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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2/2)

恋烹饪小技,唉,我如今只希望他能把这份家业传下去,莫在他手上败亡得一干二净便足愿了。”

    芈压不服,嘟起小嘴道:“什么烹饪小技!烹饪的学问大的很!”

    芈方冷笑道:“什么大学问。在各位贵宾前面胡说八道,也不怕贻笑大方!”

    有莘道:“不然。烹饪虽是小技,但若说关乎大道,却也不错。其于治国,其于天道,实有相通之处。”

    芈压大喜,连连道:“就是就是。”

    芈方有些不悦,说:“小儿年纪尚幼,世兄这说法若无根据,只怕难脱谄媚之嫌——让我这个连是非也还不懂得分辨的小子听了,更是大大有害!”

    有莘正色道:“城主这话说重了。我和芈压相交甚得,哪有教坏他的道理。我虽然不懂得烹调,但家师之于烹饪,却是古往今来第一大高手。我虽不学烹饪,但也听他老人家说过,天下之至味,亦通天下之至理!”

    江离听他这几句话俗音少而雅言多,不禁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平时故意粗声粗气说话,这会子说起什么天下至理,倒是头头是道。”

    芈方道:“有何至理,不知世兄能否为我这块老朽木头剖析一二?”

    有莘不破道:“当日我祖父与我师父相会于鼎俎之间,因问起治家理国之道,我师父以味为喻,说出一番道理。当时我虽不在场,但因此论甚高,祖父铭之象鼎,以训后人。故小子也常诵习。”

    芈方颜色稍霁,芈压竖耳聆听。

    有莘不破道:“如以三虫言,水居者腥,肉食者臊,草食者膻。然臭恶犹美,皆有所以。”芈压会心地点了点头,有莘不破继续道:“凡味之本,水最为始。五味三材,九沸九变,火为之纪。时疾时徐,灭腥去臊除膻,必以其胜,无失其理。调和之事,必以甘酸苦辛咸,先後多少,其剂甚微,皆有自起。鼎中之变,精妙微纤,口弗能言,志弗能喻,若射御之微,阴阳之化,四时之数。”

    芈方听到这里微微颔首,芈压更是连眼睛也亮起来了,这些道理无不暗合他近来烹饪时的心得,心虽得之,口不能言,被父亲用大道理压着,自己明明不服,却又说不出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话来,只能乱发脾气和父亲抬杠。只听有莘不破继续道:“知其理,通其事,察其变,鼎中之物,方能久而不弊,熟而不烂,甘而不哝,酸而不酷,咸而不减,辛而不烈,淡而不薄,肥而不腻。”

    苍长老突然想起,此论似曾听过,只是一时却想不起何处听来,但隐隐感到此论关系重大。忙一边思量,一边细听:“如其取材,丹山之雀,洞庭之鱼,昆仑之苹,寿木之华,南极之碧菜,云梦之青芹,阳朴之姜,招摇之桂,越骆之菌,鳖鲔之醢,大夏之盐,宰揭之露,长泽之卵,玄山之禾,不周之粟,阳山之穄,南海之秬——肉之鲜,菜之美,和之胜,莫先于此。”

    芈压寻思:“若此,我能得十之五六而已。”芈方心道:“此为喻体,其理未出。”

    有莘不破续道:“至若水之美者,三危之露,昆仑之井。果之美者,沙棠之实;常山之北,投渊之上,有百果焉,群帝所食;箕山之东,青鸟之所,有甘栌焉;江浦之橘;云梦之柚;汉上石耳。”

    芈压寻思:“若此,我所得不过十之一二。但此等宝物,何以得之!”却听有莘不破道:“何以得之?必得青龙为乘,天马为匹。何以致青龙天马?非先得至道、穷天理,不可得而具。纵天子不可强为,必先得道。道者止彼在己,己成而天子成,天子成则至味具。故审近所以知远,成己所以****。圣王之道在于要约,不在于繁缛!”

    这番话说出来,只听得芈压如痴如醉,芈方也欠身作揖,道:“老朽井底之蛙,非世兄,今日难闻上国至理!惭愧惭愧。”

    苍长老突然想起一事,心头大震:“师父!祖父!难道他是那人的徒弟,那人的孙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马蹄半夜醒来。想起生来贫贱,四方流落,与哥哥相依为命,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着落。十多年来寻寻觅觅,只希望能给哥哥寻到一个饱暖的窝也不可得。

    “为什么我不能像陶函的那个台侯那样!为什么他年轻轻就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一样的年纪,一样是人,为什么我却要遭人白眼,受人唾弃?为什么要窝在这里挨寒受冻!”

    “弟弟,别想那么多,睡吧。”不知什么时候,马尾也醒了。

    “哦。”马蹄阖上了眼睛,却止不住脑中彭湃起伏的浪潮。

    第二卷 任飘萍不系舟 第二关 遭拒

    马蹄兴冲冲对马尾说:“听说陶函商队在招人!”

    马尾说:“哦。”

    马蹄说:“本来陶函从来不收外人的,但听说这次是因为打强盗的时候死了好些人,所以才破例在本城增加人手。”

    马尾说:“哦。”

    马蹄说:“太好了,看来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翻身!”

    马尾说:“哦。”

    马蹄说:“他们招的只是杂夫、御者和几个匠人,御者的要求太苛刻,匠人我们做不来,我们先从杂夫干起——但我知道,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的!一定!”

    马尾点了点头。

    苍长老坚决反对在外边招人,但有莘不破却想扩大商队的规模。无忧城和三宝岭两场恶战,陶函本来就损失了好些人手,虽然在无忧城曾“精挑细选”地补充了若干杂役,但哪怕只是要维持原来的规模也嫌人手不足。

    “这样吧,”江离打圆场说,“入选的人我一个一个看。”

    苍长老就没什么话说了。经历几件大事以后,加上于公之斯、于公孺婴父子对众人的感染,造成了陶函上下对这个年轻人的高度信任——尤其在四老眼中,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江离都比有莘不破可靠得多。

    “不过,得有个人帮我。”

    “谁?孺婴兄?”

    “我想要个美女陪着……”说着,江离看了看不很情愿的雒灵。

    有莘不破替雒灵解围:“她不会说话,你会闷的。”

    “她不肯?”

    雒灵低下了头。

    “你不肯?”

    有莘不破看了看江离,又看了看雒灵,说:“我们一起去吧,多一个人,看得更仔细。”

    “你就这么不放心她?怕我把她吃了?”

    “不是啦。”有莘不破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谁说你闲着?关于买铜车的事情,苍长老还没跟你说吗?”

    马蹄在初试的时候就被拒绝了。

    “我们不能带着一个白痴上路。”

    马蹄望了望站在不远处啃着麦饼的哥哥,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阴冷。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实际上对他这样的小人物,除了马尾,根本没人去注意他。

    雒灵坐在七香车里,低着头,看也不看身边的江离一眼,仿佛有点害羞。

    “其实,我们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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