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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部分阅读(1/2)

    “可是,也不是随便和一个人在一起就好。”

    “当然,只有跟你在一起感觉才好。”

    男人和女人分享食物就是有肉体关系的证据。在这餐厅里面,或许有人是这样看待他们,但久木此刻毫不掩饰。

    认识凛子以后,连坐电车去镰仓都会在意周遭的视线,但现在已没有这层顾虑,大有被看到了就被看到了的无所谓的心情。

    和凛子深交一年多,他的胆子也练大了,但更重要的是两人租屋而居以后,久木心里有了明显变化。

    如今再去在意他人的目光也已于事无补,不如利用剩余的人生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行的话,死也无妨。

    这种决心甚于豁达的强韧意志,在他心中萌芽。

    人只要改变一下价值观,怎么样都能生存下去。只要略微改变一点看问题的角度,过去觉得重要的东西就不再那么珍贵,无聊的东西反而显得重要了。

    “我在考虑是不是该辞职了。”

    想着想着,平常脑子里想的事不禁脱口而出。望着凛子莫名的表情,久木解释说:

    “辞职后彻底自由了,或许想法也会改变。”

    “怎么改变?”

    “总觉得只要在公司里就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凛子现在很难理解久木想辞职的心情,这也当然,没有体验过上班族生活的人是很难想像的。

    事实上久木自己也只是嘴上说要辞职,却没有明确的理由。勉强要说的话,就是感到“某种漠然的疲惫”。

    任何人持续三十年的上班族生活后,都会有相应的疲惫感,特别是他最近与同事之间的疏离感,更增添了那层感受。

    “你想辞的话,辞了也好。”凛子虽不明白,但仍表示理解:“只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莫名其妙地老,要永远都是这样精力充沛。”

    “我知道。”

    “你该有自信吧!一个人也撑得下去……”

    “也不是什么自信,只是觉得也该为自己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过去的编辑工作总是幕后作业,只是在后面整理别人的撰稿报导,自己从没走到过幕前。

    “我了解那种感觉。”

    凛子过去也确实活在先生的阴影里。

    “或许有些自大,但我也不喜欢就这个样子下去。”

    “也不是自大啦!”

    可能是透明玻璃杯中的红酒色泽与血色相通吧,看着看着,体内自然涌现出勇气。

    “我们一起做个轰轰烈烈的事吧!”

    “轰轰烈烈……”

    “是啊!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都对我们刮目相看的事情。”

    他发现凛子也望着杯中的红酒,眼睛熠熠生辉。

    两人都勇气十足,喝完红酒时已九点稍过。

    吃完甜点,离席而去,走出服务台时小雨已停。

    “一起走走吧!”

    饭店到别墅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路程,久木点头,拿着伞和凛子并肩而行。

    雨后的夜气掠过凛子酒后发热的双颊,感觉好舒服。

    街灯下的柏油路黑湿湿的,夜空中还罩着一层厚厚的云,看不见星星月亮。

    穿过饭店前的广场,走在落叶松夹道的路上,凛子静静挽着他的臂膀。

    夜里十点,还不到盛夏,因此四周静悄悄的,茂密的树丛中灯影绰绰。

    是有人喜欢暑假前的宁静提早来到别墅了吧?

    久木看着四处点点灯光,更紧拥着凛子。

    这个时间不会再遇到人了,就算遇到,他也不在乎。

    两人走在雨后柏油路上的清脆脚步声,被夜空吸收殆尽。不久,看到夹道落叶松有处中断,一条小径向左延伸,那前面也该有别墅,但远远地只看到一盏路灯。

    7。爱情与死亡

    经过这个三岔路口,两人继续走在林阴路上,凛子低声说:

    “那两个人就是死在这么寂寞的地方。”

    久木立刻知道她说的是有岛武郎和波多野秋子。

    “在那么靠里面的别墅里……”凛子想起白天看到的雨中落叶松林倾斜地,“大概很冷吧!”

    走在静寂的夜路上,凛子又开始琢磨起武郎和秋子的殉情事件。

    在林阴深处又看到有盏灯光,凛子问:“那栋别墅原本就是他的吗?”

    久木在查阅昭和史时看过有关有岛武郎殉情的报导,多少有些记忆。

    “是他父亲的,后来由他继承。”

    “他们去的时候一直没人用吧?”

    “他太太已经病逝,孩子还小,他不去的时候那边都空着。”

    前方出现车前灯,待一辆汽车驶过后,凛子又问:

    “死时是七月初吗?”

    “发现遗体时是七月六日,可能是在一个月前的六月九日死的。”

    “怎么知道是那天?”

    “秋子八号还去上过班,九号那天有人在轻井泽车站看到他们往别墅的方向走。”

    “走着去的?”

    “应该有车,但有人看到他们时是在走路。”

    “到那边有四五公里吧?”

    那段距离走路差不多要花近一个小时。

    “他们会不会在别墅待了两三天?”

    “详细情况谁都不知道,只知道死的时候像是把绳子绑在门梁上,下面放把椅子他们站到椅子上套上绳索后再踢开椅子。”

    “好可怕……”

    凛子紧紧抱住久木,隔一会儿才怯怯地放开,低声说:“可是,他们的意志力真惊人哩!”

    “意志力?”

    “你看他们走一个钟头到别墅,然后绑好绳子、摆好椅子,人再踩上去上吊,这一切都是为了死。”

    凛子认为自杀需要惊人的意志力,久木也有同感。姑且不提病痛缠身的时候,在身体健康无碍时,要把自己弄死,还真需要相当的集中力和对死亡的强烈愿望。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死呢?”凛子向着夜空嘀咕,“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凛子的声音被夜晚的落叶松林吸去。

    “也没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吧!”

    的确,有岛武郎是当时文坛的大红人,波多野秋子三十岁,据称是位漂亮得不输电影明星的美貌女记。两人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又正当人生最灿烂鼎盛时期,为什么要选择死亡之路呢?

    “要说他们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只有一点。”

    “哪一点?”

    “那时他们都处于幸福的巅峰。”

    久木想起武郎遗书中的一段。

    “他在遗书中清楚地写道:”此刻,我正在欢喜的顶巅迎接死亡。‘“

    凛子突然停下脚步,凝视着黑暗中的一个点。

    “是因为幸福才死吗?”

    “从遗书看起来是这样的。”

    雨后起了点风,在落叶松林间穿行而过。

    “是吗?是因为幸福才要死的啊。”

    凛子再度启步。

    “或许他们觉得太过幸福反而害怕了。”

    “我了解那心情,的确,太幸福时就会担心这幸福是否能长久。”

    “他们或许想让幸福永远持续下去。”

    “那种时候该怎么办呢?”凛子对着黑暗低语,独自点点头说:“只有去死耶!”

    回到别墅后,两人又喝点儿白兰地,不过刚才一路走回来时谈的话都还留在脑海里。

    凛子身躯微向前倾望着炉火,又点头呢喃着:“是啊,只有去死NC128!”

    久木也无意唱反调,愈希望幸福顶点永远持续就愈觉得除死之外别无选择,虽然可怕,但也像是事实。

    “差不多该休息了。”

    再想下去就更要钻进死亡的牛角尖。久木先冲了个澡,凛子接着走进浴室后,他先回楼上卧房。

    今天早上还在这个房间里一边听雨一边做着漫长的情爱游戏,而此时雨声已无,黑暗中一片静寂。

    他没开灯,直接躺在床上,穿着丝质睡衣的凛子开门走了进来。她站在门口略微踯躅后从床边悄悄摸上床,久木抱住她,她就紧贴在久木的胸口,喃喃地说:

    “只有去死耶!”

    听起来像是确认刚才一直在谈的事,同时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为了永葆幸福,惟有那么做了。”

    “幸福有很多种。”

    “像他们那样永远相爱,绝不变心……”

    他了解凛子的心情,但如果发誓永远不变,仿佛有些伪善。

    “你觉得两人永远永远同心不可能?”

    “不是不可能,人活着会遇到许多许多状况,很难断言什么是绝对的。”

    “你是说不可能NC128!只要活着就不可能NC128!”

    凛子的声音沁入夜的幽暗中。

    远处突然有鸟啼声。在这深夜,还有鸟清醒着吗?还是其他动物在叫?久木追寻着声音的方向,却听到凛子嘀咕着:“我了解那个人的心情。”

    “哪个人?”

    凛子慢慢仰躺下来:“阿部定啊!”

    上次去修善寺过夜时谈到过阿部定杀死吉藏的事。

    “那时候阿部定说不想把自己最心爱的人让给任何人,所以才杀了他,其实如果他们一直那样活下去,吉藏最后还是会回到他太太身边。不想放弃此时深深相爱的幸福,除了杀了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吧。”

    “的确,杀了他生命就结束了,也就不会再有背叛。”

    “爱人爱到极致就会杀人。”

    久木近乎心痛般明白凛子的心情。

    “爱真是可怕。”

    凛子似乎终于开始认识到这点。

    “喜欢上对方就想独霸对方,但要完全独霸对方光靠同居、结婚也很难做到。”

    “只是那样的话,如果他想背叛就真的能背叛,为了不让这种情形发生,或许只有杀了他。”

    “爱爱爱爱到最后,就只有破坏。”

    凛子这时才感觉到,爱这个听起来就让人舒服的字眼,实际上隐藏着极其自私以至于可以毁灭一切的剧毒。

    8。没有不变的永远

    从爱到死讲了一大堆,久木反而头脑更清醒、更精神了。凛子也一样,她再次转过身面向久木,手掌贴在久木的胸口上。

    “你会永远不变吗?”

    “当然。”

    “永远爱我,永远只喜欢我,绝对不会喜欢上别的女人?”

    久木正要再说“当然”,凛子两根纤细的指头突然压住他的喉头,一下子他呼吸困难憋得直咳。黑暗中只见凛子双眼瞪着他:“骗人!还说什么永远永远爱我,骗人!”

    “我没骗你!”

    久木抚摸着被戳过的喉头说。凛子猛地摇头。

    “你刚刚才说不可能永远不变。”

    的确,要保证未来永恒不变久木也没有自信。

    “那你呢?”

    这回,久木稍微沉下身子,手指按在凛子左边锁骨的上方。脖子纤细脖筋紧绷的女性在锁骨上方会有个小小的洼陷,正好是食指尖戳进去的深度,裸体时那个凹陷看起来特别性感。

    “你也永远不变吗?”久木用食指摸到那个凹陷。

    “当然不变。”

    “不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变?”

    “我只爱你,绝对不变。”

    久木戳了一个锁骨上方的凹陷,凛子发出小声的悲鸣:“好痛!”

    “最好不要说绝对,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

    “好过分,你是说你不相信我?”

    “只要活着就不能断定永远不会变。”

    “那,我们也只好死!除了在现在这最幸福的时候死掉,没有别的方法吧!”

    凛子性急地说完,就缄口不语。

    四周悄然无声,这就是浓荫深处的别墅之夜。

    但就像黑暗中仍可见明亮一样,静寂中也有声音,夜空中云的流动,院中的树叶落地,房间的木材慢慢腐蚀等等,各种各样的动静重叠变成细微的声音传过来。

    久木倾耳细听这静寂中的声音,凛子轻轻扭转身躯。

    “在想什么?”

    “没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凛子低语:“不过,我不要!”

    久木转头看她,她又低语:“我不要那种死法。”

    凛子似又想起武郎和秋子的两具尸体被发现时的样子。“不论是怎样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