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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 If?(032)正式从军(2/2)

手道。

    吴子玉掐掐手指道:六爻皆变。

    啊?什么意思呢?

    三阳为老阳、三阴为老阴;同时是变爻,即阳可变阴阴可变阳──用九指六爻皆变,即摇卦六次每次都是三阳。刚才三六一十八,全都是阳吴子玉淡淡道:这是很难得的卦象──用九,见群龙无首吉。

    群龙无首怎会是吉呢?我问道:群龙无首不是成一盘散沙了吗?

    呵呵呵吴子玉道:那是一般人误解群龙无首的意思了。

    喔?

    用九的卦象曰:天德,不可为首也,意思是上天的美德,不以首领自居,而能刚柔兼具吴佩孚解释道:也就是天上出现一群龙但每个都不以首领自居、互相谦让,这是非常好的卦。

    群龙无首是吉象,意味着共和比帝制好,更显小兄弟此次入川为吉象,天下英雄即将辈出吴佩孚没有笑容道:人我间并非一定谁任领袖、谁做跟随,也并非谁为主、谁为客,谁在其位、谁不谋其政;若国民人人自强不息,知所进退,健行宜止,人人都可以发挥正面的影响力,对大我作出贡献,共和而无首,也不是坏事!只怕人人为私利,就算有领袖也是鬼卒之首,即便共和也是同流合汙,那又何吉之有呢?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天地反覆、阴阳交错、人道混乱,反而使苍生荼炭、大自然失去秩序吴子玉续道:群龙无首而能人人各尽本分,男有分、女有归,才智小者谨一人之分,才智大者奉万人之公,这才是共和之福。

    另外要提醒小兄弟:用九就是不被九所用,而是能够用九吴子玉提眉道:在个人上越是有求者就越怕别人,而无求就是用九的道理。用九并不是潜龙勿用而是元亨利贞,潜龙勿用者待价而沽,用九则是不伎不求,人牛俱忘。

    我愈听愈糊涂,不由得问道:那这卦到底是?

    吴子玉道:呵呵,愚兄自顾字说了半天,真是对不住这卦是大吉,主头角峥嵘、成功立业之势,所以俺看呀小兄弟大概这回出门也不用回陆大了,男儿志在四方,呵呵呵!

    啊?

    中国现在名义上是统一,但实际上山西、四川、西南各省对中央都是阳奉阴违;加上这次大总统为了登极大典又胡乱分封了许多将军、督军,现在不只各省里民政、军政不分,就连地方一级上也都渐渐为军人所把持吴佩孚摸摸鬍子道:现在是袁大总统还在,军人们虽然恃宠而骄但还多少得听大总统的未来大总统如不能把握机会,先武力统一西南,再逐步抑制兵权,怕是会养虎成患,到时若无强人主持,后果就难以估计了。

    我没想到吴佩孚会说得这么直接。

    两岸历史课本上向来把他刻划成无恶不赦、祸国殃民的大军阀,但事实上如果仔细研究,吴佩孚与段祺瑞一样,都是旧社会背景下养成的领导人物。他们相信攘外必先安内,相信惟有统一才能富强;他们尊重旧社会、旧制度,提倡忠君爱国、长幼有序、男女有别,彻底信奉儒家思想与旧价值──他们之所以失败是因为身上的旧包袱,而非因为他们邪恶;他们之所以不能获得人民支持,也是因为他们能看到的、能想到的都只有传统下的那一套,她们理想中的新中国是遵循千百年来的旧结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没办法真正看到社会底层的矛盾与人民的痛苦。

    太史公道天运三十年一小变,一百年一中变,五百年一大变,三大变为一纪,三纪而大备中国从帝制转为共和不可不谓大变俺个人看,这大变、中变、小变是各别循环发生的,而非从小到大次第轮迴而自甲午以来三十年将届,以天运而言又将有小变发生,又自道光年鸦片战争以来亦将届百年,中变也是转眼在即吴佩孚续道:我辈既然投身军旅,上者福国利民、中者保国卫民、下者保境安民,与小兄弟共勉呀。

    哦我完全没想到吴佩孚会与我讲这番大道理,但他话中似乎又透露着已有打算伺机而动的意思。蒙您不弃拨冗指导,只是萃亭年纪尚幼,光是学校里的就还学习不完了;他日毕业服务后若有机会,必定谨遵教诲。

    你太客气了,小兄弟南人北相,未来绝非等闲之辈,今日吴子玉人微言轻,尚无实力力邀萃亭老弟共创大局,他日若有所成,尚望不吝共襄盛举。

    旅长您太看重萃亭了我赶忙作揖道。

    不然这样吧吴子玉笑道:今天是俺没有能力请你,船上无酒无肉就罢,眼看前头也要到重庆了,没机会好好深聊咱们就击掌为誓,约定十年后汉口相见,畅谈天下大事。

    莫明其妙遇到吴佩孚,又莫名其妙体会到他没来由如火的热情。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与他击掌约定日后再见。

    下船时孙德操已经在码头边上等我了。

    两年多没见,孙德操留上了小鬍子,搭配着大眼浓眉,整个人看起来不怒而威。他知道我绝不会无缘无故抛下陆军大学学业跑到重庆来,看到我时他也不呼喊我名字,就是大声喂喂喂!边喊着边拼命挥手。

    民国二年德操抛下保定学业回四川追随熊克武参加二次革命,二次革命失败后他进入川军第二师担任排长。德操驻地在泸州,今年夏天他升上连长后我们重新联繫上,来回通了几封信但因为担心通信检查的关係,其中也丝毫没提到任何事情,就只是聊聊近况、说说同学们的消息。

    这边走!德操挽着我的膀子将我拉上阶梯。行李下人会处理!

    我被半拖半拉挤到码头阶梯顶端,德操引我穿过人群逕入岸边一处食肆。

    累了吧,先吃点东西德操不待我回应,便自顾地叫了三碗麵。不一会应该是他的传令背着行李过来,端碗麵就蹲在一旁吃了起来。

    该怎么称呼你呢?德操问,他的眼神中增添了几许江湖味。

    照旧。

    那几个汉子不是与你一道的吧?德操头也没抬瞟瞟眼道。

    不是麵条相当辣,让我眼泪差点飙出来,不由得一时语塞。

    认识吗?

    算吧。

    第二师?孙德操低头吃起麵问道。

    嘎?我这才发现他是用普通话问的,与週遭四川话格格不入。

    别装傻了,松坡将军已经到了昆明孙德操续道:现在就要开打了,码头上南北双方人马杂沓。

    第六旅我也没抬头,嚼着麵条嘟哝道。

    那是吴子玉?

    你也听过吴子玉?

    听人说过,号称是秀才将军,不过恃才傲物德操转过头望向人潮中渐渐隐没的吴佩孚背影,下巴一抬用四川话道:去看看他们找谁接头!

    身旁人群中一个苦力般人物便跟了过去。

    孙德操回头用普通话问道:那萃亭你是代表哪方来的?

    呵呵我一直等他问这个问题,道:我送东西去饮冰室,回头突然想到你这个老家伙,就来了。

    好样的,我果然没有交错你这个朋友孙德操不动声色低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吃完咱们回泸州,路上慢慢聊。

    民国四年二月,袁世凯为了预备进行帝制,派陈宦入蜀会办四川军务,同时从北洋军中抽调李炳之、伍祯祥与冯玉祥三个混成旅随同入川,準备对西南方向动武。陈到成都后,原任四川巡按使陈廷杰丁艰,袁世凯便于五月一日派任陈宦兼任巡按使,六月底升任督理四川军务。

    听孙震说陈宦在成都每日忙于都修皇城,仿照北京宫殿型式,搞得是朱樑画栋、壮丽夺目。据传是陈宦为了巴结袁克定,事先帮太子準备的行宫。

    照孙德操的说明,目前在川的部队包括了伍、冯、李的三个北洋混成旅,以及川军周骏、刘存厚两个师,在军力上不可不谓相当雄厚。但陈宦与蔡松坡两人在清末就早有情谊,在北京时时常往来,陈宦被发表接任四川后,松坡将军又介绍了三个湖南人做他的属员;特别是陈手下的旅长伍祯祥、雷飙都是蔡松坡的旧部,而蔡将军手下的滇军司令韩凤楼又是陈的得意门生,双方之间关係是及其错综複杂的。

    革命的浪潮是不可抵挡的,这不是谁当皇地的问题,这是谁能够真正救国救民的问题!孙德操咬牙切齿道:我们放弃一切披上这身老虎皮,为的就是福国利民、创建新中华,绝对不能容许这些跳樑小丑,把我中国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德操兄愿意与我一起去云南吗?

    革命不分前方后方,只要有人民陷于水火,就是我们革命的地方孙德操抬起浓眉道:现在陈宦把伍祯祥旅调到叙州,令本师熊祥生旅留泸州,雷飙旅前进到纳溪县,冯玉祥旅驻内江做策应。明着看起来是固若金汤,但事实上熊旅长只管自己升官发财,是不能打仗的;雷旅长是蔡松坡将军的人,摆着也只是虚应故事;至于冯玉祥,他舅父是陜西将军陆建章,只要前方吃紧,他马上就会把部队带到陕西去。

    德操兄的意思是不会真打?

    这些北洋的家伙,脑子想的都是升官发财,没有威胁利诱不会真正动手的孙德操道:做做样子,放上几枪,骗粮骗饷而已。

    喔?

    但问题不在北军孙德操续道:滇军上下都倾心于松坡将军,唐继尧的忌惮难免。怕是到时唐明着支持革命,暗地百般制肘。唐继尧早就想走出云南,但广西有陆荣廷,湖南湖北又都是北洋军,更不是唐某人碰得了的,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往四川走。

    那四川做为前线,百姓就荼炭啰。

    正是孙德操看看窗外道:现在各部都藉着战争即将爆发的名义大肆徵兵,但以川军滇军双方实力来看,跟本不需要这么多军队。这样下去就算不打,四川也养不起这么多兵,一定会出问题的。

    那德操兄不跟愚弟去云南,有什么打算呢?

    这里是我的家乡,我不在老家搞革命、救同胞,谁又会来救呢?孙德操淡淡笑道:从宣统年间保路以来,四川虽然表面上没有大规模战事,但鹰犬们只是剪了辫子、换了顶戴,又有谁真正为国为民?

    萃亭,我不像你有家有室孙德操情续突转激动道:我孙震就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要留恋的,这条命活着就是为了奉献给革命的。我留在四川,可以联络同志,我就不相信民众唤不醒、公理唤不回!

    我紧握住德操的手道:我懂你意思,那就让我们各据一方,共同奔向革命的目标吧!

    孙德操拍拍我的手背道:呵呵,时机到了那天,记得别朝我开枪呀!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那愚兄明天就安排两个伶俐的手下,嚮导萃亭进云南吧!

    我赶到昆明时已过了民国五年元旦,而松坡将军率领3000多名护国军早于年前即出发四川作战了。

    听说松坡将军出发时只带了两个月军饷,弹药也不足一个月使用,但就如那句古谚: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当护国军一出发,元月二日贵州就立即宣布响应独立。

    我在昆明晃了几天,但人生地不熟、进退颇为困难。正当盘算着是否该直接回头追往四川时收到蔡松坡将军来信。信中松坡将军指示我无须前往四川前线,可直接持将军的介绍信前去投靠护国第二军李烈钧总司令,随李总司令出兵两广,从另外一个方向参加讨袁护国战争。

    阅信毕我立即收拾行李,不到一小时就离开客栈朝李总司令司令部前进。

    是时候了。

    放下学生身分吧!在这乱世中拿起枪桿子为自己打出一条血路来!

    (第四章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