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悲戚欲泪,忙道:“小心!收摄好心神!我上来前听师父说过,心宗有一种很可怕的力量,能让人伤心落泪——一落泪就死!他嘱咐我千万小心。”
川穹点头答应,稳住情绪,忽然剑光一闪,照亮了某个被隐藏起来的所在,川穹心中一动,对有莘不破道:“你看!”
有莘不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登时惊得呆了。
那是一座低矮的山峰,山上有无数不大不小的洞窟,布列如蜂巢。每一个洞窟中都安放着一个沉睡的人。有莘不破和川穹都醒悟过来:那一定就是心宗前辈存放遗体的地方。那个地方,在心剑出鞘之前隐于不知何处,这时却呈现在两人的眼前!
这些在世时惊天动地的心宗宗师们,此刻已经把她们所有的伤心事都带走了,只留下一具具安祥平静的遗体。
在众多遗体之中,有莘不破只认得一位,那就是曾布下心幻大阵困住他们的沼夷。而在沼夷的旁边,另有一个让人看不清面目的凄冷女子,无数星尘漂浮在她身周,把她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仿佛怕她的绝代姿容被尘世沾染。
“这层星尘……”川穹道:“应该是我师父蒙上去的。”
“这么说起来,她一定就是灵儿的师父了……”有莘不破在沼夷旁边那个遗体前跪了下来,叩了几个响头,默默道:“前辈放心,如果我有命下去,一定会好好照顾灵儿的!”
他才站起身来,独苏儿的脸上忽然垂下两行泪水。有莘不破心头大震,后退两步,却又发现不止是独苏儿!所有本应安息的宗师们竟然都在流泪!
有莘不破和川穹站在这些宗师的遗体面前,沉默着,沉默着,一时只感到天地浩渺,古今苍茫,都在这泪水之中了。
第七卷 昆仑 第二十八关 重叠
妹喜逃下昆仑,然而呈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座改易了旗帜的血火之城。
王都,已经陷落了!
她不知在哪里站了多久,才听见背后一个男人道:“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好像根本就没有一点用处。”
妹喜倏地回头,见到了桑谷隽!
桑谷隽道:“你师妹化解了我对你的仇恨,可是,你自己又重新添上了一笔。”
妹喜后退着,她在害怕,但害怕的不是桑谷隽,而是……
“看这样子,你的男人好像已经完了!”
桑谷隽的声音很温和,但妹喜却已经被刺激得跳了起来:“不!不!不会的!就算城破了,他也未必就……”
“未必就死,对吧?”桑谷隽道:“可是他是天子。城陷了,国破了,对他而言,也就是死亡!”
妹喜跌跌撞撞地逃走了,不是在逃避桑谷隽的追杀,而是在逃避现实。
桑谷隽没有动手,只是静静地跟着她。
在血火之中,妹喜找到了和大夏王有关的消息——他果然还没死!她一路向南追去,根本没理会背后还跟着一个桑谷隽。终于,她在大荒原西界找到了丈夫,然而他们的团聚并不长久,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把这对男女的绝望与生命一齐埋葬了。
这一天,离昆仑玄战完全结束已经很久了。
“不破……对不起,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有莘不破望着流泪的独苏儿,不知道为什么心忽然痛得厉害。然而他不能哭,那是雒灵的嘱咐!
川穹手里的剑鸣叫起来,有莘不破接了回去,在他拿到剑柄、川穹的手尚未脱离的片刻,剑上闪过一个人影。
“江离!”两人一起叫出声来,川穹心头一动,握住了剑锋,剑锋割破他的手,同时也隔破了时空,眼前的一切都混乱起来:东方是一片春日下的桃林,西方是秋杀万物的雪峰,南方是夏雨中的火山暴怒,北方是冰冻万里的无边海域。而在这一切的中央,却是一片厚实的黄土祭台,祭台上一株直径三千丈的大树,大树垂下若干枝条,勾住九座龙纹巨鼎,排成洛书之图。九鼎下面,立着一个衣衫淡薄的少年。
“江离!”有莘不破叫了起来,就想冲过去,却被川穹拉住。
“别动!一切都还没稳定!你会被两个世界交替的力量撕碎的!”
果然,江离消失了,九鼎消失了,巨树消失了,祭台消失了,火山冰海、雪峰桃木都消失了,只剩下肉眼看不见的是是非非,连是非也平息之后,一切又恢复为斜月方寸山的孤寂。
眼前的一切,就在冷寂与旷远两种状态中交替着。
师韶背着登扶竟,踏进长生之界的入口。
“藐姑射来过。”登扶竟说。他虽然很衰弱,但感官却敏锐如初。
师韶道:“嗯,不过大概已经离开了吧。”
看不见前路的他们只是凭靠其他感觉一步步向前走去,时而有粉碎的血肉从身边飘过,他们也不在意。忽然,登扶竟道:“等等!”
“怎么了?”
“好像有人!”
“有人?不会吧。”
奇点之界早被关闭,是非之界战况未卜,因此他们师徒二人便选择了长生之界这个本应无人把守的领域——都雄虺没上昆仑的事情,此时登扶竟等人也已得知。
师韶问登扶竟道:“继续上路,还是看看是什么人?”
登扶竟叹了一声道:“你已经超越我了,你决定吧。”
师韶想了想,道:“先探探吧。如果长生之界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不定会影响整个昆仑的。”他的眼睛看不见,但他的心眼有时却比肉眼更加管用,感应了片刻,便转了个弯走来,在感应到的那个人面前停下。
那人横了他们一眼,也不理会。
师韶道:“你好,阁下是血门中人么?”
那人道:“我在做事,别来烦我。”
师韶皱了皱眉头,道:“师父,听出他在干什么么?”
登扶竟道:“好像在收集什么东西吧。”
那人听见这两句问答看了他们两眼,忽然道:“你们是瞎子?”
他问得虽然直接,师韶倒也没有见怪,微微一笑道:“是。”
那人道:“过来,我试试帮你们复明。”他倒不是好心,只是想试试本事。
谁知道师韶却摇了摇头道:“不用,我们已经习惯了。这位小哥,听你的声音似乎年纪不大,你叫什么名字?和都雄虺大人如何称呼?”
“嘿!我叫而陆子,你们说的那人我曾给他磕过头,算是我师父吧。”
登扶竟和师韶同时心中一震,登扶竟笑道:“这么说来,那次感应是真的了。”
而陆道:“什么感应?”
登扶竟道:“都雄虺大人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你手上,没错吧。”
谁知而陆却道:“错了,他是死在他自己手上!他已经不死不灭了,天下间除了他自己,谁也杀不了他。”
登扶竟和师韶一次怔住了,而陆又道:“这里是长生之界,你们又不是四宗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师韶道:“下界的事情差不多已经定了,昆仑的玄战也该是时候结束了。我们正打算回去呢。希望能赶在浑沌之界的通道被关闭之前。要不然我们就得在这里过一辈子了。”
而陆沉吟了一下道:“昆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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