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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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爸现在在凤鸣阁喝醉了,刚才是我爸爸的同事,之前知道我的号码,让我去接我爸爸回去……他说,我爸醉得很厉害,谁要送他回家他都不肯,就是嘴里喊着我的名字,让我去呢——”倪煜盈着急地就要抓起衣服往外走,冉旭昇急忙也穿起衣服,“我送你过去——”倪煜盈点头。

    爸爸在包厢里喝得酩酊大醉。倪煜盈和冉旭昇感到的时候,一屋子的人都不知所措。爸爸仍然没命地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五粮液,哗哗地,如同倒矿泉水,劝都劝不住。

    50、车祸,不同寻常

    倪煜盈从来不知道,自己所住的城市每一天也同样会发生一些令人无法想象的事。也许,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多层次的。你看到的表面,是一个和谐的世界;但是它的内核之中却同样隐藏着你所不知道的许多秘密,甚至充斥着各种不为人知的黑暗面。之前,倪煜盈把一切都看得很美好,认为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美好的,天原本就应是蓝的,海也是蓝的,空气是清新的,花朵和树木是鲜活的,充满生机的……但是,当在医院急救室的门外急切地等待抢救车祸的爸爸的这个时间,她的心可以用灰暗来形容。

    医生走了出来,他告诉妈妈,爸爸没有事,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只是还在昏迷之中。妈妈舒了一口气,“倪倪,你留下来陪爸爸,我回家做饭,你爸爸醒来看到没有吃的,肚子会饿……”妈妈边说着,边走出了医院。冉旭昇和倪煜盈一起将爸爸推进了病房,和倪煜盈一起拿热毛巾帮爸爸擦着额头和四肢……

    “倪倪,我觉得你爸爸的车祸有一些问题……”冉旭昇眉头紧锁,“我刚才看过现场,那几辆车撞向你爸爸的车,简直可以说是自杀式袭击了!”

    “你爸爸……”像是想到了什么,冉旭昇欲言又止。倪煜盈看出了端倪,“说吧,说出你的疑问。”她其实和他想到了一起,昨晚,爸爸在凤鸣阁告诉倪煜盈,市公安局的局长万叔叔,刑警队刘叔叔、张叔叔都集体自杀了;而爸爸也已介入了这一起案件的调查。肯定是出了非常重大的事情,爸爸是知情的,否则,爸爸又怎么会飞来横祸呢?

    “我会想办法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倪煜盈咬紧了牙,爸爸是一直将自己当做小孩的,什么也不愿意多告诉她。但是,她知道,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作为女儿,她一定会帮爸爸将真相公布于世的,无论用什么方式!

    “新闻里看的。”阿兵声音不大,将一束鲜花放到了爸爸的床头。“我,我刚回来,就看到了这个新闻……”他的后面,进来了一个女孩,竟然是Kate。冉旭昇打量了一下Kate,她似乎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不愿意直视他,似乎在躲避。他不知道,Kate为何会与阿兵走在了一起,这两个人看上去都有一些奇怪。

    “我,我们其实——”Ktae正想说什么,却被阿兵制止,“不干你的事!”倪煜盈奇怪的看着Kate,认出那就是那个会易容,救自己出洛杉矶的女孩。

    “你爸爸的手机是什么牌子,什么型号?”冉旭昇突然问。“诺基亚N97。”倪煜盈边说着,边朝阿兵伸出手,“把手机给我看看——”

    “……倪书记,有些事情您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快就会过去,我们有着非常庞大的关系网,这个关系网可不是您一个小小的区干部就能摆得平的!”

    “这个案子发生在我管辖的区,我一定会管到底!”

    “听起来的确很诱人!可是,你们要是真像说的那么厉害,也许这个社会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们睁开眼睛看看,这里的天还是蓝的!”

    突然想到白沧海就在倪家,还是倪煜盈现在的姑父,冉旭昇感到事情复杂而充满危机。“倪倪,你的雨莲姑姑和姑父离开青岛了吗?”看到倪煜盈点头,他眉头不禁松了松。其实倪煜盈也听出与爸爸对话的这个人声音的熟悉,似乎是雨莲姑姑的丈夫,那个自己应当叫姑父的中年男人。

    “也许吧,但是我们不希望。”冉旭昇淡淡地说,“不过,你放心,有我呢!还有Kate,阿兵应当也不是个衰仔!”

    冉旭昇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倪煜盈还在想着刚才他们所担心的问题。不一会儿,妈妈从带的餐盒里取出几个包子,热腾腾的,倪煜盈一闻便知道是槐花馅儿,“妈,你回家包的包子?”

    51、看,海是灰的

    夜半,医院的走廊里静得能听到人的心跳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蹬蹬蹬地走在走廊上,皮鞋发出的声响令人能联想到那些恐怖的鬼电影。

    白大褂轻轻推开一个病房的门,倪煜盈的爸爸躺在病床上,妈妈趴在他的床前。白大褂的手中拿着一个针孔,悄悄地,靠近爸爸床头的点滴。正在这时,床上的人竟然动了动,趴在床上的人竟然也不是倪煜盈的妈妈。

    “雪,别跑!”病床上的竟然是阿兵,而穿白大褂的则是雪,“暗香”的杀手,亦是李奥兰多在国内最得力的助手。针孔一时间变为了武器,雪将之刺向扮成倪煜盈妈妈的Kate。虚晃一招,雪夺门而去。Kate和阿兵也追了出去,“这样不会惊动医院其他人吗?”Kate有些担心,更担心自己不单纯的身份会引来麻烦,害怕真的会有人报警。

    “最害怕有人报警的是雪,所以他是不会引起骚动的……”阿兵想让Kate安心,“毕竟雪是这里人,对这里很熟。”

    “那你就不怕鬼影和瓶子跟丢了他?”Kate还是很担心。阿兵却笑了,望着Kate的脸,“我和雪是发小,还有瓶子、鬼影,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所以啊,只要他在这座城市,我们就能把他找出来!”Kate望着阿兵,她无法理解他和雪之间的关系和感情,但是似乎他并不认为雪有那么大的威胁力。

    可是,当阿兵见到鬼影时,鬼影和瓶子却一脸沮丧。鬼影不说话,将自己靠在墙上,手中夹着的香烟就那样把玩着,而瓶子望见阿兵,也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十五分钟前。

    倪煜盈从爸爸转移的加护病房中起夜,恰巧碰到了缠斗在一起的雪、鬼影和瓶子。那时,三个人打得难解难分,但是相互却都是静悄悄的,谁也不想惊动第四者。但是,恰恰倪煜盈的出现,让这僵持的局面发生了倾斜。雪利用距离的便利,一把将倪煜盈拉到了自己身前,一把柳叶般的手术刀就架在了倪煜盈的脖子上,“……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任何人好过的!”雪咬牙切齿,挟持了倪煜盈。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鬼影和瓶子着实不敢轻举妄动,而在雪身前的倪煜盈此刻也不知所措,甚至惊讶得忘记了呼喊救命,她只是很平静地被雪挟持在身前,一步步退走医院的走廊,进了电梯,从而离开……

    “雪会把倪煜盈带到什么地方?”Kate惶恐,这些年,凡是雪出现的地方,李奥兰多都会在附近。

    “这个可说不准!”鬼影从来不会主动发表言论,但是这一次,他的眉头皱得比谁都紧,“这里可以藏身的地方太多了!”

    “是啊!”瓶子也开始担心起来,“青岛废旧厂房多,防空洞多,工地多,就是水泥管子也够把人藏得找不着的……”几个人说着,悄悄走向倪煜盈爸爸转移的加护病房。病房里,倪煜盈爸爸很安详,且呼吸平稳,一切趋于正常,倪煜盈的妈妈还是趴在爸爸的身上入眠。而旁边的床,应该是倪煜盈睡在那里的……

    “我们应该尽快找到雪地藏身之处!”阿兵捏紧了拳头,他可不敢保证倪煜盈在雪地手里,或者是李奥兰多、白沧海的手里,不会再次受到伤害!

    “只要他们有通讯,我就会追踪到他们的位置!”鬼影这一点十分有把握。但是,他担心的却是雪根本不会开通通讯,不会和任何人联络。他太了解自己了,知道鬼影的特长,难道不能避其锋芒?

    “瓶子,你和房屋中介的人很熟是吧?”阿兵突然看向瓶子,见瓶子点头,想了一会儿,“我估计雪可能会去租房,你提前把雪的照片给那些房屋中介的头头,让他们留意一下,我想,雪一定会去租房……”瓶子点头,却见阿兵说,“知道鬼影的本事,雪应该不会轻易与外界联络了,但是他肯定先租一套房子。如果知道了他的落脚点,我们就静观其变,也不至于打草惊蛇了!”几个人纷纷点头同意。

    果然。

    雪将倪煜盈带到了一间靠近海边的旧房子中。他租了这栋旧房子的三间房,房子的另一面是与他们毫无往来的一个海边酒吧。

    李奥兰多将雪带来的倪煜盈松了绑,并将堵在她口中的一块手绢拿掉。倪煜盈怒视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爸爸?”

    “我干嘛要害你爸爸?”李奥兰多觉得可笑。望了望雪,雪将两手一摊,“是白沧海白老爷子让我去做的!”

    李奥兰多眉头紧皱,“雪,现在是不是白沧海让你杀了我,你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雪听到李奥兰多如此说浑身不禁一震,“没,没有……”雪有点害怕,尽管李奥兰多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平静无波。

    “饿吗?”李奥兰多微笑着对倪煜盈说,倪煜盈疑惑地摇摇头。李奥兰多拉起了倪煜盈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倪煜盈不想跟他走,但是不知为什么,脚却不听使唤地真的跟他走出了那间出租屋。像是灵魂被李奥兰多下了咒一般,手也麻木地被他牵着。

    倪煜盈没有想到,李奥兰多带她来的地方,竟然是海边。那么熟悉的前海沿儿,这是倪煜盈从小到大夏天最喜欢的地方。冬天,这里却偏僻而阴冷。夜晚,狂涛汹涌,大海犹如发怒的野兽。记忆中,这里的沙滩上原本是有许多礁石的,倪煜盈最喜欢的就是坐在礁石上,聆听浪涛。可是现在,礁石没有了,被挪走了,空旷的沙滩,海浪一层又一层地席卷而来,拍打在沙滩上,将沙滩上人的足迹带走了,就像人们不曾了来过……

    倪煜盈和李奥兰多坐在沙滩的木栈道上。已近黎明,天边慢慢可见微亮的光。两个人都不曾言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李奥兰多的眼神放得悠远,“看,海是灰的——”

    “不,海是蓝的,一直都是!”倪煜盈望着天空,海的尽头,那海天相连的地方,能清晰可见鲜红的太阳探出了半个脑袋。“只有人的心是灰的,人的心是灰的时候,看什么东西也就都染成灰色了!”倪煜盈望着李奥兰多,望见的是他的一脸悲伤,她不解,他是一个可以在黑道上呼风唤雨的黑道老大,他可以从欧美到亚洲,难道还有什么是令他悲伤烦恼的吗?她记得他曾告诉她,悲伤的时候,吸两口冰蝴蝶,或者将其注射到经脉,那么就会忘记一切,只剩下快乐的极致。可是,他为什么悲伤?又为什么没有吸食或注射冰蝴蝶呢?

    “你知道这片海为什么是灰色的吗?”突然,李奥兰多喃喃地说,像是自言自语,“因为,我妈妈的骨灰撒在了这里……这里,这里竟是她出生的地方!”

    倪煜盈抬头,错愕地望着李奥兰多,李奥兰多此时也侧过脸来,望着倪煜盈,“倪倪,你知道吗?你长得其实有点像我妈妈的……”

    倪煜盈第一次看到李奥兰多哭,眼泪滑下那张线条硬朗的脸,哭得像一个找不到妈妈的孩子。不知不觉,倪煜盈也被这一番情境感染,想起了病床上的爸爸,想起了陪床的妈妈,她的眼眶也湿湿的。李奥兰多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倪煜盈的怀里,倪煜盈知道,他真的像孩子一样呜咽着哭。海浪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沙滩,似乎永远不知什么是疲倦。海风中,一丝咸咸的湿气夹杂着凉意,让人的脑袋分外清爽。天边,已见鱼肚白——

    倪煜盈睁开眼,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就像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被谁抱回了出租屋的小床上,还盖上了温暖的被子一样。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