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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七夕(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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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心情不佳过来散心,在落华宫待了好几日,前两天太上皇还宝贝她,好吃好喝地供着,而后就开始嫌她碍眼又碍事,因为如意每日总拉着皇太太缅怀过去,问东问西,少不了被皇太太白他眼,什么年轻时三宫六院、什么儿女成群,诸如此类。

    太上皇的脸拉得老长,倍觉委屈,哪有那么浮夸,后宫妃嫔笼统不超过二十人,子女更是一双手能数的过来,与当今皇帝不相上下。

    如意很想问:太太没有给太公生孩子,觉得遗憾么?

    再圆满的爱情,没有血脉延续也会不完美吧。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儿都替他们惋惜,更何况这两人相濡以沫多年,如意怎好轻易揭其伤疤。

    如意只能握着拳头义愤填膺道:“太太定是生太爷的气,伤了心,竟被下旨赐婚和亲到千里之外的燕国,所以才那多年不愿回长安的吧?”若是没有那场和亲,母妃有燕国娘家的仰仗,定不会如此极端。

    最后太上皇飞鸽传书,让长朔来落华宫将这多嘴的重孙女领走,走的时候,如意顺了不少宝贝,全是皇太太给的,其中有本自吐蕃请来的《大藏经》,如意看着有些印象,上辈子和亲突厥时的嫁妆里就有它,和《**图》一样,用来做压箱底。

    ·

    步行下山的时候,如意有些心不在焉,长朔以为她还在因为没能胜任御侍而不开心,于是步伐渐缓:“那日臣给的册子,郡主没仔细看么?”

    如意忘性大,而她看的时候,心思一直放在六国布局上:“看了。”

    长朔问她:“既然看了,为何郡主在含凉殿没有写全答案?”

    如意折了根树枝,随手轻轻挥舞:“我担心皇爷爷怪罪你,试题只有皇爷爷知晓,安叔刚好来过静园,我害怕朝臣又要弹劾安叔,原本那些人提议遴选御侍,不就是怕安叔在皇爷爷面前独大么。”

    长朔脚下一顿:“如意。”

    如意微微侧身看他:“嗯?”

    随行的锦衣卫走在前面离他们有段距离,四尺余宽的青石阶梯仿若没有尽头,左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此时日上中天没能遮下树荫,然而微风徐徐并不觉得热,右边有条无名小溪湍流往下,水声潺潺,不时还传来几声虫鸣。

    长朔竟是替如意心疼:“若是承滇太子还活着该多好,殿下便不必这般谨慎地在乎朝臣的想法。”

    如意不甚在意:“若是我告诉安叔,其实我很少想起父王,安叔会不会怨我不孝?”如意走到小溪旁用树枝挑拨水底石子,这里的雨花石大多都是灰白色和淡黄色的,她曾在玉门关看到有玫瑰色的石头,漂亮极了,“小时候我都当皇爷爷是我的父亲,落华宫的太爷和太太,更像是爷爷和奶奶。”

    长朔一声喟叹:“承滇他爱你,很爱很爱。”

    如意忽而鼻子一酸,眼泪直往下掉:“可我不记得父王的样子,从未梦到他,从未……也许梦见过,可我也不晓得是他……”她强忍着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难过,“我太软弱了,总爱哭鼻子。”

    长朔很想给如意一个拥抱,始终于礼不合,他蹲下身子,从溪里拾起一块圆形且近乎透明的雨花石:“安叔会是你的铠甲,若是有一天,殿下想要的东西必须踩着臣的尸体过去,那么臣一定焚香沐浴,等着殿下。”说着他将那块雨花石递给如意。

    如意摇了摇头:“不,我不要,安叔是好人,不要因为静园的事冒险。”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长朔将雨花石塞在如意的手里:“臣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也许殿下还不知晓臣曾经杀过人。”他又将右手微微举起,指缝穿透日光,无比刺眼,“这手指便是那日所断,是臣亲手杀了她。”长朔的口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寻常之事,“人生总是这样危脆。”

    如意沉默一会儿问他:“那安叔后悔么?即便双手沾满鲜血,可曾后悔过?”

    长朔看着远处白云下的叠峦山峰,目光清澈道:“臣只后悔,让她死的时候那样痛苦,若是一刀毙命,便不会有任何遗憾。”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心情改口问道,“郡主猜猜谁做的御侍?”

    本来这次御侍备选名单,皆由朝中三品及以上官员府中各呈报一个名字上来,哪家未出阁的小姐不是挤破头想要这个名额,虽然怀远侯府只有杨艳一位小姐,可又没说庶出不可参与。

    如意轻抚手中雨花石的四周,很是光滑:“杨艳么?好像只有她一个庶出的小姐,比较特殊些。”

    长朔笑了笑:“对,也不完全对。”

    如意不明白:“是何意?”

    长朔以宽袖遮住手背,让如意搭着他的手往石阶那走:“皇上封她三品郡主头衔,她要求更名改为‘慕贞’,而后过继在怀远郡夫人膝下,成了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