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五章 凶星(2/2)

抖。小铲的目光更充满了兽性的淫欲。她的视线再扫向远处正在争论的王甲和王木。她终于失望。

    这真是一个已经绝望了的世界。

    这真是一个已经没有了一点指望的现实。

    她的脚步一点点地挪动着,一点点地离开地面,就仿佛是在积蓄着所有的力量和勇气并且终于成功了一般,没有一点预兆的,她突然转身便跑。

    然而她的表情突然惊骇无比地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恐惧。她奔跑的姿态也慢镜头般地倒回。

    在这刹那或是很久了的时间里,每个人都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仿佛都看到了朱倩在奔跑,却在奔跑的过程的开始就成为数字化特技镜头的碎片,而后那些碎片又重新聚拢,重新汇聚为一个完整的朱倩。

    惨绿的几乎像是白昼的光线下,人们只看到朱倩从奔跑开始到返回奔跑未开始的姿态,都能清楚地感应到她曾经绝望,她曾经想做出最后的努力——快逃!都能清楚地感知到——在她逃跑的开始就已经消失,不,应该叫做湮灭,却在某一个刹那的时刻里,历史重新回来了,或者说是时间倒流了,也或者说是湮灭了的朱倩又被组合于一体——总之那是非常奇特而恐怖的感觉,谁都能够清晰地意识到,朱倩曾经“灭”但又“复原”。

    可是复原了的真是朱倩吗?

    亦或,那个“灭”了的是朱倩吗?

    时间与时间重新继续开始,仿佛曾做出过逃跑想法并差点付出实施但终于自己终止了的朱倩,正淡然地看着小铲,淡然地问着:“我已经出来了。你们想怎么样?”

    那依然是朱倩一贯的甜美声音,清新而高雅。可那个“我”字,却似乎总有些不同。

    就仿佛有一阵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阴风吹过,老大和小铲,自强同盟的其他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老大的面目终于素冷。

    “我不想死。也不想自杀……”朱倩挺直了凹凸分明的身躯,健美诱人的躯体,展示着最动人的一面,却以一种柔弱的表情、充满了楚楚可怜的声音说道:“……只要不死,你们要我怎么样都是可以的……”她的面上,甚至呈现出一丝的红晕来。

    说话之中,她垂下了头,长长的秀发,遮掩了面容以及多半的胸乳,绿光下,这番任人宰割的姿态固然令人兽性大发,直欲将其恣意蹂躏一番方觉满足,可也正有一种极其诡异的场景,也在此同时,撼动人心。

    ——她那长长的黑发,竟已变做了惨绿之色。

    ——她那如玉的肌肤,也似变得绿如青草。

    (在这惨绿的几如白昼的强光下,她似乎已经成了融入绿光中的透明体!是一个虚幻着的物体,而不再是人!)

    仿佛正有诡异的绿雾自她身躯向外散出,她抬起了头。

    她的腰肢像风中垂柳般摇晃一下,上半身就突然隐入了一层薄绿色泽之中。那放射寒光、令人不敢与之对瞧的双眸,竟也突然变为绿色,而在这惨绿的色泽之中,朱倩的声音却更加楚楚可怜了。

    “你们饶了我,行吗?”

    老大的面色变了。他望着这突然间产生了变异的朱倩,倒退了两步,“天!‘生命树’!——‘生命树’!”

    他的声音,简直已是自牙缝中挤了出来。

    “什么是‘生命树’?”小铲问。

    老大蘧然一震,倒退两步,沉声道:“小铲,动手!”

    可是小铲已经看呆。他呆呆地望着变色的朱倩,视线的焦点汇聚于尚是肌肤色泽的下体,呆呆地问:“师傅,‘生命树’是什么意思?”问话中,朱倩上半身的绿色,已经变为浓烈的绿色,宛如盛夏青草的颜色。老大骇然急叫:“快!快动手!来不及解释了!”

    这句话的话音一落,朱倩的绿色,已经突破了腰肢的界限,迅速向下体渗透,转眼间业已笼罩了整段大腿,宛如正被恶魔吞噬般,也似一个人被绿色气团笼罩。那双修长的玉腿,也开始显示出绿色,乍一望去,便似肌肤全无,成了仅剩两根枯骨的东西。

    小铲吃力地咽了口唾沫,更紧张了,“师傅,能用杀招不能?”目光定定地盯着那已经无法看透了的下部,他那短小的阳物,却在这时点点“醒”来。

    也仅是这一句话的功夫,绿色,已经渗透到了小腿,绿色的气流,在足踝处上下波动着,随时可能突破足踝的界限。

    老大再无暇解释,大喝一声,脚踏七星步,伸指为剑,一手掐剑决,口中迅速喃喃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眨眼已经连跨十三步,步步方位不同,接近了朱倩。他不再回答小铲的问题,连连踏着道教除妖灭邪的步伐,再跨十三步,和朱倩身外的气团相接,大喝一声,挥掌连劈,弹腿连踢,犹如疯狂般毫无节奏,却是掌掌迅若奔雷,腿腿快逾闪电,刹那尖已经不知踢中了多少次,看来每次都击中了朱倩,有些甚至已经穿透了朱倩的身体,但朱倩却毫无损伤,仅是那团气流又升到膝盖之处。

    在这个时候,老大才来得及说话。

    他劈、拍、按、制、踢、扫、顶、盘、动作不停,话语也不停。“是一种气功。”五个字说罢,他的动作已经慢了许多。小铲可以清晰地看到老大的每一动作,但见老大连击七肘,又道:“有助于增强生命力!”说话间又连踢七腿,接道:“但此刻却会成为生人僵尸、邪异妖灵!有更改时间的功效!”速度又慢了许多,动作已经像是丝毫武术技能也不会的人在装模作样地练习着一套总也学不会要考虑很久才能接着打出下一招的普通人一样。打了数下,连声音也慢了下来,“……在墓道处于生机时,又可变为机关……”动作已经变得仿佛在放慢镜头,“……使……生……机……断……绝,死尸……成……僵尸……活人……成……妖……”陡然振气吐声,大喝一声:“斫!”动作加快为常人的踢打,而朱倩的绿色,也已回升至腰肢已上。

    绿色突然上升,显出了下部的刹那,小铲的目光陡然间直了。他捕捉着那个部位,口中发出了一声呻吟,呼吸声忽然变得急促无比,而他那短小的阳物,也在这刹那间强硬粗大起来。但纵然如此——也不过仅相当于常人大拇指一般大。

    也难怪至今为止,小铲还没有和人做过“爱”。

    但是,若是因此而显得自卑,那么,当他一旦发作起来时,是否具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残酷?

    老大喊出“生命树”时,王甲和王木已经同时转注于他们。“生命树?”王木自语一声,若有所思。“生命树?”王甲也重复着,身躯却陡然一震。两人相视一眼,均有了恐怖之色,呆望后再转首望去,老大已经动手。

    王木拔步便欲冲出,却被王甲一把拉住。

    “他们人多!”王甲急道。王木挣扎着,“人多顶个屁用!”王甲道:“敢反抗就行!”三句话出口,两人同时一震,停止说话,也不再行动,只觉像被禁锢于无形空间一般,竟是难以行动。王甲怖然望向王木,以目光说道:“我们被控制了!”王木也以目光询问:“这怎么可能?!”

    但两人立刻目瞪口呆,知道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可是“生命树”无法控制他们的双目以及思维,因此两人可以清晰地看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绿色,已经上升到了腰肢以上。老大仿佛松了一口气。他稍微停顿一下,接道:“……化为墓道机关的一部分。”

    把这几句连起来说时,也即是“生命树是一种气功,有助于增强生命力,但此刻会成为生人僵尸、邪异妖灵,有更改时间的功效;在墓道处于生机时,又可变为机关,使生机断绝,死尸成僵尸,活人成妖灵,化为墓道机关的一部分。”

    这段关于“生命树”的解释,对王甲王木而言,除了“是一种气功,有助于增强生命力”这一句外,其他的解释,都是首次听闻,尤其是什么生人僵尸、化为墓道机关的一部分之类,即使是王甲,也觉得老大言过其实,牵强附会,难以置信。然而他们无法行动,也无法发出声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可认为是被“墓道机关”所困。

    老大的话音未落,朱倩的上半身那团绿色,突然冲突波动,仿佛正有一个无形的恶魔在左右冲突,妄图冲出禁制。

    老大面色惨变,“快——”

    朱倩的双腿一动。她的动作十分简单,仅仅是原地摇摆一下,之后就像是在条芭蕾舞一样掂起脚尖,左脚支地,身体微微下蹲,右腿笔直地向外探出,并且稍微探出一点便又重新恢复为原来姿态。

    老大却像遭到了最凶猛的反击一般,身体摇晃两下,突然间便离地而起,倒飞出去,“砰!”重重摔落。

    笼罩于朱倩的绿色,又迅速下降。

    “——快——动——手——!”

    老大嘎然大叫着,一字一口血地狂喷着,竟已受了严重内伤。三口鲜血喷出,绿光下,那血竟也是惨绿的色泽。

    这个时候,小铲再不犹豫。

    他收回了望向朱倩下部的目光,凝聚于上身的浓绿色泽,冷笑一声,上半身纹丝不动,双脚却如脱离了身体般飞出,一只踏向那双晶莹的玉足,一只扫向波动冲击,正要冲破膝盖界限的绿色边缘,而这同时,他抄着的双手,也闪电般一上一下地印出。

    一种风吹木板的嘎吱声传出。

    朱倩惨叫一声,摔倒。

    也直到此刻,人们才能看到小铲的双腿依势飞出,连在脱体的双脚上,而后又迅速收回,他抄着并印出的双手,也同时收回,恢复为原姿态。

    小铲反而一呆。

    ——老大动手良久而未能解决之战,竟让小铲一举成功。这样的结果,他不能不感到意外。

    但当他看到那层裹着身体的绿色,已经因为朱倩的失败而消散干净时,便知自己的确已经成功:朱倩已败。她的生命树已倒!

    他轻松地拍拍手,就听到了朱倩的惨叫声:“……救……救命!”

    随着惨叫,朱倩呻吟着吃力地扭头望向溪涧。

    这一声救命传来,“自强同盟”的人是如何应对呢?

    吴小慧立刻下令:“走!”不进反退,当先离开溪涧,拔脚便冲向不远处的岩洞。关雯、余冰、杨洋、冷默默,四人毫不迟疑,在吴小慧下令的同时已经奔向岩洞。周伶俐略一迟疑,便紧紧跟随,张大为跨出溪涧,其势颇有见义勇为之态,却在第一步只跨出一半,就望见了小铲森冷的目光,同时听到其他人跑远的脚步声,他微微一怔,干笑一下,突然一个凌空倒翻,越过溪涧,踏足彼方,立刻借势扭转身躯,急急若丧家之犬,向跑在“前方”的同伴们追去。

    没有逃的只有严开心。

    他呆呆地站在溪涧中,咧开大嘴,像是笑得十分开心,当然作为陪衬,也正在不停地发出“嗬嗬、嗬嗬”的笑声。甚至当小铲以一种懒洋洋的迟缓行动漫不经心地把目光逼视向严开心时,他依然在“嗬嗬”的笑着。

    小铲略觉奇怪地打量着——在这群人里,居然还有胆大的?

    但他立刻发现,严开心仍在笑倒是不假,只不过,他的身躯却在不停地颤抖着——这个凶神恶煞般的人,居然早被吓傻!

    既然如此,倒不必再重视他。小铲冷笑一声,突然一脚踩在倒于地上的朱倩左膝处,骨头碎裂的声音,立刻传出。一个尖锐至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叫,同时传出。

    这一脚分明是踩碎了朱倩的左膝。

    尖叫声惊醒了严开心。他嗬嗬地傻笑了两声,忽然间没入了溪水中,顺流而游,惊慌万分。游动两下,又突然醒悟这样的逃跑速度实在太慢,跳到溪涧边,奔跑数步,又觉得这样太容易被追上,重新返回溪水。这一次,竟不再在水面上露面。那惊惶的神色,使任何人一望即知他已经因着过度的惊骇,没有了清醒的思路,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无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只受惊了的野兔,也不过是如此。

    ※※※※※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王甲、王木看在眼里。两人又清晰地看到——小铲面无表情地转身,望也不望一眼,又是一脚,准确无误地踏中了朱倩的右膝。

    再一声凄厉的惨叫。

    惨叫声令人恐怖万分,长长的惨叫,像是这片地域中唯一的声音,充斥着整片空间。却不知怎么,两个人都似乎有着一个奇异的感觉——远远的,仿佛同时传来了另一个人的惨叫。

    响在耳边。响在这世界之外。

    四、一朵花的盛开与枯萎都是如此美丽

    黄紫兰听不到自己的惨叫声。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会是这样的一个死法。也许,她应该牢记着丈夫雷震雨的话——不可以善心待人;不可听闻过多的秘密;不可妄自出头;不可……

    可现在,一切都已经完了。一切都已经迟了。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一切的一切,都不再具备任何的意义。

    ※※※※※

    从陈星要和黄紫兰“说话”开始,小刀和二狗,就在冷眼旁观。

    对这个十足的卑鄙小人,他们事实上早就有了杀心。

    君子有道。他们既然是君子门中的人,所禀行的自然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原则。在他们看来,陈星既然是能够早早地投靠他们,而非迫于形势,则至少有两个理由可杀:一是毫无骨气,令人厌恶,这类墙头草似的人,根本就不该活下去;二是太过于聪明,难以取信于人,以至于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会死于这种的卑鄙小人手中。但他们虽是早有杀心,却因老大之令以及环境的因素,始终未能现出杀机。而此刻,老大不在,生机已出现,陈星再目中无人,胆敢冒犯他们,凌辱他们的女人,倘若是还让他活着,似乎也就显得他们太不象个男人了。更何况一经动手,他们就立刻发觉,陈星的水准,居然和他们不相上下,甚至在武术方面,还超越了他们。这一来,他们更是杀心大起。

    是以自两人恢复体力,可以动手的那一刻,两人就定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他!

    若要杀人,自然是夜长梦多,越早越好。可是小刀自两度掴番黄紫兰后就发现——他事实上并未恢复体力。这竭尽全力的两巴掌,居然连一个女人都打不昏。若想一举杀死陈星,恐怕难以做到。而且两巴掌后,他忽然发觉,自己竟然连一点气力都不再有,此刻若是再妄自动手,一个不好,只怕死的会是自己。权衡利弊后,他立刻做出了“拖延时间伺机动手、隐瞒真相故作宽容”的决定,对陈星和黄紫兰的交谈,也不做干涉。

    他的实际处境和真实心态,二狗当然毫不知情。但这类“猫捉老鼠”的场面,他们并非未曾有过,因此二狗毫不在意,只以为小刀已有必胜把握,可以随时除掉陈星,加之他虽有行动能力,实则气力难聚,也需恢复体力,是故一见小刀不干涉,也不多言,只尽力恢复体力。

    他们当然知道,陈星的举措,也是在拖延时间,恢复体力。然而既然是他们先恢复体力,当然不信陈星能在同样的时间下比他们恢复体力更多。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陈星的无聊举止?

    他们却怎能知道,陈星与黄紫兰的交谈,真实的目的却是:孤独一掷,练成功法,一跃而成为实力人物!

    ——假如他们知道的话,小刀一定会后悔自己的决定,二狗也一定会悔恨无比!

    可惜,他们不知道。

    陈星练得是“愤而无踪脚”、“霸王别姬刀”、修得是“邪气”,而他所习功法,却是“一朵花两朵花三朵花”。

    这是个颇具诗意的功法名字,但这种功法,在黑道人听来,反熟悉内情的,无不闻之胆寒,听者噤声。

    在黑道,最初的九位领袖,日后成了九大派别。其中“老虎”、“狮子”死亡且无传人,“飞龙”一系,成为近数十年的掌权派,“老猴”一系,成为在野反对派,而“蛇”、“狐狸”、“豺狼”这五位,先后败于“飞龙”传承的“方正圆融”四大霸主后,便仅剩下了“狼”与“狐”两位,辅佐着“融——孔灵芝”。

    那也就是说,在当今的黑道,硕果仅存的老前辈,也就只有了“狐——胡不为、狼——朗奔”两人。

    狼派功法,就是赫赫有名的“三花灵功”。

    “一朵花两朵花三朵花”也就是三花灵功的全称。当然也就是可与黑道十大功法相抗衡的“杀手功法”!

    ——两个不成气候的君子门盗墓业中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三花灵功”的对手?

    可惜小刀和二狗不知道,对此也毫不知情。

    他们更不知道,未入黑道的陈星,正俨如阿丁、杜留一样,始终未能习成功法,但此时、此刻、此境界中,陈星已经不得、不能、不愿、不敢——再迟疑!

    他唤过黄紫兰的根本目的,正是习成功法,一跃而大成。

    ※※※※※

    “这是不得已的事情。”陈星卡住黄紫兰的脖子时,还在悄悄地告诉着自己。

    “这是个令人绝望的世界。早晚总得死,尤其是对于你我这两人而言。”

    “可是。死也有多种的。死亡之悲惨与否,就在于每个人的认知观念。兰兰,我想你一定是不愿意看到:尽了一切努力逃生之后,反要被礼法世俗所扼杀,反要被人们的自私所扼杀;所以,此刻死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我,兰兰,我本来就是个卑鄙的小人,我若是能逃生,就一定会尽最大的能力,继续地生存下去,并且,一定会补偿你——至少,你此刻的死亡,会因为我的缘故,而变得伟大,在死亡之后,能保留着一个好名声。”

    “所以,不要恨我。不必恨我。”

    “这一切,只能愿时势!”

    他要“告诉”自己以及黄紫兰的话,当然不仅仅是这简单的几句。但当他顺利地卡住黄紫兰的脖子后,揽过黄紫兰的纤细腰肢时,他就已经不能再“说”下去。

    再“说”的话,只会延误时机,功败垂成。

    他用力。

    卡。

    ※※※※※

    小刀和二狗看到:陈星悄声和黄紫兰说了一些话后,忽然抱住了黄紫兰。

    抱紧了黄紫兰。然后是:吻。

    ——在生死关头,他居然和黄紫兰吻在了一起。

    ——吻了个难分难解。

    ※※※※※

    小刀和二狗又看到:——在勇吻的最初,黄紫兰似乎在抗拒,也似乎有些震惊般的半推半拒着。(或者,对这种表达感情的方式,黄紫兰一时难以接受?亦或,她对陈星也有些好感,反而因此而略觉羞涩?也可能,她对陈星的垂死表述,生出了怜悯之心,因此无法拒绝?否则,她为何没有立刻热烈回吻,没有拥抱陈星?)但很快,黄紫兰就不再抗拒,任凭着陈星把她拥抱地更紧,无言地承受着陈星的狂吻、热吻。

    他们绝未料到——陈星面临死亡前想做的,竟是与黄紫兰的一吻:当真是可笑而又疯狂!

    这种只有在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场面,居然如此真实地发生于他们的面前。

    也因此两人都怔。

    都没有留意到:一股淡淡地血腥气息,已经悄然弥漫于这片诡异的空间。

    ※※※※※

    “所谓狼性‘三花灵功’,必要灭绝人性,而较‘豺’派功法更为的是,每练就一朵‘花’,必要一名至爱异性之残酷死亡为代价。换言之,即是必得索求一名心中所爱的彻底死亡——必须亲自杀死对方,乃至于杀死之后尚须饮其血、食其肉,彻底占有对方,令‘花’为‘我’所有,来换取狼性大进,以达先天体质的突变,使‘气机’适应功法。否则,功法再做习练,也不可能得以大成,不可能成就非凡业绩。”

    “此为‘三花灵功’之杀手要旨,切记。”

    ※※※※※

    陈星不是朗奔(朗奔之三花灵功故事详见拙著《时空梦·宇宙情》卷十二《失情崖》)的弟子。正俨如杜留并非“豺——蔡绿雪”的承传,而阿丁也非“豺狼”的共同承传一般,他们三人的根本功法,虽然出自于这两大派别,但他们功法的来历,始终是个谜。

    然而有一点无可否认,对“一朵花两朵花三朵花”的大成要旨,陈星始终是牢记于心的。

    他虽然因不入黑道之故,一直未能达到大成境界,但在内心深处,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像着某一日“大成”时的场景。

    在这可怖的空间,为了求生,也为了深埋于心底的一些秘密,他终于不得不做出最后的抉择。

    ——既然,兽性要强甚于人性,那便抛开人性!

    他扼紧了黄紫兰的喉咙。

    他发掘出了深埋于心底的,谁也不知道,包括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潜在爱情,而后,他抛弃了这份久久埋藏的,连自己也刚刚确认了的爱情。

    他扼杀了黄紫兰。

    扼杀却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黄紫兰会因窒息而张开口,舌头也将吐出。他的致命之吻、救命之吻,也即是吞噬舌头,饮血入腹,产生突变,进而功法大成。

    ——在这时候黄紫兰事实上并非死去,事实上还有意识,能感觉、感知这临死前的一切;只是无法反抗、无力抗拒,只能清醒地知道:自己是怎样的死去。

    ——这,才是“狼”性的根本。

    陈星无疑做得很好。

    ※※※※※

    若是能发得出一丝声音,黄紫兰也会惨叫。

    若是能有一丝的气力抗拒,黄紫兰也一定会抗拒到底。

    可惜她的裸体被陈星铁钳似的手臂禁锢于怀中,纵使能够稍做扭动,也不会有人察觉有异;而她的口唇,已被陈星的口唇堵严,她的舌头,已经被嚼碎噬入了陈星的腹中,她的血,正顺着陈星的喉管流入陈星的体内。

    她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已死。

    ※※※※※

    用来形容女性的最好的名词,无疑是“花”。

    鲜血源源入腹,气力源源而生。一朵鲜花枯萎在自己怀中;一朵鲜花盛开于自己的体内。

    超越了任何一次做爱感觉的兴奋,使得陈星只有一个清醒的念头:一朵花的盛开与枯萎都是如此美丽!

    都是如此令人心碎。

    ※※※※※

    “金能克木”,王甲与王木既然先天五行属木,又以“雷天甲木”为本命元神,则“生命树”功法,在范畴上大于雷木,自可克制他们,控制他们的行为能力;老大的弟子小铲,当属于金性,利金伐木,毁灭生命树,只在举手投足之间,他能克杀朱倩,毫不奇怪。

    老大本为小铲师尊,又重创于朱倩的“生命树”下,毫无疑问,在先天五行中,当属于土性,这类土中之金难以克制雷天阳木,原本毫不奇怪,是故他虽克杀“生命树”,却因雷木再不受生命树控制而致其势大强。老大土性受创生力减弱,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反是解救了王甲与王木两人,使之可在极短时间内恢复气机,强盛无匹。

    这等五行生克之道理,本就深奥难解,自非一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也非墓中之人能知晓原本,而我们也不必为此推演探究不休,是以对读者而言,只需知道继续顺延时势便已足够。

    生命树在,王甲王木的行为受阻,但“生命树”无法控制两人视线,因此两人可以清晰地看到眼前所发生着的一切。

    可是“生命树”一倒,他们反而什么也看不到了。

    ——雾。绿色的雾。浓雾自地表迅速升起,迅速弥漫,迅速隔离了周遭的一切景观,而在浓雾中,却清晰无比地传出了一声声的凄厉至极、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其可怖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在地狱内受诸般磨难的鬼魂叫声。

    ——风。寒冷的风。冷风如刀,自四面八方刮来,挤迫向他们的处身之地,风声如同林涛阵阵,似乎海浪拍礁,而在直欲裂肤的凛冽寒风中,却正有随风传来的窃窃私语。

    ※※※※※

    狂风起,浓雾升,小铲忽然发觉,这地方已经成为雾的世界,什么也看不清楚,稍微远些的,什么也看到。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看到近在眼前的朱倩。

    这人凄厉地发出了一声声的惨叫,恍若厉鬼附身。她的双膝已碎,那剧烈的疼痛,使她难以忍耐地在地上扭曲着,翻滚着,挣扎着,却因膝盖碎裂的缘故,只能够停留于原地,所有的努力与挣扎,也都是枉然。那副痛苦的姿态,足以令世间最冷血的人为之恻然,但望在了小铲的眼中,却成为一幅幅异常柔媚刺激的春宫画面。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血脉卉张的呻吟声,终于再忍耐不住。

    因自卑以及变态所导致的虐待狂性欲,令他勃然冲动,有生以来,他还从未领略过如此的快感与性欲求。

    他扑了上去。

    他按住那挣扎着的双臂,一膝将身下的人双腿顶为钝角,一挺腰身,便已进入。他疯狂地发出愉悦的叫声,不停地挺动着,一声声的凄厉惨叫声入耳,却刺激地他更为亢奋,……惨叫声渐渐小了,他的面上忽然显出怒意。“叫!叫呀!”忽然抓住身下人的一只手,扭断了一根指骨,惨叫声再次响起,他运动地更起劲了,口中发出嗬嗬的满足声,一口咬在一只rǔ头上,舌一卷,便将rǔ头咽进了肚子里,又扭向另一节指骨……惨叫声忽然停止,他暴怒地起身,跨出几步,将昏迷的人拖着头发拽到溪边,溪水已经冰凉刺骨,他把昏迷的人掼入水中,一次、两次、惨叫声再次响起,他再次亢奋,大叫着再度进入……当他终于长叫一声,抽搐着停止之后,身下的人再也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片刻后,他站了起来。

    在他的面上,是厌恶的神色。

    他一脚把这个已经彻底满足了他的人踢进溪水。

    转身。

    在他转身前,眸中的邪淫之意更浓了,而他转身后,却又恢复为正常时的表情,正常时的笑容,甚至,还有着几分的儒雅。

    他知道她还活着,至少,当前还活着。

    他没有违背老大的意愿,没有杀人。至于这之后她的死亡,也应该能说,与任何人都无关,只和溪水有关。

    (这么强的生命力啊……)他的脸上,挂着一种舒心的笑容,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我没有杀她。但她必须死。

    (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凶星。)

    他想。

    六、一个梦的开始与结束竟是这般短暂

    血腥的气息,越来越浓厚。

    一种诡异已极的恐惧感,募然占据了小刀与二狗的全部身心。

    两个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妥。

    严开心从水中露出头来,胆战心惊。

    他望着四周,只有一片的浓雾。风很大,吹在身上,宛如冰刀割体一般的令人难以忍受。但更难以忍受的是他的心。他恨自己没用,他不敢猜测朱倩的命运,也不愿意再猜测。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命运如何,其实是早已注定了的。像朱倩,她在杀人以后,就注定了要遭受那些人的报复,要被杀。而同样是死亡,有人可以安眠,有人痛苦的死去,在这种地方,和这种人结仇,又身为一个女子,尤其是相当美艳的女子,要想死得痛快,就只有自杀这一种选择。尽管,在自杀以后,依然可能遭受奸尸的侮辱、分尸的残酷,但也总比在知觉尚存中痛苦地死去要强许多。她为何不愿意自杀呢?自杀了,不就一了百了,不必耽心着这种种的后果?难道,就因有着生存的欲望,就可以使人抱持着种种的幻想甚至是空想,亦或时间的流逝可以打消人们的一切抗争的信心与勇气?

    他呆呆地想着,忽然发觉自己很像个哲学家。

    可是哲学家这类人的命运,一向都是很悲惨的,自己呢?他忽然颤抖得更厉害了,无边地恐惧,笼罩了他的身心。

    天又变冷了……又有人死了……

    阿丁呢喃着,用金属质的奇异声音呢喃着。他望着流水冲来的这具躯体,没有丝毫情感地呢喃着。

    这是具依然具有生命的身躯,虽然她的头发已经被揪得七零八落,头皮学肉模糊;虽然她的身体布满了宛如被野兽嘶咬过的伤痕,血迹斑斑;虽然她的双手十指裸露出森森骨节,肘部的白骨也被生生贯出,虽然她的双膝已被击碎,足踝也被击碎,双足已被折断;虽然她的肋骨都已经钻出了皮肤,上身至少被咬掉了六块肉,虽然她唯一完整的是腰下膝上的部位却也在那处地方流着血,虽然她的牙齿已经仅仅剩下了上下两颗而且这两颗也已松动,随时有可能会脱落——然而她依然是活着的,依然还没有死去。她的面庞也依然可见昔日的依稀风采,她仍然可说是名美丽的女人。

    冷的不仅仅是环境,还有心。

    ——这分明是个性虐待狂所为,是个十足的变态者。

    ——这个人看来很喜欢骨头和血肉,很喜欢咬。

    这是阿丁的印象。

    可是受害者为何是朱倩?为何不是别人?

    他当然有杀了所有墓中人的意图,当然正准备做的就是杀了所有的人,可是,在这世界上,为何会有这样残忍的人?看到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残酷场面,他自愧不如。在这墓中,虽然已有了杀死一切人的信念。却依然有着两个人是他所不愿意进行的。一个,是朱倩,是的,他曾经暗恋过并且只敢单相思的朱倩;另一个,是黄紫兰,几乎差点就和他进行过恋爱故事的黄紫兰。但现在,出现于他面前的,却是这两人中的一员,并且已经在投向死神的怀抱、距离死亡不远。世界为何是这样的?为何他所喜欢过的人,都要遭受到如此悲惨的结局?

    他呆呆地看着,看着这生不如死的朱倩。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也有。他其实是个十分矛盾的人,是个始终徘徊于善恶边缘的人,在做任何一件事情之前,他都要犹豫很久,他柔弱、软弱,他始终以为,自己是个很善良的人,让他真正地泛出杀心,其实很难。即使是当他看到了同蓉的尸首,即使是他已经知道了同蓉的悲惨遭遇,他决心要成为“墓之主阿丁”时,依然是心有牵挂,依然难以泛起真正的杀机。不为别的,只为了他曾经暗恋过的朱倩,也算是喜欢过的黄紫兰。可现在,他爱着并且也爱着他的同蓉,已经死去;他暗恋过的朱倩,生不如死。唯一幸存的,或许是也算爱过他的黄紫兰了吧?

    ——但如果上天要注定了一件事情时,是否再不会给人以任何的选择余地?

    他苦笑着。

    把朱倩小心地自水中捞出,小心地安置妥当,而后,他的身影突然消失。

    ※※※※※

    溪水迅疾。浓雾遮目。

    浓雾中,正有人动手。

    搏击声迅若雨点,突然间嘎然而止,两声惨叫。发出惨叫的,赫然却是老大的两名弟子:小刀、二狗。

    半晌,浓雾中突然传出了呵呵的狂笑,一个阴森冷酷的声音,响了起来,“想杀我?——做梦!”

    “老子的水平不高,宰了你们两个,却很容易。不过,老子现在的心情好极了,不想杀人,也牢记着老大的说法——杀人者必死!……嘿嘿,你们俩,居然趁我们销魂时,杀了我的女人,老大自然会找你们算账的……”

    那声音是陈星。

    浓雾中,什么也难以看见,可是说话的所在,却分明不是一个人形,而是宛如一朵诡异绽放的鲜花。

    看到了那朵花,阿丁的心就是一沉。

    ——那分明就是朵“捕蝇花”;分明就是陈星终于违禁,练成了“三花灵功”第一层功法的标志!

    (那也就是说,陈星终于杀了自己所爱的一个人,他已经达到绝情决意的要求,成就了第一朵花:绝情花!)

    (那也就是说,陈星已经决心抛弃正常的生活,而投身于黑道,成为黑暗世界中的一员,并且已经做到。而他的武功技能,也已经紧逼老大。)

    (他究竟杀了谁?)

    阿丁迈步。

    只迈出了两步,脚下就碰到了一具尸体。

    他蹲下身,伸手探摸。

    ——是她。

    竟然是她。上天竟然真地不给他留上一步退路,被杀的,竟然是、居然是、赫然是、显然是、必然的:黄紫兰。

    阿丁退。

    他很快就回到了将死未死的朱倩身边。

    朱倩依然在呻吟,却已经难以听闻。

    “你……想不想让我杀了他们?”

    阿丁问。他蹲下,便望见了突然迸发出异样神采的双眸。

    在眼眸的深处,是无际的黑暗。

    ※※※※※

    风声、水声、惨叫声,声声入耳。

    自强同盟逃生的七个人,都像是风中摇弋的秋叶,不停地颤抖着。声音终于完全消失了。每个人的面色都是惨绿,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惊弓之鸟。

    一种别样的气息飘了过来。

    那绝非花草的清香、水果的怡人,而是一种难以抗拒的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转眼间死亡的恐惧已经被完全抛之于脑后,无法抑制的食欲令她们呆呆地行向那发出香气的所在。

    香气越来越浓烈,也就越来越难以驻足。当她们终于停下来时,蒙胧的光线下,不远处,正有一个人。

    一个熟人。

    ※※※※※

    一个好像是人的东西,扑到了一个好像不太像是人的东西身上。当那个好像是人的东西终于站起来时,发出了一种狰狞可怕的重金属的笑声。而后,那个好像是人的东西伸出了手——两只左手,一黑一白——这两只左手互相配合着,革拉一下,扭断了那个好像不太像人的东西的头颅,而右手,——也是两只,一黑一白——也相互配合着,将将那好像不像是人的东西扯了个粉碎,接着,四只手一起拍于地面,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天宇间登时传来一阵宛如千万巨兽一起咆哮的可怖声音,山岩、地面,一条条蜘蛛网般的裂缝出现了,条条宽若儿臂,深不见底。

    “魔功!——终于大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墓中的所有活人,一个也别想出去!”

    当那个声音传入了耳中后,严开心终于知道了那是谁。

    ——阿丁。

    是昔日的同学、同事、同志:丁大大!

    他猝然后退,一步一步,又骇然转身,瞳孔放大,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眼前、脚下的地面。

    有裂缝。宽若儿臂的裂缝中,正冒出些东西来。

    是鞋子。

    几双鞋子。

    那几双鞋子冒出裂缝后,正悠然自得地走来。

    紫光突然就出现,突然就笼罩了他的全身。

    ※※※※※

    这的确是一个“熟”人。

    他的双眼瞪得很大,嘴巴张得很大,似乎是想大声呼叫着什么,但身体已经僵硬、眼神已经无光,显然已经死去。

    是迟疑了一步,没和她们一起逃生的严开心。

    但绿光下,他全身的肌肤呈现淡淡的紫色,而那胜过了意大利烤乳鸽的香味,正自他的尸身散发出来,这个就在不久前的方才还是活生生的同伴,此刻却已经“熟”了。

    六名女子呆呆地看着,脚步不知不觉地移动着,不知不觉已经和严开心的尸身相距很近,不知不觉间已经是触手可及。她们僵立着,垂涎却丝丝垂下,她们的目光中依然有着掩不住的恐惧,但她们如痴如醉的表情,却分明是一种面对着难以置信的盛宴时才有的样子。她们僵立着,忽然一同跪倒,叩首,整齐的声音,一起响起:“开心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开心。”

    “我们绝不会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我们要活着把他带出去。我们要以他的无私为榜样,誓死追随他、誓死保卫他。生命不止、自强不息,誓死同心!”

    “他是我们的神灵。我们的力量源泉。”

    “生命是伟大的,他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开心开心我们爱你!”

    ——那就,开始吧。

    ※※※※※

    一幅幅的画面,在脑海的深处出现,乍然间扩大,迅速占据了整个视野,一幕幕的可怕场景,在眼前迅急扩大,挤入脑海,迫向心灵的深处。

    过往的经历,如同刻意拍摄的恐怖影片,有声有色,突然就一起在眼前闪烁着,无边的恐惧,迅速占领了整片的心智,左右着思维与肉体。

    那是一个噩梦。

    那无疑是一个可怕的、令人窒息的噩梦。

    张大为呆呆地站在数米以外,屎尿齐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始终有形而无声,而在心灵的深处,依然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呐喊着:“那是梦。一个梦。”

    ※※※※※

    转眼间,六个女子一齐扑出,六张诱人遐思的樱唇一齐落在无知无觉的肌肤上,成为六个吻。可是亲吻忽然就变成了热吻,转眼间一个完整的人已经少了六块肉,香气更加诱人了。刹那间两只耳朵已经被扯下,两条胳膊已经被卸下并分成四份,转眼间五个女子的口中已经塞满了“食物”,咀嚼声充斥于耳边,恶魔恶鬼般的五女,七手八脚,围牢了“食物”。

    ——那是一幕在恐怖影片中也见不到的残酷场面。

    (那只能是梦。)

    (是噩梦。)

    “给我!——我也要!”唯一没有及时抢到食物,被阻止于“美味佳肴”外的冷默默,急切地叫着,想拨开众人,抢到一块。

    张大为霍然一震。

    ——“梦”醒。

    ※※※※※

    ——吾乃地狱使者,尔等速速离去……

    ——吾乃冤死鬼,鬼来喽……

    ——吾乃吃人鬼,要吃人喽……

    ——这里是幽冥地狱、饿鬼寒冰地狱……我们是幽灵……

    ——要-吃-人-喽……

    在大葬山顶,入洞以前,李军自称是冤死鬼,结果死得最早、最冤、死得最惨;严开心自称吃人鬼,大叫着“要吃人”,结果他真地吃了人,而今又被人吃——又被人吃?

    ——又被人吃?

    张大为全身一震,突然抬起自己的手腕,一口咬下。

    很疼。

    不是梦。

    真的不是梦。

    “住——口——!”

    张大为叫。

    “别——别吃!”

    声嘶力竭地大叫。

    他终于意识到,曾发生过的、正发生着的、一切事的真正涵义!他终于知道,所有的一切经历,都不是在做梦,都是确凿无疑地存在着的并且正在发生着的!他终于醒悟,这是在吃人,而她们,——这些往日里嬉笑打闹的女子们,正在吃人!

    她们正吃着的,却是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严开心。

    他扑了出去。

    ※※※※※

    血雨黑渊绿夕阳卷四《冥府》全文完于94年12月5日修订于96年6月5日至6月30日,97年7月20日至7月31日敲入电脑于2003年8月13日至23日。

    结束卷卷五《夕阳无限好》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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