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44章(1/2)

    !”

    “那……以后呢?”

    白雪听到这儿,倒是着急了“以后……我跟两个差人像是到了一个阎王殿前,呵,那地方,人可够多的。嗯,还排着队呢!殿门口那儿摆了一口大大的泔水缸,里面臭哄哄的,几年没刷了吧。排队的人到了缸前,都要喝几口脏水,喝了这水,才可以走过小桥那边去。”

    “那小桥,是奈何桥吧?”

    白雪到底读了几年书,学问多着呢!

    “是呀,桥的形状就像公园养鱼池边的小砖桥。”

    老太太想了想,“当时,差人催我快喝水,我一看,水太脏,说什么也不喝。尽管他们催我,我站在那儿,咬紧牙关,就是不喝。”

    “不喝,行吗?”

    老头儿好奇,也发问了。

    “那么脏的水,谁喝得下呀!嗯,不少人身边牵了纸糊的牛,想让纸牛替自己喝。可是差人不让。说‘那是纸牛,没心没肺,喝了也无效。’结果,就**着这些人把头伸进缸里,咕嘟咕嘟……哎呀,临上路的人了,还被灌了一肚子脏水!”

    “看来,糊纸牛,扎纸马,还有扎冰箱、彩电,都是迷信。不起作用啊!”

    白雪感慨地说。

    “是啊,人要是有钱,就趁活着时吃点儿穿点儿,等闭上眼睛,扎什么也没有用了。”

    老太太深有体会地道出了一句心里话。

    “老季嫂,你看见阎王老爷了吗?”

    身经百战的林大爷是从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革命,他毫不忌讳那个死字,总喜欢结合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谈论生生死死的事情,“我可是见了他几回面的人。可是,我每次去报道。他总是不收留我呀!”

    “哈……”

    老太太听了林大爷的话,**朗地笑开了,“那说明你命不该绝。”

    “奶奶,阎王爷长什么样?吓人吗?”

    季小霞又问了。

    “唉,那人长得……就像电视剧里的阎王爷一个样。不过,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挺和蔼的,一点儿也不吓唬人。”

    “阎王跟你说什么了?”

    我也禁不住问了一句。

    “呵呵,差人一带我进门,那阎王就一个劲儿地摇头说:‘错了错了,带错人了!’差人打开薄子说,‘蓟原卧地沟人,87岁老太,没有错呀!’阎王爷走下来,指着差人手里的薄子纠正说,‘是蓟原人不假。可是,我要你们带的人是男的。他姓吕!”

    “姓吕?”

    听到这个吕字,我和白雪顿时吓得打了个冷战,然后又迅速相互递了个眼色。

    这一个“吕”字,立刻让我们想到了一个人。他就是现任市长吕强。此人现在位极权重,官运正盛,如果有什么罪孽,在****臭一臭也就罢了,怎么弄得让阎王老子也惦记上了呢?幸亏林大爷和季家人不熟悉他。如果这事儿嚷开了去,官场可就炸出新闻来了。

    莫不是他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将导致自己面临天妄之灾?

    人的定数,真是说不清楚啊!

    “季大娘,你既然去了阎王殿,怎么又被放了回来?阎王给你说什么了?”

    白雪觉得这场谈话该结束了,马上张罗收场了。

    “唉唉!阎王说,‘既然带错了,就应该放回去。这老周太太啊,年轻时救过两条人命,命里有福,还没来得及享受。快快回去,享几年清福吧!”

    “奶奶,阎王这么说,你没有谢谢人家?”

    季小霞提醒老人家。

    “哎呀,谢什么呀?”

    老人家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我对阎王说,‘别让我回去,人间的罪我遭够了。你就留下我,让我快点儿死了算了。’”“那……他怎么说的?”

    “可是,人家不听我的话,他说:‘人的阳寿和福分,都是命中注定的。谁也贪不了谁的。’我跟他说:‘我在卧地沟住了一辈子小破房,挨冻受累,我的福分在哪里呀?’他说:‘今年春天,等到艳阳高照时,卧地沟的贵人就临门了。你回了家,就等着住高楼,过好日子吧!’这不,我就回来了。”

    “唉唉,老季嫂,是不是看你穷得可怜,人家不收你呀?”

    林大爷开了个玩笑。

    “才不是呢。”

    老太太立刻反驳他,“俗话说,‘阎王不嫌鬼瘦’。也许,我的好日子真的没来到呢!”

    谈话结束了。人们站起来,纷纷告别。我站立起来,忽然觉得就这么走出去不大礼貌。

    按照蓟原的习惯,领导干部到了穷人家总得表示点儿心意。何况老太太遭了这场变故。于是,我的手往衣袋里掏了掏,还好,掏了半天,总算触到了两张硬硬的票子。

    我掏出200元钱,季家人执意不收。谦让一下,这倒是人之常情。但是,让我想不到的是,那位季老太太,看到我掏出钱来,竟扑嗵一下,跪倒在我面前,让我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忙拉住她的手:“奶奶,请起来。你这样,我这晚辈受不了哇!”

    “孩子,你的钱我收下。可是我的话,你要记下来……”

    老太太跪在那儿,大家好说歹说,也执意不肯起来。

    “好吧,老人家,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我只好应允了。

    “啊,庾总,你当过市长,现在又是大老板;在蓟原这地方,你也算是大官了吧?”

    点点头,“奶奶,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老太太颤抖着嘴唇,想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呀,16岁嫁到这卧地沟,今年87岁了。在这棚户房里整整住了一辈子啊。我求求你,把这些破平房拆了,给我们盖大楼吧!多少年了,我天天想,夜夜盼……就想用脚踩一踩那步步高的楼梯板,用手摸一摸那热呼呼的暖气片呀!”

    听了老人的愿望,我感慨万分:老百姓住这棚户房,是我之过呀!

    况且,眼前说这话的人,是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啊;来不及更多思索,我立刻朝老奶奶跪下去,庄重地承诺:“奶奶,你放心,有我在这儿,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好,好,好!”

    听了我的话,林师傅和白雪带头鼓起了掌。

    送完礼金,说完了话,本以为可以轻松走人了。哪知道这卧地沟有个讲究:凡是婚丧嫁娶的事情,只要客人送了礼金,主人必须得安排吃饭才行。否则,就让人家笑话不懂礼数。再加上白雪一个劲儿地帮腔,说我这大老板来一次卧地沟不容易,要我好好了解一下这儿的困难,将来有机会好向市长建言:早点儿改造棚户区,改善这儿的居住条件。

    她还要主动提出,要亲自陪我考察棚户区情况,我谢绝了。一个企业的头头,没有行政权力,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装大”但是,这想法只可以憋在心里,讲出来就犯毛病。对于一个社区干部的话,你听着就是了。在她眼里,“北方重化”级别很高,财力雄厚。跟上面的人说话应该是有份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