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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部分阅读(1/2)

    启申的朋友早就驱车在巷子口等待多时,见他们来了,只把车交给了他们便先行离去了,说在港口等他们。

    “港口?我们要走水路?”

    “嗯,走水路安全点。”启申发动油门,见叶定头上的假发戴歪了,倾身过来将之扶正,看著男扮女装却毫不违和的男人,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刮刮叶定的鼻尖,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这亲昵的动作叫叶定又感觉不太舒适,忙把头转过去看向窗外。

    启申以为他是害羞,眼里笑意更深,心情很好地发动汽车,朝墓园开去。

    天上飘著淅沥沥的小雨,洒在肮脏的公路上,异常阴霾。

    一路行来,无有障碍。

    叶定靠在车座上,眉头渐渐紧蹙起来,浮出几分忧虑之色。

    快到墓园时,叶定突然问赵启申:“启申,你这一生有没有过後悔的情绪?”

    启申在前头开车,沈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对叶定展演一笑,格外灿烂:“没有。我这辈子从没有过後悔的情绪。”

    作家的话:

    = = 我有罪,我是不是很罗嗦……

    局

    第六十九章:

    夜雨无声,墓园里的高耸的柏树和松杉,因为长久的雨水的侵淫而发出腐朽的气味。每一根树枝都包裹著绒毛般青黄色的苔藓地衣。

    死气沈沈,夜晚的墓园像个寂静幽暗的洞穴,令人感觉逼仄压迫。

    启申牵著他在墓园里慢吞吞的走,道路很泥泞,鞋子很快都沾上了烂泥,裤管也湿的浸透,启申见他走的困难,便将自己的外套递给他,让他披在身上,当心淋雨感冒。

    叶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考虑的腹中的孩子,便毅然接过,将衣服披在了身上,低声问:“伯母的碑在哪里?”

    “就快到了。”

    墓园里有大大小小不下千百块墓碑,而启申母亲的碑则在墓园的最最後面。两人在雨中跋涉了将近二十分锺才抵达。

    荒旧的坟墓,似是许久未有人来看望过,坟边长满了杂草,被雨冲刷成灰白色的湿碑上雕刻这一行小字:我母赵晚秋之墓。挽联和碑文都相当简单,不过短短几十个堂面话,读不出感情,因此显得更加冰冷。

    唯有一张年轻女人的黑白照片,笑的略微神经质。

    启申伸出手,轻轻抚摸著墓碑上的墓志铭,轻声道:“我母亲她一辈子都没过过好日子,从小没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她一个人将我辛苦拉扯大,因为贫穷的折磨,她时常暴躁失

    控,拿起板凳或者藤条狠狠的抽我。”

    “恨她吗?”叶定问。

    启申笑笑,既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接著说下去:“我长大後,念了大学。本想毕业之後赚很多很多钱,让她安享晚年,让她也可以穿著名牌,身上洒著好品质的香水,然後去向牌友炫耀,让她说,瞧,我有个多麽孝顺多麽有出息的好儿子。只是……只是上天似乎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说到这里,他拿出了香烟,在细细雨雾中点燃了它,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眼镜因为早就糊了水而被摘掉,露出了他清瘦的脸庞。叶定这才发觉,他的脸和照片上的女子是如此相似,即便整了容。

    “大学刚毕业,我还没来得及找著工作,她就出了车祸死掉了。我连她最後一面都没见到。”启申夹著香烟的手指微微在颤抖,神情却是索然,“她被卡车撞倒了,卡车司机怕她没死,以後一辈子都黏著他,便又把车倒回来在她身上来回碾了好几次。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滩肉泥。”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

    叶定拍拍他的肩。

    他抬头,望著叶定,良久,低下头去,讪笑起来,说:“我没有事,你别担心。”

    “你爱她吗?”

    “爱?也许吧。毕竟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启申看著墓碑上的女人的照片,眼底不经意间流泻出一抹痛楚。

    都说这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是母爱,可是人与人之间也是差别的。有的母亲并不想生出他们,只是迫於各种无奈,无奈的生下了他们。这从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误。她对迫於无奈的产物没有爱,没有任何感情。只有绵绵不绝的恨意。

    成年後的叶定时常会想起年幼时母亲看自己的目光,那是令人心悸的恨意,即便隔了这麽多年,他仍然觉得无措与惶恐,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这种负罪感令他痛苦,而且可能会痛苦一辈子。就算他以後过的再完满,也无法抹消这抹苦楚。

    雨水渐大,哗然有声。

    香烟被雨淋湿,启申再次从烟盒里拔出一根香烟,侧过脸,拿出打火机点燃它。火光照耀他低垂的眉睫,细长的单眼皮眼睛。这一瞬,竟让叶定觉得如此伤感。

    有那麽一瞬间,他都有冲动拉著他,离开这里,或者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上帝,救赎这个人。

    可惜他始终只是个凡人。

    他救赎不了任何人。

    第二根香烟结束时,启申跪下来,朝坟墓磕了三个响头,说:“妈,我要走了,以後可能再也不回来了。你不用想念我,我已有了崭新的人生。”他抬头,看向叶定,微微笑道,“您看见他了吗?他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我将……”

    叶定有些尴尬地把脸别过去,没有说话。

    “我将献给你的人。”

    这时,雨突然停了下来。乌云渐渐散开,露出了一轮猩红的满月。

    叶定怀疑自己没听清,抿了抿唇,试探地问:“启申,你刚才说什麽?”

    启申不答,只微笑不语。一双黑亮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看,让叶定顿时觉得有些眩晕。

    赵启申说:“马上就要开始了……”

    叶定的眼睛就像被黏在了他身上,视线怎麽也无法从他双眼上挪开,喃喃:“什……什麽……”

    赵启申收回了目光:“祭祀。”

    话落音,看守大门的老头突然将园门从外面锁上了。铁门相撞,发出巨大而沈闷的声响。月夜中,有人走了过来,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聚拢而来,声势浩大,气势磅礴。

    每个人都穿著黑色长袍,帽檐压的很低,只露出惨白的下巴。他们在朝坟墓这边靠拢,圈子越缩越小,最後缩至成一个巨大的圆圈。

    叶定粗粗一扫,起码也有五百多人。

    启申招招手,便有人恭敬上前,递上一件同色长袍。

    他以优雅的姿势脱掉身上满是泥泞的污衣,尔後,再以同样的姿势换上黑袍。

    一只乌鸦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停在墓头,桀桀地叫。血色魅影,狰狞的猛禽。

    叶定看著他,看著他那只露出下巴的脸,终於想了起来。

    “你──你──”他连连後退,不可置信地指著启申,呢喃著,“你是在医院的那个凶手!”

    启申微笑,狭长的凤眼精光闪烁,竟毫不犹豫地就承认了,“是。我是。”

    “启申是凶手?不……不……我不信……我不信你的是凶手!”叶定喉头发冷,忍著眩晕,露出了微微讨好的表情,朝赵启申伸出了双手,软软道,“启申,别开玩笑了,我们还赶时间去码头呢。启申?”

    启申微笑,不动,不语。

    “启申?启申……你难道真的是……”

    “我没有骗你。我就是那个凶手。”赵启申似乎非常满意叶定的反应,眯起了眼睛,欣赏著叶定震惊的反应,他说,“这些日子,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你明白了吗?所有的所有。”

    他有些神经质的举起双手,脸上的笑容尽是迷离:“我的双手沾满了肮脏的鲜血。那是因为我将纯净都献给了我的主神。”

    “不……不……”叶定仍在抗拒,抗拒著这残酷冰冷的真相。

    赵启申悠然而笑,靠著墓碑,叹了口气,然後说:“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他指著那一圈围绕著墓园的几百人,道,“这些都是我的教众。主母莉莉姆斯的虔诚教徒。”

    “莉莉姆斯是我们的神。”

    “我是他们的大祭司。”

    “每个被我们屠杀的女人,都是作为祭品,献给了我们的主母。能做莉莉姆斯的祭品,这是她们一生无上的荣耀。”

    “而你,”他指著叶定,一字一句,“你将是创教以来最完美的祭品,双性人,神的馈赠。”

    叶定呆立在当场,被这残酷的真相震惊的几乎窒息。手脚冰冷,血液凝固,就连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为、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

    “为什麽?”赵启申抿了抿唇,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来,“因为这世上女人都是肮脏的,包括此刻躺在这坟墓里的老婊子!全都该死!”

    “而她们腹中的婴儿,也不应该来到这世上。污秽的人生下的污秽的人,这一生都将是污秽不堪的。所以,他们需要得到净化。而死亡,则是他们最好的净化。”

    “你,你之所以被我挑选成祭品,是因为你的身体。”

    叶定呆呆:“我的……身体?”

    “早在你来我家住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你身体的秘密。呵呵,多麽奇妙,双性人,阴阳结合的最完美的产物。可是,如此完美的你,竟然有了男人的孽种。”他看向叶定,眼里露出了一丝不解和悲伤,“你知道我有多麽爱你吗?我爱你爱到至死方休,爱到不敢去玷污你。可是你却背叛了我,你如此纯洁的**,竟有了男人的孽种,你的腹中正装著一团鲜活的肉块。更肮脏

    的是,你竟然不想生下他。你想著的是如何堕掉他,弄死他……”

    “肮脏的**,亲爱的人,我必须要净化你。”

    说完,他扬了扬下巴,身边三个穿黑袍的男人边立刻上前来,将叶定用绳子捆了起来,剥光了他的衣服,令他**裸地躺在地上,面对著满月的方向。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充满狂热和亢奋的,不约而同地跪下来,虔诚地跪拜,高呼莉莉姆斯名讳,吟唱著圣洁的圣咏。

    地震山摇,声势浩大。

    众人的呼唤中,赵启申慢慢举起了巨大的镰刀,迎著满月,流下了一行清泪。

    “祭祀,开始。”

    镰刀落下,在月下挥出一道猩红之光。

    一切污秽,终於可以净化了。

    作家的话:

    不晓得你们看懂了没,启申之所以这麽做,是和他从小的经历有关。他母亲的职业是妓女,而他从小也被逼著卖淫,所以觉得自己非常肮脏,想要净化。

    但是他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肮脏的,就把这份肮脏推到了他母亲身上。而他的母亲是女性,所以他也觉得所有的女性都是肮脏的。

    选择杀孕妇,杀婴儿,是因为觉得肮脏的女人没资格生孩子。潜意识里觉得从那样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也是污秽的,所以想在他们未出生之前,就毁灭他们。

    选择叶定,是因为一开始就对他的禁欲充满了崇拜和欣赏。可是叶定最後竟然怀了孕,还有了男人,所以他非常的失望。在看到叶定不想生孩子之後,就联想到自己的母亲也不想生下自己,怨恨由此而生。

    = = 我觉得自己写的好烂~~对不起,我头好昏,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明天稍微清醒的时候再修改一下。

    局

    第七十章:

    过了很多年後,叶定总是还会想起那一晚,那晚上的血腥与悲哀,还有爱。他总想著,自己是真的想给启申一个机会的,哪怕这机会微不足道,不能抵消他所犯的罪过,也不能助他逃过法律的制裁,可是,他想著就算能令启申醒悟,那也是好的,起码下地狱时不至於受太多苦楚。

    倘若世间真有地狱天堂的话。

    但是乔白说:赵启申最好的归宿不是悔悟,而是就让他带著他的骄傲死去。忏悔只会令他死的更加痛苦。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不然启申临死前也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很多年後,叶定对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仍旧记忆如新。

    猩红满月,血色魅影。

    数以百计的邪教徒,纷纷对月朝拜,高呼莉莉姆斯。狂热,邪恶,亢奋,咏唱著低沈阴森的圣咏。

    他们唱:

    当我出现的时候,黑暗降临大地。

    当我出现的时候,恶魔开始狂欢。

    当我出现的时候,光明烧成灰烬。

    当我出现的时候,上帝开始腐烂。

    叶定浑身**地躺在泥土上,被几条好黑色的绳索所束缚。象牙色的健康**,被冰冷污黑的泥土溅的满身都是,高高隆起的腹部微微起伏,泛著生命的光辉。

    是被蹂躏的危险美感。

    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接近圣洁的母性之光,看著启申的表情充满了悲哀的怜悯。

    他说:“启申,或许我真的错了……我原来真的救赎不了你,我是个无用的人,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然而,被嗜杀欲所控制的赵启申,已经来不及听见他的话,高举镰刀,用力斩下。

    众人瞬间收住歌喉,屏息等待。

    等待这最神圣的一刻。

    然而,接下来出现的场面,和他们想象的却完全不同。

    只闻,寂静的墓园里,突然传来一声空脆的声响。

    砰!

    一条红线溅出来,启申拿刀的左手随著那声响多出了一颗黑漆漆血淋淋的洞,血如匹练。

    镰刀也顺声落地。

    赵启申双目欲裂,忙捂住左手的伤口,厉声呵斥:“谁!”

    “我。”

    有人答他,从众教徒中走出来,一步一步,朝祭祀台走来,一边走一边解开身上的黑袍,露出了他乌黑的秀发,秀美的脸孔,以及飞扬的神采。

    当他走到主祭祀台上时,他将黑袍一丢,全部遮在了赤身**的叶定身上,然後将他护在了身後。

    “我的宝贝,让你久等了。”

    赵启申眯起了眼睛:“乔白!”

    乔白手上拿著把AK47,专业的狙击枪支,对准了大祭司,阴阴一笑:“晚上好,兄弟。我是你好久不见的祖莲。”说著,还轻轻哼了一句:“哦,祖莲,祖莲,不要抢我的男人,我请求你,不要将他抢走,祖莲……”

    “你──你是如何到这儿来的!”赵启申脸阴沈的如同墓园里的天空。

    “挺有趣嘛,祭祀教主什麽的。在玩COSPALY麽?”乔白睨著他抵消,“赵先生还真是童心未泯。”

    “我问你是如何进来──难道……莫非……”赵启申微偏过脸,看向叶定,凉凉的笑,“叶定?”

    叶定此时已裹著黑袍站了起来,身上的绳索不知何时被人解开。再看台下,台下的众教徒也不知何时被涌入的大量警察全部包围。数以千计的枪支正对准著他们,黑洞洞的枪口是**裸的死亡象征。

    远远的,身著警服的威尔斯拿著广播,对他发出警告:“你们已被包围,最好不要反抗,否则老子立刻就让你们吃子弹嗝屁!”

    威尔斯这傻X,就连警告犯人的台词都喊得这麽逊。坐在警车里的陈诺扶额,无奈的摇了摇头。

    叶定裹著黑袍站了起来,脸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悲哀,白的像一张纸,毫无血色。而此时,他看著赵启申的双眼,也已失去了最初的怜悯,只剩下了浓郁的悲哀。

    但他却始终没有逃避赵启申讽刺的目光。

    他说:“是我出卖了你。启申,从头到尾,这只是我和乔白演的一场戏。”

    “戏?”启申点点头,他是聪明人,瞬间就能明白这一切是怎麽回事。从头到尾,从叶定知道孩子就快生了,然後反应过激,被囚禁,精神崩溃,包括乔白故意放出他即将生产的消息……包括所有的漏洞。

    一切的一切,都是乔白设计的,目的只为“引蛇出洞”。

    而他这条蛇,竟然就真的愚蠢的出洞了,甚至还洋洋得意的掉进了陷阱中,毫不自知。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只是……

    “只是你如何发现的?”

    “从你对我催了眠之後,我就开始变得不正常。後来是乔白帮我找了医生,我才知道了一切。然後,将计就计……”

    乔白将叶定拉进自己怀中,手在他後背上轻轻拍了拍。即使没有言语,叶定也知他这是在给自己勇气。

    他的背脊,也因此而瞬间绷直,不再微微佝偻。

    “我知道你恨我。”

    “恨?”赵启申摇摇头,薄薄的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丝神经质般的笑容来,“我跌了跤,只嫌自己无知,怎能怪阁下手段高明?”

    他倒是看得通透。

    “只是,你深爱的那个人,看起来似乎对你也不怎麽样。换成我,我是舍不得让你以身来犯险的,更何况……”他扬扬下巴,目光投向叶定的腹部。

    叶定垂眉。

    乔白却冷笑:“可惜你的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