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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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修也是长宁的外甥,如果还要再往深处追究,他也希望借此和长宁能有个见面的借口。

    “谢谢。”陆江远的信用多少还是可以相信的,“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林长宁说完起身。

    “你来就是要和我说这件事的?”

    林长宁闻言转头,“要不然呢?”他们还有其他的可以说吗?

    “我以为你会和我提陈安修的事情。”

    林长宁看他表情,心里莫名咯噔一声,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安修的事情?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他和章时年……”

    陆江远起身走到林长宁身边,打断他说,“长宁,如果我没查,你是不是打算让我一辈子都不知道?”

    林长宁不清楚他查到多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确定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先走了,我还有工作要忙。”陆江远身形本就高大,这么立在他身边,说没压力是不可能的。

    林长宁转身的同时,陆江远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

    “放手,陆江远。”他这一动手,林长宁原本平静的脸色立刻被打破。

    “陈安修是你生的?”

    “不是。”

    “陈安修是我儿子?”

    “你做梦,他是我姐姐和姐夫的孩子。”

    陆江远看着林长宁紧握的右手,缓缓地笑了,“他是你生的,陈安修是我的儿子。”他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了,长宁有个很少人知道的小秘密,他每次只要撒谎就下意识握右手,好像握地越紧,撒谎越有底气一样。

    林长宁一挣,这次陆江远很轻易地就放手了,“我没空在这里陪你一起疯。”

    “现在要做亲子鉴定并不是件难事,快的话一两天就可以拿到结果。就算你不承认,到时候我也会知道。”

    林长宁已然走到门边的脚步停住,“陆江远,事到如今,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想知道陈安修是不是我儿子。”

    林长宁彻底转过身来,嘴角噙着一抹极冷淡的笑意,“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安修今年多大了?他是二十八岁了,不是八岁的孩子,你说是他爸爸,他就要认你吗?你有钱又能怎么样,安修他不需要,他有父母,有儿子,有兄弟姊妹,现在还有章时年,陆江远,你觉得他会需要你这个二十八年都没见过的父亲吗?”连他都不敢开口要求壮壮喊他一声爸爸,陆江远又凭什么。

    陆江远被他一句句的质问顶的良久没说话,他知道林长宁说的都是事实,“这些年,你为什么不和我提一句这个孩子的存在,你真的就那么恨我,恨到让我一辈子都不知道有这个儿子?”

    林长宁面带讽刺说,“像你们这种高门大户,安修这样的出身怎么配得上你们?你想要儿子,不该找个名门闺秀,千金小姐替你生吗?”

    “你该知道我从来没结过婚,也没有任何孩子。”

    林长宁冷漠地撇清关系,“那管我什么事?你想说是因为我吗?我可没要求你那么做。”

    “林长宁,你到底有没有心?”

    不想迎视他的目光,林长宁别开头,“如果你真的想对安修好,就离他远点,他现在过得很好,不要去打扰他的平静。”

    陆江远目光沉沉的,盯着他没说话。

    “我先走了。”林长宁拉开门走人,这个房间里的空气让人窒息地难受。

    陆江远的助理吴东敲门进来的时候,惊奇的看到他的老板竟然在喝酒,这情景太罕见了,他这老板虽然混迹商场多年,但论那酒量,一杯白酒就足以放倒了,总算以他的身份地位也没几个人敢强迫他喝,这秘密才得以藏住。

    “这是什么?”陆江远指指最顶上那份报告。

    “蒋家那件事的最新进展,章先生那边好像还没准备放手。”吴东作为陆江远多年的贴身助理,这件事他是从头看到尾的,虽然他至今没看明白,老板为什么插手。

    陆江远只看了一眼就扔在一边,“蒋家?以后不管了。”

    吴东差点惊叫出声,这个时候放手,和送蒋家去死有什么区别,言论这种东西就像是洪水,原本就是只能疏导不能硬堵,老板这次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用强压的办法,短时间内将言论压下去,这就像堵洪水一样,如果堵的时间长了,洪水慢慢消退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可现在堵到半截放手,那不是等着决堤吗?越压制越反弹的道理,老板应该比谁都懂啊。

    “怎么,你有意见?”陆江远敛眉。

    吴东擦擦汗,连忙摇头,“没,我这就让下面的人照办。”蒋家的人只能好自为之了。

    *

    “二哥,忙着呢。”陈安修正在厨房里做兔肉丁呢。

    “天意啊,这就好了,你在外面坐会,我这就出去了。”陈安修把炒好的肉酱放进去,放上锅盖,用小火焖。

    “行,二哥,我和文文在外面等你。”

    “文文也来了,那你们自己去柜台拿饮料喝啊。”李文文是陈天意带回来的那个大学女朋友。

    “我知道了,二哥。”

    陈安修调好火,又捡了些醉枣,糟鸭掌,柿子饼装了三盘端出来。

    “二哥。”陈安修一过来,李文文也站起来喊了一声,她是个身材瘦瘦的很文静的女孩子,说话声音也不高,他之前见过两次,但交谈不多,她的话少,对这个未来的弟妹,陈安修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好表现太过热情了。

    “天意,文文,都坐吧,这是去参加面试了吗?”陈安修看他们穿的挺正式,陈天意一身西装笔挺,李文文也穿的是灰色的小套裙。

    陈天意抓个柿饼咬了一口,苦着脸说,“是面试倒是好了,我们刚刚去参加了一个招聘会,投了一堆简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都回来快两个月了,工作一点着落都没有,现在的大学生太多了,二哥,你是没去看,招聘会工作就那么几个,大家真是抢破头一样。”

    陈安修醉枣盘子往李文文那边推推,“文文尝尝,这是咱自家做的。”

    李文文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二哥。”伸手拿了一个送到嘴里,小口小口的,她吃东西也秀气得很。

    陈安修安抚他们说,“现在大环境就是这样的,找工作都不容易。你们也别太心急了,我听三婶说你们两个不是都报考国家公务员了吗?暂时工作没找到的话,先安心复习着公务员资料,考试不是马上就到了吗?”

    “说起这个更愁,我们两个又不像二姐学校那么好,她又是硕士研究生,可选择的机会也多,我报的那个职位,只要三个人,报名人数都六千多了,文文那个也差不多。”陈天意说的二姐是陈天晴。

    “明年省里和市里的事业单位什么的不也也有招考吗?”

    陈天意趴在桌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都差不多,比高考都难,高考起码还公平点,这个就说不准了,咱们省里和市里的分数一向又很高,我们这个专业也很大众,每次报考人数都是哗哗的。”

    被他这么一分析,陈安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天意是他三叔陈建浩的独子,他三婶柴秋霞身子虚,结婚头几年,怀了三四个孩子,不是莫名其妙流产,就是生下来不满月夭折,后来还是三爷爷给开了一副黄酒乌**汤,吃了很久才把身子调养过来,得了天意这么一个儿子,宝贝一样,天意人不错,没什么坏心眼,就是父母娇惯太过,性子有点软,大学读的是最普通的本科,学的又是很大众的经济专业,本身又没什么专长,所以找起工作来就磕磕绊绊的。

    “你三叔给他找了个在公交站点冲卡的工作,他不愿意做,说什么专业不对口。”下午陈安修和陈爸爸下象棋的时候说起这事了,陈爸爸这样说。

    “其实也是,他怎么也是个大学生呢,让他去做这个,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

    陈爸爸走一步棋,“大学生是没错,你三叔也盼着他好啊,但谁让现在大学生多工作少呢。你三叔昨天在这里坐了半下午,说起这事也愁到不行。”

    陈安修想起在里屋休息的章时年了,就跑去问他,“你有什么公司里现在招人吗?有没有合适给天意这样的?也不用太好的,让他能学点东西的就好。”怎么也是自己弟弟,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章时年放下书,从屋里出来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等我回去问问。”

    “那行。”陈安修答应一声,口袋里的手机闹钟响,“又该去喂那祖宗了。”小马驹喂食每天定时又定量,他和章时年打个招呼,“你过来陪着爸爸把这盘棋下完吧。”

    章时年在陈安修原来的地方坐下,陈爸爸下会棋,有些为难的开口说,“小章啊,如果这是望望和晴晴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但天意是壮壮三叔家的孩子,如果你不是很为难的话,就帮一把,就像壮壮说的,也不用太好的。虽说你和壮壮的事情,我和你婶子都同意了,旁人也说不得什么,但是这些也是亲戚……壮壮以后也好做人。”

    章时年笑说,“我都明白的,陈叔,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了。”

    事情大概过去两天,章时年真给陈天意和李文文安排了工作,职位一般,但那是一家很多人都知道的国有大企业,福利和待遇都很好,只要好好干,以后还有上升的空间,那两人都高兴坏了,陈天意直说天上砸下来的大馅饼一样,陈建浩和柴秋霞因为这事对章时年也挺感激的,专程来家里谢过几次,自从这件事后,也慢慢试着正视和接受陈安修和章时年这段关系,很亲戚街坊聊天时也说了不少好话。

    作者有话要说:比想象中多了一点。修两个错字。

    第104章

    “今天天气很好,一起到山上走走。”章时年一脸的神清气爽,显然已经洗漱完毕,吨吨也在院子里洗脸了,床上只有一个还在坚持不起,呼呼大睡的。

    “你们两个去就行了,别叫我。”陈安修卷卷被子滚到床里面,看这样子就知道一点想起床的打算都没有,天气凉了,上山的游客少,他最近也开始犯懒,晚上十点多就睡下了,早上不拖到七点多,绝对不想起床。

    章时年笑着把被子一起抱过来,捏捏他的脸说,“再睡下去就胖地走不动了。”脸明显比夏天的时候圆润多了,最近摸着腰上也有肉了。

    陈安修抓着被子往头上盖,含含糊糊的说,“反正有你了,有肉就有肉吧。”

    他的脑回路总是这么千回百转,换成一般人只能听个稀里糊涂了,幸好章时知他甚深,脑子又比旁人转的快点,“这么自信?你就不怕我嫌你胖?”

    陈安修的回答是转个身,屁股对着他,这种明摆着的问题还需要他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来回答。

    章时年的眼底染上笑意,从被子底下探手进去,略显冰凉的手指落在陈安修的背上。

    陈安修拱拱身子,继续往床里面缩,这种顽强赖床的精神确实可嘉。

    章时年今天招惹他上瘾,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手指划过线条柔和的腰部,来到圆润挺翘的部位情|色地揉搓了两把,之间在缝隙处勾画,还待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陈安修忍无可忍,甩掉被子翻身坐起来,睡眼朦胧地吼,“章时年,你大早上的折腾什么?”不知道男人早上很容易有反应吗?太犯规了。

    章时年目的达到,伸手揉揉他翘着的几根头发,“既然醒了,就起来吧,早上山上的空气不错。”

    陈安修一听,两眼一闭,直挺挺向后摔在床上,做挺尸状。

    似乎被他的无赖打败,章时年摇摇头起身,陈安修终于得到清净,正打算再接再厉继续睡上半个小时的时候,章时年拿着衣服过来,“自己穿还是我给你穿?”

    “你穿。”他在床上大大的摊开手脚,就是不配合,看章时年怎么办?某人信心十足地想。

    章时年失笑。

    早已经熟悉的清爽的男性气息靠近,萦绕在鼻间,陈安修左眼微微睁开你一道缝,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别的,春秋的厚T恤就套在脑袋上了。

    章时年像抱着大娃娃一样,拦腰抱住让人靠在自己肩上,抬左手,抬右手,下拉,把人放回床上,“安修,内裤要穿吗?”章时年趴在他耳边低声问。

    陈安修眉头猛跳,这种问题也需要问吗?

    “既然不说,大概就是不需要穿了。”章时年状似自言自语地说。

    陈安修一侧头,牙齿准确无误的落在章时年的下唇上。

    吨吨在门口趴了趴头,又退了回来,他坐在院子的台阶上托着脸看看天,这两个爸爸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真是的,比小孩子还喜欢腻在一起。

    陈安修再多的瞌睡虫在章时年的连番骚扰下,也跑干净了,认命地爬下来陪着这两人上山去跑步,不过早上山上的空气确实不错,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天气转凉,山上的空气很清冽,他们跑步的这条路,山坡和山谷里大多是槐树和一些小灌木,满目都是深深浅浅的黄色,每次跑一趟回来,头发上,领子里都得落上几片叶子。

    孩子的好奇心重,吨吨跑着跑着就容易被树上的鸟窝,枝头跳跃的松鼠,灌木丛里的颜色鲜艳的野果,或者路边某片形状怪异的叶子吸引了目光,陈安修有时也跟着他凑热闹,爬树看看鸟窝,拿弹弓吓唬吓唬松鼠,章时年则是慢跑着,由着他俩胡闹,今天他们的运气显然不错,陈安修爬树的时候,竟然在一棵树后面发现了一大丛野生木耳,事先没准备袋子,陈安修脱了外套,采了好些下来。

    “爸爸,我看看。”陈安修一下来,吨吨就冲过去。

    陈安修也挺兴奋,对章时年说,“白捡二斤木耳。”

    章时年看看那被揉成一团的外套,这二斤木耳还不够这衣服零头的,不过这又能怎么样呢,高兴就好,于是他也跟着说,“晚上做个凉拌木耳吧?”

    吨吨也提供建议说,“木耳炒肉也挺好吃的。”

    “做大炖菜也不错。放上**肉,白菜的,山药,豆角,西红柿,粉条,热乎乎的炖一锅。”

    得,就这么点东西,一家三口还三种吃法。

    下山的时候,吨吨主动提出要抱着那些木耳,章时年问陈安修,“你今年的生日打算怎么过?”

    陈安修伸个懒腰,抻抻胳膊说,“也不是什么大生日,本来也没打算怎么过的,但前两天小舅也问起这件事。”他们家不怎么很重视这个,从小到大,他和望望还有晴晴都没吃过自己的生日蛋糕,每年都是妈妈包一顿饺子就算是过了,但今年不太一样,他和小舅相认,二十八年前的那天,对小舅来说,意义一定更加不同。

    提到林长宁,章时年想起陆江远了,他没查到陆江远和林长宁的暧昧关系,但却查到了,陆家曾经对学校施加过压力,针对的就是林长宁,不过毕竟是百年的名校,对学生还是维护的,林长宁又颇得老师的喜欢,毕业后还是顺利出国了。这说明陆江远和林长宁当年一定有某种交集,还因此触怒了陆家,再结合之前林长宁和陆江远的表现,他几乎可以肯定陆江远就是陈安修的另一个父亲。

    “到时候一家人在家里吃顿饭,你觉得怎么样啊?”

    “这样也好。”章时年回答说。

    *

    蒋瑶现在怀孕快五个月了,肚子已经很明显,她前两天和王斌在家里吵架的时候,一不小心跌倒在自己摔碎的碗上,大腿上被划伤了,在医院里住了四五天,出院后,她怎么也不愿意回去和王斌的那个家,于是范琳就把她接了回来。

    蒋轩和林梅子结婚后,虽然有自己的婚房,但很多时候他们还是回蒋家住的。主要是蒋家的父母舍不得儿子。

    饭后一家人在客厅里看电视,林梅子到厨房里收拾完碗筷,又切了些芒果端出来,“瑶瑶现在怀孕,吃点水果好,你不是喜欢吃芒果吗,多吃点。”

    蒋瑶眼神yīn郁,她现在哪有这个心情,但还是说了声,“谢谢嫂子。”

    蒋伟明说,“梅子别忙了,坐下歇歇吧。”

    蒋轩也笑着拍拍身边的位置说,“老婆,坐这边,我给你捶捶背。”

    范琳的目光在蒋轩和林梅子身上扫过,有些不满地说,“养了你快三十年了,还没见过你对你妈这么好呢。”至于她这不满是针对谁的,就不好说了。

    林梅子使眼色是蒋轩,蒋轩揉揉手腕,坐到范琳旁边笑道,“妈,我先给你揉揉肩膀,你试试我的手劲儿。”

    范琳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说,“这还差不多。”

    林梅子则在蒋伟明的不远处坐下,“爸爸,你最近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前段时间同事给我推荐了一个老中医,在养生调养方面……”

    蒋伟明神色疲累地摆摆手说,“别麻烦了。”

    林梅子敏锐地问,“爸爸,是不是工作上又出什么事了?”

    蒋伟明再一次感叹,全家人加起来还没有他这个儿媳妇的政治敏感度,“上面让我把工作暂时移交给王副局长了。”

    “爸爸,这是停职审查吗?”

    蒋伟明叹口气说,“还没正式宣布,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爸爸,这么大事情,你怎么没跟我们说呢?”

    蒋伟明看看自己的妻子,再看看一双儿女,他该跟谁说?妻子和女儿就不用说了,儿子倒是可以说,但又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

    林梅子多少可以猜得到一点他的心思,便不再这个问题上打转,转而问道,“爸爸,还是因为上次那件事吗?陆先生那边不是把这件事压下去了吗?”

    “我也以为是这样的,但最近势头看着又开始不好,我几次去酒店见陆先生,都被他的助理用各种理由拒绝了。”

    林梅子听到这里,也感觉事态有些严重。

    两人交谈的声音不算高,其他三个人也没怎么注意这里,所以也都没听到,蒋瑶拉拉范琳的衣服。

    范琳会意,把电视声音调小点说,“老蒋,我和你商量点事。”

    “你说。”蒋伟明勉强打起精神。

    “先前那件事,现在就算是过去了,你看瑶瑶和王斌这事是不是可以散了?当时就是权宜之计,总不能让瑶瑶和王斌真的过一辈子吧。这不是耽误瑶瑶吗?”

    蒋伟明的心里已经很烦躁了,蒋瑶还火上浇油说,“爸爸,我一定要离婚,我一天都和他过不下去了,再和他在一起,我迟早会疯了呢。看见他我就心烦。我宁愿去死,也不想和他过下去……”

    蒋伟明一甩手,摔了桌上的一个精瓷杯子,“你有完没完?这所有的事情还不是你惹出来的,如果没有你,蒋家能有今天吗?你想离婚,你想做什么都随你,只一条,别指望家里会给你出头,梅子,打电话将王斌将人领走。要死要活让他们两口子自己解决去。”这个关头,他那里有这闲心思。

    他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范琳和蒋轩都不敢劝,林梅子电话打了没多大会,王斌就打出租过来了,蒋家人都不怎么看得起他,他也有自知之明,在这家人面前就格外卑微些,蒋瑶一看到他就来气,又是打又是骂,王斌都由着她。

    好不容易终于送走那两人,蒋伟明真的觉得累了,他从十来岁就到派出所工作,到现在三十多年了,他第一次觉得这么累,这是一种看不到希望的感觉,“我回屋去睡一觉。”范琳跟着他进去。

    客厅里只剩下蒋轩和林梅子,地上还有一些方才蒋瑶摔的果盘,烟灰缸之类的东西,但林梅子没心思收拾。

    “梅子,爸爸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林梅子纤长的手指在头发里抓了一把,深吸口气,抬头看他,“蒋轩,如果爸爸下来,你能承受得住吗?”蒋轩不是她和安修,他的人生太过一帆风顺,几乎没有经历过任何大挫折,她担心蒋家会倒,但更担心蒋轩承受不住。因为蒋家倒下去后,即使他们不受到任何牵连,他们所受到的待遇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

    “梅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先不要着急,现在什么都还没最终确定。”

    *

    林长宁无法接近,陈安修不能接近,陆江远想想也只能从章时年这里下手探点消息,起码章时年看起来还算是配合,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事情不好表现太刻意,这天两人恰好在一个私人宴会遇到,各自应酬一番,两人提前出来的时候,陆江远就主动提出请章时年去金顶喝酒,章时年想想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两人就一起去了。

    到了目的地,酒也上了,陆江远只喝了一杯红的就停下了,“你随意。”他示意章时年。

    但章时年显然也没要喝的意思了,他也放下酒杯,仿佛是解释一样,说了一句,“安修不让我在外面多喝酒。”赤|裸|裸的炫耀和挑衅。

    有那么一瞬间,陆江远真的有拿酒瓶砸章时年的冲动,但他极力克制住了,“哦?你们感情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

    “我和安修是要过一辈子的。”

    陆江远再一次发觉他的自制力真是的很不错。

    “你们的事情,父母那边都同意吗?”

    章时年轻松地说,“我父母这边已经知道了,安修的爸妈也很开明,至于其他人的意见,并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陆江远手背上青筋暴跳。

    第105章

    两人你来我往,绵里藏针,仅仅半个小时的时间,两个人已经不知道交锋过多少次了,最后在章时年十分从容和陆江远极度郁卒的情况下结束,但陆江远也不算一无所获,起码知道陈安修生日那天全家一起吃饭的事情。

    “陆先生,没其他的事情,恕我先行一步。”

    陆江远抬头,目色深幽,“你请便。”章时年不走的话,他就走人了,再和这个人共处一室,他不知道自己的风度还能维持多久。

    章时年点点头,平静起身离开,他的分寸掌握地十分恰当,既能把人气到内伤,又不至于当场发作,毕竟他现在还没想和陆江远翻脸。一直走到门外,他的嘴角才缓缓绽开一抹清淡的笑意,不张扬,但绝对欠揍的那种。

    抬手看看时间,章时年给陈安修打个电话,让他不要等门,自己先睡,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楼下一个不算陌生的人影映入眼帘,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是陈天雨,他好像喝醉了,他旁边的那个男人,手指落在他唇边,这可不像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这是纪思远的地方,章时年多少知道一点,这里虽然算不上是同志酒吧,但有同性嗜好的人也不少,像陈天雨这种带有点坏小子气质的年轻男孩绝对够抢手,他竟然敢在这里放任自己喝成这样。

    虽然和陈天雨有点不对头,但这人是安修疼爱的弟弟,章时年少不得也要照顾一二,“起来,回家了。”走地近了,这人身上的酒气更浓。

    陈天雨摊在沙发上,已经进入办昏睡状态,被章时年踢了两下,勉强睁开眼睛说,“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回家再说。”章时年伸手去拉他。

    陈天雨挥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这时原本坐在陈天雨旁边,年纪稍长,隐隐带有黑暗气质的男人也站起身说,“先生,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章时年根本不搭理他,伸手把陈天雨从沙发上拖起来,后面那人抬手想搭章时年的肩膀,可还没碰到的呢,就被章时年手肘后撤,击上心窝,那人吃痛捂住胸口,知道今天遇到行家,也不多做纠缠,笑笑举手,退后两步,但眼神落到陈天雨的背上却满是不甘心。

    陈天雨脑袋昏昏沉沉的,知道旁边的人是章时年,他动手推了两把没推开,“不用你多管闲事。”

    章时年对他可没有对陈安修的耐心,“如果不是因为安修,我绝对会把你丢在这里。”

    陈天雨“切”了一声。对这个抢走他哥哥的男人,一千一万个没有好感。

    章时年把人扔在后车座上带上山,陈安修已经睡下一会了,听到门外有声音,披件衣服又爬起来,“望望,你怎么喝成这样?”

    “哥,哥……”陈天雨推开章时年的搀扶,跌跌撞撞扑到陈安修的怀里。

    幸亏陈安修体力还不错,换成一般人被这么一米八的醉鬼一扑,非躺在地上不可。

    “哥……”陈天雨抱着陈安修的脖子说话。

    陈安修微微侧脸,躲开他满嘴的酒气,来回扇气,“望望,你到底喝了多少?”他光闻着这酒气,脑袋都一阵迷糊。

    章时年要过来帮忙,陈天雨还不让,一个劲儿的往陈安修怀里钻。

    陈安修抓住他肩膀,扶他站稳,无奈地对章时年说,“望望醉成这样,肯定不能让他回家住,妈妈知道又要骂他,你今晚先回去吧。”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章时年走近一步,亲亲他的额头说,“早点睡,别太累了。”

    陈天雨全部体重压在陈安修身上,隔开两人。

    章时年走后,陈安修扶着人进屋躺下,陈天雨还抱着他不放,他搓搓手指,捏住身下人的鼻子说,“放手,起来洗澡。”就凭刚才那手耍赖的本事,他就知道这人没醉死,起码的神智还有。

    “不洗,天太冷了。”

    陈安修扒开他的手,找出自己的一套睡衣扔给他,“不洗澡就睡地上。”

    “真是的,一天不洗又不会死人。”陈天雨嘟囔一声,摇摇晃晃起身,他绝对相信他大哥说得出做得到,他以前就有好多次不洗澡上床,睡着睡着,半夜被踹到地上的经历。

    陈安修看他那凌乱的脚步,还算有良心在后面地补了一句,“摔在浴室里起不来的话喊我。”

    好的不灵坏的灵,陈天雨真就在浴室里滑了一脚,进去的时候是摇摇晃晃的,出来的时是一瘸一拐的。

    “还真的摔了啊。”陈安修赶紧过来扶他。

    陈天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陈安修摸摸鼻子,试图分辩说,“我又不是故意诅咒你的。”把人扶着坐到床上,把刚才准备好的蜂蜜水端给他,“喝了明天不头疼。”

    陈天雨刚要接过来,想起还在和他生气,就说,“不喝。”

    陈安修固执地递到他面前说,“你不喝的话,我给你捏着鼻子灌下去,像以前给你灌中药一样。”

    “你还敢提那些事。”仗着大他四岁,这种欺负人的事情,这人真是一点没少做,每次灌药都很积极踊跃,灌他一鼻子,脖子上也都是。

    陈安修推卸责任无比顺溜,“那,那,你不能怪我的,那是妈妈让做的。快点喝,要不然我真的动手了,你喝了酒肯定更不是我的对手。”对比自己弱的人下黑手,陈安修一向没有愧疚感的。

    他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陈天雨哪会不知道,都是同样的结果,与其受罪,不如自己来,劈手夺过来,一仰头,一正杯蜂蜜水咕咚咕咚喝干净。

    陈安修接过杯子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赶紧上床睡。”他关灯上床后,陈天雨却紧到他被窝里,抱住他的腰,埋在他的背上。

    “望望一边去,挤死了。”

    “咱们以前经常这么睡的。”

    “你也知道是以前。”差不多都是当兵之前的事情了,当兵之后,望望就很少对他这么亲近了。

    “哥,你真的决定和章时年在一起了?”

    陈安修揉揉耳朵,贴他这么近说话,耳朵有点痒,“是这么打算的。”

    陈天雨又问,“你就那么喜欢他吗?为了他,一辈子都没个正常婚姻,还让人背后说闲话,真的值得吗?”

    “我觉得值得就足够了。”

    陈天雨顿了半晌又开口,“为他生孩子也愿意?”

    陈安修背上陡然一僵,很快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苦笑道,“你果然知道。”这件事他一直没敢和望望求证,没想到望望今天自己说出来了。

    “吨吨是他的孩子?”

    陈安修沉默地点点头。

    陈天雨胸口生出一股怒气,“你和吨吨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知道吗?这些年他在哪里呢?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原谅他?”

    “他不知情的,再说过去的就过去了,还能一直抓着不放吗?”

    “可这也太便宜他了。”

    陈安修转过身来,笑说,“那怎么办,打他一顿,还是讹他点钱?”

    陈天雨气呼呼的说,“怎么做都不过分。”

    “天雨,你这么说是打算接受我和章时年的关系吗?”

    陈天雨一掀被子,“想得美,早着呢,我今天喝醉了,睡觉。”

    陈安修推推他肩膀,“望望……”

    “你很烦,都说要睡觉了。”

    陈安修在他屁股上踢一脚,“我是让你滚回你被窝里去。”

    陈天雨就是不动,不一会有呼呼的声音响起来。

    第二天早上陈安修惯例赖床,早饭只能由陈天雨来做,做饭这种事情,他不是不会,只是一个人住的时候,懒得收拾这些。他在炉子上煮了白粥,蒸上四五个咸鸭蛋,还上街买了两个大锅盔,平底锅那么大个,热乎乎的,金黄的外皮上撒了一层芝麻,酥脆喷香的,这天是周末,他回去的时候,章时年也过来了,还带了早饭。

    “再吃点吧。”陈安修招呼章时年。

    “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陈安修给了盛一碗粥,“那就只喝碗粥吧。”

    鸭蛋腌地很好,蛋黄是橘红色的,筷子轻轻一戳,就有黄色的油流出来,陈天雨冷眼看他大哥专心致志毫无愧疚地不喜欢的蛋白都拨到章时年的粥里,安慰自己,也许让他换个人祸害也是件不错的事情,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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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飞快,说着说着,陈安修的生日就到了,陈妈妈提早说了会包饺子,林长宁也从山下过来了,过生日是晚上的事情,白天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章时年给他自己放了一整天的假陪他,两人吃过午饭没事了,就到山上小湖边晒太阳,这个时候的太阳不冷不热舒服的很,岸边的草都干透了,软软的,躺在上面像睡在毯子上一样,天空高远,蓝地透亮。身边还有个帅哥相陪,光一个侧脸就足以让人心驰神往,这一刻真是舒服透顶。

    “安修,伸手。”

    陈安修眯着眼问,“干嘛?”

    章时年不知道从那里变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陈安修心里莫名有些期待,问道,“哪只手?”

    章时年看他一眼,淡定地说,“左手。”

    陈安修的心跳有点失速,章时年这人竟然搞突然袭击,不过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考虑的,他一点不矜持地把左爪子送出去,无名指还动了动,但这时只感觉手腕一凉,“这是什么?”

    章时年抬眉,“上次你不是说喜欢这款表吗?”

    陈安修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前些天章时年不知道在看什么杂志,里面有好几款男士腕表,章时年问他哪个好,他指的好像就是这个。

    “不喜欢?”

    陈安修把手腕抬到自己眼前,语调平平的说,“这么多钱买的,怎么可能不喜欢。”为了那么一大笔钱,他也喜欢。

    章时年在他身边躺下,闭目休息说,“你喜欢就好。”

    陈安修掐根草jīng咬在嘴里,两个男人原来就不能像男女那样正常结婚,也许是他想多了,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错,这样想想,刚才的那点失望情绪就平复很多了,“表很好,我以后天天戴着。”

    章时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抓住他的手指一根根把玩,停留在无名指上的时间格外长些。

    陈安修和章时年在湖边躺了会,回到小饭馆的时候,就遇到一个有点意外的客人,“陆先生?你是特地过来吃饭的?”

    “是啊。”陆江远的喉头有些难受,这个人是他的儿子呢?二十八年来,他从来没见过的儿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长这么大了,今天是这个孩子的生日呢,可是他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见面。

    上次惹那个陆小姐不高兴,没想到这个人还肯过来吃饭,“陆先生,里面请吧。”

    陆江远到里面坐下,陈安修照例先端茶给他。

    “小陈,你今年有二十七八了吧?”

    “陆先生,你真厉害啊,今天正好是二十八岁的生日。”

    陆江远笑,“是吗?这么巧?打算怎么过?”

    陈安修回答说,“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怎么过?全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就行了。”

    “全家人?都到齐了吗?”

    “没有比今年更齐的。”与往年相比,多了小舅和章时年,天雨也答应回来,“就缺一个人,我妹妹在北京上学,其他人都齐了。”

    陆江远扯了扯嘴角,好像真的没有他什么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爸爸看着陈安修抱着一个小箱子进门就问他,“壮壮,抱的是什么啊?”

    “一个客人送的生日礼物。”他也有点疑惑,他说今天是他生日,结果陆江远竟然说要送他礼物,他和那人又不熟,他拒绝过,但那人非要给他,说是投缘。

    “客人来吃饭,还送生日礼物?这什么世道?我看看是什么。”天雨的好奇心上来了。

    陈家父母见他们兄弟俩终于和好如初,也就放心了。

    “哇,做的很精致,这都是木头的吧?”陈天雨一打开,小箱子里隔了好几格子,有各个兵种的缩小版人形,还有枪支坦克等武器,每一样都精细极了,“但怎么感觉不是同时完成的,有新有旧。”

    陈爸爸对木工活很在行,凑过头来说,“确实是,里面就属这个轮船最新,看样子也就这三两天内做出来的。”

    林长宁远远地看了一眼,他想起以前陆江远没事就爱摆弄这个,那人常说:等咱们去了美国,就收养一个男孩,我亲手做玩具给他。看现在攒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曾经有没有送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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