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进了水里,依着水势顺流而下,万能胶和苦心菜拉着两头绳子,沿着岸边跟着走。
快到洛阳南城门下,他们拖了筏子上岸,万能胶与苦心菜都累得挥汗如雨。
“哎,累死了,万能胶,瞧你这臭主意,半分不省力,我手掌都出血了!”苦心菜大呼。
万能胶踹了他一脚,说:“有本事你怎么不想办法?哼!”
“哎唷,你倒还有力气啊,刚才你一定松手了,全让我一个人出力!你够狡猾的——”苦心菜忿忿不平。
万能胶瞪着他说:“还叫——你也没花多少力气嘛!钱赚了还不是一起分,你有什么委屈了?你快去叫人啦——”
苦心菜问道:“叫谁啊?”
万能胶骂道:“你不叫人,拖了他们来干吗!”
苦心菜不爽:“你干吗不去叫,你比我有力气,你去!”
万能胶道:“主意都是我想的,叫你出点力气,你有什么好不愿意的!你去不去?你还要不要银子赚了?”
苦心菜极不情愿地懒懒爬起来,还说:“我怕你——行了吧,女人就是难搞!”
万能胶喊道:“你知不知道让你找谁啊?”
苦心菜想想,道:“找帮手喽——”
万能胶气得不行,叫道:“你嫌银子多啊,还要多找个人分?直接找守城门的头——”
苦心菜无语,跑去了,免得再被骂。
然而,当苦心菜好不容易说服了守城将领,随他来到了河边,却是一个人都没有,连那筏子也不见了,苦心菜百口莫辩,被他们抓了回去,关进了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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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辛鸣冲冲从外面赶回了茈葳山庄,又冲冲直奔天涯欲远,进了书房。
他向东方昕与禀道:“大小姐,我见到明公子了!”
东方昕与吃惊,抬头问道:“哪儿?”
他道:“他杀了人,还是守城的官兵,现在大街上都张贴了他的画像抓他呢!”
昕与道:“明公子杀人?不会吧,他,他不像是这么残忍的人啊……”
葛辛鸣道:“咳——我看到这告示也吓了一跳,据说被杀的有大小十几个官兵呢,官府正在全力缉捕他们!”
昕与问:“他们?还有谁?总不会是棠——棠萩雨吧?”
葛辛鸣道:“不是,那画像上是另一个男人,长得倒是比明公子还俊。”
昕与心绪有点乱,几天不见,怎么所有的事都变了这么多?连明公子居然也会大开杀戒,太不可思议了……
“其他没事了吧?”
“没事了。”
“大少爷的药采办齐了吗?”
“齐了齐了,我已经让人送去煎了。”
“我得亲自去看看。”那些药很可能是大哥的救命药,她甚是不放心。
葛辛鸣有些犹豫,还是问了一句:“大小姐,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少爷真相呢?”
昕与道:“我自有打算。”
他就不再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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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万能胶,她那时万万没想到,楒弄其实早清醒了过来,她故意装昏,待苦心菜一离开,她就要挟了万能胶。她自己受伤不轻,明兮郁更是命在旦夕,她得想办法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找个大夫来医治,万能胶虽对他们居心不良,但人倒够机灵,先留下来为我所用。
三人乘着筏子继续漂流,万能胶掌舵撑篙,一直往洛水下游而去。
直到看见了白马寺,楒弄让她靠岸了。
万能胶很怕她,小心得什么话也不敢问。
扶着明兮郁,她们来到了白马寺外,楒弄敲了门,一位小师父开了门,因为她们俩都是男子装扮,那小师父就以为他们是男的了。只是三人都衣衫不整,很落泊的模样,与乞丐无异。
“施主有什么事吗?”
楒弄道:“小师父,我们被歹人所伤,我这位朋友伤得特别重,贵寺能不能行个方便?”
他先让他们进去了,关了门,急忙去报了师父。
了蝉知闻后过去了瞧瞧,他替明兮郁把了脉,其伤势很严重,尤其是内伤,导致了他昏迷不醒。楒弄求了蝉救他,了蝉却只能缓他生命,彻底医治却是得另觅高人。
当晚,他们住在了白马寺,三人两间房,楒弄让万能胶照顾明兮郁,她自己在隔壁一间运功疗伤。
万能胶无可奈何,这般境遇下,只能任她宰割了。要不是教她亲眼瞧见过她杀人不眨眼,她一定逃跑过好几回了。女魔头一个,还是先乖一点,不想银子没赚到,反倒掉进了虎口,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没有镜子,可她在盆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好可怕,那如同戳烂了一般的皮肤,已经开始烂了,接着会流脓水、肿胀、溃烂,她再不忍看到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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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堡,融屏碧居楼上,季斓绫正准备就寝,忽有弟子来报:“禀老夫人,二爷回来了!”
“让他过来吧——”
“二爷就候着呢。”
片刻,季琲就上了楼来见老夫人,他的面容较上一次回来又憔悴了些,精神倒是还好。
“季琲拜见老夫人,您老身体还好吧?”季琲恭敬地参了一拜。
季斓绫道:“这次你倒回来得及时,明儿就是大婚之日了,你这作爹的总该带了份贺礼吧!”
季琲笑着说:“那是当然,我只有小允一个女儿,她又乖巧又聪明,怎么也得备份丰厚的嫁妆哪!前不久我去了趟汝阳,得到了块汝玉,此玉曾被汉光武帝册封为‘国宝’,质地细腻晶莹剔透,底色如墨,梅花隐嵌,栩栩如生,给小允作嫁妆最合适不过了……”
季斓绫道:“你既然送了玉,那我便送她鸡血石了。”
季琲一惊:“那块鸡血石可是老夫人祖传之物,老夫人可真舍得啊!小允真是有福了。”
季斓绫道:“小允嫁的是蔺儿,这有什么舍不得?总是要传给小辈的,早一点更贴心!”
季琲道:“小允嫁了蔺儿我也放心得很,全仗老夫人看得起小允了,她能做了季家堡少夫人,该是知足了……”
季斓绫道:“就怕她心里还看不开,惦着那不知来路的小子!现在还早,你也去看看她,言语间劝劝她,明天会有很多宾客上门,我不想到时候看到不该发生的事发生……”
季琲道:“孩儿明白,那便不打扰老夫人休息了,孩儿退下了。”
季斓绫遣了丫鬟送他出去。
接着,季琲来到曲凝碧,他抬望眼,楼上的房间点着灯,小允的房间却已熄了。他才犹豫思索该不该去敲门,里面的灯却亮了,稍后,房门开了,出来的正是芙允,披着丝绒翔鸾鹤氅,那还是上回他带回来送给她的礼物。
她轻缓的步履,削修的倩影,月光泻银,衬得宛如夜晚下的仙子。
季芙允唤道:“爹爹,您回来了。听着脚步,就知道是您了,怎么不进来,娘亲还没睡呢。”
季琲挤出个笑容,说道:“我是来看看你的,明天你就要出嫁了,爹爹连夜赶回来的,总不能错过了你的大喜日子!来,过来,看看爹给你准备的嫁妆,喏,这个喜不喜欢?”
芙允打开了百鸟锦盒,那一对玉镯通体莹泽润和,梅花素雅,是难得的好玉。
季琲道:“这手镯是爹爹请了最好的师傅打造的,原来是块汝玉,正好打了一对。成婚大喜,一双一对,够吉祥的!”
芙允合上了,道:“多谢爹爹,我很喜欢,很漂亮!已经晚了,爹爹风尘仆仆,该好好休息一晚了,明早可能就睡不晚了。”
季琲道:“哦,是啊,你也去睡吧,你是新娘子,睡足了才会漂亮,我还要去你哥哥那儿呢。”
芙允送他出了曲凝碧,她本想再说什么却是没说出口,当她回房时,却看见娘亲站在栏杆处,凭望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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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攸一副衰样不敢去见千峤雪,怕她询问原因,因为她告诫过他,不伤明兮郁的性命。可这会儿明兮郁说不定已经上了黄泉路了!他给自己包扎了以后,穿好衣服,表面看不出来受了伤。接着,他去见一个人。
言吹影单独关在一间,她不知道姑姑怎么样了,兮郁却在哪里呢,会不会找得到这里,把她救出去……
她一直幻想着种种,此时此地,脑子里不想些什么,她会怕得想哭!
郎攸又来了,那令人憎恶的脸孔!
她躲在角落里,畏惧的眼光瞅着他,装着镇定的样子:“你又来干什么?”
郎攸没有太靠近她,蹲下道:“还这么怕我?放心,我一定会等到证明给你看——你跟我说会儿话吧,我不会动你的!”
言吹影还是蜷缩着一动不动,很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不会来救你了,新欢相伴,早把你忘到九霄云外了!”
“胡说——他何来新欢啊?你不上你当!”
“那你想不想再听我胡说呢?我可以闭嘴,不过你就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
“哼!”她嘟囔着小嘴,心里想知道却不肯说。
“哎呀,还是不说的好,要是教你知道我师妹美得不、可、方、物,定是会吃醋死了!”
“关你师妹什么事?”她忍不住问了。
“要不是她看上了明兮郁,帮着他逃了,你跟你兮郁哥早就团聚了!傻丫头,你兮郁哥被我师妹迷上了,已经迷得七荤八素了,怎么还会记着你个小丫头?难为你还满脑子想着他,咳——”
言吹影脸色陡然转色:“那是你师妹不要脸,狐狸精,骚女人!兮郁哥才不会要这种女人呢!”
“我师妹可还是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呢,怎么也不会是骚女人,明兮郁就算是圣人投胎,也不可能拒绝这么个大美人呐!否则,他就不是个男人了!就算没有她,明兮郁整天在外厮混,起码也染指了不少女人了!你个笨丫头却什么都不知道——”
言吹影坐得很不舒服,心里更别扭:“好啊,明兮郁,你也是这种伪君子!”
郎攸见她攒眉出神的模样,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了。
“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我千般迁就你讨你欢心,你却置若罔闻,他完全没把你放在心上,你还对他痴心一片!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我就真的是一无是处?你只要开口,我哪怕头颅粉碎也决不二话,明兮郁他肯为你做这么大牺牲吗?”郎攸此时却说得极为严肃认真。
言吹影瞄着他:“我是不可能跟你的,你死了心吧!我要真对我好,你就放了我,还有我姑姑——你肯吗?”
“我要能放了你,我早放你们走了。”郎攸有些沮丧。
“我想回家啊,我真不该出来,爹爹你快来救我……呜呜……”她小声而泣。
郎攸见她哭,心里也不好受,她不是很害怕很难过的时候是不会这么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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