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十四节(1/2)

    十四

    见蓝天秀养得又白又胖,完全超乎自己的想象,韩家栋悬了一路子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到家的第二天,韩家栋专门去看望了韩氏家族中德高望重的韩明山。在回家的路上,他迎面碰上了从小就很投缘的韩振纲。听说他明天就要返回省城,韩振纲遂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韩家栋意识到他有话要说,便试探着问道:“纲哥,有事儿吗?”

    “在外头混也不易,家里没个男人,那更是不行。依我看,你就别再回去了。”韩振纲吞吞吐吐,显然话里有话。

    “纲哥,有话你就直说,就凭咱弟兄俩的关系,能有啥不好说的?”

    “那好,你到家里一坐。”韩振纲犹豫了犹豫才说道。

    韩家栋随后听到的消息,无异于五雷轰顶。他强忍心头怒火,回到家里把那只一直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掖在腰里,又拿上了一条香烟,走进了一墙之隔的后邻居南瓜家。

    南瓜,本姓袁,年已三十,货真价实的光棍汉,个头不高,干瘦如柴,长得一点都不像圆咕噜的南瓜。由于他常常以惠而不美的南瓜来充饥,并时常在外面炫耀“还是南瓜好吃,香”,时间一长,“南瓜”就成了他的绰号。

    见从大省城远道回来的高邻带着重礼前来他的寒舍拜访,南瓜一时激动得笑逐颜开。等韩家栋把手里的香烟和腰里明晃晃的匕首往屋子中间的小饭桌上没好气地那么一放,南瓜这才终于醒悟过来——今天可是“警察上门——凶多吉少”。

    “南瓜,按说我该喊你大叔,可从你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来看,你连吃屎的狗都不如。现在,一边是烟,一边是刀,想要啥你自己挑。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说实话,别惹得我的刀子不认人。”韩家栋两只大眼一瞪,疾言厉色地说道。

    “大侄子,不,老弟,我打小脑瓜子就不好使,你的话我咋越听越不明白,你到底想让我说啥子实话?”南瓜明知故问,一个劲地装糊涂。

    韩家栋不再废话,伸手就把桌子上的匕首抓起来。南瓜见势不妙,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跑,被稳坐不动的韩家栋伸出一只手来一把薅住了。只见韩家栋手起刀落,“嗖”地一声,一道寒光紧贴着南瓜露在短裤外边的干瘦大腿一闪而过,吓得南瓜双手抱头一屁股蹾在地上,浑身哆嗦着失声叫道:“别动手,千万别动手。我说,我全说……”

    听完从头到尾一直在筛糠的南瓜“竹筒倒豆子”似的彻底交待,韩家栋掖好匕首,顺手抓起桌子上的那条香烟,抬腿就走。南瓜在后面心疼地喊道:“我的烟,留下我的烟啊。”

    韩家栋回过头来,照着南瓜的下巴颌子就是一记重拳。

    南瓜用手使劲捂着火辣辣的嘴巴子,一声不敢吭了,眼睁睁地看着韩家栋带着“他的烟”扬长而去。眼看要走出袁家,韩家栋又停住脚步,把香烟的包装纸一下子撕开,抽出两包,回头扔了过去。南瓜见状,连滚带爬,从屋门口跑过来,拾起地上的香烟,如获至宝,心喜若狂地跑进了屋里。

    南瓜对前邻居早就有点不大满意。其实,天天落寞寡欢的南瓜很有自知之明,他并没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非分之想,而只是想沾一点点小光,渴望能喝上口天鹅肉汤,哪怕仅仅闻一闻天鹅肉的香味,他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到底,他是嫌韩家新房后面的窗户不仅太窄小并且还“高高在上”。他曾无数次地对正冲着他炕头的那扇小窗户浮想联翩;他也曾多次发挥他家里那支小木梯子的作用,透过那扇小窗户企图窥探里面的蹊跷。但终归一无所获。在韩家小两口同床共枕的时候,那扇小窗户还堵得严严实实的;如今那个地方虽然门户洞开了,可屋里面却一直没有让他渴望已久的床上戏。而蓝天秀的床紧靠在北墙根,他即使趴在那扇小窗户上偷窥一整夜,也难说能欣赏上一眼早让他垂涎三尺的漂亮女人的春光。

    那天夜里,合该南瓜“时来运转”。他正做着美梦被憋醒了,就赤着脚跑到天井里来撒尿,发现那扇备受他关注的小窗户又放出了亮光。他觉得不妨一看,反正不用搭丝毫的本钱。他就蹑手蹑脚地把那支曾为他服务了无数次的小木梯,又搬到了小窗户下面。当他爬上去探头一看,万万没料到正好看见奸妇往外送奸夫韩振焘。他追悔莫及,抱怨自己艳福太浅,痛恨自己晚来了半步,没赶上千载难逢的好戏。就像跑了十几里崎岖的小山路去看电影,累死累活好不容易跑到地方了,却只看见银幕上的最后两个字——再见。他失望之极,只好垂头丧气地从梯子上爬到地上。可他又觉得就此回去睡大觉实在太可惜,便掏出自己的“老二”,使劲皱着眉头,集中精力想象着奸夫韩振焘像公猪趴在母猪的身上那样使劲×奸妇蓝天秀,不一会儿就把他那原本坚挺有力的家伙弄得彻底疲软不堪了。

    早在蓝天秀做小月子之前,心理失衡的南瓜已经决心与男盗女娼不共戴天,誓死做个嫉恶如仇的卫道士,逢人就幸灾乐祸地宣扬他石破天惊的重大发现:不要脸的新媳妇蓝天秀和那个人模狗样的韩振焘已经勾搭上了。

    韩家栋从南瓜家怒气冲冲地出来,接着返回了自己的家里。

    蓝天秀见韩家栋先是带着香烟去看望了韩明山,又接着带着东西不知拜访谁去了,她正一边拿着蒲扇给韩母轻轻地扇着,一边夸奖丈夫,还是在大地方长见识,出去了才小半年,就学会为人行事了。

    韩家栋进屋就对蓝天秀直接说道:“你先出去,我和娘有话要说。”

    “有啥秘密,还避讳我?”蓝天秀不知深浅,想赖着不走,被韩家栋吼了一声,只好眼里含着委屈的泪水,乖乖地出去了。

    韩家栋直接问母亲:“娘,您知不知道,那天夜里振焘那龟孙进了俺那屋里?”

    韩母一听,顿时紧张起来,慌忙问道:“你听谁说的?”

    “全庄的人,除了您自己,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韩家栋瞪着两只铜铃般的大眼,怒吼道。

    “是有这回事儿。你沉住气听我慢慢说。”韩母接着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从韩振焘“丢”钥匙开始,到最后蓝天秀进屋怎么和她说的,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不想告诉你是俺娘俩商量好的。听娘一句话,她嫂子不是那种人,你可不能做糊涂事。”

    “娘,您把心放好,我不会要了她的小命。”韩家栋说着站了起来。“我再出去一趟。”

    韩母怕他去找韩振焘的麻烦,也急忙站起来,一把拉住他:“这就吃饭啦,你还到哪儿去啊?”

    “我去去就回。”韩家栋一下子挣脱开,拔腿跑了出去。

    韩母慌忙追到门口,刚要抬腿迈出去,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幸亏一把扶住了门扇,才没有歪倒在地上。她趴在门上坚持了好一会,感到头不再晕了,这才心慌意乱忙跑到东堂屋里,对蓝天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栋儿去找振焘了,你快去把他追回来。”

    蓝天秀做梦也没想到这麻烦说来就来了。她慌里慌张、头重脚轻地跑到韩振焘家。听韩振焘的母亲王香草说,韩家栋刚走,到地里找韩振焘去了,她又慌里慌张跑回了家。

    “娘啊,这可咋办呀,急死我了,他能轻饶了振焘吗?!”蓝天秀连眼泪都急出来了,带着哭腔跟韩母说道。

    “她嫂子,沉住气,有娘在,你甭怕,让他俩闹完了再说。”韩母已经完全镇静下来。

    韩家栋马不停蹄赶到莲花山前,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刚锄完地正准备回家吃晌饭的韩振焘。他假意说笑着走到奸夫跟前,出其不意,不宣而战,一拳打在毫无戒备的情敌嘴上。韩振焘“哎哟”一声,一下子蹲在地上,接着从嘴里吐出了一颗血乎乎的牙齿。韩振焘压根没有想到,多时不见的本家兄长的见面礼,竟然是突如其来的一记老拳,不然他稍加躲闪,也决不至于让他如此轻而易举正中靶心,打得他满地找牙。韩振焘自知不是对手,怕无谓的反抗只能招致更加凶狠的暴打,便不敢轻举妄动,可他也不敢装憨卖傻,只好嘴里豁牙半块地漏着风,一边不停地朝地上吐着带血的吐沫,一边低声哀求道:“栋哥,我和俺嫂子闹着玩呢,别的啥事也没有。你可以拿着我不当人,可不能冤枉了俺嫂子。”

    “嘿,你小子还怪仗义的,算你有种。你要说恁嫂子浪,恁嫂子骚,是她勾引了你,我倒是还相信她是个正经女人。”韩家栋说着,依然余怒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