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犯了严重错误——灰尘蓝紫色的眼睛充满了湖水一样的波痕，默默地望着我——或者我身后更遥远的地方，良久，她才轻声说：“那么——对你来说，Gameisover？”“我是个超级菜鸟——还是个恐龙——”她吸了吸鼻子，好象想把眼泪控制一下，可是那波光颤动着，夺眶而出。

    “灰尘——”我说实话。“和虚拟世界里的美女比，几乎每个真实的人都是恐龙——”我又说了什么呀——她开始只泪眼模糊地望着我，听完这句话，大串的泪珠应声簌簌而下。

    “可是不包括你——”我赶紧补充。

    “谢谢你，COOL，你真好心。”可怜的灰尘，努力做出一个勇敢的微笑，眼泪却又大颗大颗地涌出来。

    我希望我能在这一秒内离开网络——能够为她拿上一块纸巾，让那些珍珠样的眼泪，全撒落在我的掌心上。

    “灰尘，”我认真地唤她的名字，能面对面唤她的名字真是享受：“你知道我们能够相见的几率有多低？”她低着头，固执地以一两声呜咽来回答我。

    “几率无限接近零。”我的声音有自己从未想到过的沙哑，大概是通话系统改变的缘故：“我越过一个零几率，越过200年电子流的海洋——是为了证实在时空某个点上，确实有一粒等待我的灰尘。——即使这颗灰尘是个超级菜鸟。”她伸出手来，手指在屏幕的荧光里被镀上了幻影一样的蓝边，隔着玻璃我却能感应到那手指的温柔，它们象水一样从我面上漫过，轻轻地，从额头到嘴唇，覆盖了我脸部的每一个角落。

    “COOL，你能不能——厄，”她抬起头来，忽然口吃变得很涩滞，一张脸又俏生生地红起来：“帮我做一件事情。”“恩？？”她低着头，两根食指在膝盖上绕来绕去：“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把我们系明天的欧洲史艺术史的试卷弄给我——”“没关系——你打开你的WORD文档看看。”我说“天！”灰尘欢呼一声：“有救了有救了——”小脸贴到屏幕跟前问我：“你怎么弄到的？这么快？”崇拜的泡泡在眼里闪烁——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明年的试卷要不要？”灰尘一边浏览着试卷，一边兴奋地直搓手，眼睛笑成了弯弯的弧形：“明年的就不要了——”“不过——今年的西方战争史我要——还有还有——拉丁语——还有还有——希腊文明——美洲文化概述——对了对了，帮有爱把试卷也搞过来，她是外语系的——后天考德语——”她在键盘上哒哒有声地敲击着，可怜的指关节。我怀想起我那柔软似皮肤的键盘来。

    “若——我打一张单子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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