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十章(1/2)

    无疑,看着这满室陈列着的外婆曾经的痴恋,老妈是感动的,她抱着我,哭了。

    “想想,这是你外婆的心魔,心魔啊!”

    “不,妈妈,这是艺术。”

    放纵自己,是一种心魔。追寻一种境界,却是另一个层次了。那是艺术。

    外婆是真正的鞋痴,无论我拥有过多少双鞋子,也自愧不如。

    “呵呵,想想依然如此超然,苗芋,现在我依然希望想想能跟我全心理佛,她有佛缘。”

    对面这位脸庞刻着沧桑,却依然难掩非凡俊秀的僧人,是我家的故人,一位很重要的故人。

    说起来,这是我外婆的一段孽缘。

    僧人,法号清一,原名秦载垣。他是我很欣赏的一个男子,正如父亲所说,载垣的确做一样像一样,少年时做公子,是个翩翩佳公子;中年时做名士,像个名士;学油画,像个美术家;学钢琴,像个音乐家;办报刊,像个编者;当教员,像个老师;做和尚,象个高僧。何以?因为他做一切事都认真地、严肃地、献身地做。

    可,也就是凡是太认真,太严肃,太献身,如此从容清朗,气度自生的风华男子,竟然会选择39岁时出家,断绝了尘缘。只因为,他唯一心爱的女子永诀人寰。而那个女子,就是我的外婆。

    这段忘年痴恋,可悲的是,一生悠游的外婆至死都不知道,世上有这样一个少年倾心狂恋着她,甚至为她了却了一生的情。

    我从出生时,就认识了他。懂事时,知道了他的过往。欣赏他,却从未为他感动分毫,甚至,我同情他。

    16岁,当我从父亲的案几上看到胡兰成的《今生今世》时,第一反应,就是将书打包邮寄给了远在法国的他,

    “你这样的男人应该和他(胡兰成)一样,有风流的一生!”

    扉页上,我如是写。

    后来,书原封返还,我被父亲惩罚面壁一天。

    从此,他见到我,都会对我的父母说,我象极外婆。恣意的本质接近佛x。

    “这孩子,心不静!”

    父亲摇摇头,他从来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和神圣的佛投缘。

    “爸爸,载垣只是想让我净化心灵。”随意拾起一只高跟鞋端详,我心不在焉地c了句,

    “想想,这双可是你外婆的最爱,记得以前————”

    老妈兴致勃勃地给我讲解开来,一旁的父亲只能无奈地对载垣摇摇头,走到一旁叙旧去了,把空间留给两个好美的女人去评头论足。

    “真好!这些,都是你粘的?”老妈微笑地盯着鞋,眼睛里全是感动,看她这样,我也很满足了。

    “还有肖阳。”想起那天在阁楼里,卷起袖子忙地满头大汗的肖阳,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想想,肖阳————他还是不错的。”老妈象是斟酌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笑着瞅着她,眼神里飘漾着那么点儿坏,急地老妈连忙申明,

    “我可不是因为他帮你外婆粘了这么多高跟鞋,才帮他说话的,想想,女人终究,还是要有个归宿。”

    “我知道,妈妈,我心里有数。”微笑着拥抱住她。我可爱的老妈哟,她给了女儿一生最大的财富————自由。在她心里,她始终希望她的想想能自由的享受生活,最后也能甜蜜地陷入美丽的红尘。

    “今天怎么没看见肖阳?”从展厅出来时,老妈问,

    “他一会儿会来接我。妈妈,今天可是我们家的家庭日。”

    “难得!”

    真是难得,老爸这时会开口。不过,他这个给肖阳的“难得”,我也有同感。肖阳确实很懂事,他知道这样的日子,我只想单独陪伴爸爸妈妈。

    所以,一见着面,我走过去第一件事,就是刮了下他的鼻子,

    “难得!”学着老爸的口气赏了他句,

    像个懵懂的孩子般微皱起眉头,唇边却带着笑,他看着我好心情地先上了车,

    “什么难得?”

    “你难得!”

    “你现在才知道我难得啊!”微笑着睨我一眼。我但笑不语。

    “清一师傅也来了?他是不是又说想让你归依佛门。”一边开着车,肖阳悠然地和我聊着天,脸上挂着慵懒的笑,

    “恩,说明我也很难得。”靠在椅背上,侧过脸看着他,我笑地有些无赖,

    “你是难得!”睨我一眼,他笑的怎么看怎么象揶揄。

    “我爸爸说我心不静,他怕我叨扰了佛门的清净,呵呵!”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我玩笑着说,

    “是的,你我都入不得那门。”

    “那我要是入了呢?”是有点儿耍赖的味儿,我坏笑着睨着他,

    “我就去做和尚!”笑着,没看我,他说。

    有一刹那的微怔,他说的很平静,却没有犹豫。可转念一想,他也是在和我玩笑吧,地道的玩童怎么可能出家?

    微笑着重新看向窗外,我到是蛮回味他那句话,“你我都入不得那门!”是啊,我们是一类人,都太留恋这滚滚红尘,俗气太盛啊!

    “这本书这么好看?”

    肖阳好笑地甩上车门。一路上,我都抱着这本《徐志摩未刊日记》看得蛮有味。

    “恩,还可以。”

    依在车旁看完最后一页,微笑着合上,随手扔回车上。娇俏地挽住他,一同走进酒吧。

    “这本书是在巴黎的旧书摊上淘到的,原以为会看到些什么新玩意儿,原来全是些八卦。”

    吊儿郎当地笑了笑。肖阳总能在世界各地找着这些希奇古怪的东西,他是玩过就丢,我见着了,却都还蛮喜欢。

    这本书确实挺趣致,从中可以看出徐原来最常犯的毛病是肚痛,最感兴趣的事是同学之间的恋爱史,凡日记稍长些不用问,必是同学的八卦事。原来,徐大诗人也是一个很八的人啊。我印象最深处,是他收尾时的“良心发现”:“我为写日记,牺牲自己的厚道,实在是造孽,阿弥陀佛。”呵呵,很可爱的徐志摩,不是吗?

    其实,对我这样的八卦后人来说,最有趣的不是读他们的书、念他们的诗。最有趣的倒是研究他们的私心杂念、小情小x,他们爱过谁,为何爱,为何不爱,为何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