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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部分阅读(2/2)

条汉子,把小韩也砍倒了!大壮他们也是些小蛋子货,害怕挨刀,撒腿没影了……楼上的几个弟兄一看不好,拿着消防斧就冲了下来,老黑还在那里没命地砍凯子呢,就被他们一斧头砍倒了!听说膀子给卸掉了,就他妈连着一根筋……老黑搭拉着胳膊跳起来想跑,结果被冲下来的彬彬用猎枪把脑袋打碎了,现在死活不知。后来彬彬他们把凯子抬到车上想送医院,凯子倒是很冷静,怕公安去医院调查,让车往沧口医院开,你想想能行吗?开了几步远,凯子就不行了,直他妈翻白眼!他们干脆就把他送到了中心医院,然后个人窜个人的,都他妈颠道儿啦!”

    “那么老黑呢?!”广胜听得心阵阵发紧,腿也像活塞那样簌簌地抖个不停。

    “不知道,好象也被人送去了医院,”老七喘了一口气,心有余悸,“估计是死了。”

    单间里鸦雀无声,风吹打着窗台上的一棵君子兰,发出刷刷的声音。

    广胜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一只乌鸦,这只乌鸦站在寒风凛冽的悬崖上,鸟瞰着脚下发生的一切,心惊胆颤。

    下一步就该轮到我了……一些重重叠叠的镜头不知疲倦地反复在广胜的眼前跳跃,震天的厮杀声响彻云霄。警察、歹徒、路人、无辜的伤者,走马灯似的穿过脑际,冷汗阵阵沁出额头、脊背、前胸、手心……广胜的四肢被横飞过来的利刃砍伤了,他沿着无际的旷野奔跑、逃亡,回首是雪地上的斑斑血痕。寒风穿透他的内脏,太阳如万柄尖刀扎在他的伤口上。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如同一只大鸟猎猎穿越云层,身体在飞翔,心却渐渐冷却,呼喊的声音消失在茫茫太空。

    “胜哥,说话呀!咱们应该怎么办?”老七伸手拍拍广胜放在桌子上的手,愁眉苦脸地问。

    “啊!”广胜似乎被吓着了,惊恐地抬起头来,“说什么话?什么怎么办?”

    “吓傻了?我问你下一步咱们应该怎么对付这件事情?”

    “对付什么?这里面有我什么事吗?”广胜还在迷糊。

    “我知道没你什么事!”老七有点上火,用一个烟盒啪啪地拍着桌面,“点憨是吧?没考虑仔细是吧?你想想,你就那么容易就脱身了吗?老黑为什么要杀关凯?这里面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别以为老七什么都不知道!前一阵你们都干什么了?本来常青把持着盛天,为什么关凯不动一兵一卒就回来接手了?你在这里面起了什么作用?嘁,临阵脱逃嘛这叫。”

    “老七,你他妈会说句话吗?”朱胜利的脸方才还在黄着,这会儿一下子变红了,“关广胜屁事!”

    “滚你妈的!你算个什么鸡*巴玩意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老七猛地将烟盒摔到朱胜利的脸上。

    “别闹啦!”广胜拾起烟盒又给老七摔到脸上,“都消停一会!让我想想。”

    屋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沉寂。

    风停了,君子兰惨绿的叶子在阳光下昂然耸立。

    人生如一张巨大的网,我将永远被网在里面不得超脱……广胜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我该怎么办?我的明天究竟在哪里?谁能指给我看?那是一个什么去处?我何时才能到达?到达那里又将发生些什么?谁能告诉我这一切?阳光明媚,生机勃勃?还是一如既往的衰败与暗淡?一如既往的奄奄一息,痛不欲生?我的出路到底在何方?……乱!乱!乱!广胜如同一个迷了路的瞎子,站在人头攒动的街头不知所措……没有办法啦,我只有一条道可走,那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七哥,我想好了,咱们走!”默默地闭了一会眼,广胜张开眼斩钉截铁地对老七说。

    “走?往哪走?”老七把眉毛撇成了八字,“这话真奇怪!你走你的,我为什么要走?”

    “七哥,”广胜把身子倚到靠背上,慢悠悠地说,“为什么要走?我还需要跟你说的那么明白吗?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最近是谁整天跟老黑在一起?你前一阵子在关凯的夜总会干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走了?再就是,你手下也有几个小兄弟,关凯出事了,他们能不被公安局、派出所传讯?这些兄弟跟你真的是铁板一块?你就没跟他们一起干点别的?”

    “别说啦!别说了胜哥……”老七好象要哭了,脖子伸长摆出一个挨刀的姿势,“我跟你走!”

    “这就对了嘛,”广胜笑了,“说实话,不是为了弄清楚健平的事情,我才不愿意带着你呢。”

    “哥哥,别耍我了!你刚才说的那一大套,就是为了这个呢,以为我不知道?”

    “就算是吧!”广胜冲他的脸吹了一口烟,“你不吃亏,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里?”

    “莱州!那里山清水秀,螃蟹这么大的个儿!”广胜笑眯眯地作了一个轮胎那样大的动作。

    “好啊!我他妈就喜欢吃螃蟹!”

    广胜不理他了,转头问朱胜利:“我们要走了,你呢?”

    朱胜利的脸此刻成了一张黄表纸,连连摆手:“我回家,我回家!没我什么事!”

    广胜握住了朱胜利的手:“别紧张,本来我也没打算让你跟我一起走,你是个老实孩子,受不得这些惊吓。我给你安排个任务,我走了以后,你把孙明给我照顾好了。这是其一,再就是你多留心留心公安这面的动向,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想抓我?有什么情况马上跟我汇报!最后呢,你经常去我妈那里看看,有什么体力活帮我妈干干……好了,就这些。”

    朱胜利使劲地点头:“我知道了,放心走吧,这儿有我!”

    “等等!”老七拉住想要出门的朱胜利,“老胡,千万别学我,嘴要紧!这些事情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老七,我不是你!”

    “我操,什么态度嘛……”

    朱胜利转身要走,广胜拉住他,塞到他手里一千块钱,“把这个给我妈送去,过年我就不一定回来了。”

    朱胜利把手给他推回去:“你走你的,老母亲那边有我!出门了需要钱。”

    广胜想了想,把钱揣起来,用力抱了他一下,扭过头,反手挥了挥:“走吧,走吧。”

    闷坐了一阵,广胜示意还在喋喋不休的老七住口,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对母亲说他要出趟远门,是给公司去南方要帐,快的话几天就回来,慢的话得有个把月,反正过年肯定回家。老母亲嘱咐他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别感冒了,听说南方流行禽流感,别传染上……广胜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鸡鸭飞鸟什么的,我传染的什么禽流感?轻轻挂了电话。搓着腮帮子想了想,想要给孙明打个电话又忍下了,暂时还是别告诉她吧,等我安顿下来再说……问老七有没有什么事?有事赶紧联系。老七把假发套揉搓成了一团乱麻,也没想出还有什么事来,急得嘴唇直哆嗦。广胜拉起了他,走吧,想起来再说。

    走出餐馆,外面银白一片,灿烂的阳光从天上掉下来,在地下摔得粉碎。

    李老师不愧是教师出身,素质高,守信用,抄着手笔直地站在门口,凛凛然了望四周。

    蓦然回首,云升餐馆破败的门头让广胜想起了曾经有过的日子,这些曾经鲜活的日子如今却恍如隔世。

    站在一处隐秘的路口打车的时候,广胜发觉自己竟然流下了泪水。

    飞驰的出租车载着两个心怀鬼胎的人,渐渐远离了这座喧嚣的城市。

    第二十八章 走投无路 第九节

    “胜哥,我知道常青藏在哪里!”老七血红的眼珠子似乎要掉出来。

    “别急,慢慢说。”广胜的心像被一只手猛地攥紧了,用手转动着酒杯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故作轻松地看着老七。

    “好,我慢慢告诉你……”老七灌了一口酒,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说,“前几天我跟老黑不是经常在一起的吗?有一次我跟他在你老师的饭店里喝酒,老黑接了一个电话,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那是常青打来的。我故意装作不在意,出去上厕所去了。等我回来的时候,老黑刚好接完了电话,顺手把手机搁在桌子上。我动了心思,就开始没命地灌他喝酒,最后这小子醉了,趴在桌子上迷糊过去,我偷偷拿过手机把那个号码记下了。胜哥,你猜那是哪里的号码?不远,离青岛不到二百里路——即墨!回家以后,我找了春明他们,让他们去打听这个号码到底在什么位置。春明家楼下不是有个发廊吗?那个开发廊的小姐就是即墨的,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是即墨温泉镇一带的号码。当时我想了很多,可就是不敢把这事儿告诉你,我怕你找到他一言不和火拼起来,万一事情闹大了会牵扯到我,到那时我怎么办?胜哥,既然咱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现在我也就不怕了,我跟你一起去找他!现在我也明白了,混社会想要脚踩两只船,没个正经立场一辈子也别想混起来!所以,这次我跟定了你,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不是我喝了酒说醉话,有时候我也挺讨厌我自己的,比如说……”

    老七还在不停地絮叨,广胜已经不在听了,他只记住了老七前面的话,好啊,我终于发现你了,常青,等着我!

    小杰冷冷地盯着老七,目光像两片锋利的刀刃:“兄弟,你别说那么多了,我就问你一句,这都是真的?”

    “真的!”老七哗地从电话簿里撕下一页纸,“看吧,就是这个号码!”

    小杰接过那张纸,顺手拿过了广胜的手机。

    广胜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干什么?你想打草惊蛇?!”

    老七也楞了,嘴唇哆嗦得像挂在电风扇上的一片纸条:“杰哥……还不到时候吧?”

    “都沉不住气了?”小杰笑了,“放心,我不会那么没脑子的。”把手机举到眼前,麻利地拨了一个号码,“喂,麻辣烫!是我,小杰!哈哈,还在家睡呐?好嘛,有钱人就是潇洒……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想你。你在家等我,我想去见见你,顺便给你联系个买卖。什么买卖?呵呵,你管那么多干啥?肯定让你挣到钱!去了再说吧。”

    放下电话,小杰顺手捞起酒杯啜了一口酒,抹着嘴巴说:“我一个战友,当年在部队的时候我俩是铁哥们儿。”

    广胜明白了,这个叫麻辣烫的战友肯定也是即墨人,转着酒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杰,哥哥看你的了!”

    小杰揣起那张纸,快速地扒了几口菜,啪地拍下筷子:“走吧,去即墨!”

    “小杰,你就不要去了,”广胜感到很过意不去,“干脆你再给他打个电话嘱咐一下,我跟老七去就得了。”

    “胜哥你怎么这样?”小杰似乎有点上火,“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吗?当年在劳改队……”

    “别说了!”广胜打断他,“别总是把那点事情挂在心上……好,那么咱们一起走!”

    老七抓起一根不小的羊腿,用窗台上的一张报纸包了,揣进怀里,转身就走。

    广胜拉住他,掏出几张钞票递给他:“去柜台把帐结了。”

    小杰追过去把钱塞回广胜手里:“别这样,很不好看!”

    广胜知道他的脾气,索性不再推让。

    小杰出去结帐的时候,广胜的手机响了。广胜拿起来一看,不禁楞住了,是金林!金林这个时候找我干什么?钓我?想知道我在哪里然后过来抓我?这个电话接不接?接了我怎么说?脑海里一下子闪出金林那双深邃的眼睛,这双眼睛似乎在问他,你都干了些什么?常青去了哪里?健平去了哪里?关凯为什么被砍了?黄三是怎么死的?!手机铃声坚持不懈地鸣响,广胜的手好象被锁住了,一丝也动弹不了……想到金林在他身上所付出的一切,想到自己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慢慢上升,顷刻将他淹没。手机不响了,广胜在犹豫,我应不应该给他打回去?

    老七好象知道那是金林打来的电话,凑到广胜的耳边低声说:“派出所的电话不要接,他们有监控……”

    广胜一激灵,猛把他推到一边,你他妈没有不明白的事!监你姐姐那个逼去吧,反正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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