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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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说吧。”

    明晓溪吸一口气,好象这样就能取得一些勇气:”首先,我想说,澈……对不起。”

    他轻笑:”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不要和他说对不起,那样客套的话,会让他觉得很冷,会让他觉得自己和她原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会让他以为那一段快乐的日子,只是他的错觉。

    ”因为,我一直很自私。”

    明晓溪颓然双掩双眸:”我眷恋着你的温柔不愿离去,一直自私地从你的身上吸取阳光,却忘记你本身也是需要温暖的人。”

    风间澈静静地望着她,像一座亘古宁静的雪山。

    ”我一直不明白你在我心上是什么样的地位。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可是我真的好笨,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我还是不明白在我心里,你到底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

    一股心悸排山倒海地向他涌来,他突然感到有些窒息,没有勇气继续听她说下去。

    他的目光落在她耳朵上那两颗光彩盈然的小星星上,它们闪闪地发出澄澈的晶芒,好象什么烦恼的事情都不知道。

    闭起双眼,明晓溪的唇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弯度:”现在……我明白了……”

    ”对于我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明晓溪郑重坚定地看着风间澈:”我喜欢你——澈。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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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不能不要再说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人紧紧地纠住,连每一口吸进的空气,都是痛苦的。

    点点雾气渲染上明晓溪的眼睛,看起来特别的亮,特别的黑:”但是,我不爱你……我对你的喜欢,并不能演变成爱情。”

    轻风吹。

    茶机上的百合静静绽放。

    窗外,一只蝴蝶悠然地扑着双翅。

    那绝情的声音仿佛是从她身体里发出的,简单的一字一字,却锋利恍若匕首,狠狠地刺进风间澈的心里。

    血……带着心痛,悠悠地从伤口中流出。

    风间澈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跌坠进无底的深渊。

    清俊的线条,因为她无情的话语,而变得凄楚。

    温和的气息,因为她的绝决,而变得慌乱起来。

    她的眼睛黯淡下来,语气有一丝不忍:”我不爱你。”

    明晓溪的话象一条麻绳,狠狠地勒住他的脖子,让他不能呼吸。

    风间澈微微眯起双眼,不是很确定她到底在说什么。他的心好象被人挖走了一大块,冷风正从这个地方吹过。他全身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他努力想向她绽放出一丝微笑,可是不管怎么努力,他——还是笑不出来。总觉得眼前一切的事物都变的模糊,她的话像根针一样刺进他的心里,疼得好象快要?

    一身黑衣的刀疤少年直挺挺地站在走廊上。

    他全身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寒气,冰冷得好像地狱里索命的恶魔。他的目光很幽暗,悠悠地透出让人不敢正视的阴沉。

    蓦地,细碎的脚步声引起少年的注意。

    他回过头,看向来人。

    明晓溪径自笔直地从他眼底下走过,没有斜目看他一眼,没有和他说话,好似她根本没有看见他。

    在她的手快要碰到加护病房的门把的时候,鬼堂拦住了她。

    ”明晓溪。”

    她颔首:”是。”

    他认真地凝望着她:”我先警告你,进去后,你就不能后悔。”

    明晓溪坚定地摇头:”不会。”

    鬼堂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眼神,好象在确定她是否在说谎:”你决定了?”

    ”决定了。”

    ”那好。”他放开手:”你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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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慢慢地推开门。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病床头边一架记录心跳的仪器在”嘀嘀”作响。仪器荧屏上那些跳动的曲线告诉她,他还活着,还和她共同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

    明晓溪双手紧握成拳,微微在发抖。

    她静静地看着那躺在病床上的修长身躯。

    牧野流冰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覆着氧气罩。病床旁挂着一个输液瓶,水珠一滴一滴地慢慢落下。

    他紧紧地闭着双眼,好象他再也醒不过来了。长长的眼睫,在他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黑色的阴影。

    明晓溪踱过去,拉张椅子在病床旁坐下。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的面容。

    牧野流冰的胸口微微起伏,他的表情好安详,好似正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要不是他的身上还插着各种管子,她差点就要以为他只是在沉睡,而不是有可能当一个植物人。

    他看起来是如此的毫无生气,仿佛一个翅膀受了重伤的天使。

    手怜悯地轻拂上他光洁的额头,她的心在霎时好象已经被自责刺出了一千个一万个的小孔,正在隐隐做痛。

    本来,应该是她躺在病床上,摇摆在生死之间。

    现在,他却用他自己的命来换她的。

    他这个笨蛋……

    牧野流冰黑玉一样的长发恍若流水般在纯白的枕头上披散成网,显得出奇的黑,与雪般的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明晓溪掠起他一缕柔软的发丝,一圈一圈地轻轻围绕着手指。突然想起……在牧野大宅的露台上,他曾经说过他的头发,是为她而留的。

    只是当时……她的反映也伤透了他的心。

    眼眸在刹那间黯然。

    明晓溪俯在病床边,轻声说:”冰……你一定知道我是个笨蛋,对不对?”

    她微微别过脸,仿佛在回忆着以前的事情:”我曾经是那么的喜欢你,喜欢到不顾你变得像深不见底的冰潭,蒙上了黑暗,蒙上了寒冷,依然坚决地跳下去想把温暖带进你的心底。没想到我那么努力,依旧还是失败了。温暖并没有融化你,反而你彻骨彻心的寒冷却反噬我。那样的冰冷,让我几乎窒息。”

    明晓溪顿了顿,瞅瞅他即使是在昏迷中也清秀得如诗如画的面容:”那时候,我仍然没有想过要离开你。我是那么的喜欢着你啊……我知道喜欢你的代价,但是就算我会遍体鳞伤,我也不在乎。可我忽略了一点,我可以不在乎受伤的是我,却不可以不在乎别人因为我而受伤。当澈的右手可能不能再动的时候,我几乎天天做噩梦,几乎天天从梦中哭着醒来。”

    她轻轻一笑,但是笑容里却完全没有笑的感觉:”我终于知道,世界上有些事情,不管我怎么努力都好,都是我无法做到的。所以,我下了决心要离开你。我以为自己已经再也不会为你哭,为你心疼。我以为我已经再也不爱你,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我在”以为”!

    我的自以为是,伤害了你和澈。要不是我一直在”以为”,我不会把事情弄得一团乱。”

    ”那一天,当东寺浩男问我为什么不想回日本时,我说了一个谎言。或许,那个谎言可以敷衍得了他,但是我知道,它却绝对敷衍不了我自己。回到日本,就要面对一些我必须面对的事情。而留在台湾,我就可以冠冕堂皇地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捂起双眼,就可以逃避现实。”

    她把自己的手塞进牧野流冰放在雪白床单上的手里面,让他冰凉的掌心贴在她的手背上:”我终于还是决定回来了。可是,当我必须解决那些问题时,我却丧失了勇气。好难,真的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