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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部分阅读(1/2)

    在财经学校门口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箱旁边,广胜找到了瑟瑟发抖的朱胜利。广胜过去拉他的时候,朱胜利仿佛穷苦百姓见到了八路军,一把搂住广胜放声大哭:“广胜,你可来了……怎么会这样?广胜,我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呀……”

    广胜的心里一阵烦躁,一晃身子把他甩了个趔趄:“你他妈的还有脸哭?告诉我,你是怎么把孙明叫出来的?!”

    朱胜利的腿哆嗦得不成样子,后退几步抱住了一棵树干:“广胜,我受不了了啊……你打我一顿吧。”

    “先别废话!健平呢?”

    “不知道……可能跟孙明在一块吧?是我打电话让他带孙明一起出来的……”

    “我操!你行啊,你他妈真行啊……”广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耳嗡嗡作响。

    “广胜,我让他们打怕了啊……你不知道那个阵势!枪……乌黑的枪啊……他们用枪把子砸我的脑袋,用刀子顶着我的脖子……还要去我妈那里杀人……我害怕,我他妈真害怕呀……”朱胜利的声音时断时续,像被滚烫的稀饭烫着了嗓子眼。

    借着微弱的灯光,广胜发现朱胜利的腮帮子扭曲成了一个冬瓜,不由得一阵心酸。他知道,朱胜利没有受到折磨是不会干这样的事情的。广胜把嘴里的烟头噗地吐到朱胜利的脸上:“跟我走!真他妈没出息。”

    朱胜利躲在树后,迟迟不敢移动脚步:“广胜,你要带我去哪里?你不会因为这个跟我翻脸吧?”

    广胜慢慢走上前,拉过朱胜利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老胡,别想那么多……走吧,我请你喝点。”

    朱胜利牵着广胜的衣袖,从树后转出来:“孙明呢?她没事吧?广胜……我,我他妈真不是人……”

    车开得飞快,寒风从车窗里扑进来,直刺广胜的脖颈,广胜没有感觉到冷,他把脖子挺得很直,犹如一尊雕塑。朱胜利摸着肿胀的脸,不停地念叨:他们真狠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广胜没有说话,嘴角上的冷意让他看起来像一只狼。寒风将广胜的头发吹得猎猎作响,他的脑子似乎也在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往日情景在他的脑海里急速闪过……

    一个服务员见广胜领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上来,掩着嘴巴贴到了墙上。广胜顺手从她的大襟上抽出一条手绢,拽着朱胜利进了洗手间。朱胜利弯着腰在那里洗脸的时候,广胜倚在门口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慢慢抽了两口,踱过来拍了拍朱胜利的后背:“老胡,没想到让你跟着我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孙明没事儿,她在这儿喝酒呢。”

    朱胜利忽地直起腰来:“真的?!谢天谢地……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担心……我害怕,我他妈还后悔……是这么回事……”

    广胜抬起袖口给他擦了几下脸:“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没事,这事儿摊在谁身上也这样,我不埋怨你。”

    出了洗手间,广胜敲了敲小韩的房间,小韩出来,广胜问:“你嫂子没找我吧?”

    “哈哈,还找呢?啥也顾不上了,跟祥哥他们拼上酒了。”

    “那就好。陪你朱哥喝几杯,呆会儿我过来跟你们喝。”

    “广胜,别走,”朱胜利可怜巴巴地拉住广胜,“我是真吓傻了,你先陪我喝点……”

    广胜笑了:“老胡,你真他妈好玩,”甩开手,往隔壁就走,“多喝两杯,呆会儿我过来审问你个鸡巴操的。”

    第二十六章 风口浪尖 第七节

    孙明似乎是喝醉了,见广胜回来,瞪着惺忪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广胜一眼:“嘻嘻,俺家老头回来了……来,靠我坐着!”

    广胜坐下,怜惜地搂了搂她的肩膀:“明明,少喝点儿。呵呵,注意美女形象要紧啊。”

    孙明含混地嘟囔了一句:别叨叨了,你们在这儿干什么我都知道了……我又不是膘子。说完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广胜朝董启祥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都跟孙明说了?董启祥摇摇头:……她很有脑子。广胜脱下上衣给孙明披在身上,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小声对董启祥说:“祥哥,我都了解了,我那朋友确实让他们给弄走了,你看这事儿怎么办?”

    董启祥坐到广胜这边,问广胜那个叫健平的跟常青之间发生过什么?广胜简单跟董启祥说了一下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董启祥转着酒杯沉吟了半晌,把脸拉成了丝瓜的模样:“常青敢这样办,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事估计没完。如果今晚找不着他,有可能会出事儿……这样吧,你再发动你的弟兄四处找找,实在找不着我跟公安的伙计说说,让他们想办法。”

    广胜一把抓住了董启祥的手:“祥哥,找公安干什么?那不乱套了吗?”

    董启祥把手抽回去,轻声笑了:“兄弟,你的脑子还停留在五年前啊……呵呵,不跟你说了。”

    关凯插话道:“祥哥,最好你先别走这一步,我尽量想办法找到他。”

    董启祥乜了关凯一眼:“也是,人家是为你惹得麻烦嘛。”

    广胜掏出手机又给常青拨了一个电话,那边已经关了机。广胜盯着手机有点发傻,两腿不停地颤抖。关凯按住了广胜的腿:“胜哥,别担心,我估计常青还不至于马上就对健平下手,很可能是想利用健平再跟咱们谈点什么条件。”

    广胜猛地把腿伸直了,关凯闪了一下,尴尬地笑了:“胜哥,别这样啊,咱们不是都在想办法吗?”

    广胜不再搭理他,转头对董启祥说:“你觉得刚才凯子说的对吗?”

    董启祥好象有点厌烦了,怏怏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广胜啊,紧张什么呢?在社会上混,什么事情都要沉得住气,天塌不下来的……凯子说的有他妈鸡巴道理?谈啥条件?人家这就是要报仇呢。谈条件的话,他就不到这里来了。好了,不是我说你们,就你们这点‘抻头’还他妈玩社会呢,趁早收拾铺盖回家看孩子去……”垂下头摩挲着头皮,自言自语,“也怪了,常青这小子也忒他妈大胆了,我还在这儿呢,他就敢弄这个……就他妈这脑子也能混起来?”抬起头问关凯,“凯子,这个常青不会是个一根筋似的‘猛子将’吧?”

    “没错,他就是这种人,”关凯回答得有些无奈,“这个人基本算个畜生……上次在后海开仗,我被他们堵在一个死胡同里,这小子拿枪顶着一个小伙计,非让人家用刀桶我的肚子,那伙计吓得直往后退,他竟然朝人家腿上开了一枪!”

    “然后你就打死人了?”董启祥斜了他一眼,“这事儿我知道,唉,你们这些人呐……不说这个了,以后多动点脑子吧。”

    关凯偷偷看了广胜一眼,转脸对董启祥说:“祥哥,我主要是害怕常青来不及了会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听了这话,广胜的脑海蓦然闪过黄三狰狞的脸,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住口!没有什么可怕的!”

    关凯笑得很暧昧:“哈哈哈,我说过害怕了吗?我没打死人,打死人的早进了监狱啦!我怕什么?你说呢?胜哥?”

    董启祥撑着桌子站起来:“好了兄弟们,说这些没意思。今天就这样了,以后有什么问题再说吧,我先回去了。”

    关凯绕过广胜拉董启祥坐下:“别急呀祥哥,这事我还得再请教请教你,你说我把常青赶跑了,下一步是不是应该跟张队、李所他们打个招呼?适当时候和他们一起坐坐?要知道这半年来,我跟他们生疏得很呢。”

    “兄弟,记住这个道理,”董启祥开始穿衣服,“他们才是真正的黑社会,平衡战术你懂不懂?这帮人最善于搞平衡,一旦平衡打破了,就找软柿子捏!现在谁是软柿子?你?常青?哈哈,慢慢来吧,以后他们找你的时候你再上供吧。好了,就这样!我走了……”说完从裤兜里摸出广胜枪里的那两颗子弹,轻轻放在桌子上,眼睛闪过一丝寒光。

    广胜把子弹压回枪里,抓起酒杯干了,掂着枪问关凯:“把枪送给我行吗?”

    关凯没有说话,接过枪给广胜掖进裤带。

    送走董启祥,广胜拉着关凯去了隔壁,朱胜利平静了许多,边喝酒边把事情经过对广胜说了一遍:一个小时以前,朱胜利从老歪那里喝酒回来,走到自己家门口刚打开门就被两个人推了进去……以后发生的事情广胜明白了。关凯盯着朱胜利看了一阵,面色阴郁地问:他们长什么样?朱胜利搓着头皮好一顿寻思:拿刀的那个是个大板牙,好象拿枪的那个是个独眼……让我仔细想想……对了,那个人有只眼睛是个玻璃球!关凯抓起一个酒杯啪地摔在了地下:这个杂碎!广胜问:这两个人是谁?关凯把手里的烟头猛地戳在一盘菜里:你不认识,那是两个心狠手辣的杂碎!听了这话,广胜心里凉飕飕的。

    “凯子,咱们一定要找到健平,”广胜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里,“不然我跟自己的良心交代不过去……”

    “胜哥,你放心!健平出了一点事情,我就亲手杀了常青!”

    “别赌那么大的咒,这话我听了难受。”广胜斜了关凯一眼,谁知道你他妈是怎么想的呢?

    第二十七章 无处容身 第一节

    将近一个月了,一直没有健平的消息。广胜的心绪总是不能平静,老觉得健平出了什么事情。常青的手机变成了空号,人仿佛在世界上蒸发了。广胜不甘心,联系了以前的朋友,叮嘱他们多多留意常青的动向,但是毫无音讯。广胜几乎要崩溃了,深深的自责如蚂蚁一样咬啮着他的心脏,让他夜不能寐。有好几次,广胜半夜趴起来揩着一身的冷汗,心乱如麻,健平到底在哪里?他是不是已经永远地消失在这个地球上了?每每想到这里,广胜都要下意识地按开常青那个变成空号的手机,然后颓然倚上床帮。刹那间,无数点滴的回忆汇集成江河,在脑子里奔流直下,冲击得他颤作一团。他想到了跟健平共同度过的那些癫狂岁月,想到了健平时而羞涩,时而狂暴的性情,看到了健平苍白灰暗的脸……有几次,他甚至鼓起勇气想要报案,但一想到黄三便悄然打住,是呀,如果公安顺着这条根查下去,将会是一个什么结局呢?看着身边睡姿恬静的孙明,广胜的心隐隐作痛,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走下去。

    孙明还是那样风风火火的,以前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这让广胜颇感安慰,时不时地自豪一下:看看,老婆随我呢。有一次孙明喝多了,掐着广胜的脖子,让他交代跟石小娇的事儿,广胜不说话,直接把她掀到床上:就跟她干这个啦!一番癫狂过后,孙明蜷缩在墙角嘤嘤地哭了。广胜没有搭理她,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哄她……

    经过交警大队的调解,车祸的案子终于结了。广胜和赵玉明一起去保险公司把赔款取了出来,赔给伤者以后所剩无几。完事以后,二人坐在一个烧烤摊上,赵玉明一笔一笔地跟广胜算着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的花费,广胜听得好不烦躁,酒也没喝,扯身便走。赵玉明在身后咧着嗓子大喊——这次的广告费我不要啦,全给你!广胜没有说话,直接去找朱胜利。

    自从那天被打了以后,朱胜利再也没敢回家住,一直跟老歪住在一起。

    “老胡,合同签了吗?”坐在老歪家的客厅里,广胜问无精打采的朱胜利。

    “签了,”朱胜利拧开一瓶白酒,对着嘴喝了一口,怏怏地回答,“签了你的名字,出事了别怨我。”

    “别说这些丧气话,能出什么事?钱一到手咱们就不管了,还能把咱抱井里去?”广胜夺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广胜,健平找到了吗?”朱胜利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广胜的眼睛。

    “没有……”广胜的心情又暗淡下来。

    “他家里的人没找你吗?”

    “找了,他妈去过我家里,我说很长时间没看见他了,”广胜喃喃地说,“我还能说什么呢?难啊……”

    “唉,他们到底会把健平怎么样呢?”朱胜利的脸显出恐怖的样子,“这帮人凶着呢。”

    “别想那么多,健平的脑子不比谁差,也许逃出来了,正在外地躲着呢。”说这话的时候,广胜很没底气。

    朱胜利不再言语,闷着头滋溜滋溜地喝酒。

    广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