼动着我,我时常无端地想到那对濒临死亡的鱼眼。它在盘中翻动那失神的眼是因为困惑,它确实不知自己已经死掉,完完全全废掉了命根。

    我由此想到,眼睛是最晚死去的器官。总有一天,人都会看到自己的其他部分全都坏死,一切都为时过晚。

    我想过别人的死,独独没有想到自己会与死亡有缘。死亡应该是一种最严厉的惩罚,对一个走出没多远的生命,它不过是隔海望去的孤岛,没有树和青草的荒山秃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