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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文渊阁(2/2)

根本舍不得骂我嘛!”他顺着竿子望上爬,登时翻身跳起,哈哈大笑,搂住柳昂天的肩头,笑道:“侯爷饿了只管说哪,我去御膳房偷来便是,何必还要去买呢?那多费事啊?”

    柳昂天听了这话,忍不住怒气勃发,骂道:“你这小子平素最不听话,现下又想去偷去抢?这当口两雄相争,你别再给我惹麻烦!”说着将秦仲海一把推开,神态甚是恼怒。

    韦子壮惨然一笑,心道:“惨了!又吵起来了!”偷眼去看,果然秦仲海面色铁青,他袍袖一拂,迳自往木倚上一坐,大声道:“惹什么麻烦?我秦仲海战场上出生入死,什么时候丢过你的脸?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柳昂天满脸怒气,喝道:“好啊!学着邀功了?老夫告诉你,年纪轻轻,可别自以为是,免得日后身败名裂!”

    韦子壮见两人越说越僵,急忙劝解道:“你们别吵了,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两人一同转头怒喝:“滚开!没你的事!”韦子壮吓了一跳,身子一缩,更不敢说上一个字。

    忽听秦仲海大喝一声,神态凶狠,好似要暴起伤人,韦子壮吓得魂飞魄散,忙冲将出来,护住了柳昂天。他运起武当绝学,正自全力戒备,却见秦仲海连连拍桌,大吼道:“放他妈的屁!甭说废话了!快快取酒出来,大家拼个你死我活!有无胆否?”柳昂天怒极反笑,猛地抱出一坛极品御赐花雕,拍开了封泥,递到秦仲海面前,喝道:“混帐东西!醉死你这小王八蛋!”

    秦仲海取坛狂饮,跟着递给柳昂天,哈哈大笑道:“看你这老头有没种喝!”柳昂天呸了一声,戟指骂道:“老夫喝酒时,你这小王八蛋还在娘亲怀里喝奶哪!”他举起酒坛,也是一大口喝落。

    韦子壮见他二人相互递着酒坛狂饮,不时吃着菜肴,都是一言不发,神情凶恶,他不敢掉以轻心,仍在一旁守护监视,就怕有什么意外生出。

    吃喝良久,柳昂天霍地站起,大声道:“这里喝不出胜负!到我家拼去!”秦仲海哼了一

    声,冷笑道:“在你家喝,上上下下都是你的帮手,又是三姨太,又是七夫人,咱们到宜花楼去!”柳昂天喝道:“照!就这么办!便拼着给七个老婆责打,老夫也要教训你这小王八蛋!”两人怒目相对,气冲冲地站起,并肩往外去了。

    韦子壮目瞪口呆:心道:“他们真是在吵架么?怎地面孔铁青肚快活?还吵到酒家去了?”一时猜想不透,只有悻悻然地跟着走了。

    这夜秦仲海酒足饭饱,回到文渊阁时已是半夜,这夜好吃好喝,将帅交心,秦仲海念在柳昂天的人情上,自知不便再查访什么,只知别再翻看阁上的书籍,便是对大家都好的局面。秦仲海搔了搔脑袋,心下暗叹:“怎么最近老遇上这些荒唐古怪的事。又是刘敬包庇通奸、又是侯爷怕东怕西,怎地每个人都有这么一箩筐的罗唆啊?”

    秦仲海跟随柳昂天,至今已有七八年之久,算得上柳门资格最老的人,平素他与柳昂天相交,从不拘礼,彼此也不用心机,好似父子一般。相形之下,杨肃观虽较受柳昂天器重,但两人感情却没这般亲昵,秦仲海是个痛快的人,只求大家好鱼好肉,爽快度口,倒也不会计较什么地位排名,也是他自居次位,江湖才有“文杨武秦”这般说法传出。

    也是酒喝得多了,忍下住有些睡意,秦仲海打了个哈欠,便要走回楼阁去睡,才走到楼上,正要脱靴,忽见密本室的铁链有些移位,自己做的手脚已然被人掀动。

    秦仲海心下一凛,急急走近密门,跟着将耳孔贴在铁门上,内力发动,果听室里传来阵阵轻响,秦仲海嘿嘿冷笑,他不动声色,下来召集下属,低声问道:“你们之中,可有人到楼上去?”众人答道:“谨奉秦将军之命,我等都在下头守护,绝不敢稍有违背。”

    秦仲海哼了一声,情知有人进到密本室中翻阅文书,他低声道:“传令下去,所有兄弟准备弓箭绳索,今夜生擒贼人。”

    秦仲海知道手下并无高手,只有自己能与高手较量,当下挺起钢刀,从室门闪身进去。

    行到里头,只见不少奏章已给翻动,秦仲海尽量压低脚步声,从书架后慢慢向前绕行,只等埋伏妥当,便来暗算歹徒。

    万籁俱寂中,只听远处传来阵阵轻微声响,秦仲海听得方位,便压住呼吸,缓缓走去,他艺高人胆大,此时虽说敌暗我明,但只要自己藏得好,那也未必不能变得敌明我暗,他靠到近处,躲在一座书架之后,屏气凝神,只等找到良机,便要一举擒下这诡异的偷书贼。

    只听咚地-声,似有什么东西跑动不休,秦仲海更不打话,挺刀向前一滚,钢刀挥出,便往敌人脚下砍去,这刀只在制敌,不在杀人,只听啪地轻响,刀身已然砍中一样物事。那手感软绵绵的,秦仲海微微一奇:“怪了!我这明明是砍中他的脚骨,入刀处怎会软成这般?”他举出火折,就着火光一看,只见一只灰大老鼠烂死在地,原来自己这刀竟是砍中了老鼠。

    先前听了声响,误以为是贼,想下到却是只老鼠。秦仲海心下暗笑:“当真是猫捉耗子,我还以为有贼呢!”正笑间,隐隐觉得不妥,想起密室门口铁链无端移位,心中便道:“不对!这地方又没吃食的,怎能忽然冒出一只大老鼠?好个奸贼,定有人在引我出来!”

    心下正自警戒,果觉背后传来一股浓洌杀气,秦仲海暗暗吃惊,背上冷汗涔涔而下。

    耳听那脚步声细微,一步、两步、三步……秦仲海情知自己性命已在旦夕,他见不能再拖,猛地往前一滚,跟着钢刀往后便砍,“火贪一刀”刚劲发出,便要将来人逼开。

    便在此时,敌人的兵刀已然穿过刀网,只听嗤地一声轻响,秦仲海肩头已然受伤。

    秦仲海方才那招攻守具备,哪知还是受伤,足见敌人武功极高。血流如注中,秦仲海虎吼一声,运出火贪刀第八重功力,一招“龙火噬天”,双手抓住刀柄,猛地向前疾冲,他狂吼连连,刀锋急舞,宛如火球般撞去,霎时之间,对面人影一闪,敌手冲天飞起,已然躲开他的绝招。秦仲海收刀不及,火光扑过,接连砍倒了三座书架,无数奏章被他的刚劲带起,都飞上了半空?

    那人身法闪动,快得异乎寻常,转瞬间便已躲起。

    秦仲海肩头受伤,急忙伸手按住,以免流血过多,他提声喝道:“贼子滚出来!你已经身陷重围,决计跑不了的!”此时大批属下在外守候,此地又在禁宫大内,这话倒非虚假,秦仲海又叫了两声,仍是不见人影,更没听到有人答话,正起疑问,猛听后头破空之声劲急,敌人竟又趁机暗算。秦仲海心下大怒:“好你个贼!当我是纸糊的?”他假意不觉,待兵刀来到背后,他嘿地一声大叫,翻身跃上半空,跟着一招“火云八方”,直往身周左右砍去。

    只听嗤地一声轻响,那兵刀来势诡异,刹那间又穿过严密无比的刀网,竟朝秦仲海腕上轻轻剌入,秦仲海腕上受伤,忍不住大吃一惊:心道:“好小子!居然连着刺中我两记!这人到底是谁?”他手上疼痛,真气不纯,便自摔下地来,慌忙间只见一名蒙面人向前奔来,手上使的却是一柄长剑,秦仲海却不来怕,登时暴吼道:“纳命来吧!”左手握刀,运起全身气力,直向前方扔去,那刀倏地飞来,夹杂猛烈风声,端的是凶狠至极。

    那蒙面人见秦仲海倒在地下,本以为稳操胜卷,没料到他还有这手不要命的绝招。那人无心恋战,眼看刀锋将至,霎时侧身避开,跟着破窗逃出,远远去了。

    秦仲海身中两剑,俱在流血,其实早已无力防御,适才扔刀退敌,纯粹是性格悍勇而已。他蹲在地下喘息,心道:“原来是个用剑高手,好了得,好厉害。”耳听属下大声喊叫,跟着是举弓射箭的声响,只是那人武功超卓,料来虎林军无人拦得住这等高手,果然下属叫喊一阵之后,声音渐渐缓歇,料来敌人定已从容离去。

    秦仲海缓缓站起身来,喟然长叹,这一战他中了两处剑伤,敌手却是全身而退,真可算是大败亏输了。

    过不多时,众多下属冲了进来,眼见他身上流血,无不吃惊,急忙为他包扎。秦仲海问道:“可曾看清贼人面貌了?”一名下属道:“启禀将军,那贼子身影好快,一时间实在看不清,不过他离去时还暴起伤人,一共刺伤了一十三名兄弟的手腕。”

    秦仲海心下暗暗罕纳:“好剑法。当世有这等武功而又偏好用剑的,就那寥寥数人而已。看来不难把这人揪出来。”他寻思一会儿:心下忽地一惊,想道:“难道是卓凌昭重出江湖?”此念一过,便知不对,这卓凌昭现下是在江南苦思剑法,怎能忽然折返京城?

    秦仲海情知猜想不透,他嘘出胸中一口火气,伸手召来手下,道:“你们听了,今日之事莫跟外人提起,不然孔阁揆怪罪下来,大家都有事。”众下属齐声道:“我等理会得!”

    秦仲海道:“明儿个叫受伤的弟兄来找我,每人发三十两银子嘉奖。其余兄弟出力御敌,都有功劳,我每人发十两银子喝酒。”他这招叫做闷声大发财,只要你闭上嘴,老子便给你一顿甜头吃。果然众人尽皆大喜,都想道:“不愧是前线回来的大将!出手这般豪气!”当下喜气洋洋地走了,都觉能跟随这等上司,实乃三生有幸之至。

    秦仲海此时酒性方退,他坐在一堆奏章上,心道:“好小子,看来文渊阁真不好守,居然能伤到你老子。”那日他与煞金决战百合,身上却也没有挂彩,谁知此时不过守一座小小书库,竟然连中两剑,算是生平罕见的大败。

    秦仲海叹息一声,眼见天色已明,料知明日兄弟们来找他要钱,不免缺银使唤,他屈指一算,受伤者十三人,每人三十两,共须发出三百九十两,其余弟兄则须六百余两,想来共要拿出千两银子之数。说起钱财来,秦仲海自是头大无比,他生平最少攒钱,平日银钱都往酒楼里扔,搞到今年三十二岁了,却连个老婆也没有,他自知床铺底下还埋着三百两银子,那是前些年攒来当棺材本的,免得死在前线没人理会,此时欠钱使唤,只好一并拿出充数了。

    秦仲海摸摸鼻子,眼看缺钱,便想找人来借,心道:“那杨郎中最是有钱,只是他多半已到江南去了,我那卢兄弟也不在北京,便在也是穷鬼一个,唉……这事又不能让侯爷知道,说不得,去找伍定远当冤大头吧!”

    想起伍定远平日最懂人情世故,日子也节俭,想来荷包定是满满。秦仲海心下一喜,当即把伤势遮掩了,跟着三步并做两步,急急往制使府行去。

    行到杨大学士府附近,只见杨家门口停了十余辆车,几名家丁正自打点物事,秦仲海拦住-人,问道:“怎么门口挤了这许多人?你们杨家大出丧么?”那家丁听这话难听无比,脸色自是铁青,还没回话,只听一人唤道:“秦将军,你也来替哥哥送行么?”秦仲海回头去看,来人面貌清秀,二十岁上下年纪,却是杨肃观的胞弟杨绍奇。

    秦仲海听说杨肃观还在京城,心下暗暗高兴:“好你个杨肃观,原来还没滚啊,这当口刚好来勒索他。”他打了个哈欠,道:“有什么好送的?去个江南也要送?老子等一下去拉屎,你送我不送?”

    杨绍奇听他满口粗话,脸上一阵青红,心道:“这人实在粗鲁。”秦仲海见他红嫩可爱,心下暗笑,更是不住口地调侃。杨绍奇书生一个,却要如何应付流氓捉弄:心下只是哀哀叫苦,盼他赶紧离开。

    秦仲海口中胡扯,拼命来说金瓶梅的桥段,杨绍奇掩住耳朵,就怕多听了一个字儿,正闹间,匆见一人走了过来,皱眉道:“仲海又在欺侮舍弟。”说话这人容貌英挺,举止老沉,正是杨肃观来了。

    秦仲海没好气地道:“谁在欺侮他啊!我这是提点你家小弟,免得他将来不懂事,给人在欢场里骗光了裤子。你们还不多谢我?”眼见胞脸上羞红,杨肃观怕他给污染视听了,便低声嘱咐几句,命他先行离去。

    秦仲海正想着如何开口借钱,忽见杨肃观走近两步,神色凝重,似有话与自己说。秦仲海嘻嘻一笑,自行凑了上去,道:“有事么?”杨肃观微微颔首,低声道:“仲海,你这几日待在京里,可需多多留意伍制使,我有些担心他?”秦仲海咦了一声,道:“担心他干什么?他嫖妓找不着门路么?”杨肃观皱眉道:“你别来胡扯,我跟你说正经的。”低声又道:“伍制使自从天山归来后,就变得颇多古怪,我怕他胡思乱想,惹出事来。”

    秦仲海奇道:“是么?我每日见他大碗吃饭,大口喝酒,还搞了个神气的铁手套,说来好得很啊!有什么好担忧的?”杨肃观叹了口气,道:“那倒未必。侯爷这次没派他南下,我看他眉宇间全是悲愤。”秦仲海嗯了一声,想起伍定远对燕陵镖局一案耿耿于怀,柳昂天却又不肯委以重任,真让人情何以堪。但事已至此,又能说什么?只摇了摇头,并不回话。

    杨肃观叹道:“定远现下武功非比往昔,他脾气又烈,可别一个冲动,惹出祸端,那可难收拾了。”秦仲海哈哈一笑,道:“他要真这么带种,那是再好不过了!要我是他奶奶的天山传人,早就溜到江南去杀人了。你们谢我都来不及,哪还需要帮老子收拾什么?”

    杨肃观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便是这样,那也还算是小事。我只怕他……怕他对我有误会。”秦仲海大乐,笑道:“又有误会了?可是为了女人?”眼见杨肃观面色窘困,秦仲海当即阴恻恻地笑了也来,道:“这档子狗屎事情,对你有误会的人可多了,嘿嘿,搞不好老子对你小白脸也有误会哦!”此时顾家小姐早与卢云私奔,料来惕肃观也已知情,秦仲海念在同门多年,自也不好当众取笑,便只讥讽一番。

    杨肃观啧了一声,道:“你别再火上加油了。据说伍制使很欢喜一名九华山的女弟子,还曾为这名女子多次冒险犯难,连性命也不要……”他还没说完,秦仲海已然自行接口,笑道:“偏生那女子是个水性杨花的烂货,只来偷偷喜欢你杨大人,却不来疼咱们伍制使,对不对?”这话实在太也难听,只说得杨肃观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长叹一声。

    秦仲海笑道:“你想要老子替你调解调解,对不对?”杨肃观面色尴尬,点头道:“有劳仲海了。只因几次会商大事,定远都显得甚是激动,每回我说起与江充共进一事,他便是气愤填膺的神色,我怕他老是想不开,终于与我疏远。”

    秦仲海嘻嘻一笑,道:“谁叫你从来不赌不饮,专只往脂粉堆里钻,活该众家兄弟讨厌你。”他伸手出去,怪眼一翻,道:“老子调解不难,一百两银子。”

    杨肃观见他流氓一样的神气,实在是天生的土匪料,忍不住气愤道:“大家同在柳门共事,不过是说上几句好话,你怎能处处要钱?”秦仲海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一会儿我要带他去宜花楼移移心性,岂能没钱花花?宜花宜花,借钱花花!”杨肃观叹息一声,命下人取上五锭二十两龙银,自行双手奉上,道:“不管怎么样,凡事多拜托了。”

    所谓破财消灾,至于是不是肉包子打狗,那也没法想了。秦仲海见杨肃观悻悻离去,便自嘻嘻奸笑,心道:“凑了一百两啦!”算算还差个五百两银子,便往伍定远家中窜去。

    行到制使府,秦仲海有求于人,自不好大喊大叫,他轻轻叩了叩门环,轻声细气地叫道:“伍制使,伍大爷,老子来跟你借……借书看了。”他怕自己借钱二字一出,伍定远便要吓得落荒而逃,便来谎言欺骗一番。

    喊了几声,不见有人应门。秦仲海心下暗暗奇怪,想道:“他家里请了门房管家,怎能没人应门?难道有什么事么?”心念一动,便翻身上了墙头,迳往花园去了。

    一路溜到伍定远卧房,秦仲海扯起嗓门,大声叫道:“伍定远!你他妈的快出来!老子要看书!”却不管伍定远粗人一个,能摆什么书在家里,只在那敲窗踢门,没完没了。

    打了半天门,仍是无人理会,秦仲海正感纳闷,匆听脚步声响,却有人走人大厅了,秦仲海心下一喜,急忙朝大厅冲去,入厅便是一声大喝:“伍定远!你跑到哪儿去了?”

    只见来人干瘪瘪的,哪里是伍定远,却是个无名老头,他见秦仲海恶形恶状,只吓个魂飞天外,迳自摔在地下,手中连摇:“壮士饶命啊!”

    秦仲海见那老人满脸惊吓,想来把自己当成了歹徒,他脸上一红,连忙伸手拉起,问道:“对不住啊,敢问老丈,伍制使上哪儿去了?”那老者奇道:“伍制使?那是谁?”

    秦仲海皱眉道:“你耳背啦?便是住在这里的官儿啊!”

    那老者哦了一声,笑道:“那个戴铁手套的男子啊!他前两日把房子卖给我家老爷了。”

    秦仲海跳了起来,惊道:“他把房子卖了?他去哪里了?”那老者笑道:“我又不认识他,我怎会知道?老头子今日是来打扫的。你是他的朋友吧?”耳听那老头喋喋不休,秦仲海哪里听得进半个字,心中只想:“好你个伍定远,究竟死哪儿去了?难道是去江南么?”

    他别过老者,自行走出制使府,还没走上两步路,一人迎面而来,却是韦子壮。秦仲海知道韦子壮专责守卫,等闲不离柳昂天身边,此时过来,必定有事,他抢上前去,问道:“怎么,有啥大事?”韦子壮面色愁苦,道:“伍制使昨夜辞官挂印,竟然把官印留在侯爷书房里,还附了一封信,说他想辞官远游了。”

    秦仲海倒吸一口冷气,冷笑道:“辞官远游?好你个定远,定是去找卓凌昭报仇了!”

    韦子壮惊道:“你怎么知道?”秦仲海回首望着制使府,道:“他连房子也卖了,你说他去做什么?我看他啊,连命都豁出去了!”他连连颔首,又道:“看不出伍定远老实人一个,平日做人做官都是周到,骨子里却有股热血,算是条硬汉!”说着竖起拇指,赞叹不休。

    韦子壮叹道:“你别夸他了!这卓凌昭有江充护持,咱们又要靠人家指认罪证,至多只能让他到案,却怎能杀他呢?老天保佑,可别生出事来才好。”

    秦仲海哈哈一笑,道:“这你别发愁,伍制使虽然今非昔比,卓凌昭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出人命的。”他沉吟半晌,想起杨郎中还没离开,便道:“事不宜迟,趁着杨郎中还没离京,你赶紧差人通报他一声,就说伍制使已经下去江南了,要他多看着点。别把事闹大。”

    韦子壮听了情况紧急,赶忙答应一声,正要转身离开,忽听秦仲海叫道:“等一会儿,我还有件大事。”

    韦子壮回过头来,道:“怎么?秦将军还有吩咐?”

    秦仲海咳了一声,道:“有件事想麻烦你。最近手头太紧,需要点钱两花花。”

    韦子壮苦笑道:“又赌输了?真是……”他眉头紧皱,伸手到怀里一摸,取出张五十两的银票出来,哀叹道:“先拿去用吧,不必还我了。”

    秦仲海扭捏地道:“那不够。”韦子壮惊道:“你到底要多少!”

    秦仲海低下头去,羞愧地道:“五百两。”

    韦子壮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道:“五百两!我……我可是有老婆小孩的人哪!老兄你这也太狠了吧!”看来两人平日定是借贷多多,至于谁向谁借,是否有借无还,那是没人知道了。

    秦仲海哪里管他,想起一众属下还在等着花用,当下揪住韦子壮乱扯,大声道:“老子不管这许多,反正我今日就要用!你不能借我,老子只有跳海啦!”他见韦子壮面露难色,便把钢刀丢给了他,喝道:“这只刀算是质押,你快把钱两给我。哦!还有别让侯爷知道!”

    韦子壮苦着一张脸,寻思道:“这家伙死皮赖脸,硬是要派我麻烦,唉……等会儿怎么向老婆开口才好?我那口子脾气最烈,等下定有好戏看了……”

    他看秦仲海满脸无赖模样,若是不依,恐怕没完没了,只有硬着头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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