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玉才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怨情天 > 第二十四章 患喜患忧

第二十四章 患喜患忧(1/2)

    今日乃季家堡少堡主的大婚之日,堡内上下没等天亮起就忙碌开了。花轿、鼓乐、仪仗、筵席,无一不是一早就准备打点得妥妥当当的了,使唤的人手都齐了,各待其命。

    壬骁蔺一身新郎喜裳,神色显得分外精神,可这新郎官却不好当,他穿戴完毕就等着吉时一到,便迎娶新娘拜天地了。他却没有老实地呆着,跑去了融屏碧居。季斓绫还没起身,才醒来,听到蔺儿亲自赶过来了,她即刻穿衣披衫,忙使唤侍婢替她梳洗更换,一阵子过后,她便在花厅见到了他。

    见到焕然一新的蔺儿,喜气自不必说,他会这么早就特地过来见她,季斓绫心里特别得高兴。难得的是,他没有拉着脸,似乎还很有诚意的样子。她欣然地坐下了,听听他想说什么。

    壬骁蔺道:“我来——是因为宾客的名单上,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人。人生大事,我不想有丝毫疏忽,这个人一定要到场,否则,我只娶到了半个新娘!”

    季斓绫作想,沉思一会儿,便想到了那个人是谁,笑容有所收敛,似并不怎么在意地说:“就这么小的事,你吩咐下去就是了,人么当然越多越好,也热闹……”

    壬骁蔺瞄了她一眼,道:“就这么容易?你肯让他出席?”

    季斓绫道:“谁——呀?还劳你千叮咛万嘱咐的!只要人家愿意,你也不用请示我了。”

    壬骁蔺咽了一声,道:“到时候我只要看到龙垠啸就行。我要他亲眼看见、教他对允儿死心!”

    季斓绫答应异常痛快,几乎是毫不犹豫。

    虽然恨她,但他知道,凡是她亲口应承的事一定能做到。

    季斓绫还道:“芙允这孩子我很清楚,外柔内刚,有些不如意的可能会想不开,她虽是肯嫁给你,心里却未必……我知道你不想留在这里,所以我另外替你找了个住处,离得不远。不过今日宾客皆冲着季家堡而来,今晚洞房花烛你们只能先在这里了,以后你们想留便留,要搬出去也可以,什么时候回来也方便,她娘什么时候想她了就随时能去看看她——”

    壬骁蔺心下嘀咕:难道她真以为我们是来真的?不会!她这么精明,这么可能看不出来?还让我们出去住——那她还逼着我和允儿成亲干什么……

    “还有茹连珠——你让她离开吧,她再留下也不合适了。”好久没见到她了,壬骁蔺想她一定早耐不住了。

    季斓绫笑道:“茹连姑娘想要走,随时能走,她是季家堡的客人,我不会难为她。她听说你和芙允成婚,高兴得像个小孩子,非要送你们份大礼呢!”

    壬骁蔺有点惊讶,却也没问什么,临走也没说。

    他边想边来到了岫水碧子御斋,外面却是什么人都没有,他就没有进去了,她一定不会待在屋里了。当他返回时,谢意衫见着他忙拉他去接新娘,吉时就快到了。

    壬骁蔺被众人推推搡搡地拥进了曲凝碧,大伙都怂恿他破房门抢新娘子,喊得一个比一个高,这是习俗。不能用功夫,只能靠力气,否则区区一道门,何难之有?他退远几步,蓄了把尽,一鼓作气撞上了门去——门撞开了,屋里红烛盈逸,温馨又暖和,他进了里间去,新娘子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边,其他人都不能进里面来的,都在门口急嚷着见新娘!

    按规矩,新郎要扛着新娘出闺房,新娘会拼命挣扎,以示舍不得娘家,闹得越厉害越好。季家堡上下虽都是江湖儿女,这也不能免俗的。

    “小允,是我。”壬骁蔺正想伸手去抱她,才触碰到她的霞帔,芙允却反手擒他——他来不及想,忙提肘压腕反扣住她,才想:她虽会功夫,这会儿使却是不合礼数的,办喜事动拳脚怎么是好?然而她哼都不哼一声,使劲想脱手,还真像不肯出嫁的女儿了!壬骁蔺松开了她,怕她会脱臼。她甩了一下,噌地起来,这次却是主动出击,逼得他不得不出手,瞬时,两人交了锋,房里打了起来——从小到大,他都没和她打过架,切磋都没有,没想到看似弱质女流,动起武来却铿锵有力,且还咄咄逼人之势!

    里面打得呯哩乓啷,外面的诸位就急了,也不管那么多了,某人率先冲了进去,其他人也纷纷一拥而入去看个究竟!他们俩正打得精彩,屋内空间有限,新娘却没饶了新郎倌,虽还蒙着大红盖头,但仍身手矫健,身上环佩叮当作响,壬骁蔺见大伙儿都冲进来了,忙喊停,可新娘子却始终不肯,似乎非打趴他才甘休。

    “哇,新娘子好厉害啊,还没过门就打得新郎讨饶了——”不知谁发出了这一句。

    “哎唷,看不出小姐这么厉害,少堡主不知道是不是舍不得打?”一个弟子说着。

    “该叫少夫人了!”

    壬骁蔺想不通允儿怎么会这样,难道她后悔了?今天确实太过反常了,柔和温顺的脾气怎么一夜之间改了?连力劲好像都大了许多……越打越觉得不对劲,叫停又不肯罢手,无奈,他干脆挑了她的盖头——

    毫无意料之下,盖头抛向了空中,众人眼光也随之上扬,稍之回落到了新娘身上——

    她后退了数步,头上长长的串珠晶片散飞开,却没有戴凤冠!

    大伙儿定睛一瞧:呦!这哪是小姐啊,这不是茹连珠么?

    壬骁蔺也吃惊了一下,又放下了心,难怪了,除了她谁会做得出来!不过她一身新娘装,头上戴的不知什么配饰,回眸一霎却是相当漂亮,垂边的瓷珠串串玲珑,衬得她的脸庞越是明媚娇人……

    茹连珠扬着下巴,冲他不屑的眼神,嘴边却有笑意。

    “你!你跑来搅我的场子?”壬骁蔺仍是不高兴了。

    茹连珠说道:“我穿红衣服、盖块红布,好看!碍着你了?”

    “这是允儿的闺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还以为你给我什么惊喜——”壬骁蔺质问道。

    茹连珠甩甩头,珠子又动响了:“等着!”她走侧到一边,其身后走出来一位,亦是霞帔披身、红锦盖头,茹连珠扶着她到他面前,“我可是当了伴娘了,不在这里行吗?”

    壬骁蔺望着她,再看了眼前的新娘,时间已过去好多,身为伴郎的季秋寒站出来催:“快啊,吉时等不及的!”他便一把扛起新娘,众人拍手欢呼,都纷纷让出了一跳路,茹连珠与季秋寒紧随其后,喜乐不已。

    季秋寒悄悄对她说:“茹连姑娘,你今天特别好看!你穿红衣服太漂亮了——”

    茹连珠笑着却没回他的话。

    之后,所有人齐集到了前厅礼堂,老夫人自是首席,依次是季琲、谢意衫,他们脸上都是漾着笑意的,却教人有些看不清。拜堂仪式在众人的注目之下顺利进行了,没有任何意外,壬骁蔺都奇怪得很,看见了,他果然出现了,然而他似乎一点激动的情绪都没有,更别说阻止或大闹婚礼了。礼毕,送入洞房,壬骁蔺牵着新娘步出礼堂,他却仍是平静无事一般。

    待到大宴宾客时,壬骁蔺就没那么容易过了。来参加婚礼的人近则芮城本地,远则外地山水之外,除了亲友,还有的几乎都是与季家堡关系交好的,也都是在江湖上有一定声望的!大家都逮着新郎,拼命要给他灌酒,谁的都不能少一杯,季秋寒身为伴郎,可酒量却一般,他早被灌得昏里糊涂的了,不知倒在哪里睡梦了!壬骁蔺就被团团围困住,抽身不得,尤其是芳秉初,他本是季芙允的未婚夫,无故被退了婚事,实在不甘心,他混在人堆里,叫嚷声是最响的,其他人被他一带动,愈发不肯轻易放过新郎了……

    季斓绫与谢意衫都在旁观。

    季斓绫道:“我们不是没有请芳家的人吗,这小子怎么不请自来了,怎么也没有人告诉我?”

    谢意衫道:“可能是今儿来得人太多了,下人们都顾不清了,疏漏了吧!”

    季斓绫道:“你留意着,万一他不老实,早一点让人撵出去——蔺儿喝那么多,醒神汤可以准备了!”

    ……

    “让开让开了——”然而谁都没听她的,茹连珠灵机一动,拿过来一大个空酒坛子,用力抛上了空中,再大喊道,“大家小心啊,酒坛子砸下来了——快跑啊……”

    她这么大一声喊,所有人都听到了,眼快的人一眼望见了从空中落下的坛子,也大叫着躲开了,瞬间,人群都四处散开了,谁不怕被砸个头破血流啊!茹连珠轻松地就达到了目的。

    一场有惊无险过后,人又都蜂聚而拥,谁叫壬骁蔺今儿是主角呢,酒兴自是不能扫的,一句话,接着灌!

    茹连珠看看他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样子,好像还很能喝,来者不拒,酒盅、酒杯什么的早摔碎了,都直接拿大碗喝的。看他平时滴酒不沾,今天却分外放得开。要是平时,这些给他灌酒的人,他怕是一个都不会睬理的。

    他继续猛喝,一碗接一碗,喝得彻底稀巴烂,连人都认不清了,一身的酒气熏人。突然,茹连珠抢了他的碗来,摔在了地上,又对大家说:“这家伙不行了!喝酒喝这么差劲,实在丢了季家堡的脸!别以为伴郎新郎倒了,季家堡就没人能喝了——来来来,我奉陪!谁喝一碗,我喝两碗,谁喝两碗,我就喝四碗!统统一赔二。倒下的全都滚一边去——”

    所有人都给震慑住了:这姑娘是谁啊?哪来这么大酒量和胆量啊?

    就有一人抢先问了一句:“姑娘你是他什么人啊?”

    茹连珠笑道:“想知道——就先跟我比!”“啪”地扔了个碗过去,正好丢在了他怀里。

    “哈哈哈……”大伙儿都笑他有胆问没胆接,原来他放下碗,灰溜溜地躲到人后去了。

    ……

    *********

    白天的时候,都是楒弄亲自照顾明兮郁的,没有叫万能胶插手。万能胶很郁闷地呆在一边,这个可怕的女人!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八成活不久了……这会儿万能胶就想着怎么逃出魔掌,可她一步都不离开,想逃都没招!

    这些蠢和尚,窝藏了杀人罪犯都不清楚,迟早砍脑袋不可!糟了,我整天跟他们混在一起,会不会也会被当成同伙啊?那不冤枉死了!逃、逃、一定要快点逃……

    然而就在万能胶苦思冥想不得时,楒弄偏偏突然间病倒了,发起了高烧,几乎与明兮郁一样不省人事。了蝉和尚挺着急的,可不是,要两个都死在了寺里,那麻烦就大了,何况还是衙门要犯,查起来寺里和尚全完蛋了!

    万能胶当然开心得不得了,真是绝处逢生啊,命贱有命贱的好处,就是比常人多几条命!她趁和尚们不注意她,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白马寺,接着一路狂奔,跑啊跑,歇都没歇一下,一口气赶回了洛阳。神魂甫定,却又知到了一件麻烦事——

    原来苦心菜给抓紧衙门大牢了,可能还要受大刑!阿结巴找不到万能胶,就去找了利凉帮忙,刚巧碰见了气喘吁吁的万能胶,都还以为她被人追急了呢。

    他们仨找了个僻静处,商量怎么着救人。

    利凉问万能胶道:“昨天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的?他怎么出的事,你一点都不知道?”

    万能胶道:“他就是教他们给冤枉了呗!我不想救啊?我现在脑子里乱死了!什么都想不清了——”

    利凉又问阿结巴:“他去报什么案啊?怎么反给自己惹祸了?”

    阿结巴说:“哦……好,好,好像是……杀人、人、人——犯!”

    利凉又道:“洛阳整天都死人,干这个的——就不是好惹的!他一定贪赏钱了……万能胶,是不是你的主意啊?他自己一定不会去惹衙门!”

    万能胶脸色极差:“我哪知道——别出个什么事儿都赖我头上!我又不是冤大头——”

    利凉道:“不是你才怪了,每次这种事你最忙!就贪那么点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就是替你在牢里挨大板子呢……”

    万能胶满肚子不舒服,被他一骂更加不爽了,发脾气道:“你再说一句,我就跟你绝交!他妈的,烦死了!你够义气——你干吗不去牢里陪他啊?哼——”说罢,她就一个人跑了。

    利凉也不爽,四少门里也教人不痛快,出来还受气,真见鬼了!他也走了,选的是反方向。

    阿结巴就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

    万能胶跑是跑了,可她并没有不管苦心菜的事,毕竟是生死兄弟呐。她是跑去了衙门,劫狱?怎么可能!去报案!又是报案?还不怕惹祸上身——没办法,救兄弟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