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五章 凶星(1/2)

    一、杀人者死

    “杀人偿命,千古真理。”

    “朱倩杀了人。所以,她必须偿命。必须死。”

    “不错。我们是食人者。但事有轻重,我们所食的,乃是死尸,而非生者。朱倩其人呢?貌美如花、心如蛇蝎!杀人的同时,竟咬破死者的动脉,饮血解渴。之后,更就为了一些团体的食物能占为己有,而不惜暗杀同伴——那是一名即使我们也不得不承认的可歌可泣的女性。”

    “若论凶残,又有谁能比得上她?”

    “要她死,绝非是为了泄私愤,而是——若不杀朱倩,纵然有地图于手,也毫无生机可言!”

    “在冥冥之中,自有一些神秘的东西存在者。无论信与不信,全在个人,但信与否均不能使其不存在。作为盗墓者,千百年来的血泪经验,已经使有些东西,成为本行业所遵循的颠不破的真理!何况,即使在现实的社会,杀人偿命,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若杀多人只为救一人,被救者定是圣人;若杀一人可救多人,杀人者也是圣人!杀了她,可令多数的人求生,从道义上来说,也绝非是邪恶。所以,谁也不能指认我们凶残!”

    “我们是君子。君子做事,正在内,其外是否邪恶,但凭众说。若系小人,又何必多言?”

    “令弟已被彼方所迷惑,之所以向您解释,是不希望您也离开,是不想让您误解我们的为人……”

    老大静了下来,望向王甲。

    骷髅似的王甲。

    “你不必说了。”王甲淡然道:“我们所面对的,是共同的求生问题。缺少了你们,我们难以出去。但若是没有地图和看图人,你们也难以出去。是君子也好,是小人也好,亲与仇都离不开利益。在共同的利益面前,我是绝不会愚蠢到只为了可笑的所谓正义,而失去机会的。我们,都是同一类的人。你是他们的老大,而我,是家里的老大。做老大的,总要肩负些老大的责任。我想,你会明白我的意思。”

    王甲也静了下来,望着老大。

    赤裸的老大。

    两人对视。颔首。

    ※※※※※

    怒吼声如雷。狂欢的二狗与小刀兴致全消。两人一起推开了怀里的女人,冰冷的眼睛同时扫视着陈星。

    陈星却似已经吼出了兴致,看也不看两人一眼。

    他依然在吼。

    “你的嗓门好像很大?”二狗一眼就瞥见了半身在水里,半身在溪边,只见如玉脊背,不见容貌的韦依依。一种难言的心痛,忽然涌来。

    ——这个女人,是我的,妈的她还怀上了我的孩子!

    ——妈的居然有人敢打她!

    ——操你妈的即使她并没怀孕怀的也不是老子的孩子,你也不能打!

    ——操你妈的老子都还没打你凭什么打!

    愤怒在心中,二狗却没有吼出来。他冷冷地盯着陈星,正见陈星像是一点也不知道话语中的火药味般,翻了翻白眼,再度大吼起来。

    “你再吼上一句试试。”二狗平静地说着,心中的恼怒却更是不可抑制。小刀阴笑着,饶到了陈星的侧面。

    两人的姿态,已摆明了要教训陈星。对这个一见面就叛离了过来的小人,始终显得毫无骨气的“自己人”,想让他们重视,也难。

    可是陈星的声音中居然也饱含着不屑。“想动手?”

    “你不吼了?”二狗问。他真想一拳打歪陈星的鼻子,但他也知道陈星现在已经是“自己人”,若想教训他,就必须找个理由,而最好的理由当然也只能是——惹火了陈星,逼他先动手!

    “小子,别以为咱们是自己人,老子就不杀你。再吼上一句,老子就把你当女的,先奸后杀再吃掉!”小刀阴阴地笑着,慢慢迫近。二狗嗬嗬大笑着,指着自己,“还有我呢!咱们要让你尝尝被车轮子碾过的滋味:嗬嗬,那叫轮奸啊你个狗日的知道不知道?!”

    “就凭你们?”陈星居然也在阴笑着。

    但笑声刚出,他已经大吼。大吼声中,突然出手!

    ——是不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都无法容忍这种侮辱?

    他一拳就击向他正面的小刀,拳势迅疾,呼呼生风,拳未到,拳风业已令人肌肤生疼。这一拳的威势,居然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高手。

    事实上若然现代依然有“武林”之说,他们的确都可以称为“武林中人”。

    但二狗和小刀既然已经决定了动手,小刀又怎么会不提防?这一拳的来势虽快,小刀的闪动之势,却更是犹如鬼魅。

    这一拳明明击中了小刀的脸,甚至已经击碎了头部,穿了过去,但眨眼之间,小刀竟已出现于陈星侧面。他冷笑一声,刀亦似的手掌,便斫向陈星的颈间。

    却也在此同时,二狗闷哼一声,飞了出去。

    “扑!”跌于两米外的水中,溅起水花一片。

    小刀一怔,掌势微缓,水下募然传来一股力量,刹那间到了他的腿部。那力量来的是如此迅急有力,竟是根本无法抗拒,倏然间他也飞了起来,扑通一声,摔于一米开外的水里。

    他这才感觉到疼痛。

    陈星冷哼着,一跃上岸。

    土地冰凉刺骨,他的神智也为之一醒,那股心头瘀积的悲愤,却是更为强烈。他怒视着两名被他“愤而无综脚”击败的对手,大吼:“上来!”

    二狗狂吼着,跃上溪岸。

    岸上冰凉,二狗的目光泛出血红色泽,面部肌肉不停抽搐扭曲,显然已经愤怒至极。但走出两步,他就慢了下来,周身上下霍然间涌现出亡命气息。

    他的气势,看来已经是蕴涵着一种灭绝一切的杀机。

    “你要杀了我?”陈星横掌而立,绿影下,宛若一尊天神,但周身所散发出的气势,竟令人不觉间想起了走投无路的楚霸王项羽。

    二狗毫不动容,逼视着陈星,再迈出一步。

    停。

    两人相距已经仅有一米。

    “还有我!”一声怨毒的怪叫,小刀也已经逼近。

    “动手吧!”陈星仰头暴叫。

    “我要见识见识你的脚!”二狗仿佛挤出了这句话,一字字崩出,他的右腿也一点点抬起,待到最后一字说完,他已经是坐腿笔直而立,上半身笔直不动,右腿已经抬到腰部,脚与小腿、小腿与大腿、大腿与腰,形成了三个九十度。

    陈星的瞳孔募然收缩,嘶哑道:“千变万化机械脚?”

    “对啦!”二狗森森冷笑,“也正是你‘愤而无综脚’的天生对头!”

    “见识过‘柳生一刀流’的日本剑道吗?”小刀竖掌于眉。

    “来吧!”陈星吐出两个字,双掌化为刀,一如连臂长刀,一如袖内短刀,“看我‘霸王别姬刀’!”

    过场已经进行完毕。绿影倏晃,二狗的左腿不动,右脚幻出一片脚影,这同时,小刀的掌刀也缓缓树立。

    陈星却似钉在地上的一根柳枝般,双脚牢牢捍地,上身不停闪避,双手的姿态豪未更改。

    一米的近距离,刹那尖踢向不同位置的数十脚,竟然尽数落空,二狗却毫不意外地突然静止下来,恢复为最初的姿态,目光只凶残地盯紧了陈星,像是从未动过。

    小刀的掌已经竖立至头顶。

    陈星身形一弹,也恢复为最初的姿态。

    “你居然有此实力,难以想像!”小刀嘿嘿冷笑,表情上却根本看不出有意外的意思。

    陈星漠然道:“如果你们早点杀了我,就不会有今日的危机了!”说话间,目光却盯紧了含势待发的二狗。

    “这么说你本来没有这种实力?”小刀接问,掌势又缓缓下放。

    “斗你们两个,大约还不算问题。”陈星的目光更盯紧了二狗,仿佛知道他下一轮的攻击更加难以应付一样。

    “哦?”小刀接问:“既然如此,又何必投靠过来?”

    “能有人斗得过老大的话,自然不会有我的投靠。”陈星说着,似乎已经有些软弱。

    小刀道:“错了。至少有两个可以做到。”陈星曼应,“哦?”小刀嘿嘿笑道:“一个嘛,自然是‘二心刀’杜留,另一个嘛,你该能看得出来,他当然就是……”他的声音忽然压低,像是说了个名字,又像是什么也没有说,下意识间陈星心神已经微微一分。

    “杀!”

    小刀募然高叫。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叫声中,已经一掌斫了出去。——这一掌,却是异常的缓慢。

    陈星却一点也不敢小看。只有身在局中者,才能察觉出这一掌虽慢,但随着小刀的那一声高叫,竟含蕴出一种日本武士在冲杀时才具备的暴虐必杀之气,那不亚于千军万马的冲杀之势,使人根本就没有闪避或后退的余地,唯有硬拼这一条可走。

    那事实上已经非是柳生剑道的一刀流了,而是宫本武藏的对敌刀法,极具“遇佛灭佛、遇魔拭魔”之威,不但无任何的后退余地,及时硬拼,也必然失败。

    陈星陡然长叹。叹息声中,双眸虎虎生威,再看不到一丝的邪恶与卑鄙气息,所有的也只是一种试问苍天为何如此不公之悲壮气息,那同时他的双臂并于一起,宛若手持一柄斩马长刀,竟挡也不挡小刀的掌刀,而是直斩小刀的脖子。

    一股浓烈的走投无路时西楚霸王之气息,登时勃然而发。

    万千军中、若无人,天道为何竟如此之不公?

    “呜”的一声,二狗也在陈星出手的同时,飞起一脚,这一脚,却是始终笔直而立的左脚,并且这一脚飞踢时身形依然不动,宛若左脚是安在身体上的一根棍,可以随轴做任意活动一般。

    这无疑才是二狗的“千变万化机械脚”的真正杀招。

    武功一道,不同于平素里所说的武术。人们通常将两者混为一谈,却甚少有人知晓其分别所在。就“黑道”人而言,“武功”的作用是用来杀人的,一个人武术搏击能力的高下,并不代表其人武功的高低。只因既然称为是武“功”,则必然包含着“武”与“功”两大内涵。练武者须练功,武随功强而强,一但其功达到某一程度,即使全然不会任何武术招式,其武功也必然惊人之至。

    在古代,或者在当今的武侠作品中,将“功”认同于内力。但在当今的黑道,“功”的含义,并非单指养气之内力,黑道十大功法中,其中一支便为纯粹的枪术,讲求的是以枪弹的威力来克制杀戮敌人,以快、稳、准、狠、绝、阴等术制敌,该派别可以不懂得任何武功,可以在平时的搏击中只能比平常人能打一些,但一旦枪弹在手,遇到了几十个部队中刻意训练的神枪手,也毫不放于眼中。是以在黑道人的武功涵义中,与武侠作品里的武功又有不同。

    小刀、二狗,乃是真正的“黑道”人,追随老大多年,他们这一行当,若是不具备武术搏击能力和武功杀人能力的话,别说是艺业无法精进,连寿命也别想长久。只因这一行当本就是人所共愤,一旦被人发觉,即刻遭受攻击,天下之大,会拳脚功夫的人或是身具蛮力者比比皆是,况且一旦被发觉,通常都会受到数人乃至数百人围攻。不具备杀人的武功,根本就无法保护自己。是以这一行当的技艺与武功,通常情况下都是同时精进的。

    以小刀、二狗这两人的技术而言,他们若不具备令人胆寒的武功,那简直是难以置信的事情,他两人携手攻击,其效果更是分身受者难以想见,更何况此刻两人已杀心大起?

    可是陈星、杜留、阿丁三人其实来历都是十分诡秘的,原本是黑道中流派的高层人士之弟子,目下已成为黑道中层必欲争取的三人之一,而老大一门的君子门,却早已没落,以功法而论,陈星功法在黑道上的声望,远超他们。他们的对搏,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一个人飞了起来。

    ——这个人当然只能是陈星。

    一声闷哼。陈星被击飞,重重地摔出两米。

    他无疑是被二狗一脚踢飞的。

    但两声惨叫也同时传来,二狗、小刀,竟然同时倒地。

    那瞬间的情况,黄紫兰看得居然十分清楚。

    小刀劈出了蓄势已久的一掌,劈向陈星的额头;陈星不退不避,双掌相合,长臂轮斩如刀,砍向小刀的脖子。

    二狗左腿笔直踢起,身在半空,左腿却飞踢陈星腹部,犹如一棍挑刺;陈星左脚拦截,右腿弹踢,击向二狗头部,身也在半空。

    小刀侧颈避让,未发之掌回拦陈星劈来的双臂,发出的一掌由劈变挑,继续攻击因姿态改变而位置也改变的额头;陈星合紧的双臂疏然分开,左臂变肘拳横击小刀肋部,右臂臂削之势未减。

    陈星左脚颤动几下,荡起一片腿幕,右脚连踢三次,次次皆是对准了二狗疾速移动的头部;二狗呈三个九十度的右腿突然蹦直,右脚竟然像是可以离体一样突然变长,正中陈星胸部。

    之后陈星飞出,二狗摇晃两下、后退一步,身体前倾,失去平衡而倒;小刀斜踏一步,身体重心已失,倒。

    三个人同时闷哼、惨叫、呻吟。三个落地的声音同时发出。

    只有一点不同——陈星摔倒于地面后犹自滑出半米才停,小刀、二狗两人却是扑倒后身体抽搐着却站不起来。

    一切都是如此的迅捷,黄紫兰却感到异常的寒心。

    ——原来陈星有能力斗这两人的;杜留也有能力斗老大的!

    ——但他们为何不肯动手?

    (他们为何宁肯一个背叛、一个受伤,宁肯……)

    她不敢想下去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未做任何的抵抗就承认了失败吗?她的这些同学、同伴、好友们,不是都不敢抗拒?

    砰砰声传来,三个人又斗在了一起。

    这一次,三个人闪来跃去的,根本就看不清楚谁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交手,交手有多少招,只知道突然之间三人一同飞出,跌坐于地。

    但这一次,三人都未能迅速爬起,而是挣扎了数次,均告失败,同样的喘着粗气。很明显,三个已经是“两”败俱伤,但也因此而说明,陈星的实力,要超过小刀亦或是二狗中的任一人,只不过,一旦遇到了联手攻击,就只能失败。

    耳听得三人喘气声犹如野兽频死,而三人的凄厉凶残之表情,却足以说明都在尽力调息,以争取尽可能地早一刻站起,杀死对方。

    忽然一声狞笑传出,小刀竟已摇晃着站起,“我要杀了你……”他的面庞因过于激动而扭曲着,他的声音却像是过于寒冷而颤动着。但他疯狂的目光,却告诉人们,谁也休想再阻止他的行动。

    “你死定了!”

    又一声的狞笑。

    二狗也站了起来。

    陈星却兀自在喘气,在挣扎着想起来。

    ※※※※※

    行走中,王甲忍不住回想起了那条环绕“山岳”的溪涧,那条能令人恢复原貌的溪涧。解渴、解饿、解乏的三重诱惑,使他只想跳进溪涧,不再多想,不再多问。

    但一种隐隐的凶兆,使他认定了这绝非是好事。

    心底的深处,他不由一遍遍地乞求着上苍,但愿——但愿阿木不要陷入诱惑,进入溪涧。

    但他却不知,王木不但此刻已经在溪涧里,并且正享受着期待已久的温柔艳福。

    再没有比肮脏了多日后浸泡于温泉中,并且还有人擦背除逅更舒适的事情了,更何况那些为他服务的人还很不寻常。

    溪水是温热的,水雾中宛若绰约蒙胧的光线,使一切都因隐于薄雾中而显得更加美好;水中的七名美丽少女,正以平生最绚丽夺目的风采围在他的身边,并且因水雾之故,显得令人无法置信——她们看来已经根本不是人世尖的凡夫俗子,而是只能生存于人们印象中的天仙!

    他没有吃花喝水,这固然与他不渴也不饿有关,但最主要的原因却是:他认为,绝不可把脏东西洗下来再喝进去,那样的做法,又与“假干净、尿刷锅”有什么区别?再者这溪水里不但已经有了污垢,而且还有那种在不久的将来或许可以变成人的东西存在者,连吃带喝的,和吃人有什么区别?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那些人(包括王甲)始终不见来,这期间他已经知道了这几人的姓名、来历,过往经历。

    浸泡于水中,微微地瞑闭着双眼,仍可看到一切。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七名美丽少女那种可以奉献出一切的渴求心态,以及两名男子将他视做神灵、救星,又把他看做是不世仇人的复杂心态。这一切都令他感到既新鲜又刺激,全然忘却了哥哥王甲的安危和存在,忘却了不久前看到的可怖场面,只是在闭着眼睛,其实是打量着身边诸女的面貌、表情以及难得一见的女性裸体。

    但没有任何的冲动。

    穿衣着物时,异性的躯体固然因为难以知晓而极具诱惑,可是一旦除去了衣物赤裸以对时,则异性的躯体既不神秘也不诱人,谈不上可怕也说不上美丽,与日常生活中的静物写生毫无区别,甚至还多了一种丑陋。

    在失望之余,他不由得生出一种既佩服自己的正人君子般毅力又怀疑自己是否正常的复杂情绪来。脑海中勾勒出一些令人引起无穷遐想的街头少女,夏季时她们衣着单薄,身材几乎可以完全地感受,那时总会有砰然动心的感受,总有种想除去对方的衣物看个究竟的邪恶念头。但如今想来,她们的面容之美丽,固然比不上身边的这七女中的任一人,纵然是身材,只怕也有所不如。可为何此刻竟毫无邪淫念头呢?是否竟是因为太容易得到的缘故?是太真实的缘故?或者若是她们原本穿着衣物,见到他后才缓缓脱衣解带,让他逐步感受时才有俗念?

    沉思中,耳边传来吴小慧温柔如小妻子的声音,“阿木,您的衣物已经全部洗净凉干了。”王木睁开眼睛,望望这位生相温柔恬静、裸体清秀文雅的智慧型少女,不觉想到:“以她的这种艺术型的文静少女,在日常生活中,我是绝不可能与她相识并深交的。除非是地位有所改变……”微笑一下,说道:“谢谢你们。”离开了温暖的溪涧,无视那些略带遗憾或是轻松的眼光,穿好所有的衣物,“现在,我必须得找到哥哥。然后我们一起努力,走出绝境,走出这里。”

    说话的时候,心中犹在想着:“天道难测,在当前的局势之中,我可以得到她们每一人的肉体而不会引来任何反抗,并且不必担心脱困后她们的不快。这是难得的机会,一旦失去了,就必然不会再有。可是,我若是这样做了,又和趁火打劫的卑鄙小人、见色起意的邪恶之徒,有什么区别?纵然我得到再多,心灵上的谴责,又岂能在日后的生活中荡消?”

    “但若是不利用这个机会,此生此世,我再无任何的可能与她们中的任一人有异型渊源,脱困以后,她们也未必就能记得我是谁。再莫指望得到她们的感谢。王木只是个凡俗中的小人物,一生中最大的乞求就是得到一个满意的女孩子为妻子,或许此时此地我向某一人示爱,日后倒能得其为妻呢。放弃了难得的机会,实在是可惜。纵然日后互不相识,而且这种机会最为可能,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损失呢?世间自从有了商人,也就有了买卖的出现。帮她们脱困,就是救了她们的生命。在生命与性之间,毕竟生命会更加重要——至少,对她们来说,是这样的。我王木又怎么能傻到什么条件都不讲的无私奉献呢?我的道德怎么会有那么地高尚?”

    一时之间,他又泛起了脱衣入浴、享受真正温柔的冲动,并且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生理上的渴求竟也丝丝泛起。但正当他不顾一切地准备返身重回溪涧时,因着回头的缘故,忽然见到了众人充满了恐惧的目光,不禁若当头棒喝,心内百感交集,不知是何滋味。“她们为何这样恐惧于我?莫非竟是不肯不愿但又不敢不能不成?……我,我若是那样了,岂非成了最大的卑鄙小人!”

    便于此时,一个阴森森、冷恻恻的声音,忽然自背后传来:“杀人者死!朱倩,你的死期到了!”

    二、杀人以求生

    陈星知道,自己要完了。

    完了的意思,就是要死了。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每个人都会面对的。尤其是,在这种诡异可怖的地狱般的地域里,早早晚晚的,都会面临着死亡。

    但他不甘心。

    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应该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诛杀了小刀、二狗之类的人的,应该是能够与老大一搏,甚至战胜并杀了对方的。毕竟,他是名家之徒,所习练的功法,在黑道里是一流水准。

    ——只要能完成“一朵花两朵花三朵花”的功法,或者是掌中有柄真正的刀,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现在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把刀留给杜留,为什么不早点完成自己的功法,而要幼稚地以为像自己这样的注定了要成为黑道中人的人,还要去迎合世俗,还要去融进世界。是呀,早在刚下来的时刻,自己就该那么做的,但只有错觉,只有着强烈的错觉,而也只有到了被误会到此一时刻时,才发觉了自己的错觉是多么地厉害!

    杀心充斥于心灵的深处,小刀和二狗已经完全抛开了老大的谆谆教导,对眼前的这个卑鄙小人,他们几乎已经想不出任何的理由来阻止自己的动手。

    ——这该死的该死上一千次的狗,居然还敢和他们动手!就凭这个理由,就有两千个决心要把他剁成肉泥,吃进肚子里!

    “你安息吧!”小刀狞笑着,“老子正饿得浑身无力,你就是最佳的美味了!”

    “去死吧!”二狗面部扭曲着,声音更是毫无回转的余地。

    两个人说着话,都已经抬起了脚,踏了下去。

    陈星想反击,但力不从心。想闪避,但毫无能力。他唯一能做到的,也只是怒视着两人,却也只是怒视着而已。

    “救我!”心底的深处,陈星只有这两个字。但老大不在。小铲不在。能救他的人都不在。

    他吃力地侧过头去,溪涧中,韦依依仍然半身在水里,半身俯于溪岸,只见如玉脊背,肩膀微微抽搐,仿佛在啜泣;安莹莹瞪大了两只眼睛,目光茫然,分明已经惊呆;黄紫兰惊得张大了嘴,似乎想发出惊叫,却又似乎已经在无声地惊叫着。

    女人真是没用。频死之即,陈星忽然这样想。

    但突然间,一个念头跃上心来,这无疑是个能救命并且能让自己立刻强大起来的念头,也不知哪来的气力,他竟在两人的脚即将踏上的刹那,一个滚翻,避开了这致命的一踏。

    “等!一等!”他吃力地叫。

    “大爷等不及了!”二狗暴叫,又一脚踏下。

    “等一等?哦?”小刀伸臂一拦,“看样子他还有话要说,给他个几乎。”俯视陈星,“说!”

    “杀人者死,你们……杀了我,……自己也别想……出,出去……”陈星吃力地说着,却望向了黄紫兰。

    “你当真以为我们还能出去?”小刀哑然失笑,“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真要能出去的话,再杀上一千个也照样能出去!不能出去的话,就算是救了一千个也依然出不去!”

    二狗不耐烦道:“你他妈的和他罗嗦什么?先宰了他再说!”

    “忙什么?”小刀好整以暇,不慌不忙,“上他还不容易?”

    陈星吃力地摇摇头,“还魂生肌孟婆汤,求生在望,你们,想自绝生路,随你们……”说完话,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气。

    “有道理。”小刀阴阴地冷笑,“我们正要自绝生路!”露出一脸的嘲讽笑容,缓缓蹲下身去,瘦如板刀的双掌,已经斜斜竖立,只须一击,便可杀了陈星。却露出一副猫捉老鼠的表情,盯着陈星。

    陈星犹在望着黄紫兰。

    眼前的形势,黄紫兰看得十分清楚。

    她能感觉到陈星有话要对她说。从陈星的眼中,能够看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悲壮。这奇异的神韵,不知怎么,竟使她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但也正如许多人在面临着突然到来的可怖场面时虽然已经被骇得神智空茫,却依然不知道闪避而是一步步接近可怖场面一般,在这一刻,黄紫兰的内心深处,已经清楚地知道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悲惨遭遇即将降临,然而她仍是无法控制地走上了地面,走向了生死即将分出的三个人。

    “别,别杀人。”她说。

    并且已经踏上土地,行向三人。

    小刀、二狗呆了呆,绝未料到,此时竟然还会有人来喝止他们。

    “什么?你说什么?”二狗忍不住问了一句。

    “别……”黄紫兰飞快地跑了两步,赶到近前,“求求你们,别杀他。”她急切地接道:“老大说过,此处是大凶之地,一旦杀了人,就会引起无穷的凶险,使人疲于应付。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如果再杀人……”

    小刀冷冷打断:“你在替他说话?”突然掴出一掌,“滚!”

    黄紫兰踉跄一下,嘴角立刻流出血液。但她立刻又爬了起来。尚未说话,陈星已经怒吼一声,“住手!——要杀老子就动手!欺辱一个女子算什么好汉?!”怒喝声中,居然从地上坐了起来。

    小刀怔怔,再一掌把黄紫兰掴翻,“嗬!老子就是要欺辱她,你怎么样?”二狗飞起一脚,重新踹道陈星。“小子!你居然像个有骨气的人了,很难得呀!”募然返身指着黄紫兰,“滚回去!惹火了老子,连你一块宰!”

    “等等!”陈星再次坐起,“我,我要和她……说句话!”

    “行啊!就给你个恢复体力的机会,让你死个毫无怨言!”小刀冷笑,一拉二狗,退向一边。

    黄紫兰怔怔地坐起,望着陈星,想像不出此刻他还要说什么。但方才那句“住手”,却已使她大为感动。

    ——或许,在生死危机时,过往同学的情分,依然要强甚于偶然的邂逅?

    陈星惨然一笑,“兰兰,我要先走一步了。可是,有句话,却非说不可。”黄紫兰拭去嘴角的血迹,心中突然涌起悲哀,“你说吧。我听着。”

    “我们两个,是最先背叛过来的。不像她们,有着堂而皇之的借口。”陈星惨然笑着,指了指韦依依和安莹莹,“所以,即使我们能活着出去,也将面临悲惨的命运。你,知道吗?”

    这的确是实情。黄紫兰黯然点头。人世间就是这样。人们注重的往往都是表象而非实质。虽然那些人事实上没有机会背叛,虽然韦依依和安莹莹也同样是背叛,但她的命运无疑是最不幸,只因她的牺牲与她的贡献,却是不为人知、也不为人们原谅的。

    陈星的眸中已有了泪容,动情地说道:“最早做出牺牲以挽救大家的,是你。可你,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而我呢?身负着强奸韦依依的恶名,不得不背叛。更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他的面上忽然现出无尽的悲愤之色,大声道:“可你,是否知道,我为什么要打她!——我根本没做那件事情!做那事的,其实是另有其人!”

    黄紫兰呆了呆,摇摇头,“我,……不。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是不会相信的。”陈星惨笑着,“是的!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即使我自己,也一直以为那是我!一直到方才!”

    他一指犹在啜泣的韦依依,“看到了没有!多出色的表演!谁能指认她其实早就没有哭泣的意思了?——你要知道,任何的事情都可以是幻觉或虚假。唯有男女间做爱的方式是不容置疑的!如果刚才我没有和她……”想了想,终于忍了下来,“——我,我也不敢确信我没有做过!”

    “但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那不是我!”

    “为什么?”黄紫兰望着几近疯狂的陈星,不知不觉中已经站了起来,已经走向陈星。

    “这是一个秘密!”陈星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他的眼中已经流出了眼泪,他的神色似乎已经迷茫。黄紫兰忽然感到很激动。她激动的直想流下泪来。

    一个人如果不到了生死存亡时,有些的秘密,是会埋藏于心底一辈子的吧?但在频临死亡时,最想向谁诉说心中的秘密呢?她茫然地流着泪,感动地扶住了陈星,将陈星揽于怀中。

    孤寂的人只能够被孤寂者的人理解。如果没有现在的生死危局,如果仍然是在现实的生活中,她的同学、朋友,又有谁能将她作为知心朋友呢?又有谁不从心底的深处畏惧和厌恶她呢?是啊,就像是阿丁,她又比让几乎所有的人都厌恶的阿丁又强到哪里呢?

    “这是一个秘密。是的。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并且,不希望能被其他的任何人知道。”在耳边,陈星虚弱而低沉地说着,“——因为,我固然对女性很感兴趣。但事实上,我却是一个双性恋者。在更多的时候,我对男性的兴趣,大于对女性的兴趣。尤其是性!”

    即使是这样的低沉的耳语,黄紫兰依然惊呆了。“什么?……你说什么?”她难以置信地重复着。

    “并且,我在同性恋中,是‘女人’!即使是能够和女人做,也要首先得到或想到男性!……而我的男人是谁,你万万想象不到,他,正是……”

    黄紫兰终于惊呆。这难以置信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可是,一旦想起了此前的种种疑问,却又不能不相信。

    “他知道那不是我干的。但这是我们的秘密。他也不能为我辩护!因此,他让我投到老大一方,伺机行动!日后,才能以正当方式,为我洗脱罪名!而我,别无选择,也不能选择!你,-明白吗?”

    依然细小的话,可听在黄紫兰的耳中,却是字字石破天惊、震撼心神。因此,当陈星在她的耳边细声说话时,她竟没有意识到话里的含义。“兰兰,我所说过的话,都是真话。因为,我没有理由对一个有恩于我的即将死亡的人,隐瞒什么。你说,对不对?”她也没有发觉,此时此刻,陈星的一手已经揽紧了她的腰,另一手已经卡向了她的脖子。

    ※※※※※

    王木霍然转身。

    “山”上,正飞步赶来王甲。在他身后,却是缓步而行、举止沉稳但速度却不亚于王甲的老大,以及抄手行走,仿佛极其畏惧寒冷的小铲。

    “阿木!可算找到你了!”王甲高兴地大叫着。

    突然之间,三人同时停下,望向王木的左边。目中竟都有着无穷的邪怖之意,似乎万分恐惧,见了鬼一般。

    他们在恐惧什么?

    王木募然扭头,十数米外,内缘岩壁上,正有一个洞穴。洞穴前,正凌空站着一名赤身裸体、面目肃杀俊美、身材矮小的陌生男子。在的手腕上,却赫然生着四只手,两只乌黑,两只惨白。

    “死!”

    那陌生男子抬起右手腕部的两只手,两只食指指向老大和小铲,忽然冷哼一声,“是你们,杀了——蓉!”

    突然消失。

    冷汗,刷地瞬间湿透了衣衫,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顿时笼罩了王木的身体。

    “是……阿丁?”也不知是谁颤抖着说了一句,王木忽然发现,不但老大和小铲有畏惧之心,水中的“自强同盟”九人也个个噤若寒蝉,惊恐万状。甚至是骷髅般的王甲,目中也有惊恐之色。

    王甲事实上已非常惊惧。因为他知道,就是这个人,在克制着他的功法,就是这个叫阿丁的“人”!,他立刻抬高声音叫道:“阿木!快上来!我有话要告诉你!”

    “什么事?”王木应了一声,刚欲起步过去,忽被一把拉住。回过头,是一张张的充满了乞求的脸,拉着他的,却是无论容貌亦或身材、风姿,都最为高雅的朱倩。他呆了呆:“怎么?”朱倩颤声道:“那两个人……想杀我……”

    “竟有这种事?”王木勃然大怒,胸中正气勃然喷发,冷哼道:“放心好了,只要是有我在,他们就休想动你!”甩开朱倩,大步向上、向前。王甲也大步走下来。两人相距一尺时,同时停下。王甲摆手示意,两人又斜行几步,离开两方稍远一些。王甲叹了口气,道:“阿木,求生已经在望了。可要想出去,却有一个难题摆在我们面前。”王木敌视地看看王甲,“什么难题?”王甲道:“要想出去,非和老大他们合作不可。他们是盗墓者,对墓熟识无比,开路不成问题。我们可以负责找到出口所在。彼此若能携手同进,就能出去。你要知道,没有他们的话,即使我们能找到出口,也出不去的。”王木皱眉道:“你又没到出口看过,你怎么知道非得和他们合作?——你知道不知道他们是吃人者?”王甲点点头,“当然知道。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没有办法?”王木摇摇手,“等等,你是说他们没有办法才吃人呢还是我们没有办法才和他们合作?”王甲有些无奈道:“阿木,我知道你心里厌恶他们。但吃人的选择,在这里是不得已才做的。人肉又不好吃,谁没事想吃人肉?”王木纳闷地看看王甲,“王甲,你又没吃过人,你怎么知道人肉不好吃?”王甲心烦地摆摆手,“阿木,你别胡搅蛮缠好不好,咱们在说正事。”王木摇了摇头,“别这么说啊,谁和你胡搅蛮缠了?是否吃过人,这是最重要的事情。你瞅瞅你,才从上面下来多长时间,就和他们像个老伙计一样了。看看他们的模样,哪一点像是正经人?”王甲喝道:“阿木!”

    两人的声音,不觉已经很大,王甲喝了一声后,两人斗鸡似地对峙片刻,王木首先软了下来,“好吧。你接着说。”

    “我知道你的想法。”王甲错会了王木的意思,“但你放心,我们绝不会被吃的。”王木冷笑道:“就因为我们有用吗?”王甲点头表示同意。王木道:“邪恶之人,本性难该。你可想过没有,和他们合作,在逃生将成定论前,他们会否放过我们?”王甲摇头道:“这不必担心。”

    “不必担心?”王木哼了一声道:“人世之间,法律最大。他们吃人求生,不怕出去后遭到拘禁审判?到了那时,不杀人灭口才怪呢!”王甲抑制着烦躁情绪,“阿木,在生存面前,谁也无权指责的。何况他们并非吃的活人,而是死人。所谓法律,其实不过是人没事儿找时儿后所制定出的一种强制性道德规范。但在生存绝境面前,道德,是可以荡然无存的。目前,我们面临的是共同的绝境,在共同的求生面前,即使是动物也知道互不侵犯,何况是人?”

    “但正因为大家是人,才百年能以动物而论之。”王木的声音不觉再次提高,“动物尚且可因共同的危险而同仇共契。但人呢?趁火打劫的故事,你听得还少吗?为一己之私而暗害别人的故事,你了解的不多吗?”

    王甲微怒道:“阿木,这不是辩论的时候,未来如何,谁也不敢保证,但我们不能因此就放弃机会。”

    “好吧,我们合作。”王木摆手制止王甲的怒气,“但必须规定,在求生以前,不得互相侵犯,走出后谁杀谁,和我们无关,那自有法律裁决。”

    王甲却没有回答。他沉思着,沉思了良久,才缓缓道:“阿木,变得因可笑的‘正义’而愚蠢了很多。‘大侠’的故事不适合于现代。即使有,即使你真地想做,也要首先记住‘施恩不图报’这句话。施恩不图报,你却在这里依仗着可能存在的恩情而妄图制止一些无法制止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只会将自己推向危险的边缘。人心叵测。你总该知道,你若是一定要某些承诺时,即使最终会得到,也可能反因此而带来逆反心理乃至仇恨。”

    这些话,倒似乎在讽刺王木跨出溪涧后心中的那些杂念,他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般,恼羞成怒,“王甲!你不用说了!人间自有真情在!我既然是从一开始就选择了维护正义,维持公众治安这一职业,就会时刻铭记于心,就会坚持到底,绝不因环境的改变而变化,就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正义之神而战!有所谓豹死留皮、人死留名,为正义而亡重逾泰山,这本是人们应该拥有的宗旨,至少,——这也是我的宗旨!”他侧头看了看溪涧中的九个人,接道:“何况,就算我被因此而推向危险的边缘,被我所帮助过的人,也不会见而不救!”

    王甲耽心地伸手摸摸王木的额头,耽心地问:“阿木,你没有发烧吧?”

    王木勃然而怒,“什么?你以为我是在讲胡话?!”心中却不禁有些遗憾——那几个人,怎么不在我演讲结束时大声叫好呢?顿时又觉此一念头实在是太过于荒唐。

    王甲渭然一叹,耐心开导:“阿木,人有多种,有一种人,最为自私且忘恩负义,而这样的人,却最易诞生于复杂险恶的环境中。阿木,空间越窄,人心越远,你怎么就不能学得现实一些呢?”

    王木讥笑着问:“那好,你要我怎么现实?”

    “杀人以求生!”王甲严肃道:“阿木,想活着出去的唯一方式,就是迫朱倩自杀,否则,根本无法活命!”

    “原来,果真有人要杀朱倩!”王木沉重起来。“你说说看,为何非得朱倩自杀,我们才有机会活命!”

    “那是因为,她杀了人。杀人而见血,使墓变凶。凶星不灭,墓不可能呈现吉祥迹象。拖延下去,唯一的生机也会灭绝。”

    “荒谬!简直荒谬!”

    “阿木,相信我一次吧!”

    “信你一次?”王木连连摇头,异常严肃,“事关人命,你让我怎能儿戏?王甲,你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心存正义?那样,即使死,也死得心安。”他愤然住口,扭过头去便想离开,却突然一凛,自语道:“好啊!原来你在调虎离山!”拔步便欲赶过去。

    溪涧之边,老大与朱倩已经战在一起。

    他抬步的同时,老大的惊呼声也适时传来:“——生命树!”

    三、生命树

    王甲和王木交谈的时候,老大和小铲已经连连冷笑着,行向溪涧,逼向朱倩等人。

    自强同盟,面临着成立同盟以来的第一次考验。

    “朱倩,滚出来。”老大淡淡地说。他的声音不含丝毫杀机,可是听在自强同盟九个人的耳中,却依然比森冷的恐吓更为恐怖。

    前有可怕的完全不一样了的阿丁,后有杀机森然的老大和小铲,自强同盟九个人的恐惧之心,忽然间就达到了极限。

    小铲淡淡然地接口,“各位,只要她死了,咱们就依然是自家人。”

    朱倩缩于水中,急急低声说道:“唇亡齿寒,希望大家不要忘记了这个道理。他们的目的绝不简单,杀我只是第一步!一旦我们各自为战,不知团结,不求反抗,我之后就会轮到了大家!记住!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却有九个!只要杀了他俩,我们就能获得真正的安全!”

    可是她虽然急,别人却一点也不急。吴小慧沉默片刻,道:“朱副盟主。本盟的宗旨,是自强自立,携手互助!但自强的意思,是要我们每一个人能首先强大起来。要有战胜一切的勇气和信心。这固然是生死关头,但你身为事主,又兼为本盟副盟主,倘若没有拼搏的信念,就很难令人鼓足勇气。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能够自强不息,我们就决不会坐视!”

    朱倩望向周伶俐。

    周伶俐迅速接道:“照盟主的话去做,决不会错。大胆站出去,有我们做后盾!”

    朱倩再看看张大为和严开心。“你放心,身为护法,当为正义而战。我全力支持你!”其他人纷纷道:“放心吧。有我们呢!”

    朱倩深吸一口气,自溪水中走出,她望望面容冷酷无情的老大,再看看目光紧紧盯着她胸乳的小铲,缓缓吐气,胸前的双峰也随之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