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61章(1/2)

    。

    当他认定我那狱中的表白亦只是阴谋的一部分,他的痛苦,会怎样蚕食吞噬他的心?那年轻而骄傲的心哦!

    果然,他与我面对着面站了好久,才道:“不用了。”他的声音很疲倦,似乎疲倦得无力去痛,无力去恨,更无力去爱:“我只是想看一看,你到底伤重到怎样的地步,要写一封那样的血帕给我!”

    我忙跳下车来,道:“承基,听我解释!”

    纥干承基退后几步,哈哈笑道:“不必了,我已分不清你说的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了!你的谎言,留给东方清遥或其他什么人听吧。我是傻子,永远只是个被你玩弄于掌心的傻子,没有那个福分再去听你什么话了!”

    他哈哈笑着,一甩手,一方带了殷红的素帕被他扔起,正是那日我托苏勖带去欺骗他的血帕。但见他挥剑如电,舞出一片白芒。不过瞬时,那帕子已被绞成无数碎片,红的,白的,带着轻微的血腥在空中飞舞。

    似断翅的蝶。

    似凋萎的花。

    似零落的心。

    他的心。我的心。

    我盯着那无数的碎片,狠狠咽下胸口涌上的巨大气团,沙哑问道:“你不信我么?”

    纥干承基凄凉地笑,将葫芦中所剩不多的酒一口喝尽,狠狠砸到地上,碎成了无数瓣,然后纵身飞起,逃也似的从我的身畔飘开。

    我身子晃了晃,欲要倒下。顿珠眼疾手快,忙扶住我。我勉强笑道:“我没事。我们走吧。我们……后天带白玛回家。”

    “回家?”顿珠和仁次、贡布面面相觑,却不懂我说的是什么。

    我微笑道:“我们回吐蕃啊。反正等画儿身体养好了,父亲和清遥他们也要回洛阳了,我们再呆在长安也意思,何不回去陪络络公主去?”

    顿珠等只瞧着我,却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意思,竟没有一丝返乡的欣喜之意。

    我默默坐回马车,摸着装了白玛骨灰的坛子,轻轻道:“白玛,我带你回家了。我,也要回我自己的家了。”

    大唐,最值得留恋的已经失去,心中的天平,只能向另一个方面倾斜。我似乎已看到了祖母和母亲温暖慈和的笑容,心里的痛,终于不再那么剧烈。回到我的时代,大唐的一切,应该只是大梦一场吧?

    梦醒处,我在大唐曾历过的一切都会湮灭,湮灭于浩翰无涯的历史长河,只留下寥寥几句凝练而枯干的史家之言,简略地记载那一段段蒙尘的历史。

    回去后我就到书房和父亲商议,只说我念着络络了,要去探探。

    容锦城迟疑了许久,却道:“今日那剑客出来了。你们见着面了?”

    我不语。

    容锦城拍着我肩,道:“我知道你现在只喜欢那剑客了。而那剑客……性子原忒烈了一些。今儿的事,你虽是好心救了他,但手段却太过伤人心,也难怪……只是书儿,你的性子也倔得很,如果各自和软些,只怕就好了。”

    他叹着气慢慢走出去,道:“逃避,哪里就是办法,你这个傻孩子!”

    我独在书房中站了好久,只觉夜色渐渐苍溟,那开着的房门卷来的风一阵比一阵寒冷,才回到自己房中,只说要出远门,吩咐桃夭帮我收拾东西。

    桃夭却不知我已见过承基,只是一边收拾一边纳闷:“咦,小姐,你们可奇了,纥干哥哥出来了,也不来你见,你更好,在这个时候出远门,纥干哥哥回来找不到你怎么办?”

    我恼起来,道:“你再多话我缝了你的嘴!”这才闭了她那张总叫我痛苦不堪的樱桃小嘴。

    第二天顿珠等也开始收拾东西,却都闷闷得不大讲话。

    清遥来问我:“为什么又去吐蕃?如果纥干承基欺负了你,你可千万告诉我!”

    我微笑道:“咦,他怎么欺负我?我们原是不搭界的两个人啊!我想法救他,不过是为还他情罢了。现在既出来了,我犯得着和这种人再有瓜葛?”

    东方清遥还要问,但我们之间发生过那许多事,到底心中诸多顾忌,不好过份参与,只是怔怔的,一时见画儿来叫,应了一声便离去,只是回头时眼神好生担心忧郁。

    容锦城倒不着急,盘缠也只少少地给了些。他宣言道:“书儿很快就会回来!我才不信纥干承基舍得那小子离开。只怕一听这事,立时便去把书儿追回来了。”

    嘿,他倒对我的魅力信心十足!

    到了傍晚时,顿珠又走上来,犹豫了一回儿,吱唔道:“小姐,那个纥干公子,昨天睡在落雁楼了。估计今天还是去那里吧。”

    我淡然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桃夭远远听见,冲过来道:“什么?小姐就为这个才气得要离开长安么?小姐别急,我去找他,便是他因为你骗他出首太子的事不高兴,我也会和他说清楚!”

    那丫头拂了拂袖子,居然真要出门去。

    我忙笑拦道:“不用了。要去也是我自己去。”

    桃夭怔了怔,立刻笑道:“好啊。我才不信你们之间还有解释不清的话,他那么爱你!”

    还爱我吗?应该还爱吧。可我是那么地伤了他的心,只怕他恨我比爱我更多。我苦笑看着黑夜渐渐降临,默默想着,我也许该去确认一下吧。

    第四十八章 缠绵

    无月的黑绒般的天,浩缈深翰,繁星闪烁,明灭地洒了满天,似无数的泪滴,寂寞忧伤的泪滴。

    我换了男装,也不要顿珠他们跟随,又吩咐了他们不得和人提起,才悄悄出了府,骑马直奔落雁楼。>

    老鸨却还认识我,本来笑盈盈迎上来,看清我面容就变了神色,有些怔怔地瞧我片刻,方才苦笑道:“姑娘,您有事?”

    我将马匹扔给老鸨,迳自往内走着,口中道:“我要见纥干承基。”

    老鸨忙拦我,陪笑道:“纥干公子不在这里。”

    我微笑着,脚步不停,目光却灼灼逼人,轻言细语问道:“真的不在么?”

    老鸨苦着脸道:“我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骗姑娘啊。”

    她早知道我的来历不简单,只怕也给那日官兵围捕刀兵相向的模样吓怕了,此时那面孔上强装的笑意直打着颤,看来是强压着惊惧。

    我取了一个小小布袋来,扔了给她,道:“那日搜捕纥干承基,贵楼大?*鹗б彩遣恍。獯鹱樱ㄗ魑业牟钩グ伞D惴判模袢瘴抑患幻妫⒉蝗鞘?。”

    老鸨掂着那袋金子,又惊又喜又惧,立在那里喃喃说不出话来。

    这时楼上忽有人清脆地扬声道:“他真不在这里。”

    落雁依旧一副慵懒姿态,缓缓踏着木梯行下楼来,走到我的面前,凝视我片刻,才微笑道:“他昨晚宿在我房里,至晨却去了,并不曾再来。”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道:“那他今晚还会来么?”

    落雁迟疑道:“那个,可说不准。……最了解他的人,不该是姑娘么?”

    我默默盘算一回,笑道:“罢了,我在你房中等他,如果能等着,是幸运;如果不能等着,那……便算是天意了 。”

    落雁的眸如深潭,抱了肩静静与我对视片刻,慢慢敛了慵懒的笑意,淡淡道:“跟我来。”

    我随落雁上楼,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