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29.七夕(一)(2/2)

 如意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上辈子杨艳究竟有没有更名,她们那时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不是叫她一声杨郡主,便是杨御侍,对方则是规矩地对自己拱手称臣。

    横竖还是她,没差别。

    如意觉得那三年和杨艳从未有过冲突,故而并不感兴趣,只问道:“厂臣知晓突厥可汗么?”

    长朔放下手:“阿史那乾?每年朝觐都能见到的。”

    如意微微拧着裙子,不想踩到裙边:“他有几个儿子?”

    长朔未做考虑,直接回答道:“只有一个,是可敦所生,她连生了四位王女,唯阿史那骁一位王子。”

    如意蹙眉道:“庶出的也没有么?”

    长朔轻轻摇头:“据臣所知,乾汗没有其他妾室。”

    如意忽而有些犯难——不应该啊,难道自己猜测有误,当初自己和亲的王子就是阿史那骁,倘若他被贬为庶人,那王位岂不是后继无人:“突厥可曾有过有女汗?”

    “从未听闻。”长朔又有些好奇,“郡主为何这样问?”

    如意微微叹气,总不能未卜先知告诉他些什么,她暂时还开不了口。

    长朔却是若有所思:“是不是有人告诉郡主什么事情?”

    如意微微摇头:“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

    长朔将信将疑,想起那日在喻府看到的衣裳,试探道:“自御侍答题那日后,喻太师替徽州候告假,称他身体抱恙,多日未曾临朝。”

    如意心里咯噔一下——严重么?可嘴上还是说:“算他活该。”

    长朔轻笑:“郡主以前总和三殿下在一起,不是为了徽州侯么?”

    如意的脸蓦地红了,有些结巴:“才……才没有。”而后又小心翼翼问,“很明显么?”

    长朔笑出声来:“臣随意猜的。”

    “……”如意觉得自己太好骗了,幸而对方是长朔。

    长朔并不是嘲笑她,他垂下眼睑问:“喻南砚和陆西墨,郡主比较中意谁?”

    事到如今,如意也不知该做怎样的回答,只闷闷地说:“若是知晓没有结果,甚至是结局悲惨,还值得去拼搏么?”

    话在长朔听来却是另一番意思:“当然要力争到底,坚持到最后一刻,失败和追悔,殿下愿意承受哪一样?”

    如意想了想,抿嘴道:“我不知道,因为我是个经不起挫折的人。”

    长朔挡在她面前:“有臣在,殿下尽管去争取。”他双手往上扬,宽袖随风轻摆,“只要殿下想,这天下都会是殿下的。”

    如意很是欣慰有长朔,却故作不满道:“话虽这么说,但厂臣不许我习武,这我可不乐意了。”

    长朔对她拱手微微屈身:“臣已有准备。”

    飞骑营的将士总共有十六万,被喻南砚带了一半的兵力去到漠北,余下的另一半留在皇宫北玄武门外的校场里,长朔虽然没有兵权,可若要安排几个人教如意些功夫并不算难事。长朔当她只是随口说说,毕竟习武不易,即便从基础的扎马步开始,估摸她也撑不了几日,却仍旧提前做好安排。

    因为是如意的要求,他定当满足,就同如意随口提及喻南砚,他也不惜欺瞒圣上,说那是德阳的想念,总归皇帝不会亲自向德阳验证,而一位母亲记挂远方的儿子本就是人之常情。

    后面的路越渐平坦,长朔传了肩舆,如意刚好可以打个盹,却瞥见左边的林地里横七竖八躺了许多——尸体,她一脸惊恐地问:“厂臣,那是什么?”

    长朔若无其事道:“亡命之徒,死不足惜。”

    德阳生双生子是那年的除夕夜,而新年之后陆婕妤突然失宠,被皇帝下旨禁足,虽然妃嫔们不知晓其中缘由,却都暗中偷着乐,愣是没有一个人替她求情,可见平日她多遭人嫉恨。即便她诞下二公主,孩子也是甫一出世便被抱给熹嫔养,皇帝仍旧没有理会她。

    人的想法很奇怪,明明是皇帝将陆婕妤撂在冷宫里不闻不问十几年,如今发现她对自己不忠时,却是恨不得将那对奸夫淫妇剥皮楦草,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皇帝真是悔不当初留了陆婕妤的性命,让她现在有机会用红杏出墙来羞辱自己,他更不想看到她的脸,那唇那鼻,无不昭示他曾经对德阳的念念不忘。

    皇帝气息不稳,目露寒光对长朔下令:“杀了那个贱人!”

    长朔知晓皇帝此刻盛怒,于是挥了挥手,张院判退出宣政殿,长朔才道:“杀了陆氏,便是死无对证,敢在皇宫里走影儿,实在罪无可恕。”

    皇帝紧紧攥着拳头,额头的青筋若影若现:“禁军没人巡逻的么?让他们去查!还有紫兰殿的几个宫女,给朕严刑拷打,看看究竟哪个不知死活的进出过紫兰殿,只要是个能人道的,谁都不许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