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45章(1/2)

    悠长悠长。

    “听天命?天命在哪里?”我有些失魂落魄,喃喃道:“也许,天命就是人事,人事就是天命。自古成王败寇,成者自称是天命,败者亦称是天命,可天命,难道不是无数的人事组合交错汇出的?”

    “总之……你小心!父亲年纪大了,不过……一定全力会支持你!”容锦城略有犹豫,但看我的眼神静谧怜惜,带着春阳的温暖。

    那温暖亦如阳光般映到我心头,随着血脉的流动贯注着全身。我笑一笑,靠在父亲的肩上,慢慢阖上沉重疲乏的眼睑。

    迷蒙之际,只觉一片阴影投上前来,心下一惊,抬眼时,容锦城已经离去,顿珠和白玛站在床前,欲言又止,一脸焦急。

    我忙坐起,揉着太阳穴问道:“怎么了?顿珠不是去赎桃夭去了么?人呢?”

    顿珠恨恨在地板上跺了一脚,道:“我么,竟去晚了!桃夭上午就给汉王府的人带走了,说是侍宴!也不知会不会再放她出来!”

    又是汉王!那日的折磨,那日的痛苦,以及那日之后的避世别离,那日之后的寂寞悲苦,挟了铺头盖脸的羞辱和疼痛,疯了般将我裹住,困得我透不过气来。那狠狠窜上的愤怒和仇恨,从每一处的神经末梢,直逼脑门,把我的心里激得快呕出血来。

    汉王,这衣冠禽兽的汉王,历史上,他不是应该在太子下台后被赐死的么?可现在太子的地位更稳固了,汉王更是意气风发,恣意放纵寻欢,居然看不出一丝死到临头的迹象!

    白玛搓着双手,紧张道:“怎么办呢?那桃夭姑娘看来好小,虽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也娇小可爱,禁不住叫人打心眼里怜惜。如果落到汉王手里,只怕很难逃出生天!”

    桃夭出身青楼,对****礼教观念相对淡薄,以身事人虽不快乐,却也没有出身清白的良家女子误堕风尘的那般痛苦;恩客们怜她幼小稚嫩,未必舍得辣手摧花,故而很难得地在青楼之中保持了一颗赤子之心,连白玛见她一面都生了怜惜之意,方才那话,倒有几分想求我出手相救的意思。

    但我如何相救?

    容家虽是大户,又如何跟皇弟之尊的汉王相比!便是硬去抢人,容家的侍卫也比不上汉王府的高手啊,除非,除非是太子身边那纥干承基、赵师政一类的高手!

    纥干承基!

    第二十一章 顿悟

    我心头一亮,祸福两相倚!>

    于桃夭,可能会吃些苦头;但于我,却未必不是好事。

    纥干承基,当日在太子别院,你肯为我公然与汉王僵持;今日,你会为了那口口声声叫你哥哥的女孩出头么?汉王宴客,只怕不会少掉你一份吧!

    我听得见自己鼻中哼出的冷笑,争吧,闹吧,最好能反目成仇,也省了我一番手脚!反正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纥干承基和汉王太子这类禽兽走得那么近!

    我向顿珠招了招手,顿珠不安走近,我低声吩咐:“注意监视纥干承基的动静!”

    顿珠点头道:“知道。我们一直有派人暗中监视,不过都只远远跟着。这人的身手,似乎真的很可怕呢。”

    顿珠他们刚把我要的密信给了我,心里自是不安,故而也关注着纥干承基的动静,只怕他猜疑到我身上,对我不利。

    我怔怔想了想,忙道:“就今天注意着就些好了,平时别老叫人跟着他,只在他的旧屋子和太子府附近查探查探就行。让他发觉有人跟踪,更是容易疑心。”

    顿珠忙应了,正要去时,忽然侍女过来回禀道:“三小姐,园外有人找您,我们回了您身子不适,那人还是执意要见您,说是三小姐的朋友呢,三小姐见是不见?”

    朋友?我疑惑着,在长安,我有什么朋友呢?

    除了东方清遥和李络络,还有久不晤面的恋花,还有谁能称得上我的朋友?只怕连苏勖也生份了,称不得是我的朋友。

    我问那来通传的侍女:“那人姓什么?是男是女?多大年岁?”

    侍女迟疑道:“那人不肯说呢,应该是个年轻男子,却带了黑斗笠,看不真面孔呢!不知为什么,门口的下人都不大敢近这人身,觉得他有些邪气。不过身后跟了个小姑娘,倒是很俊俏,眉眼儿倒与小姐有几分相似呢。”

    我猛悟出是谁,又惊又喜,“啊”了一声,道:“快请他到书房里去。一路悄悄的,尽量少惊动人。”

    侍女见我慎重,忙忙应了,退了出去。

    我穿了衣裳,简单梳了个髻,将狐裘紧紧裹了身子,抱了暖炉,匆匆往书房里去。

    才到书房门口,果听得里面熟悉的声音在问道:“纥干哥哥,这里便是容姑娘的家么?果然漂亮极了。我从没见过哪里有这么多的梅花,开得这般漂亮。”

    我徐徐踏进去,轻笑道:“梅花虽美,可赏梅的时节必是天寒地冻的,未免就煞风景了!”

    披了一袭雪白披风的俏人儿风一样卷了过来,欢喜笑道:“容姑娘,又见到你了,真好!”这个桃夭,看来很是快乐,居然不似刚从汉王府逃出命来。

    那一身黑袍的男子慢慢将斗笠摘下,露出清朗的年轻面容,却有些苍白。果然是纥干承基!

    他一双黑瞳深深凝注着我,冷峻里带着些无奈烦乱,慢慢问道:“你又怎么了?气色这么差!昨晚不是还好好的么?”

    我怎么告诉他,我刚做了一件可能会将把他推向绝路的事,心中不安,才会着凉?我轻咬着自己白得略略发青的唇,努力抿出点血色来,掩着自己的慌乱和不安,笑道:“没有什么,不过天凉,贪睡了一点,头就有些疼了。呆会走一走,自然就好了。”

    我转而嫣然笑道:“你们怎么来了?不会是听说我不舒服,特来探病的?”

    桃夭脸色变了变,有种心有余悸的惊慌透过僵直的笑容浮上面孔。看来她纵然没吃大亏,多半也好生受了番惊吓了。

    纥干承基吸了口气,慢慢走向前来,低声道:“没有,不过桃夭出了点事,不太方便回花月楼了。”

    我早知汉王府必然闹过一场好戏,当下也是故作不知,惊诧地握住桃夭的手,道:“又出了什么事?我却不知呢。刚曾叫父亲派人去赎桃夭呢,听得说她出去赴宴了,打算明天再叫人去呢。谁知这会子你们就来了。”

    桃夭感激地紧紧抱住我胳膊,甜甜笑道:“我从见到容姑娘第一眼,就知道容姑娘最好!不然,又怎会叫纥干哥哥那么日思夜想?”

    我差点掩饰不住自己的失色,强笑道:“小丫头,你懂得干什么?”

    纥干承基并无不悦之色,只是略有尴尬地轻咳一声,道:“桃夭得罪汉王了,我把她带了出来,但再去花月楼,已是不妥。容书儿,我想来想去,只有你必然是肯收容桃夭,让她在你这里避一避的。”

    汉王!两年多来一直魇住我的恶梦!

    逼人的恶心直涌心头,似乎听了这个名字,便足以叫我回到那段近乎崩溃的时光。我无力再掩饰自己的苍白,咬紧牙关挤出字来,艰难道:“汉王?又是汉王?”

    纥干承基垂下头,道:“是,是汉王,你和东方清遥恨不能生食其肉的汉王!”

    我“咯”地失声狂笑,道:“生食其肉?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