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3章(2/2)

了,我才悟过来,他其实为了我这个容书儿的婚事而来。他是来告诉他的傻女儿,他准备让她成亲了。

    喉间有些哽咽。

    一回头,看着那些旧衣衫,仿佛可以看到那木然心死的美人,不施脂粉不着妆,身着一身旧衣,在灰暗的角落痴痴而坐,让穿针引线的玉手慢慢干枯如柴,让明眸善睐的凤眼日日浑浊如茶,让风华绝代的红颜渐渐老去憔悴。

    只有那块玉,那块记录着曾经的爱情的螭纹白玉,历久弥新,玉色盈盈欲滴。

    那个梅络络,想必是古代那些命运悲惨的绝色美人的典型吧。

    我有些惋惜,不知道那面带清愁的美人儿会长得什么样?

    谷锦城说,我长得很像梅络络。我长得很像那个洛阳第一美人么?

    我刚刚也照过镜子,早发现自己的面容很端正,不过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个美人。每天早上丫环们粗疏地为我挽的发髻,我都在最快的时间里把它弄乱,让明明很乌亮的长发凌乱不堪,遮住我大半的面颊,也遮住我那因鲜活的灵魂而显得过于灵动的眼。

    我打开发髻,用木梳子一下一下把头发里的草屑和杂物梳去,发丝天然地垂在脑后,闪着淡淡的油光。我又把面上的污垢擦去,回头再次细看镜中的人儿。娇白柔嫩的面颊,挺而直的鼻,小巧并有着美好弧度的唇,不再呆滞的眼神扑闪如蝶,一笑,清灵如仙,偏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世间的疏离和寂寞。

    连我自己的心都动了一下。同样的容貌,可能在不同的灵魂下会显出不同的气质吧。这个镜中人的古典五官,与我安静清淡的气质相配,居然相得益彰,不须脂粉,已是倾城。

    心里有些微的慌乱,如此相配的躯体与灵魂,是不是在暗示什么?是不是说,这个身体,才是真正属于我的灵魂的?是不是说,这个世界,才是属于我云溪月的?

    我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衣饰杂物,猛地跳到床上,蒙头大睡。

    真希望一觉醒来,我已躺在自己家中柔软的席梦思上,面对放着电脑,电脑里映着电影。

    而母亲会在外面叫着:“溪月!溪月!该起床了!”

    而我只是懒洋洋笑着,一边应着,一边倚在床上,继续看我的影碟……

    “三小姐,三小姐!起来吃晚饭了!”

    有人在叫,还不只一个人在叫。

    我睁开眼里,两个丫环站在床前唤我,另一个丫环正在排着碗筷,几样精致小菜放在桌上,溢出香味来。高烧的数支烛火跳动着,把几个古装的丫环映得如梦如幻。莫非,我还在梦里?

    “三小姐!”年纪最大的那个丫头声音很高:“你该吃饭了。睡得够久了。”

    我是得吃饭,吃了饭,为我洗了手脚,丫环们的事便算完了,可以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自在玩着。她们的心里,哪里有三小姐的地位?

    幸好我并不想当三小姐。所以我又装出傻样来,草草吃了饭,在丫环们嫌恶的目光里,将汤水泼在了裙子上,又将米粒沾了满了前襟和自己的下巴。

    刚傻笑着说一声“饱”,丫环们已将饭菜尽数撤了,取来水为我洗脸洗脚。水温有时偏冷,有时偏热,极少有正舒适的。好在这十余日我已渐渐习惯,也不放在心上。

    丫环们走了,临走之时把灯吹灭了,又把房门反锁了,如舒了口气般说笑着离去。

    第六章 月下

    我叹口气,想睡,却再也睡不着了。

    电灯,电视,电话,电脑,那么多日常触手而及的事物离我已远隔千年,甚至连一本书,一幅画也没有。再清冷的梦,只怕也不会如此失落。>

    我把螭玉好生把玩了良久,又细细想着李道宗的诗。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如?

    一个另娶了妻室的男子,居然也敢说心如松柏么?

    也许只要不忘怀便是心如松柏了,三妻四妾,于古人原是寻常。何况江夏王李道宗既富且贵。也不难理解东方清遥为何肯娶一个疯妻,妻子原不过摆设,看不顺眼了,大可扔于一边不加理会,然后另娶佳人,生儿育女。既讨了容家的欢心,得了容家大笔的嫁妆,又博了有情有义之名,有何不可呢?

    屋子里本就憋闷,现在更难受了。

    我悄悄推了推窗户,并没有关紧,稍一用力便打开了。

    明月当空,柳影疏摇,清光满地,空气洁净清逸,带着春日的微凉,静静渗透着每一处肌肤。

    我倚着窗,将长发细细地梳着,远远看着窗外的风光,闲逸而安静。

    不知何处的夜鸟飞过,“呀”地叫了一声,消失在茂密的林中。

    夜已深。

    如果我这时出去,想必不会有人发现吧!

    在这无人的深夜,我应该可以不用再带着那扭曲的面具,痛快做回我自己了吧!

    我身上穿的,是丫环们刚给我换的丝质白色袍子,柔软而贴身,很有些像现代的睡衣,当下也顾不得换了,悄悄爬过窗户,又将窗棂掩上,溶入到这清新的月夜中。

    我还是喜欢白天那落英缤纷的蔷薇,何况我早注意到蔷薇架畔,甚至有着一架秋千,极粗的绳索,爬了好些开着小花的紫藤和杜若,古朴中含着天然的韵致。

    也许因装傻而寂寞得太久了,连还我本色的独处都成了一种幸福。

    在静静的月夜,坐在秋千上,对着一地落花,想着满怀心事,到底该算快乐,还是痛苦?

    一首曾被现代人重新谱曲的名词,不自觉已涌上心头。忍不住和起心中那带着清凉和寂寞的歌: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哪里是千里?分明是千年。

    今日那轮月,在一千四百多年后,依然素影幽幽,万里铺霜。

    “但愿人长久,千年共婵娟!”我仰望明月,已是忍不住满面湿润,泪洒如雨。

    有人在轻轻叹息:“容三小姐,何必自苦如此!”

    我大惊,一抬头,石青色的身形慢慢从树荫下走出,行在那如水的月光下,像飘拂在风中的淡淡影子。

    走到近前,我已清晰地辨出,这人,正是白天看到我以五行之数排八字的苏勖!月夜中,他如星子般的眼睛更是煜煜闪光。

    我不知道该不该再傻笑。再傻笑,也许显得更蠢不可及了吧。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绝妙好辞,究竟从何处想来!”苏勖直视着我的眸光,很是复杂,夹杂着惊喜和欣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倾慕。

    我终于只是无力的笑,笑得疲倦而无奈。

    “容三小姐本是天人,为何却装成白痴?”苏勖眉有些纠结,似隐藏着某种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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