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别人谈这么多大道理，更从未跟某个男人促膝倾谈。但看着唐焱这幅样子，真的是有些心疼。倒不是唐焱承受能力不强，而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是他把亲情看的太重太重。

    唐焱点点头，喝了口苦涩的茶水，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圣灵殿突袭瓦岗寨之后，他们过得怎么样？”

    “纳兰徒很用心，协助老人们把瓦岗寨弟子的注意力转移到发奋历练上去，现在正热火朝天的修炼。虎贲铁骑成长的很迅速，唐琼也加入进去，自己同龄一队。沙瀑佣兵团基本适应了大衍山脉的生活，跟虎贲方面打成一片，相互间一直在较劲。总之你不用担心，瓦岗寨发展的非常好。”

    “我准备跟周灵王清算旧账后把瓦岗寨搬进万古兽山。”

    “万古兽山会同意？瓦岗寨现在有着近二十万弟子，数量可不算小。万古兽山的生存环境很残酷，各类妖兽纵横，连我们当年都处处受难，他们进去不一定能承受。

    何况二十万弟子集体训练需要吸纳的天地能量不是个小数量，容易打破万古兽山的平衡。”

    “瓦岗寨有二十多万人，不一定全部都会跟随。我预计挑选出十万左右的忠勇弟子，进万古兽山生存发展。那里虽然残酷，但更适合瓦岗寨的成长，也是个安全的家。

    敌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虚空里发现万古兽山。而且星洛古国的星辰战场是万古兽山的一部分，如果能让两者在虚空相遇，会塑造个崭新的万古兽山，十万人进去不算什么。”

    “进去之前最好先跟万古兽山打个招呼，毕竟不是小事。”

    “大宫主，要不……你也把玉华宫搬进万古兽山吧？大衍山脉毕竟地处边荒，不利于尊级以上的修炼成长。”

    “玉华宫在大衍山脉生存千年，已经产生了依赖，万古兽山确实是个好去处，但我需要跟其他几位宫主商量。”

    唐焱看着昭仪的眼睛，真诚道：“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在一起，相互间有个照应。把你们单独留在大衍山脉，万一再出现个意外，我恐怕也承受不住。”

    昭仪微微一笑：“既然你诚挚的邀请了，我们会认真考虑。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该勇敢的面对。我想尼雅妹妹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唐焱起身相送：“大宫主，谢谢你能陪我聊天，心情好多了。”

    “这是我应该的，如果你能再笑一笑就最好了，板着个脸显得老气，我可不太喜欢。”昭仪温柔微笑，示意唐焱不用送，起身离开。

    随意闲适的一语调笑，从昭仪嘴里说出来，仿佛有着特殊的意味。

    唐焱看着昭仪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显得迟疑。

    昭仪离开厅堂，走向房门，但是在不知不觉间，脚步竟然慢了下来。

    红烛跳跃，照映着古朴的房间，撑起一片柔和的光亮，也燃起细微的情丝。唐焱垂眉不语，昭仪脚步减缓，一份异样的感觉弥漫在彼此的心头，也流转在昏暗的房间。

    怪异而沉闷，各有各的滋味。

    两人仿佛都有心事，就像回到昭仪进来之前的感觉。

    就在昭仪走近房门时，唐焱忽然微微晃动下目光，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迟疑再三，终于开口：“大宫主，我……”

    “还有事吗？”昭仪停在门前，脸色平静，语气平静，但华贵的锦袖里，横起交织的纤纤玉手已经扣在一起。

    这份平静，此刻的停留，让唐焱眼看到嘴的话再次卡住。

    种种复杂情绪在唐焱心头翻滚，他何尝不清楚沉闷气氛之下的真实，何尝不清楚昭仪所等待的呼唤，但……各种声音涌上喉咙，却接连堵塞，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也接连压制。最后，唐焱低下头，牵强的露出分微笑，声音却泛着沙哑：“我能叫你一声姐姐吗？”

    昭仪慢慢的闭上了眼，一抹酸涩混着一缕朦胧，在眼角积蓄成一点晶莹。

    姐姐？

    一声姐姐，斩断所有的幻念。

    一声姐姐，以亲情堆积屏障。

    曾经无所谓两人的关系，曾经恼恨回避过往的荒唐，曾经……曾经……

    太多的曾经都在时间的冲刷下有了新的期盼，太多的压抑都在十五年的相处下变了味道。

    “嗯。”昭仪轻微颔首，细若蚊蝇的回应。

    但是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眼角的积蓄的晶莹却在无声无息间滑落脸颊，浸润着苦笑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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