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
柏笙yīn沉着脸看正在穿衣服的易小聊，这死丫头连换衣服都把手机给攥手里，还真怕他会硬抢？压了压太阳穴，宿醉的感觉真是痛苦。柏笙看了眼时间，倒下去接着补眠，眼神触及床头柜的某样东西，忽然蓦地起身，“易小聊，昨晚……”
易小聊衣服套了一半，诧异的回头看他，等了很久也不见他出声。
柏笙说不出话来，他要怎么开口问易小聊他们昨晚是不是没做防护措施？他醉的一塌糊涂，易小聊那个脑袋瓜绝对也想不到这种事。可是，现在努力回想，似乎真的没有……
柏笙抓起一旁的衣服就往身上套，“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回来。”
“……”易小聊看着柏笙匆匆忙忙跑进卫生间洗漱，抓了抓头发有些茫然。
当柏笙把一盒写着X婷的白色小药盒递给易小聊时，易小聊研究了半天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她一脸不高兴的扔还给柏笙，“为什么要吃？”
柏笙轻轻叹气，揽过她耐心的解释，“不吃的话就会有小宝宝啊，这次是我不好，以后我会小心的。”
他知道吃这种药对身体不好，可是，现在的情况下真的不适合要孩子。案子因为周思成的介入会更复杂，他的身份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公开还是未知数。易小聊现在跟着他都很危险，如果有了孩子，那更是很难想象。易小聊的生理周期他很清楚，昨晚正好是危险期，他不想冒这个险。
易小聊拧着眉，“柏笙不喜欢小宝宝？”
“当然不是啊。”柏笙苦笑，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多想给易小聊一个真正的属于她的家，有他，有宝宝。可是……柏笙耐心的哄她，“你现在还这么小，大学也没毕业，要是有了宝宝怎么办？如果喜欢，等你再大一些，好不好？”
易小聊撅着嘴，愣愣的看着手里的药盒，“休学就好，一起养宝宝。”
“那怎么行！”柏笙马上就吼道，看到易小聊被吓得一哆嗦，柏笙连忙软下语气，让自己尽量不急躁，“小聊，你自己都还是孩子，等你再成熟一点咱们再考虑这个问题，嗯？”
柏笙还想说什么，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嗡嗡震动，看了眼屏幕上的电话按了接听，一边安抚性的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就走出卧室接电话了。易小聊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一直望着那个药盒发呆。
*
柏笙开着车来到西郊的一个工地，莫队长莫英明早就等在了那里。柏笙一直是和他单线联系的，有时候为了掩人耳目就会直接和现在正在警队实习的谷蓝联系。除了他们俩，其他人都不知道柏笙和林锐的身份。
当初莫英明到警校选人的时候，柏笙是自己报的名，当时他犹豫了很久。碍于柏笙的身份，一直决定不了。这个身份，有利有弊。容易被对方怀疑也容易取得对方的信任，就看柏笙如何见机行事了。
还好，三年里，柏笙一直都很聪明。在唐有天身边混得很好，几天前那次任务，所有人都以为三年前撒下的网终于可以把尹盛一伙一网打尽了。现在……莫英明吐出一口烟，看着从车里下来的男人，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卧底的日子，他再清楚不过，什么样的情况都会遇到。就算是自己的妻儿，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从自己身边走过都不敢打声招呼。
柏笙走到莫英明跟前，只见莫英明神色迥异的看着自己，他伸手拿过莫英明手边的烟盒，兀自点燃，“有话就直说，装什么深沉，一点也不适合你。”
莫英明轻轻一笑，望着远处竟真的不知道从何开口，敛了敛神，“这案子现在扯上了周局，挺棘手。”
“然后？难不成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柏笙知道，周思成是公安局局长的身份给这案子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至少，在调查部署上都会增加很多不便。说来有些讽刺，当初不知道尹盛身后支撑他的是谁，现在知道了，越发动弹不得，变得很被动。
莫英明瞪他，“臭小子，故意激我呢？”他慢慢抽着烟，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你知道，这案子我不可能就这么撂下，我只是想告诉你……”他扔了手里的烟蒂用脚捻灭，“这案子越来越复杂，牵一发动全身，也许后面会扯出很多人来。你的身份……”
柏笙早知道莫英明约他见面的目的，这件事，从见到周璟澜那天开始他就已经料到了。如果是三年前年少轻狂的他，如果是和易小聊再重遇前的他，真的无所谓还要多久。只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那么自私的拖着易小聊，和她在一起，他甚至连一句天长地久的承诺都不敢给她。
莫英明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知道为难，这事我回头会再研究的。”
“不用，既然一开始我就做出了选择，就没道理这时候放弃。”柏笙回答完之后忽然觉得心里松了口气，他心里很鄙弃这样的自己，居然一次次在正义和爱情里，牺牲的永远是易小聊。
回去的路上，柏笙一直在想，也许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易小聊还有两年才毕业，而他，也有很多时间去解决这些事情。只要易小聊还爱他，只要易小聊还在他身边。一切都不会变，也不会晚。这样，是不是也不算辜负？
*
柏笙回到家就看到易小聊准备出门，正在玄关处换鞋。
“你要出去？”
易小聊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专注的在鞋柜里挑着鞋子，“嗯，有人约吃饭。”
柏笙想也知道是谁了，瞥了眼她的衣服，用不用这么盛重？他面无表情的松着领带往客厅走，“不许去。”
易小聊一愣，回头瞪着他的背影，“为什么？”
柏笙往沙发上一坐，有些疲惫，心里也莫名的更加烦躁。老子不省心，儿子又来撬墙角，这周家父子可真够能找事的。望着一脸委屈的易小聊，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
易小聊坐在他旁边，开始抱怨，“为什么不能去，我只是满足他愿望。”
柏笙闻言，有些纳闷，他皱眉，“满足他愿望，什么愿望？”
易小聊一看柏笙来了兴致，马上兴高采烈的讲起来，这事憋在她心里可是好几年了，没去讲。她都郁闷坏了，“你不知道，周璟澜呀，这有问题。”她指了指脑袋。
要是别人会很好奇，可是柏笙太了解易小聊了，所以他很镇定的坐正，正色道，“哦？他怎么个有病法了？”
“偏执，他特执着请我吃饭，每次见都要问。见一次，问一次。”易小聊叹息，“可惜了，长得挺好，偏偏是个偏执狂。还是个吃货，可惜。”
“……”柏笙忽然觉得周璟澜筒子很可怜呀。他清咳一声，忍住幸灾乐祸的情绪，“嗯，那你觉得他是为什么才这么偏执呢？”
易小聊望天，猛然醒悟，一拍大腿，“知道了，他看见我，想到食物？”
柏笙觉得危机可以解除了，易小聊这脑子，别人就是撬墙角他也不担心了。只要周璟澜不来强的，易小聊这榆木脑袋十年都开不了窍。他心情大好的搂过易小聊，照着她的小脑袋瓜就是吧唧一口，“小聊，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柏笙怎么也毛病上了。
“咱不理那偏执狂，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完了带你去海洋馆怎么样？上次不是说想去么？”坏心眼加幼稚鬼的柏笙，一边诱哄着易小聊上当，一边想象着自己的情敌在餐厅里气得跳脚的场景，一阵暗爽。
易小聊眨了眨眼，“去看小丑鱼？”
“……”他家易小聊就这么点出息。柏笙无奈的点头，“嗯，除了小丑鱼还有很多鱼，你想看什么我都陪你。”
易小聊眯起眼笑，搂着柏笙的脖颈就蹭他一脸口水，“嗯，嗯，看大海龟。”
柏笙在易小聊看不到的时候悄悄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拍拍她，“乖，去换个衣服，穿成这样怎么去玩，走路都不方便。”周璟澜这混球，肯定不安好心，不知道想带易小聊去哪吃饭。竟然让她穿个抹胸小黑裙，看着易小聊大半个脊背都露在外面，柏笙越想越气闷。随即一想，让那小子吃鸽子去吧。
可惜，柏笙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当吃饭吃了一半的时候，周璟澜居然yīn魂不散的出现在他们吃饭的餐厅。柏笙暗自懊恼，难不成是自己正好选了和他同一家？
周璟澜熟门熟路的坐在易小聊旁边，笑得百般刺眼的和易小聊打招呼。柏笙切着牛排，力道之重。周璟澜看了他一眼，笑得别有深意，“易大哥，该不会把我当牛排了吧？”
柏笙笑，“当然不会，你要是这牛排，我哪还有胃口。”
易小聊咬着叉子，看了看柏笙，再看看周璟澜。
周璟澜不甚在意，打发了前来点餐的侍应生。
“你怎么会来这的？”柏笙看了看他，怎么想都觉得不是巧合，难道他竟然敢跟踪易小聊，那他以后更要小心这家伙了。
周璟澜悠闲的喝着水，“哦，我不是约了小聊吃饭。她之前打电话说来不了，我就随口问问她有什么事，她说去海洋馆，还好心问我要不要一起。”他说这话的时候对柏笙笑得越发谦和，然后眯眼对易小聊笑，“是不是，小聊。”
易小聊嘴里的牛排几乎是被柏笙投射过来的眼刀给吓得一口给吞了下去，她支吾着，“呃，是……”
柏笙对着她笑，很温柔，很深情。
易小聊打了个寒颤，为什么她耳朵里好像听到柏笙说，易小聊，你好样的，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难道是幻听？她连忙抬手挠了挠耳朵。
周璟澜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了，耳朵不舒服？”
“没有，好像听到……奇怪的声音。”易小聊闷头吃东西，不敢再抬头看柏笙。
柏笙看在眼里，这分明是心虚的表现嘛。他放下刀叉，“我想，你跟着我们去似乎不太合适吧？”
“为什么？”周璟澜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人多不是热闹吗？”
你当赶庙会呢？柏笙依旧一脸微笑，“我倒是不知道做灯泡是你周公子的爱好。”
周璟澜有些为难的摊了摊手，“没办法啊，小聊邀请的我，盛情难却啊。”
柏笙和周璟澜一起看向易小聊，易小聊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咽了口口水，“怎么不继续，比相声还有趣。”
“……”柏笙和周璟澜齐齐沉默，合着人家当戏在看呢。
柏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威胁道，“易小聊，还想看小丑鱼么？”
周璟澜则是支着下颚，笑得温和，“小聊，你喜欢小丑鱼呀，我给你买吧。再买个大鱼缸，养在家里就不用成天跑海洋馆看了。”
“……”易小聊默默的喝水，现在怎么说话对象换了，明明刚才他们俩说得很欢乐的啊。现在……两人对她一个，她本来就嘴笨他们不知道么？
易小聊擦了擦唇角，低声说，“要不……去看电影吧？电影院安静，也很黑。”
“……”两醋缸面面相觑。
易小聊极淡定的说，“那里，你们就都闭嘴了，不会跟我说话。而且，很黑，周璟澜做灯泡，正好。”
“……”柏笙和周璟澜之间的硝烟顿时“噗”的熄灭了，易小聊是谁，易小聊就是一在关键场合能点火，也能灭火的家伙。
☆、暗示
易小聊被铁青着脸的柏笙拎回了车上，柏笙在锁车门前微笑着对易小聊说，“你最好想个让我不发火的方法，不然待会，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一时失控带你去鬼屋转转。”
易小聊讨好的笑容还没完全发挥出来，柏笙就“啪”一声甩上了车门。易小聊贴在玻璃窗上巴巴的看着柏笙走向周璟澜，心里很哀怨，凭什么哪，他就可以和周璟澜在那里聊天，她当当听众又怎么了？现在把她锁车里，是要怎么样？有什么悄悄话她不能知道的？
地下停车场很安静，周璟澜倚在自己的车旁，歪了歪身子绕过柏笙对着易小聊挥挥手，一脸微笑。
柏笙一回头，易小聊刚欲抬起的爪子讪讪的缩了回去。
“你一向都这么霸道的么？都不考虑她到底喜欢什么。”
柏笙在他面前站定，冷笑道，“这话怎么感觉这么耳熟，好像五年前说过吧。”
“这足以说明你有多顽固不化。”周璟澜轻轻叹气，“我倒是好奇，易小聊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爱情，她应该都是被你一路诱哄半强迫着接受的吧？”
虽然知道他在挑衅，但是柏笙还是免不了的有些被他激怒到，“她不懂，至少我懂。你以为，我是那种明知道对方不爱自己，还要死缠烂打的人么？”
周璟澜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故作惊讶的啧啧道，“易小聊从小在你们易家长大，她就没接触过几个男生，即使有主动接近她的……”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柏笙，“就好像当年我一样，也会被你给直接pass掉。你说，她到底是喜欢你呢？还是只是习惯你？或者，只是没遇到更合适的。”
柏笙看了眼扒在车窗上看他们的易小聊，虽然不承认，但是周璟澜说的问题他的确是从来都没想过。同样的，他也不屑去想，他和易小聊分开了三年，这三年他从未干涉过易小聊的私生活。如果她真的不爱自己，完全有机会在这三年里接受其他人。
“我只想说，易小聊身边除了我，还有千北。大学的时候，她身边也出现过其他男生，你大可问问看，她到底怎么想的。”柏笙对着周璟澜笑得志得意满，“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易小聊身边即使没有我，没有任何人，你——也不可能！”
周璟澜蹙眉，揣在口袋里的手微微握紧，“什么意思？”
柏笙耸了耸肩膀，“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劝你别做无用功。我还是那句话，不想自己后悔就别再缠着她，你和她，这辈子都不可能。”
周璟澜有些不悦，眉头紧得更深，“我不懂。”他嗤笑道，“就仗着现在她喜欢你，你就敢说这种话，会不会高兴得太早了。”
柏笙看着面前这不知死活的家伙，暗示得这么清楚还不明白。有些事，他不方便插手，所以柏笙不想和他说太多，“记住我的话，你和易小聊，不可能。还有……”柏笙勾起唇角笑得别有深意，“回家好好想想，你是真的喜欢易小聊呢，还是在她身上找谁的影子？”
周璟澜神色有些不自然，脸色也变得煞白，结巴道，“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影子。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柏笙没有再说话，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
易小聊看到柏笙走过来，连忙正襟危坐。柏笙上车后，瞟了她一眼，慢慢系着安全带，“想好了？”
易小聊紧抿着唇不吭声。柏笙侧脸看了看她，嘴角带着笑，“看来，你比较想去鬼屋？小丑鱼确实没什么可看的。”
易小聊恼怒的看着他，伸手就去扯柏笙的耳朵，柏笙连忙抓紧她的手，强忍着笑意正色道，“怎么，生气了？”
“坏人，和周璟澜说笑话，不给我听。”
“……我和他能有什么笑话可说的，我就是问问他，去哪里买小丑鱼而已。”柏笙说起谎来脸不红心跳不加速的，极淡定的发动汽车，“我带你去买吧？再买个大鱼缸。”
易小聊马上就被收买了，笑得一脸满足，“能买只，大海龟么？”
“……”
易小聊比划了下，“就上次，海洋馆的，那么大的。”
“……”
“上次看，有三百岁了吧？”易小聊话痨病又犯了，喋喋不休的说着，“那么老了，还要被展览，好可怜，买回家，咱们养着它，谁都不给看，它乐意给谁看，谁才能看。”
柏笙不搭理她，还它乐意给谁看就给谁看，难不成你能跟它沟通不成？柏笙看着一直兴奋得的易小聊，想了想问她，“易小聊，如果那时候……嗯，就是，没遇到我的话。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易小聊闻言愣了下，很纠结的皱眉，“柏笙，你病了？”
“……”
“这种没可能的事，为什么要想，又不能穿越回去。”
“要是能穿越回去呢？”柏笙从前方的路况收回视线，紧逼她的目光，“你还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吗？”
“不会。”易小聊想也不想就回答。
“……”柏笙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气压下，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亏得他刚才还在周璟澜面前那么自信满满的，才几分钟哪就被这丫头打击的一点信心都没有了，他咬牙问，“为什么？”
易小聊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如数家珍一般倒着柏笙的缺点，“毛病太多，霸道、毒舌、爱欺负我、还恐吓人、不懂尊重我……嗯，还有。”
还有？光这几点柏笙的脸已经黑得见底了。
易小聊脑袋光一亮，“还有，好色。把我带坏了。”
“……易小聊，明明是你自己好色，是你先引诱我的！”柏笙怒了，明明是易小聊见天得伸着个小舌头到处乱舔的。想当初，害他洗了多少床单。
易小聊幽怨的偷瞄他，“看，还会诬赖人。”
柏笙皮笑肉不笑的对她说，“既然这么多缺点，那干嘛还要跟我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