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三章 祭周(2/2)

段。

    ——对刘庄人的“一忍了之”,他简直要气疯。

    ——以他刘大赖的名声,怎么着也不能怕窝窝囊囊的王庄。

    几个人按亮了手电,有人把风望哨有人侦测墓碑,有人以铁矸探墓以断年代虚实,忙得不可开交。雷鸣大雨,丝毫不能阻止他们的怒火与仇恨,片刻后,他们便找到了目标。

    但他们却不知道,就在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忙乱时,雨夜中依然坚持巡查的“巡检队”已经发现了坟群上的可疑亮光,并迅速返庄报告。

    找到目标后,便应动手铲坟,但刘庄人即将动手时,却发现来得实在是不凑巧,他们不但不能铲坟,甚至连一锨土也不能动。

    ——这座坟,居然是刚祭完周的坟!

    任何人都有“禁忌”。

    刘庄人亦不例外。

    他们虽出没于荒山野岭,专事掘人坟墓,堪称胆大包天,百无禁忌。但他们也有这一行的规矩,这一行的“职业病”以及“安全操作规程”。

    迷信的说法中,人死亡一年后,阎罗开恩,发给“探家证”,亡灵可在阳间做短暂的逗留,以方便交代未尽事宜、与亲人做告别。此时,若有人掘墓挖坟,当然会触怒游魂。科学界有人认为,人死亡后,其残留信息犹有留存,当地球饶太阳重新转回原位时,其残留的信息达到了最强状态,自身健康状况不佳、容易被潜在的电磁信号干扰的人,就会“看到”鬼。

    盗墓者不怕鬼。但他们怕僵尸、惧尸气。

    最怕的是:大雨雷鸣之夜,“游魂”离地,万一此地为养尸地,铲坟释放生气后,游魂遁去,养尸地再养出僵尸,僵尸再受这大雨雷鸣的刺激而暂时“复活”,那时,在场者将无人能够幸免。

    若将盗墓者的工作准则制定出有套安全技规,其中的一条无疑应当是:

    ——为了您的生命安全与身体健康,请不要在雷鸣闪电的大雨之夜,工作于刚祭完周的土地上。

    纵然并无僵尸,周年也是尸气汇聚最盛时,一旦有薄弱环节,必一涌而出,染上尸气,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一命呜呼,严重的甚至会造成瘟疫,被传染者不计其数。

    可以不怕鬼、不怕僵尸,但尸气呢?

    迷信与科学殊途同归,盗墓者多少代得出的血泪经验,使他们牢记各类危险工作环境,并列为禁忌。

    这座坟,便是刚祭完周的坟。是他们的禁忌。

    他们也只有退。

    ※※※※※

    注一:养尸地土质特别,尸身不腐,尸体肌肉在逐步脱水的过程中,吸附了养尸地所特有的菌类而生长出绿色体毛。如遇大雨之夜,游离于空气中的静电和地底电磁波相聚合,可令尸体成为煤体,破土而出。因人体或动物所特有的生物电磁波而吸引所谓的僵尸,就发生了僵尸复活害人的事。其具体原理当今科学仍然众说纷纭,无法做出具体而准确的解释。但僵尸复活的现象极其罕见,不但要有养尸地、地底菌类,还要有特殊的磁场。

    至于外国的吸血鬼传说,那又另当别论了。

    注二:尸气,泛指动物尸体腐烂分解后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与其他动物相比,人类的尸气尤其难闻,毒性也更大些。健康人的死亡尸气危害还不算太厉害,但若死者是长期卧床的病人的尸体,尸气之危害,将远超于某些毒药。严格说来,尸气对人体的危害在于繁衍于尸体上的病菌——尤其是对各种药物已有抵抗能力的病菌的变种。据考证参与埃及金字塔考古挖掘工作的一些人员的离奇死亡,其凶手就是封闭空间中产生的病菌变种。

    在农村土葬的坟墓处一游,当可发现许多新坟四周蚊蝇众多,若死者于夏日下葬,无论墓地的防护如何严密,也会招来蚊蝇。不少新坟在夏日或干燥炎热天气会裂缝,或者雨后低陷,那倒并不足奇。可怕的是有些坟头会突然涨高,产生起伏波动,宛若“鬼魂”在地下欲出,不久后会突然陷落,甚至会突然产生一条大裂缝。此即为尸气在棺木中充斥着,因天热、因尸气在尸体肚腹内源源而生,因气息压力达到一定程度而又无法宣泄,一旦棺木的质量不佳或密闭不严、桐油或沥青涂层不够严密等原因,会炸毁尸体,棺木,使坟墓由产生变异到转化为外观改变。

    从这一点上来说,土葬之法实不足取也。

    ※※※※※

    几个人互相看看,刘大赖吐出了一连串的粗俗不堪的咒骂之声,然后才挥了挥手,“走!今儿就算白来了!”

    盛怒之下,这句话的声音不免大了些。余人都骇然变色,急忙安慰劝阻:“不算白来,至少咱们下回再来时就可以直接动手了。……小声点,嘘……别……小声点……”

    “对对!今儿不能算白来!”刘大赖毫不在乎,哈哈笑了起来,依然声音很大。这鬼天气的,坟墓上有人来转那才真叫邪了!

    但他的笑声未落,就听到一个更大的声音响起,哈哈的大笑声,也似乎象惊雷般震耳欲聋:

    “是呀!今儿不算白来!至少可以直接动手了!——大家上!”

    一道电光破空映下,但见一个粗壮的汉子拎着一根粗大的枣木棒子,犹如泰山石敢当般大步跨来。

    哈哈大笑的声音此起彼伏着,几十道手电一齐亮起,射向刘大赖等人,竟已在不知觉中把他们包围了。

    远处,正有隐约而急促的钟声响起。

    而那粗壮的汉子,当然也就是王庄的名人:

    ——王铁!

    “刘大赖!你个狗日的吃了狼心狗胆,敢他娘的到咱王庄来闹事!我操你个祖宗十八代的男女老少们!”

    大雨夜,王铁天神般叉腰横立。他身后,有两人正以两只四节手电的强光,缓缓地扫射着刘大赖等人,最终落到了刘大赖手中的铁矸上。

    刘大赖看看四周,冷笑着,“铁子。论说话难听,我不比你差!你是谁我是谁大家心里也都有数。别以为你人多势众就能吓唬人!大葬山的各庄名人,哪个也不是孬种[怕死之辈!”

    “好!有种!”王铁一伸大拇指,“敢在我王铁面前说这话的,除了你刘大赖还没别人!”

    刘大赖哼了一声,“铁子,早几年敢在我面前说这话的,大赖不打掉他满嘴牙就是龟孙子!年岁不饶人,你王铁现今也长大了,长成了,忘了跟着我的年头了?”

    “不敢忘。”王铁嘿嘿一笑,回答地居然十分严肃。但三个字说完,立刻就变地鄙夷万分。“铁子从前跟你叫哥,现在也不会不叫。不过。你总得说说来这儿是想干啥吧?!”

    “没啥。这些兄弟,都是新手。你哥带他们出来探探环境,练练胆量。刘庄人的规矩你也不是不知道,早这么大的声势也太看扁刘庄了吧?”

    刘大赖依然是毫不在乎,他带来的几个人,却早已骇得面无人色,双腿直抖了。刘大赖皱皱眉头:“啥人讲啥理,你铁子也不是外人。要看到哪个坟上短了一两土,我这条命就给你搁这儿了。要觉得你哥在你眼里已不算东西了。就来吧。单打群挑,你哥皱一下眉就不算条汉子!”

    什么样的人讲什么样的理,“名人”讲“名”理,大葬山下各庄名人,除了有限的几个是凭手上的绝活混出来的外,无一不是铁打的汉子、流氓中的英雄、无赖里的豪杰。场面再大,也休想让他们胆寒,其名声也的确以刘大赖为首,也难怪他对王铁毫不畏惧。

    但让王铁对刘大赖有所顾忌,也难上加难。莫说此刻是在王庄的地头上,他占着理,即使是易位相处,他也决不会比刘大赖差。但正象刘大赖所说的,“啥人讲啥理”,没有真凭实据,他也不能蛮不讲理。因此,听了刘大赖的话后,王铁一摆手,“看看!”

    四周的手电光芒立刻漫向了四面八方,但仍在的十余束灯光依然照着他们。

    刘大赖异常的镇静,随行的几个人却骇得几乎要尿裤子了。一个胆子稍大点的哆嗦着拉拉刘大赖,“哥……跑……咱快跑吧……”刘大赖冷哼一声,压低声音训斥着:“屁!咱占着理,他们不敢不咱们怎么样。最多骂骂让赔钱。老子只要活着你们就不会少上一根头发!”

    “可……可……”那人胆战心惊。

    “闭嘴!一跑就说不清了!”

    王铁悠闲地跨前了两步,“我说赖哥──这天泥,也不咋好,在家抱着嫂子弄点事做,有啥不好的?是不是你那玩意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大赖“呸”地吐了一口,“操!你小子想知道?让弟妹过来上一晚上,看她回去能躺上几天!”

    “咦?赖哥,你这当哥的说这话,可有点……”王铁的面色一变。

    农村规矩,“大伯”绝不能拿弟妹开玩笑,刘大赖如何不知?他呵呵大笑着,“好好好……,你哥一时失言,该打!该打!”在自己脸上轻打了两下。

    “对!该打!”王铁佯做怒色,但任谁均知,气氛到了此刻,已经有了明显的缓和余地。只要刘庄人真的没有动坟,就不会出人命。最多刘庄人回头送点酒肉钱物,这事就可了结。刘大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胆气稍壮。

    可是就在此时,远远的突然传来了怒吼声!

    “──打死他们!他们动了祖坟!”

    祖坟的涵义,有多种。

    孙子祭拜爷爷时,爷爷的坟就可以称之为祖坟。一支中拜祖时,这一支的祖爷爷之坟就是祖坟。几支祭拜时,这几支最初的祖先的坟就是祖坟。家族祭祖时,祖坟就只有一个。那正如孔子的后代祭祖时祭祀孔子一般。而此刻,不加前提条件的祖坟,当然只代表着王庄的祖坟。

    动了一家的祖坟,简直不算个事,最多这一家的叔伯兄弟亲朋好友们凑上三五十个人;动了一支的祖坟,那就是个大事了。最弱的一支,也有百十号人。而若动了一宗的祖坟,那便惊动了大半个村子。可是若动了村庄的祖坟,那就不是一个村子那般简单了。

    这一姓的所有远亲近亲一二百年也没联系过的人,都会毫无例外地返回。大葬山的十余个村庄,任一村庄的祖坟,都几乎代表了整个大葬山。动了村庄的祖坟,那后果与惊动了整个大葬山简直没一点区别。

    那个时候,不单十余个村子数万人会动手,就是刘庄的人,也有小半会不愿意。

    在大葬山,敢动哪个村庄的祖坟,也就只有一种后果:

    ──哪怕你是县长市长省长的儿子,也照杀不误。

    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刘大赖?

    怒吼声由远而近,吼声也愈加清晰。

    “──是祖坟!咱庄的祖坟!”

    王铁的双目,在大雷雨中忽然射出了宛若闪电般的森然之光,盯向刘大赖,一字字道:

    “刘、大、赖!你、敢、动、祖、坟?”

    从不知恐惧为何物的留大赖,双腿立刻软了。其他的人更是屎尿齐出,瘫软在地。

    吼叫声继续传来,王铁一步步逼近。四周的人也步伐如擂鼓般逼向了中心。刘大赖惊呆地看着几个瘫软在地上的“兄弟”,那几人也正在你看我我看你的充满了惊恐和怨毒的相互以眼光询问。那涵义也只有一个:

    ──谁、动、的?!

    既然都想问,那就说明谁也没有动。那样的后果,大葬山下是人人皆知道,莫说是几个无关紧要的同支兄弟被打,就算是亲娘老子被杀,满门被斩,也不会采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刘大赖迅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大吼一声:

    “不对!那不可能!”

    “不可能?你个狗娘养的刘大赖!让你死个明白!──走!去看看!”一名又瘦又小的汉子奔来了,竟是王庄公认的最胆小最没种的王狗子。搁平日,王狗子敢说这种话,王庄所有的男人都敢把自己的老婆给他,都感向他喊爹喊爷,也因此既然现在是他在说这话,根本就无须多看,王庄人已有把握打死刘大赖,铲平刘庄。

    王铁却仍给了刘大赖最后一个机会。

    “大赖!我要让你的死尸添住祖坟!”

    王庄祖坟的石碑后,已经不象刘大赖说的短了一两土那样简单了。

    石碑后,居然有个直径一尺深一人的圆洞,挖出的土洒在石碑旁,土迹犹新。洞中积水还不到一半,显然是在雨中刚挖不久。再看那圆洞的挖掘水平,更是非刘庄人莫属,王庄人就算是想做伪也没那水平。

    看到了圆洞的刹那,刘大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胆气。

    他无话可说。

    也不需要说话。

    他只做了一件事情:

    ──一矸扫倒四名王庄人,一脚踢飞王狗子。

    ──跑!

    可他跑不了了。

    王铁拦住了他。王铁只一棒子,就打飞了刘大赖的铁矸,再一棒子把他打倒。

    然后就是几十条大棒一齐动。

    棒如雨点,吼声如雷。钟声响过之后,王庄人也越来越多,倾盆大雨浇在坟群上,当人们终于停下来时,方才还活生生的几个刘庄人,现在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血色染红了坟前的泥土。那块青色石碑的周围,也尽是猩红的血迹。第一场血雨,就如是浇出。

    雨停了。那圆洞中,水色清清,忽然,一滴血滴入了水中,漾出了一片的猩红。

    这是第一滴血。

    ※※※※※

    被踹了一脚的王狗子伤势很重。

    当王庄人问他有什么要求时,他勉强露出了一分笑容。

    “刘、大、赖!──我要日你的闺女!”

    这要求不难做到。

    第二天中午,刘大赖十三岁的闺女就被绑到了王狗子的家。当人们把王狗子放到了已经吓昏的女孩儿身上时,王狗子喷出了一口乌血,一命归西。

    ──这却只是刘大赖的一脚而已。

    ※※※※※

    阵雨于辰时正式结束,到九月七日巳时,石县境内便又恢复了炎热,黄昏时,一夜雷雨便似已被蒸发干净。

    一场秋雨一场寒,但九月六日的大雷雨却把石县重新送入了三伏的酷暑。太阳一天比一天毒,气温一日比一日高,空气无比的干燥,稍一行动就会全身湿透,片刻后衣衫就被重新烤干。

    高温持续了一周,到九月十五,天气又开始变凉。

    这一天上午九点,折戟市旅行社对大休厂的旅行、秋游申请,批复完毕。旅行社是市团委开办的。面对社会的同时承办着市所有国营企事业单位的旅游计划。大修厂是市里的重点企业之一,人员众多,对他们的旅游申请,旅行社是很重视的。

    审查其经费和大致目的后,旅行社做出了具体的安排。

    ──经费的五分之三为跨省游,要求成员为优秀团干、党员……,目标为南下桂林,沿途游览九寨沟-黄果树风景区、小三峡游览区、娥眉山、青城山、石林、蝴蝶泉、七醒岩、阳朔风光,神农架等。

    ──经费的五分之一为本省游,人员为各级团组织中的骨干力量,游览省内名山秀水都市风情。

    ──经费的五分之一为市游,人员自愿,目标为石县著名风景区“大葬山-大石山”开发区。

    对此安排,旅行社社长、石团委书记,没有任何的不安。

    但若是突然能预测到此后的变故时,宁愿耗去市团委的十年经费,派那些人去外星系参观游览取经学习,也不会选择大葬山风景区。

    三、冥府行宫

    地上炎热,地下阴凉。

    对君子门盗墓业的人而言,一生中最大的乐趣,就是挖掘、发掘。

    挖。不停地挖。以坚定的泥土为天地,世界是由自己营造的。不停的挖掘之中,最兴奋的就是发掘出东西、鉴别出价值。与地上的世界相比,这里是宁静的,没有俗事的纠缠,也不必为人心日下而忧虑,不必为红尘声色所污染。所以心灵上是纯净的。

    现在,老大等人已经接近了目标。

    对这次挖掘,老大无疑是十分重视的。

    在小铲等五人的记忆中,历次挖掘,都无须备齐工具。而这一次,却备齐了盗墓业的全套六十种工具,而且准备下了三套。有的工具,甚至人手一套。

    “凭我的直觉,它必定是一处价值惊人的古墓、陵墓!”

    “这样的墓,其内的陪葬品,必会价值连城!”

    “……当然,它的凶险程度,也可能是步步死神!”

    “──所以,不备齐全套工具,那就不如放弃!”

    开列清单、分头购买;寻求支援、暂时借用。而后是临时打制出一些既无法购买也“借”不到的工具,至于那些只属于门内承传下来的打制困难的工具,老大也变戏法似地拿了出来。

    对众弟子而言这还是他们从师以来首次见到全套工具,看着这么多类别的工具──虽然早已在理论上知晓了它们的用法,他们依然个个是目瞪口呆。

    因此,在行动之前,老大又不厌其烦地介绍了各自的使用方法、针对特点、适用环境,这才开始分派各自的任务。

    在君子门盗墓业的全套工具中,大致分为五类。

    第一类主要用于挖掘,共计二十一种。即:

    方嘴铲、鸭口铲、扁平铲、圆铲、尖铲;奔雷锄、十字镐、丁字镐、撬棒;铁指套、肘节、尖棱节、膝护镰、刃镰、脚推、刺盖(有说为刺月镰或半月铲);十节伸缩撬杠(新制作)、三丫环、膨胀环、百宝绵手套,(此三种皆为随身携带)弹簧手套。

    第二类主要作用是破墓道机关的,共计二十种。即:

    木锤、木钉(十五种)、虎钳、千斤顶、缅锯、钢丝锯、拉力索、汲水袋(以上均为购买);十字刺、钢探针、丝索、圆盾、回环丝、棱锥、凹凸探针、网绵衣(此八种皆须自制,无处购买,为该派帮工级的随身八宝。)……(余四种笔者记录不全。)

    第三类主要作用是装运物品,共计十一种。即:

    滑板拖板车、滑轮拖轮车、拉网、封袋、大背包、铁网背包、桃木篓、柳木筐、扁形箱(密封、抗震力极佳的一种以动物皮革制成的箱子)、纤纤囊(制作工艺已经失传,系以动物筋皮及植物纤维制成,承受力极大、伸缩力极强,用以装载大批量的不怕磨损碰撞而体积较小的物品,近代换为橡胶制品替代。)小封袋(近代用小塑料袋替代)。

    第四类用于防身,只计一种,类别不限,如:

    小刮刀、射刀、浸毒剑、圆月刀、枪械……

    第五类主要作用是照明、视镜等,共计七种,即:

    千里火、荧光、吹筒、照明荧光弹,窥视镜、水镜、潜望放大镜。(近代增加红外线眼镜、矿灯或小发电机摇灯。)

    笔者注:上述资料引自江西某帮工说法;该行业中有持不同意见者与笔者本人无关,本文所录各类机关以及墓形,也系道听途说,与传闻中的某陵墓毫无任何关系。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六十种工具,虽经仔细改进,代代修正,使其尽量一种多能,但在遭遇复杂墓地时,君子门盗墓业的人习惯上都要备齐,以备不需之处。

    对此,老大如是教育弟子:

    “六十种工具,看似每一类都大同小异,但每种都有其自身特点与适用范围。以挖掘而言,地质多有石、砂、土、岩、泥、沙七类,质地不同挖掘方式以及工具的选择也不同。即使是最常见的泥土地质,也分为干、散、松、冻、湿、纯、杂、润、泽等不下十种。”

    “所以,我们不但要备齐六十种工具,还要准备一些不在定约──习俗上我们把传承五代以上的工具算为定约之内──中的其他工具。”

    备齐工具好工作。

    到九月八日的夜里,六个人已经挖到了王庄祖坟下的另一个墓地。此墓距王庄祖坟三米五深,墓的年代是元朝初期,墓里的尸骸早已成粉,棺木藏于一个石室之内。

    为了突破此石室,老大等人先后用了三十一种工具,才在偶然之间找到了石室的机关。机关打开后,一棺已腐朽,棺旁一瓮金元宝、一瓮银元宝,尸体上的数百粒珍珠一触即粉,颈上的玉牌也一触就碎,再触化粉。所得的财宝,只有那两瓮价值昂贵的金银。

    五名弟子,一个个欣喜万分。这两瓮金银,一旦取出去贩卖,每个人都立刻成为富绅。

    但老大却淡淡地摇头。

    “若你们只挖到了这点东西就已满足,你们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君子门盗墓业的人。──要记住,我们视财物为副,视工作为神圣。在我门中,曾流传过这样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

    “……一位老前辈,其艺业也不高,家资也不多,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发掘到了一个黄帝时代的墓。此墓之上,为秦二世时一名达官贵族之墓,墓内财富万千。只要取用百分之一,便可成为其时富豪。而任何人均知道,远古时期的墓地,根本就没有什么金银财宝,甚至没有陪葬品,在他那个时期,也根本没什么人以为远古墓地中的盆罐之类的东西还算财富。但他却视财富为粪土,执著下挖,所遇凶险难以详述,当他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地终于挖进了该墓时,已没有任何力气走出。但他并不悔恨,反而兴奋地在墓内书写自己的经历以及发现,并以事实告戒后人远古时期的墓地中也有可能会存在着可怕的机关消息。之后,含笑而逝。他的孙子,承祖业,直至一日失手被擒,在法场斩首前,问道有何遗愿时,只说了一句:”让我再挖一铲土吧!‘。──从这一个故事中,你们可以得到什么样的启发?

    “现在,此墓之下,必有更大的墓,是否有财富在内,我不敢保证。对你们,我也决不勉强。想走的,取金银各一份离开,不想走的,我们就继续向下挖。

    “而且,为了减轻负荷,下挖时不得携带此金音。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择。”

    “我们跟着师父!”

    五名弟子,异口同声。

    ──金银虽难得,艺业更难得。此番际遇千载难逢,如过只为了一点的金银而离去的话,谁能保证下面是否有比金音还要贵重的财富?

    ──师父的说法,分明是在考验。

    ──回去时再带金银,有什么不可以的?

    ──才两天就上去,不也太傻了点?

    诸种想法,不一而足。但呈之于外像的回答,确实一致的。

    他们继续向下挖去。

    到九月十二,老大挖到了一块五尺见方的石板。石板下传来了空空之音。

    “这种声音,象征着地下的巨大空间。可以断定,这是个地下宫殿!石板,是进入地宫的门户!”老大解释着,“通常状况下,地宫的门,是考验人们的第一关。未开启时,一切照常,一旦开启了的话,就必须妥善应付!”

    他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从现在开始,我们每一个人都要万分小心!”

    他们果然很小心。

    但这次的“小心”,好象是多余的。石板与土地合二为一,除了石板外,其他地方都是土。他们甚至从旁边把石板下的土都挖开,使石板浮露出来,仍然没有发现。

    奇怪的是,石板居然可以悬空而浮,仿佛被无形的东西托着一样。俯身于石板上,仍可听到空空之音,就象是有一个广阔的地宫竟建造在石板之内一样。

    “师父,这石板会不会是空心的?”小胖忍不住问。

    “奇怪……”老大喃喃自语着,仔细观察着这块悬空而浮的石板,再仔细清扫着其周围的碎土,这才恍然大悟。

    石板的四角,竟各有一条极其细小的石链,因泥土未扫净的关系,产生了错觉,误以为是石板在悬空虚浮着。

    然而这个疑问刚揭开,新的迷团又出现。细如铅笔芯的石链,能承受石板的重量倒不必太奇怪,但为何拉动了石链,石板依旧在虚浮着?

    独眼有了新发现:

    “师父!石链上刻有图纹,象是字!”

    老大仔细观察了片刻,再取出放大镜看看,点点头,“不错。这是流传于湘西一带的排教祭巫所用的符咒式复字。字的意思是‘幽灵车’。”

    “幽灵车?”一众弟子都是一怔。

    “那是建造地宫时所用的上下承运的车子,类同于当今的升降机、电梯。摇动摇轮、带动链子,可令石板上下自如。用以运货载人。如过所料不错,附近应该还有。”

    四周扩挖后,人们又陆续发现了五块相同的石板,呈正五边型排列,每块石板上都能够听到同样的空空之音,下连石链。

    “是共振现象。”小铲说。他在居中的石板下找到了一柄小小的石杖,递给老大。

    居中的石板,刻满了花纹,显然是种驱魔镇邪的意思。老大接过石杖,只见石杖一尺多长,杖身上刻划着回环往复的线痕,使石杖自然而然地产生出一种诡异摄人的魔力。杖头为一老人头像,杖底铭刻着三个蝇头小字。也是符咒式复字:

    幽冥路

    抚摸石杖上的花纹,这才察觉花纹虽看似复杂交叉,其实却各不相交,端点起自石杖的杖头中心处,巧妙地绘刻为“头旋”,不留意根本看不出;由端点开始,回环往复着向下,老人的头像花纹,也在抚摸下才知道是回环往复的纹线。纹络转遍了杖头,转向杖身。杖身处的花纹几起几伏,更加复杂,心智稍一疏忽,就会出错。老大试验了多次,才终于发现最终聚于杖底的“幽冥路”三个字上。

    如果单纯以视力来看的话,则只会看到混乱的纹络,毫无任何规律。

    老大收好了石杖,心绪万千。

    ──有路,则必然有终点。但终点处会发现什么?

    ──幽灵车通向冥府,这条行车之路,是否便是幽冥路?

    ──车停处,会是什么?

    继续下挖。

    挖五米,再见到石板。依然有细石链。扩挖之后,又见到了其他的五块石板。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很容易就找到了第二个石杖。

    但这个石杖却只有半尺长,杖头虽仍是老人头,杖身却十分光滑。杖底,是四个细如蚁身的柳体字:

    冥府行宫

    石板四角的细石链上,也有符咒式复字,却由三个变成了五个。

    ──黑山幽灵车。

    ※※※※※

    “黑山幽灵车?”

    老大一怔。神色间忽然浮现出了一种难以言传的异样。

    五名弟子都望向了师父。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大才仿佛从沉思中醒来般望向五人:“或者,我可以给你们讲个故事。讲一讲……一个久久流传的掌故。”

    五名弟子,聚精会神地做好了聆听教诲的准备。老大却仿佛在选择着讲述的方式,足足静了有三分种,才开始说话。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从小听着童话、神话传说长大的。在现代,我们接触到了科学幻想和武侠梦想,神仙、巫师、武林大侠等,这些东西的可信度有多少,大家其实都心里有数。但我们是黑道人。我们自身的特点,迫使我们必须从一个个传说中,来寻找出其可信点。”

    “在众多的传说中,君子门盗墓业有着一个久久流传着的神秘地宫,它的名字,就叫做黑山黑渊地宫。传说中,在唐朝末年,天下突然出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门派。这个门派的出现,使当时执掌天下的大罗真仙界、武林界、江湖界、巫界、幻界为之星散覆灭。按照神话,也就是说,神、魔、人都被这个门派打败了。”

    “但不久的后来,这个门派又突然消失了。”

    “传说纷纭,有的说这个门派已经不满足于人间的征战,而是要打破天地之秘,找到阴界,成为不朽的神灵,找到生死之门,进入宇宙,成为不朽的造物者。当然,他们的结果是一去不返。”

    “也有的说,他们遇到了更为可怕的敌人。有非洲的独眼大神、有欧洲的挪亚方舟,有美洲的玛雅人,有南北极洲的诺斯替黑碑,有澳洲的血火教,有日本的万世大虫……,在这些可怕的势力或者神仙的联合下,他们灭亡了。”

    “而也有的说,他们潜入了海底,开创了海底文化,成为新的海神海子,对陆地已经不再感兴趣……”

    “说法不一,但他们毕竟是灭亡或者失踪了。正俨如人们不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来、如何崛起一般,人们也不知道他们为何失踪。”

    “但无论前面的说法是神话、是武侠、是科幻,其结果都是一定的。那就是:在他们失踪前,曾在欧亚大陆建立了十数个神秘的基地。在君子门盗墓业历代传闻之中,就有其中的一个:即──黑山黑渊地宫。”

    “传说里,地宫占地方圆数百里,深入地下近千丈,其内路途宛若迷宫,暗道逾万,机关消息不计其数,而且只有入口而没有出口。十大入口中,排名前两位的,即是《幽冥路》和《黄泉道》。入固无法入,出则更不能出。而且,其内还有最为可怕的《幽冥机关》。其中府所在,就称之为《冥府》。”

    老大的声音,也不觉颤抖起来。

    一众弟子半信半疑,小铲问:“真的?”

    “当然不会全真。”老大笑了两声。“任何传说,一旦流传开来,就会传出新的东西来。你说还流传了那么多年,到今天又加上了武侠和科幻?”

    小铲迟疑一下,问:“那么究竟有没有这个黑山黑渊地宫?”

    老大道:“假设它是真地存在着的。其可怕程度对区区几个人而言,的确是不言而喻的。……现在,我们遇到了幽冥路、幽灵车,冥府行宫。因此,它究竟是否正是我门中久久流传着的黑山黑渊地宫,的确是值得考究的。──你们是否愿意继续挖下去,就更得慎重考虑、再三思索了。”

    “挖!”二狗兴奋地大叫起来,“走一步是一步!先干他娘的再说!”

    “你们呢?”老大望向其他人。

    “听师父的。”小铲道。

    “挖下去吧。不行了再说。”独眼、小刀齐道。

    小胖犹豫一下,“吃的……吃的已经不多了……”

    不仅吃的已经所剩无几。喝的也是如此。

    到九月十四日,挖掘毫无进展,老大当机立断:“先上去补充食、水,再回来!”

    几个人迅速返回最初的石室,然而两瓮金银居然无一留存,瓮内只是清水。在石室棺木旁,却有一斜洞,斜洞直通地下,其挖掘水平和他们居然不相上下。

    “难道有第二批同行到来?”

    五名弟子又惊又怒,老大皱眉沉思。

    他们仔细搜查了良久,没有发现任何的暗记。如是行内人所为,基于规矩,怎么也得留下标记,遗留一份,否则行内人谁还敢再以艺业为主?

    “进洞!”

    老大果断命令,带着五名怒火上涌的弟子钻入斜洞中。

    斜洞的挖掘水平,几乎可与老大想媲美。有的拐角方位,选择的似乎更好。但奇怪的是,斜洞拐了几个弯后,居然不见了。他们面对的只是泥土。

    ──这个洞,就象是鬼挖的一样。

    他们顺着方位挖了一会儿,就遇到了石地,绝非三五日所能打开。

    “回吧。”老大的声音,已有了种无奈。

    但是,这一次再回到石室后,不但棺木消失,连碎瓮瓦片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不是各种标志完全相同,他们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路。石室内干干净净的,整洁无比。而斜洞却由一条变为了两条。加上他们所挖的洞,这室内已有四条。除了这四条斜洞外,却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表明,这里,曾经是个墓穴。

    进洞检测后,二狗,小胖,各自拿着一只烟屁股返回。香烟的牌号竟然和老大所带的完全相同。仿佛这两个斜洞居然是老大所挖的一样。

    恐惧,开始笼罩着他们。六个人向上返回。

    但他们来时所挖的通路,已由土洞变成了石洞。

    石洞向上斜伸仅三米,便是石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