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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1/2)

    到这儿来了。也好,高山说不定哪天就出来了,这儿就算是我们俩的家吧。”秋子带姬水看这看那,姬水看到:床上有高山的睡衣,衣架上有高山的外套,高山的电动剃须刀在梳妆台上放着,高山的鞋子在门口摆着……

    秋子这晚做了一个梦。她爬啊爬啊爬上了莲花山,山神说:“你为何而来?”她说:“我来找玉。”山神说:“玉寻有缘人。从来就是玉找人,人怎可以找玉?”再要问,山神不见了。一阵风将她吹到一个大漠,她看见一个蒙古包,矮矮的、阴阴的,像一堆荒冢,她走了进去,进去了却怎么也出不来。狂风肆虐,黄尘曼舞,高山拄着一根苦行僧的木杖在找她……

    第四章

    秋子从公安局出来,迎面碰上一个男人。

    男人上穿一件CK T恤,下穿一条Ltves牛仔裤,脚蹬Valentino皮鞋,很有点衣冠楚楚的味道。只可惜,他全身上下的包装无一不是冒牌货。熟谙名牌的秋子,在心里掂量着此男人的身份。

    “秋总,你好!”男人走到秋子面前,笑着向她展露出两排崎岖的牙齿。

    “我知道您一定想不起我是谁了,”男人大度地一挥手,说,“没什么!谁叫我们的公司又小又没有名气呢?比不得你们天太公司。我叫贺思富,是深圳市富思源投资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说着,掏出一张名片。

    秋子一副贵人多忘事的样子,贺董事长提醒道:“我们一起吃过饭。”停了停,又说:“就在富丽华大酒店,那天高总也在,他还抢着和我买单来着。”富丽华大酒店从前是天太公司常常光顾的地方,因此,秋子尽管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毫无印象,却“哦”了一声,好像恍然大悟。

    “高总呢?好久不见了,只怕赚钱赚得忘了我们这些兄弟了。”贺董事长诙谐地说。

    秋子忙转移话题道:“贺董这是忙着去哪里赚钱?”贺思富朝着公安局大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去公安局找我舅舅,我一个朋友的哥哥出了点事,想通融通融,求了我好几次。唉!没办法,谁让我们是朋友呢!”秋子的心一动,说:“你舅舅在公安局做什么?”贺思富莞尔一笑,说:“我舅舅是公安局的局长。”“局长!”秋子惊叫一声。

    “是的,局长。”贺思富说着,挥手与秋子道再见,“我不能与你多说了,我与舅舅约好了时间,他太忙,去晚了就见不着。我们电话联系。”望着贺思富匆匆消失在公安局办公大楼的背影,秋子若有所思。

    “喂!贺董吗?我想请您吃一顿饭。”第二天,秋子拨通了贺思富的手机。

    富丽华大酒店门口,秋子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贺思富一身黑西装,二人几乎同时到达。贺思富一耸肩,调侃道:“你看我们像不像一对接头的特务?”秋子回以一笑,说:“如果我真的让你做一回特务你干不干?”贺思富使劲一点头,说:“鄙人愿为秋总大人赴汤蹈火!保证指向哪打向哪。说吧!秋总大人,你的目标是——”

    秋子手一指,悄声说:“公安局,你去吗?”二人发出会心的笑声。

    饭桌上,二人更是推杯换盏,推心置腹。在秋子讲述高山遭遇的过程中,贺思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直到抽完了一包“555”,仿佛导火索燃到了尽头,贺思富成了一个爆炸体。他先是拍着饭桌大骂何爱国是畜牲,继而便在包房里转来转去,边走边骂。

    秋子十分感动,她热泪盈眶地说:“贺董,不,贺大哥,你能帮帮我吗?”贺思富当即便掏出手机,给他的局长舅舅打电话。舅舅正忙,贺思富刚说了几句,便被打断。就听贺思富说:“舅舅,这个人比我的亲大哥还要亲,你一定要帮忙。”最后,舅舅同意第二天晚上去他家面谈。

    秋子伸出手来与贺思富握了握,语重心长地说道:“拜托了!贺大哥,大恩不言谢,我和高山终生都不会忘记你的。”二人约定,明晚贺思富从舅舅家里出来后便给秋子打电话。

    第二天,贺思富没有来电话。

    再次见到贺思富是在一周以后。名典咖啡语茶,二人要了一壶咖啡,贺思富显然是不习惯咖啡的苦,眉头紧皱着。

    “秋妹,”贺思富这样开始了他的陈述。“我向舅舅详细说了高总的事。舅舅很同情高总,他立刻给具体经办这个案子的一位公安打了电话,指示他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给予宽大处理。我当天就去找了这位公安。结果是——”贺思富呷了口咖啡。

    “结果怎么样?”秋子急切地追问道。

    “舅舅所说的不违背原则让这位公安哥们很为难,他说像一千万这么大的案子,怎么做都是违背原则的。我求了他好久,又是请吃饭,又是送礼,至于花了多少钱,秋妹你就别管了,我既然答应帮你,就一定帮到底。后来,这位哥们总算是松了口,他答应帮高总办理取保候审。你懂什么叫取保候审吗?”秋子使劲地点头,激动地说:“也就是说高山很快就可以出来了。”贺思富也使劲地点头,也很激动地说:“是的,你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顿了顿,“不过——”“不过什么?大哥你快说啊!”秋子快人快语。

    “你知道这年头没钱办不了事,何况是这么重大的事。这哥们提出要这个数。”贺思富说着两食指交叉,放在秋子眼皮底下。

    “十万!”秋子大惊失色。

    贺思富察言观色,说:“我当然知道秋妹现在的处境,说了不少的好话,活到这么大,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说破了嘴皮。也亏了我这三寸不烂之舌,终于从十万磨到了五万,真的是再也不能少了。”秋子强撑起一个笑容,附和道:“那是那是。”贺思富抢着买了单。临走时,他又关切地问秋子,钱有没有问题,需不需要他想想办法等等。秋子只是一味地摇头。

    “湖南老乡”是一家店面不足50平方的小饭店,装修很简陋,。正是中午用餐的高峰,十几张桌子已被占去七八成,依墙有一条窄窄的楼道,扶梯而上可直入本店唯一的一间包厢。门是开着的,如同一张洞开的嘴,脚下的红地毯就是从那里吐出来的一条油乎乎、滑腻腻的舌头。

    秋子和贺思富面对面地坐在包厢里。

    秋子拿到钱后便立即给贺思富打电话,此刻,五万元用报纸包得仔仔细细的放在贺思富面前。贺思富要了一瓶湘泉酒,满满斟了两杯,秋子也不等劝,举杯喝了个底朝天。“大哥,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对你说些什么,拜托了!”又自顾自地喝了一杯。贺思富也举起了杯,说:“秋妹啊!你给大哥三天时间,从明天开始,三天后,你去看守所门口等人,高山不出来你绝对不要走,你们来个不见不散。”说完,一仰脖,一亮底,酒自然是喝得咂然有声,话更是说得掷地有声。

    二人不知不觉已喝了两瓶湘泉。第三瓶时,贺思富只是举着空杯装装样子,他一边不停地给秋子倒酒,一边问清楚了秋子的住址。

    贺思富架着秋子回到住所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多钟,屋里静悄悄的,进得门来,秋子的意识原本还有一两分清醒,她嘟哝着请贺思富坐,自己则跌坐在沙发上。贺思富没有坐,他拍着秋子的脸要她躺下,秋子叫了声“贺大哥”,伸手要推,他却反剪了她的双手,说:“你如果想三天后见到你的高山,最好还是识相点!”他扒开她的上衣,一对饱满的乳房如两只愤怒的小兔冲了出来,她再一次想奋起反抗,他冲她吼道:“别忘了三天后三天后三天后……”

    三天后。

    天,阴沉沉的,天空堆积着大团大团的乌云,秋子很早就出了门,她手里拿着一把伞,伞很大,从前,高山总是撑着这把伞为秋子遮风挡雨,想象着心爱的人又能为自己撑起这把伞,秋子不时地抬头看天。深圳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常常快得连伞都来不及撑开,彩虹就在雨雾中升起。秋子知道今天一定会下雨,她只希望这雨不早不晚地降落在她和高山相见的一刹那。

    秋子来到了看守所。高墙、铁门、铁丝网……

    按照事先的设想,她要站在高山出来后第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秋子拿出一个日记本,本子里全部都是她写给高山的信。她写啊写啊,天黑了。

    秋子四下里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她掏出手机给贺思富打电话,空号。贺思富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安局局长的外甥,但他是一个经常跟公安局打交道的混混。

    下雨了,好大的雨啊!秋子撑着伞恍恍惚惚地走,一辆小车将她和她手中的伞一起撞飞,小车没有停留……

    秋子被另一辆小车送进了医院。深夜,姬水从电话铃声中惊醒,她慌忙赶到医院,见到的是全身插着管子的秋子。

    秋子昏迷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她微微睁开了眼睛,嘴唇嗫嚅着,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姬水拿过纸和笔,秋子开始写字,写了很久很久,一边写她一边觉得自己在飞,她举着那把大伞,向空中飞去,向天堂飞去……

    秋子死了!留下一行绝笔:救救高山!去找古风!还有一串阿拉伯数字。

    第五章

    这串阿拉伯数字是古风的手机号码,约过了半个月,姬水才打通这个电话。是上午九点,古风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夜半的梦呓,虚无缥缈的,他约姬水11:00在“古风广告艺术有限公司”见面。

    10:30,古风出现在办公室,这个时间出现在办公室,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古风是一个晨昏颠倒的人,据说非特殊情况,他从没有在中午12:00前离开过床,在他的世界里,太阳根本就是从西边出。今天的情况算不算特殊呢?古风叼着雪茄,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是高山的同学,却完全没有同龄人的那样一股朝气。因长期熬夜的缘故,他瘦弱、面色腊黄,五官中唯有一双眼睛是灵动的,常常能抓住空气中如游丝般的艺术感觉。他的眼袋显得很黑。“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你用它寻找靓女;黑夜也给了你黑色的眼袋,抠女时不我待。”这首诗不知出自公司哪位天才之手,曾一度在办公室广为流传。

    古风迷靓女,他对但凡称得上“靓”的女孩有一种特殊的敏感。靓女本身就是上帝塑造的艺术品。古风以对艺术的直觉发现着、寻找着、追求着……古风看女人好比中医看病人,望、闻、问、切。望:望其姿态仪容,远眺窈窕,中观妩媚,近看细致,乃靓女;闻:闻其气味,或气息如丝,或口吐花蕊,或娇喘吁吁,乃靓女;问:听其声音,不高不低,不粗不细,不疾不徐,乃靓女;切:握其玉手,手指柔弱无骨,手心不干不湿,乃靓女。除此之外,古风还自创了一招——测:测其脚的尺寸,跗高,脚心空,脚趾嫩,乃靓女。

    姬水的声音是他喜欢的。早晨,他的确还在做梦,他在梦中处理过业务,处理过生意,处理完了仍继续蒙头大睡。可今天,接完这个电话后他便醒了。燃一支烟坐在床上,女孩子的声音便如烟雾般在室内迷漫。“她一定是个清纯甜美的女孩。”此刻,他坐在办公室的布艺沙发上,任自己的思绪飘飞着。

    姬水来了。

    “古总。”姬水轻轻喊了一声。

    “不要这么叫嘛,俗。” 了风笑着说。

    姬水正不知如何是好,门外有个女孩敲着门叫“古老师”。女孩是来找古风签字的。

    女孩一走,姬水便恭恭敬敬叫了声“古老师”。古老师就用艺术家的眼光,将姬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姬水说起了高山和秋子。

    高山出事的前一周,古风去了法国巴黎,并逗留了数月,全不知深圳发生的一切。姬水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下飞机还不到八小时。

    姬水看到,有两行叫做眼泪的东西从古风的眼睛里缓缓流了下来。

    人们得到友谊的方式多种多样,古风和高山的友谊却是打出来的。

    他们是大学同学。古风毕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