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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节手风光不相待(1/2)

    文帝四年中,人上书言意,以刑罪当传西之长安。意有五女,随而泣。意怒,骂曰:“生子不生男,缓急无可使者!”于是少女缇萦伤父之言,乃随父西。上书曰:“……妾原入身为官婢,以赎父刑罪,使得改行自新也。”书闻,上悲其意,此岁中亦除肉刑法。

    ——《史记-扁鹊仓公列传第四十五》

    蒙着面纱,巡视完自己的煤行,陈娇便带着阿奴乐悠悠地回到了家中。看着煤行的生意蒸蒸日上,她也不禁有些晕陶陶了。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有经商天赋,虽然知道这其中李希所派的那些下属们要占去大部分功劳,不过心中却还是难免有些得意。

    年节过去,冬季已经来临,天际也开始飘下鹅毛大雪,陈娇从马车上走下,有些瑟缩地看了看地上的雪。她一抬头,却看到家门口正有人拿着扫把和簸箕等物在扫雪,指挥者正是阿玉。

    “阿玉,你在做什么?”陈娇奇怪地问道。

    “二小姐。”阿玉应道,“刚才,夫人说,有贵客要来。所以让我把门前的雪扫一扫。”

    “贵客?是谁啊?”陈娇更奇怪了。李希夫妇的朋友十分稀少,她和他们认识以来,除了公孙弘,没见过有别的朋友上门。

    “奴婢不知道。”阿玉老实地摇了摇头。

    陈娇并不期望从阿玉口中得到答案,她一问完,就向里面跑去。

    “姐姐,是哪位贵客要来啊?”陈娇一看到坐在大厅的张萃就问。

    “妹妹回来了啊?”张萃停下手中的女红,宠溺的看着她。

    “是谁来了啊?姐姐,你快告诉我啊!”

    “好!妹妹,可曾听说过缇萦夫人?”笑着为她梳理了一下头发。

    “缇萦夫人?”陈娇皱眉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之前药铺的帐目里出现过这个人的名字?她是谁啊?”

    “妹妹,前事尽忘,难怪说不出夫人是谁了。”张萃微微一笑,说道,“妹妹可知道,文帝年间,曾经有一位奇女子上书救父的故事。”

    缇萦,复姓淳于,其父是神医淳于意。淳于意本为太仓令,后辞官,行医于乡里。,有人诬告淳于意目无君上,淳于意被押解到长安,以待秋后问斩。淳于意生平只有五个女儿,临行之时,众女于囚车旁哭泣,淳于意因此大骂,生女无用,不如生男。

    “缇萦夫人,就是太仓公最小的女儿。她听后十分伤心,便一路随囚车到了长安,给文帝陛下上书,表示愿意以身替父,并且请求文帝陛下废除肉刑,给罪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缇萦夫人就是贵客?她要来这里。”陈娇惊喜的看着张萃,觉得李家给她的惊喜真的是接连不断。孝女缇萦的故事,陈娇当然知道,当时看到这个故事时,陈娇还觉得特别解气,认为缇萦驳回了她父亲的生女无用轮,是个奇女子。

    “不错。夫君幼时身体不太好。曾经被先祖托付给缇萦夫人抚养。所以,夫君一向视夫人如母。”张萃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夫人一直以行医天下为目标,所以夫君一直未能将夫人接到府中奉养。”

    “原来如此。”陈娇恍然大悟,“那么,药店帐目中经常出现的免费的药材支出,也是夫人拿去的了?”

    “是的,夫人为穷苦人家看病,经常要自己贴上药钱。所以夫君就自己开了一间药铺,让夫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拿到免费的药材。”

    闲话间,阿玉便来禀报说,少爷扶着一位老夫人来了。

    缇萦在李希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看来大约40上下,显得十分年轻,从她的容貌可以看出,年轻时必然是一位花容月貌的佳人。缇萦和蔼的对着张萃和陈娇笑了笑。

    张萃从位子上下来,打算给她行礼,缇萦忙上前止住她,说道,“你现在,可不比以前了。万事小心。行礼就不必了。”

    接着,她向一旁的陈娇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皎儿吧。你姐夫都告诉我了。果然也是个标致的孩子啊。”

    看着缇萦慈祥的面容,陈娇不觉鼻子一酸,想起了自己在现在的母亲。她忍住泪水,盈盈一拜,唤了声,“夫人好!”

    “不用叫什么夫人。你和希儿一样,叫我二姨就好。”

    “二姨。”陈娇乖巧的改嘴。

    “乖孩子!”缇萦一面说,一面从袖中掏出一份竹简,“难怪公孙先生,对你这么念念不忘了。来,这个是他给你的信。”

    “咦!”这对于陈娇来说的确是个意外的惊喜。没想到分别了数月的公孙弘竟然会托缇萦给她送信。笑着接过了信,陈娇兴奋的打开。

    公孙弘信中写得十分简单,只是说,他面试天子时,被擢为第一,待诏金马门。现在已经在长安购宅,让陈娇有空时随李希前去游玩。虽然写得言简意赅,但是陈娇却能从中感受到公孙弘对她的浓浓的疼爱之情。

    “谢谢二姨带的信。二姨是从长安来的吗?”陈娇看完之后,笑得脸如春花。

    “是啊。”缇萦说这句话时,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堂中之人中,只有与她还不甚相熟得陈娇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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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书房

    “二姨,你从长安来,有什么消息吗?”四人中有一人先开了口,那是李希。

    “唉。你放心。娇娇的事情倒是没什么。”

    “是侯府有事吗?”陈伏一开口就说中了缇萦的心事。

    缇萦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是馆陶公主请我去长安,为侯爷诊治。”

    “……”

    “侯爷已经病入膏肓,只怕,撑不住了。”

    一阵沉默之后,陈伏先开了口。

    “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他生的是心病。药医不死人。我纵是扁鹊再世,能为他拖延了这么些年,已经是极限了。”

    “是吗?”李希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感情波动。他自己也说不清此刻的心情。虽然现在在长安生死未卜的那个人是他的生身父亲,可是在他心底却一直把陈叔当作自己的父亲。

    “希儿,他到底是你父亲,你去看看他吧。还有你,伏……陈爷,毕竟主仆一场,你去见他一面吧。”书房里除了缇萦苦口婆心的规劝,李希,陈伏,张萃谁都没有再开口。

    月光偶尔从云缝中钻出,照着地上这四个表情各异的人。

    “他或许做错过。可是,他是个善良的人。你们谁都不能否认。所以,不要恨他。”许久许久,缇萦的声音悠悠地在空气中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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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堂邑侯府

    “铿锵”器物掉落地上被砸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堂邑侯府中的每一个奴婢的心,在每次声音响起的时候都要不规律地跳动一下,越是靠近声响发出的那间轩室,就可以看到越多诚惶诚恐的奴婢。

    “公主,不要这样。”董偃在一旁苦苦劝说。

    馆陶公主刘嫖此刻已经没有了几月前的冷静和镇定,她正在将每一个举目所能见的东西砸碎以发泄心中的愤懑。

    “你让我怎么冷静?”刘嫖被这个名义上的养子死死拽住后,在已经砸无可砸的情况之下便不再闹腾,反而开始向董偃大吼。

    “公主,娘娘不一定会出事,你现在这样,万一被陛下知道了可怎么办啊?”董偃看到刘嫖安静下来了后,松了一口气,知道一切暴风雨都已经过去了,刘嫖的理智已经开始回炉到她的脑中。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省得他把我当作傻子来戏耍。”刘嫖冷冷地哼了一声,“为了保护身在离宫的前皇后的安全,所以让廷尉府的人去守着长门宫?因为皇后的情绪不稳定,所以连亲身母亲都不想见?笑话,他以为我刘嫖是三岁孩子吗?”

    “这个,娘娘不是给您写了封亲笔信吗?”

    “偃儿,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就算那笔迹学得再像,那也不是娇娇会写出得东西。我身为她的母亲,还能不了解她吗?”刘嫖在闹腾了一阵子之后,人也疲了,颓废地倒在床上。

    “只可恨,我现在根本不能和那小子翻脸。刘彻,刘彻!”刘嫖咬牙切齿地念着侄儿的名字,神情狰狞。

    “公主,您先宽宽心。现在这样,气坏了身子,多划不来。”董偃走到刘嫖的身边,小心地为她揉着太阳穴,“您看,堂邑侯为这事现在就躺在床上,您要再有个什么,对我们侯府来说,可是大灾难啊。”

    “他?废物一个!”刘嫖拿起放在边上的酒壶,往嘴里灌,“以后他的事,你就别管了。要不是他一直不肯听我的,现在哪里会变成这样?”

    “侯爷不肯听公主您的?这话可怎么说啊?”董偃被这句话给弄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