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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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裸泳

    段轻哲这话说得非常含蓄,却又很明显地传达着某种意味。白忻卉不是傻瓜,做了三年主妇的她,自然明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事实上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段轻哲总是这么有意无意地暗示着什么,白忻卉有好几次都想答应他了,但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而没有成形。

    女人在受到感动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心软。像现在这样的状况,在她急需有个肩膀依靠的时候,段轻哲适时地把肩膀送了过来,她就很容易沉沦在这样的温柔里,再也无法自拔。

    或许,真的到了考虑要不要和他复婚的时候了。白忻卉忍不住这样想着,嘴里却依旧不松口:“不好意思,我没有泳衣。”

    “没关系,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送一套过来。你的尺寸我清楚,一定有适合你穿的。或者说……”段轻哲说着,眼神就开始在白忻卉的身上打转,那模样跟平时的斯文绅士完全截然相反,整个就一衣冠禽兽,“或者你不穿的话,其实我也没意见。”

    有那么一刻,白忻卉真想把手里那杯水直接倒这个男人头上。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段轻哲现在的表情颇有点无赖气质,像个要糖吃的孩子。都说再成熟稳重的男人也有孩子气的一面,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白忻卉到了此刻,终于忍不住彻底投降:“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把我带到这里来,表现得这么好,就是为了占我便宜吗?”

    “如果我真的想占你便宜,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劲儿。从你回国到现在,我有的是机会占你便宜。就说你上次喝醉了酒被我带回家那一次,那天我要真的什么都做了,你也反抗不了吧。”

    白忻卉听得直呲牙:“照你这话说,你一直到现在才出手,还算客气了。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你了?”

    “那倒不用,只要你能乖乖听我的,别再为阿枫的事情太过操心,我就很高兴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白忻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碰上了圣人了。这世上怎么就有这样的人,明明在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却令人觉得,好像一直在委曲求全照顾对方似的。这种耍无赖的最高境界,白忻卉自认永远达不到,也真有些招架不住。

    段轻哲耍玩流氓后,就开始自顾自地打电话订餐了。他特意要了些清淡的东西,让白忻卉吃得舒服一点。同时又让人送了两套男女泳衣过来。

    当白忻卉拎着那两件布料少得可怜的彩虹色泳衣时,心里突然像是有万马瞬间奔腾而过一番。她忍不住冲段轻哲吐嘈道:“你的恶趣味真不是一点两点,这么少的料,跟不穿还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其实男人更喜欢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比全脱光了一览无遗要来得更吸引人。你不是男人,你不会明白这种感受。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吃坏肚子了吗?还是饿得久了?过来吃东西吧,不管干什么,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对付坏人也是一样。”

    白忻卉心里顿时忍不住尖叫:段轻哲,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大的那个坏人!

    段轻哲在禽兽和绅士之间转换得非常游刃有余,瞬间变脸的速度快得让人目不暇接。上一秒还在那里讨论白忻卉穿多穿少的问题,下一稍就能优雅地坐在桌边,吃着他面前的那份特极烤鳕鱼了。

    吃饭的时候,气氛还算融洽。白忻卉多少还是挂心弟弟的事情,没什么胃口,吃得也不多。段轻哲知道她现在的情绪,就算给她吃龙肉估计也吃不出味道来。所以他也没有强逼她,只是看着她把自己那份海鲜粥喝掉了大半,才算是放过了她。

    为了安抚白忻卉的情绪,段轻哲特意告诉她,自己已经找人去调查白梓枫最近的行踪,看看他是从哪个渠道得到的毒品,一有消息马上就会通知他。白忻卉当时正在厨房里泡茶,听了之后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段轻哲体贴地从后面抱住她,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如果不舒服的话,就上去睡觉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精神就会好很多了。”

    “你不说还要游泳吗?”

    “我也不是非要拉人游泳不可。如果你觉得没力气的话,最好还是乖乖睡觉为妙。”

    他这么一说,似乎又是把决定权递到了白忻卉的手上。这还真是个折磨人的事情,白忻卉虽然自认并非**荡妇,却也不是什么贞节烈女。她已经空窗期很久了,自从两人闹离婚以来,她就没有再让男人碰过。仔细算一算,居然已经有三年多了。

    一个成熟的女人,在经历过人事之后,居然能忍受三年的空窗期,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要不是被上一段感情给伤到了,她几乎不敢想像自己居然能忍这么长时间。

    现在这种伤害似乎已经慢慢褪去了,所谓饱暖思yín/欲,白忻卉觉得自己的那颗心,似乎也有点蠢蠢欲动起来了。

    带着这样的情绪,她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自动地就换上了那身鲜艳而少料的泳衣,跟着段轻哲一起踏进泳池。在进入水中的一刻,她的意识似乎才突然反应了过来。那温热的池水一点点地刺激着她的细胞,就像是干涸的花朵终于遇到了甘淋,而重新变得饱满艳丽起来。

    泳池里灯光半明半昧,空气里似乎还有着淡淡的茶香气,让人身处其中不由地心旷神怡。白忻卉在水里上下起伏了几下,等到身体完全适应了水温之后,就开始在里面划起水来。

    段轻哲却只是靠在水池边,伸手拿过池边的杯子来喝茶,目光一直注视着水中的白忻卉。这幅场景非常地勾引人,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只穿了一点点的身体,比□的裸/体来得更为吸引人。他看着看着就有些意乱情迷,身体里有一种叫做“情/欲”的激素正通过血管流到他的四脚百骸,充斥进每一颗细胞。体温不知不觉就升了起来,目光所及之处的环境,似乎也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纱。那种朦胧而不切实际的感觉,让人觉得舒服极了。

    段轻哲放下茶杯,猛得扎进了水里,向着白忻卉游了过去。他整个身体都泡在水里,灵活地就像条活鱼一般,哧溜一下就钻到了白忻卉的脚边。他故意游得深一下,让身子深下去,然后突然伸出手来,把眼前那只一直在划水的脚一把握在手里,接着便狠狠地一用力,直接往自己身边拉去。

    白忻卉正游得兴起,突然觉得脚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想要往前却使不出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了过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段轻哲就从水里钻了出来,直接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地实在太快,白忻卉还来不及呼喊出声,嘴巴就已经被一对柔软的双唇结结实实地堵了起来。

    泳池里没有别人,所以段轻哲吻得非常肆无忌惮。当他的舌头还在白忻卉的嘴巴来回肆虐时,一只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背后,开始解她的泳衣带子。

    当上半身的泳衣从身上滑落时,白忻卉终于忍不住惊呼一声。她用仅有的力气推开了段轻哲,用一种带着水气而迷蒙的眼神直直地望着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禁不住地颤抖:“你,你要玩真的吗?”

    “难道你一直以为我在开玩笑吗?”段轻哲强压□力的冲动,尽量用轻松的语调说道,“你应该知道,当你下水的那一刻,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穿成这样在一个爱你的成年男人面前游来游去,你以为对方还能当柳下惠吗?你未免也对我太苛刻了。”

    “可,可是……”

    “没有可是,没有但是,你还是专心一点享受得好。”段轻哲丝毫不给对方反悔的机会,直接又把嘴凑了过去。他虽然这辈子没吻过几个女人,技巧却着实不错。大约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很有心得,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吻,却已能把白忻卉搞得意乱情迷。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他想撤,估计白忻卉也不会让他撤了。他们两人已经在水里彻底地融为了一体,再也难舍难分。

    段轻哲顺着嘴唇一路往下,扫过耳垂和下巴,又在脖颈处流连了片刻,最终将唇停在了胸前的某处。当时他们两人在水里边吻边划,当他吻到关键的地方时,正好将白忻卉整个人推到了泳池边。

    冰凉的池壁似乎让白忻卉清醒了片刻,但很快一股扑天盖地的快/感席卷而来,几乎瞬间就将她整个人吞没。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呻/吟就不受控制地从嘴边流泄出来。

    她能感觉到,段轻哲的手正在慢慢往下,试图扯掉她身上最后的一点遮挡物。当那件小小的泳裤被扯下来后,她觉得自己便完全沦陷在了对方的攻势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忻卉再也没有反抗过。她只是微微地闭着眼睛,享受着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感觉着某个炙热而有力的东西扎进了她的身体,最终和她紧贴在一起,和着同样的律动,在水中快速地晃动起身体来。

    45纵情过度

    那一晚的白忻卉,真是狼狈到了极点。久被禁锢的身体突然间得到了释放,似乎变得比以往更为敏感和渴求。泳池里温热的池水让人的身心得到了完全地放松,长期紧张的心情在那一刻终于得到了彻底地解放。白忻卉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会变得如此热情如此奔放,甚至连段轻哲都有些吃惊,惊叹这种在对方身上从未有过的改变和进步。

    幸好那一天别墅里就他们两个人,在没有外人观赏的情况下,两人尽情地放纵了一下。白忻卉到最后几乎已经意识不清了,有体力透支的缘故,也有过于愉悦的缘故。她只记得自己在迷迷糊糊间被段轻哲从水里抱了起来。脱离池水的一刹那,她只觉得身体一轻,就像是灵魂突然脱离了躯壳一般,一整团思绪被瞬间冲开,变得零散起来。

    段轻哲其实也有点虚脱,长期缺乏X生活,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下,他也有点吃不消。幸好他从小被父亲当士兵一样训练,体力方面还是相当不错的。平时穿了衣服倒不大看得出来,现下把衣服一脱,全身精悍的肌肉线条就完全暴露了出来,跟他斯文有礼的脸孔倒有些格格不入。

    他把白忻卉抱出水池后,直接抱到旁边的浴室清洗了一下。白忻卉躺在浴缸里任何对方揉搓,等到意识完全恢复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躺在房间的大床上了。

    柔软舒适的环境让她觉得分外满足,仔细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放纵后,她又颇有些不好意思:“唉,阿枫现在变成这样,爸妈还对此事一无所知。我却跑到这里来跟你做这种事情,想想真是太不应该了。”

    段轻哲当时正站在床边,身上披了件浴袍,手里拿着块浴巾在擦头发。他听白忻卉这么说,不由就乐了:“白小姐,舒服过后再说这种话,会不会有点得了便宜又卖乖呢。不过这事儿属于身体需求,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是人类与身俱来的需求,所以你也不用太自责。反正现在你也帮不了什么忙,倒不如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以应付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白忻卉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一双眼睛像小鹿一般惊恐地望着段轻哲:“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这个事情总不见得就这么过去了。就算阿枫是偶尔在酒吧里沾染了毒品,就算他现在还没有成瘾,你也总得跟他好好谈谈。说不定一时兴起你还会揍他一顿。若是没有足够的体力和强硬的心脏,你怎么去完成这些事情?”

    白忻卉边听边赞同地点头,想了想又忍不住问:“你觉得阿枫只是偶尔一次吸毒吗,会不会他已经吸了很久了,而我们没有发觉?”

    “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不过我个人更倾向于他只是偶犯。阿枫这个人的性格你我也知道,他不是那种意志力薄弱轻易会堕落的人。除了最近为了蒋葶的事情跟家里闹得不愉快而压力备增外,以往他的人生一向是顺风顺水的。如果在那样的环境下他也是沾毒的话,他大概早就沾染上了。你也知道,这个圈子里精于吃喝嫖赌的人不胜枚举,阿枫若是有心学坏的话,十年前就坏了。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尽量把心放宽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努力去弥补到损失最小吧,一味纠结在其中也于事无补。”

    段轻哲边说边把手里的浴巾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扔,然后就爬上床钻进了被窝里。两人光滑的皮肤微微一接触,瞬间就感觉像是有电流从身体里流蹿过一般。

    白忻卉突然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微微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段轻哲侧脸发呆,像是想把这个男人深深看透似的。

    段轻哲没有转头,只是望着前方,淡淡地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还是觉得我太帅了,看得这么认真?”

    “我是在想,你这个人究竟是怎么长大的。看你从小也没有受过什么波折,一直顺风顺水长到现在,本来应该是个不谙世事很容易被人算计的人。可你偏偏又这么精明,几乎没有人能在你手里讨到便宜,你精明地就像只狐狸似的,好像什么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从来不会慌乱。我简直怀疑你从小到大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困难,你是不是一直不知道困境两个字怎么写?”

    “我要是不知道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被你烦到离婚?你觉得这算不算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大麻烦,还是你觉得,离婚对我来说不过是小事儿?”

    “这个嘛……”白忻卉歪着脑袋想了想,“确实应该算是大事,不过跟当年你和梁婠婠的事情比起来,大概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个时候年轻,觉得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是天崩地裂了。现在仔细回忆起来,才发现当年是有多么不成熟,如果那时候我成熟一些,懂得利用手中的资源各方面多做调查的话,也许事情不会闹到那样的局面。所以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告诫自己,要临危不乱,要镇定自若。精神状态很多时候可以决定一件事情的走向,你越从容,别人越搞不清楚你的底牌在哪里,你也就越有机会能翻盘。”

    段轻哲说得高深莫测,白忻卉听得是云山雾罩。她天生不是搞政治斗争的材料,自然体会不到这其中的奥妙。不过有件事情她还是知道的,那就是不久前段轻哲被突然审查的事情。那事情其实非常小,进行也很隐秘,但身在这个圈子里,白忻卉还是多少听说了一些。

    这会儿正好提起相关的事情,她便忍不住问道:“你之前被审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我听说和一块名表有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段轻哲伸手摸了摸白忻卉的额头:“已经结束了,以后也不会有麻烦了。你消息倒是很灵通,你还知道什么,一并说来听听?”

    “我也就知道这些了。最近我自己家的事情也忙,实在顾不上你的事情。不过我一直相信你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根本不需要我出手才是。”

    “别把我看成铜墙铁壁,我也不过就是个人。不过上次的事情确实解决了,以后都不会有麻烦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轻哲扯着嘴角微微笑了一下,语气里又夹杂了几分不屑:“有些人,大约是见不得我日子过得太平和,非要给我整出点事情来。我几前年帮人牵线搭桥过。当时有个朋友想接个工程,托我给负责人送了块P.P的手表。这不过是件小事情,但最近却被人挖了出来,说我当时吞没了那块表,那块表其实是向我行贿的证据。所以上头就派人来查一下这个事情。”

    “那你收了吗?”

    “我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不过不是别人给的,是我自己买的。幸好这一款是限量版,每一款都有编号,去到专柜查一下就能知道当年是我自己签的收据,所以事情也就这么了结了。”

    白忻卉听了之后,沉默了许久,最后才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失笑道:“真没想到,就这么一件小事情。我以前一直听说,上头如果不想动你的话,就算你把‘国库’搬空了也没关系。但一旦要拿你开刀了,哪怕你收过别人一个顶针,也要被揪出来大做文章一番。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什么事情都没有绝对,所以做人要低调一些,尽量不要让人抓着把柄才好。阿枫这次闹出这个事情,幸好他只是个大学老师,如果他身居要职的话,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揪住了,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了。”

    一提到阿枫,白忻卉的情绪瞬间又当到了谷底,身体里因为过度的纵/欲而带来的热潮也正在慢慢消退。她躺在那里眨巴着眼睛,琢磨着阿枫醒来后到底要问他点什么,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正在那里想得出神时,摆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像疯了一样响了起来。白忻卉被这铃声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东窗事发父母兴师问罪来了。结果接起来一听,才发现是阿延在电话的另一头,正呜呜咽咽哭得起劲。

    白忻卉一下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有些焦急地追问:“阿延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找不到爸爸着急了?爸爸和妈妈有点事情,明天才会回去,你今天先一个人睡,好不好?”

    阿延在那里哭得可怜兮兮,说话结结巴巴含糊不清,却依旧很努力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愿:“妈妈,我,我想你了。嗯,我知道妈妈今天跟爸爸有事情,你们要约会。我,我不应该打电话的,我就是想听听,听听妈妈的声音。我马上就挂了,妈妈,你和爸爸继续,继续,不要管我了。”

    白忻卉从来不知道,小孩子说的话也可以令人这么尴尬。阿延的声音顺着话筒全都钻进了段轻哲的耳朵里,她刚扭头往旁边一看,就见对方正一脸坏笑地注视着自己。

    危险,瞬间逼近。

    46质问

    第二天一大早,白忻卉就跟着段轻哲回到了市里。她实在没耐心在那个度假村再继续待下去,哪怕她已经跟报社请了假,不需要去上班,她也急着赶去医院,跟弟弟好好谈一谈。

    段轻哲手下的人已经来了电话,说大清早白梓枫就醒了。出乎白忻卉的意料,听那人说,她弟弟醒来后非常安静,既不吵着要出院,也没嚷着要见女朋友,就这么乖乖地坐在那里,接受医生的各项检查。

    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非但没让白忻卉安下心来,反而变得更为焦躁不安。按照常理来说,越是平静的表面下,总是隐藏着巨大的风浪,这种能量若是积聚起来突然爆发,也许比正常渠道的发泄来得更为触目惊心。

    赶去医院的路上,白忻卉一直板着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有多么严肃,像是随时随地都会跳起来大发雷霆一般。

    段轻哲为了缓和车里的气氛,故意半开玩笑道:“幸好你现在是去见阿枫,要是阿延见着你这样,肯定会吓得大哭起来。”

    “阿延这么小,能做什么令我心烦意乱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阿枫现在还是个小孩子,至少这样的话,他无论怎么样,也不会闯下这样天大的祸了。”

    段轻哲伸手绕过她的头,轻轻拍了拍她右面的肩膀:“白忻卉,你要记住一点,你是阿枫的姐姐,不是他的妈妈。有些事情不需要你全抗在身上。就算他真是你的孩子,长到现在这么大了,也完全不需要你操心了。他的人生得由他自己去走,虽然这个道理我们都懂,但真正遇到问题的时候,却不见得都能想得通。”

    就像段轻哲说的那样,道理谁都会说,但真正能做到的却没有几个。

    白忻卉走进医院病房时,已经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当她的手放到房门把手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气得浑身发抖。段轻哲在她后面把手伸了过来,覆盖在了她的手上,然后微微一用力,就把门给打开了。

    病房里是传统的白色系,配合着早上的阳光,显得既温暖又干净。白梓枫的病床上是空的,被子被推到了一边,床单皱巴巴地铺在那里,显然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一个段轻哲的手下坐在沙发上正在打瞌睡,听到开门的声音时愣了一下,猛然间抬起头来。他一见到段轻哲,立马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恭敬地走上前来打招呼:“二少爷,您来了。

    “嗯,阿枫人呢?”

    “哦,他去做检查了,我让阿威陪着他去的。”

    他们正在说话间,白梓枫就由人陪着走进了病房。他穿着一身病号房,脸色看起来还不错,没有那种重症患者的苍白和虚弱。他一见到姐姐姐夫,本能地就停住了脚步,愣愣地盯着他们看了半天,才开口道:“姐,轻哲哥,你们来了。”

    那两个段轻哲的手下非常有眼力劲儿,知道他们一家人肯定有话要谈,立马起身告辞,去病房外面守着了。

    屋子里站着神态各异的三人,除了白忻卉外,另外两个人还算得上是面色从容,特别是段轻哲,你几乎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悦的表情。他甚至还伸手拍了拍白梓枫的肩膀,关心地问道:“怎么样,宿醉的感觉好点了吗?”

    他这么一提,白梓枫立马又皱起了眉头:“说实话,不太好。醒过来就觉得身体好像不是自己了,以后有可能的话,我一定不会这么自虐了。”

    他们两人这么互相开着玩笑,屋子里的气氛似乎又变得正常了起来。但很快白梓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一看到姐姐白忻卉的脸,就觉得那简直比刚才给他抽血的护士手中的针更加令人感到刺痛。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除了摆出一副正经的面孔来接受“审问”外,似乎别无他法。

    段轻哲在旁边查言观色了片刻后,主动提出道:“我去外面透透风,你们先聊。”

    “谢谢你,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去忙,不用管我们。”白忻卉转头冲段轻哲说了这么一句后,就径直往沙发走去。

    段轻哲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给了白梓枫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快步离开了病房。不过他并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在走廊里挑了个位子坐了下来。他不认为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可以说走就走。白忻卉的情绪正处在爆发的临界点上,只要白梓枫说错一句话,她就很有可能瞬间失控。两姐弟吵架并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在医院里大吵大嚷的话,传出去有损白家的声誉。

    这家医院到处都是关系户,一点点风言风语都会闹得人尽皆知。所以这次得知白梓枫的血液报告之后,他第一时间动用关系把这个消息压了下去,确保不会流传出去。要知道在这个圈子里,一件很小的事情也有可能带来一场天大的灾祸。像他之前那样,区区一块手表,居然也能被人利用作为一个突破口。幸好他行事向来小心,如若不然,或许现在已经倒霉了也说不定。

    他就这么坐在走廊里,安静地看着人来人往地医生护士还有病人,想像着他们各处有着怎样的故事,然后静静地等待着白忻卉出来。

    白忻卉却是一时半会儿完全没有想到要离开的意思。反正她已经请假,有大把的时间在这里跟弟弟慢慢耗。她今天就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问出点什么来。不管对方耍什么花招,她都必须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就算最后真的摆出姐姐的威严来对弟弟“教育”一下,她也在所不惜。

    但今天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对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外。白梓枫没有像她想像地那般吵闹,甚至都没有为自己掩饰什么。他又像是回到了以前那个又乖又听话的好弟弟的模样,那个喝酒闹事离家出走的叛逆小孩子,似乎一夜之间就死掉了。

    他安静地坐在病床上,脸上没有丝毫的捩气。姐弟两个人默然地对视了许久后,他突然开口轻声道:“姐,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真是威力无穷,瞬间就把白忻卉整个人给融化了。她向来是那种脾气,吃软不吃硬。虽然她自己就是个软性子,但实际上内心某处却异常坚硬。有时候对她来硬的是没有用的,必须用柔软的态度来软化她、感动她、温暖她,才能真正让她对你卸下心防。

    白梓枫轻飘飘的一句道歉,一下子扭转了病房内的局势。白忻卉本来准备厉声质问到底的,结果对方抛了个棉花垫子过来,把她的尖牙全都收了进去,害得她只能转换策略,用一种更为柔和的态度来谈论这件事情:“阿枫,你知道你这次干的是什么事情吗?”

    “我知道,血液检查报告医生给我看过了,具体的情况他也给我解释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一想到那份检查报告,白忻卉真是想要以头抢地。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们白家,而且还发生她那个向来以“乖”出名的弟弟身上。要知道他以前,可是连烟都不抽的。他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活生生就把全家人都要给吓死了。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问道:“爸妈给你打电话了吗,你告诉他们这个事情了?”

    “没有,他们打过电话来,我说我跟你们在一起,酒才醒,明天再回去。”

    “回去之后,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说?”

    白梓枫的脸上突然显出“抱歉”的神色来。他犹豫了片刻,问道:“姐,能不能不让爸妈知道。他们年纪大了,爸爸身体又不好,我不想让他太过担心。”

    “你还知道他们年纪大了,知道爸爸身体不好?你喝酒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你碰毒品的时候怎么还是没想到这些!”

    白梓枫把头低了下去,恨不得不将整个脑袋埋在胸口里。他确实感到非常羞愧,做出这样的事情,和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实在相差太多,简直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知道这件事之后,他一直非常懊恼,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完全被毁了。

    白忻卉看到他这个样子,真是又气又心疼。她扶着额头思虑半晌,才又问道:“我问你,你从多久前开始接触这种东西的?你上瘾多久了?”

    “我没有。”白梓枫猛然抬起头来,“这是第一次,真的姐姐,这真的是第一次,我以前从来没碰过这东西。”

    “是吗,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或者我们从现在起一直待在一起。如果我真的成瘾了,你一定观察得出来。那些瘾君子毒瘾发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姐姐你应该知道吧。”

    白忻卉心里虽然半信半疑,但听到弟弟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她知道只吸一次的话,成瘾的机率还是不大的。如果以后弟弟能远离这种东西,或许这件事情可就这么揭过去。

    但她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为了求证她不得不又一次发问:“你几个月前就跟秦墨混在一起了,他之前都没给过你毒品?”

    白梓枫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种名为“吃惊”的表情。他满面疑惑地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这关秦墨什么事情?毒品不是他给我的。”

    47、故人

    白忻卉当时的状态就像是一只充满气的气球,鼓胀到了临界爆炸的地步,只消再微微吹上一口气,就会随着“砰”地一声巨响,瞬间炸开。

    而白梓枫的话就像是一枚绣花针,轻描淡写地在气球上轻轻一扎。整个气球瞬间炸烈,只剩几片零碎的乳胶散落在地方,渺小而不起眼。

    白忻卉现在就面临着这样的窘境。她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至于不管不顾地又问了一次:“你再说一遍,毒品真的不是秦墨给你的?”

    这下子倒要轮到白梓枫意外了:“姐,你为什么会觉得是秦墨给我的,难道他是个贩毒的?他不是拍电影的吗?”

    像白梓枫这样的人,是从来不会关心娱乐圈的八卦新闻的。纵使当初秦墨涉毒的新闻铺天盖地,抢占了更大娱乐版的头版头条。但对于从来只看新闻和社会版的白梓枫来说,这就跟问他娱乐圈哪个女明星的34E的大胸是假的一样,是毫无价值的。

    他一点也没有把秦墨和毒品联系在一起,所以乍听到这个事情,根本觉得就是天方夜谭。白忻卉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德性,知道他不关心娱乐新闻。此刻话头提了起来,她也不方便说得太明白,只能随便扯了个理由:“你去酒吧不是他带你去的吗,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不是有人给你的,你自己怎么可能搞得到?”

    “确实是秦墨带我去的酒吧。不过那是以前的事情了,这次的事情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觉得心烦才跑去喝酒的。卖给我海洛因的人,也跟秦墨没有关系。”

    “那到底是谁把这东西卖给你的?”

    白梓枫颇有些为难地揉揉眉头,想了又想,最终只是摇摇头:“不太记得了。我当时喝得有点醉,那人凑上来说有好东西要给我,我也没看清就买了。我当时以为只是普通的烟,想抽两口解解闷的,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奇怪,抽了之后身体就觉得有点不太对了。好像一下子身体就变轻了,整个人要飞起来似的。我还以为烟这东西就是这样的,没想到……”

    有些事情,不是用“没想到”三个字就可以一笔带过的。白梓枫这个事情虽然还不用做牢,但已经给他的人生泼上了永远也抹不去的污点了。幸好这个事情知道人不算太多,除了段轻哲的几个手下外,就只有他本人和白忻卉知道。

    白忻卉不打算把这个事情告诉父母,告诉他们除了让他们担心外,帮不上一点忙。她当时只是要求弟弟赶紧回家去,向父母道歉,反省自己这次的错误,至于和蒋葶的感情,暂时先缓一缓。学校里因为他的旷工搞得焦头烂额,也需要他亲自出面去解决。

    此外白忻卉还特意带弟弟做了一次更为全面的身体检查,确保那些含有毒品的香烟没对他的身体器官千万致命的影响。白梓枫经过这一次后,似乎也成长了一些。他生怕姐姐会担心,保证以后不会再去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也会克制自己,绝对不碰那些东西。

    白忻卉对这个心里十分没底,她以前也听人说过,所谓的吸毒,两次之后就会上瘾。弟弟虽然只碰了一次,但毕竟已经沾上了,会不会从此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现在真的不好说。所以当天晚上她陪弟弟回家后,特意叮嘱了他很多。同时也嘱咐妈妈,最近对弟弟态度要和善一些,别总是吵架。她很担心万一再吵起来,再把弟弟逼走,也许这一次就真的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那天晚上,白忻卉躺在自家的床上,仔细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云霄飞车上,一会儿冲上最高,一会儿又落到谷底。最令她无语的是,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她居然还跟前夫段轻哲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想想那一夜泳池里的春宵一度,她几乎羞愧到想把自己整个儿埋进棉被里。什么时候她白忻卉也变得这么大胆了,以前没离婚时,他们两人也不过就是规规矩矩在床上做罢了,这下子离了婚,似乎是没有了顾忌,居然挑了个这么香艳的场所来玩性/爱游戏。

    更令白忻卉觉得羞耻的是,她甚至觉得那一晚的享受非常销魂。有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快乐在灵魂的深处爆炸开来。她原以为自己会厌恶这样的行为,没想到自己竟深深地乐在其中,甚至还有种冲动,想要再尝试一次。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段轻哲这个混蛋一定是给自己下了什么迷魂药,才会害得她如此神魂颠倒,完全向一个资深荡妇演变。

    有那么一刻,白忻卉很想尖叫,但种欣赏夹杂着羞愧的感觉令她非常纠结,以至于一整晚都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

    接下来的几天里,白家的气氛一直非常诡异。父母孩子之间少了往常的亲热和谐,倒变得有些客气起来了。白梓枫是因为对父母有愧,整天沉默不语不敢多说话。而部长夫人则是因为女儿的叮嘱,也害怕儿子再次离家出走,所以对他格外宽容。她很想要忘掉蒋葶这个女人的存在,让家重新恢复宁静。但她总觉得儿子有哪里不对头,经过这些天的吵闹之后,母子之间也很难再回到以前那种心平气和的关系了。亲情已经被破坏,想要修补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儿人为刻意营造出来的温情,非但让人感受不到温暖,反而更觉得做作而别扭。

    白忻卉身处这样的环境,也被别扭硌应得不行。她心里比父母担着更多的秘密,心情也就愈发沉重。她越来越不喜欢回到家里,情愿待在报社里赶稿子也不愿意回家去。有时候看到阿延的笑容,她才觉得人生是有希望的。甚至看到段轻哲,也觉得那脸孔不再像以前那般地面目可憎。

    因为家里的事情,白忻卉好几天都没去段轻哲那里。阿延偶尔会跟她打电话,轻言细语地说着“想妈妈了”之类的话。挂了电话之后就开始折腾段轻哲,吵着闹着要爸爸赶紧去把妈妈追回来,还十分老成地劝段轻哲道:“爸爸,你要知道,她们女生都是这样的,都喜欢别人哄着她们。你就哄哄妈妈嘛,让她每天来跟我吃饭嘛。最好妈妈也住在这里,我们三个人一起过。”

    段轻哲平时在人际交往时总是得心应手,偏偏遇到阿延这个小恶魔颇有些头疼。禁不住他的死缠滥打,他只能安排周末带他和白忻卉一起去喝早茶,顺便解解孩子的“思母之苦”。

    白忻卉几天不见阿延,也有点想得慌,见面之后自然要好好地“玩弄”一番。阿延此时正是孩子可爱的时候,一言一行都冒着傻气,又不失天真。偶尔说出来的话既老成又引人发笑,搞得路过的顾客频频回头向他们这一桌张望,似乎都很羡慕他们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儿子。

    白忻卉虽然还没生过孩子,却已经彻底享受到了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抛开那些令人不愉快的因素,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其实还是很幸运的。人不可能总是走运,总有走霉运的时候,但如果幸福的时间大于不幸的话,总体来说还是应该对生活抱以感激才是。

    怀着感激心情的白忻卉和前夫还有领养的孩子一起在港式餐厅里喝早茶。面前摆了一堆虾饺、烧卖、肠粉、排骨,还有阿延最喜欢吃的芒果布丁。用段轻哲话来说,阿延今天算是老鼠跌进了米缸里,享受得不亦乐乎。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东西,他几乎全都有了。

    除了亲生父母是谁不知道外,他已经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可遗憾的了。

    白忻卉看着他那夸张的吃相,不由微微笑了起来。她伸手去拿桌上的纸巾,想给阿延擦擦嘴,没料到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筷子扫在了地上。她正准备弯下腰去捡,旁边一个推着餐车的服务生眼明手快,立马走过来替她把筷子捡了起来。他没把筷子还给白忻卉,而是收了起来,顺便又拿了副干净地递到她手中。

    白忻卉伸手想从那人手里接过筷子,手指刚触碰到筷子外面的纸包装,就听得对方略带惊喜地叫道:“啊,白记者,居然是你。好久没见了。”

    白忻卉愣愣地盯着对方出神。那是个中年男子,年纪大约三十几岁的模样。大约因为生活不易,显得有些苍老,远比不得坐在对面的段轻哲来得细皮嫩肉。不过细看之下却可以发现,这人年轻的时候其实长得不错,五官非常挺拔,拾掇一下也不失为一枚帅哥。

    白忻卉努力地在记忆里搜寻着和这人有关的线索,终于在灵光一闪间想起了什么,不由也有些意外:“原来是你啊,大头何,几年不见你还好吗?”

    那个被称为大头何的男人笑得有些憨。他有些抱歉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压低了声音道:“呵呵,这几年一直在劳动,前一段时间刚出来。家里的亲戚帮忙在这里找了个工作,还算不错。”

    “你能这样就最好了。当年的事情也只是个意外,现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