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八章(2/2)

了,早该想到你是个笨丫头……”

    她打断他的话,想到了她原本早就该问的问题:“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在等我吗?有什么事情吗?”

    风涧澈凝视着她,目光中有浓浓的担心:“我不放心你,不知道你究竟怎么样了?会不会还是不舒服?不知道今天发生那么多事情,你能不能受得了。”

    凉凉的水雾升腾上明晓溪的睫毛。

    她不敢说话,怕只要一张嘴,满腔的酸楚、委屈、感动、痛苦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无法收拾。

    “晓溪,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望着她忽然显得有些凄楚的表情,他的心骤然揪成紧紧的一团。他伸出双臂准备抱起她,向外走去。

    “不要!”明晓溪急忙推开他,大声地阻止。而完成这些动作,却用掉了她最后的一分力气。疼痛,像一把大铁锤在猛击她脑袋的疼痛,让她呻吟着再也支持不住了。

    “晓溪!”风涧澈慌忙搂住她险些瘫软在地的身子,急得心都痛了,“不要再说了,去医院!”

    她从他的怀抱中,艰难地仰起苍白如纸的小脸,虚弱得连微笑都做不出来了。

    风涧澈凝注着她,他的眼睛明亮得像一抹阳光。

    她忽然展颜一笑,不知怎的,他的眼光一下子给了她无限信心,病痛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

    仿佛一瞬间——

    巨变陡然发生!

    刚才还很寂静的公寓周围,突然疾驶来十几辆灯光如炬,喇叭轰鸣的汽车,它们疯狂地向明晓溪和风涧澈站立的地方冲过来!

    “明晓溪!你这个臭女人!!”

    一个声嘶力竭的尖吼划破夜空!

    明晓溪叹息着向来人看去,果然,在浩浩荡荡下来的三四十个人中,最张扬跋扈的一个,就是她的“老熟人”——没有眉毛的铁纱杏!

    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海兴帮”在“烈炎堂”的打击下屡受重创,可能是因为今天早上“海兴帮”遭到了灭顶之灾,铁纱杏和她身后的大汉们神态都已近乎疯狂。铁纱杏瞪着她的样子,好像她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时,“烈炎堂”的十个大汉也神经紧张地拿着家伙跑了过来,将明晓溪和风涧澈保护在中间。

    领头大哥轻轻对明晓溪说:“明小姐,我已经将情况通知大人了,估计他们马上就到。铁纱杏带的人比咱们多,你们还是上楼先避一下比较安全。”

    “可是,你们……”明晓溪担心。

    “咱们打架打得多了,相信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下咱们。”领头大哥很有信心。

    明晓溪还在犹豫的时候,只听“砰”地一声枪响,伴着铁纱杏疯狂地大笑,让人不寒而栗。

    铁纱杏吹掉手枪上冒出的青烟,轻蔑地嘲笑:“明晓溪你这个臭女人,你们在商量什么?想逃跑对不对?告诉你!这次你们一个也别想溜!”

    “海兴帮”的大汉们也一个个把枪掏了出来。

    “哈!哈!”铁纱杏斜眼瞅着明晓溪,“臭女人!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来呀,看看到底是你的拳脚厉害,还是我的子弹厉害!”

    明晓溪不屑地看她一眼:“秃眉女,你终于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了吗?居然还拿枪,为什么不干脆背个火箭炮算了。”

    铁纱杏气得发抖:“你,你居然还敢叫我秃眉女?!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明晓溪悠悠一笑:“第一,你本来就是秃眉女,你的眉毛这一辈子也长不出来了!”

    铁纱杏快要气疯了,她握枪的手上下乱颤。

    明晓溪悠悠地瞥她一眼,接着说:“第二,我不相信你会一枪打死我。如果只是为杀死我,你们根本不用来那么多人,只需要找一个杀手偷偷摸摸地躲在暗处,找机会对我来一枪就可以了。所以——”

    她话语故意顿了顿。

    铁纱杏果然忍不住追问道:“所以什么?”

    明晓溪缓缓地说:“所以,你这次来是为了活捉我的。对吗?”

    铁纱杏瞪大了眼睛。她瞪得像铜铃一样的眼睛配上光秃秃的眉毛,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和滑稽。

    明晓溪又说:“我还知道,你要活捉我,是为了——”

    铁纱杏竟又忍不住问道:“为了什么?”

    明晓溪轻笑:“是为了想要把我当人质,来要挟牧流冰。所以在你出发前,铁大旗一定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在冲动之下杀掉我,因为活着的我,比死掉的我有用得多。我说得对吗?”

    铁纱杏已经说不出话了。

    这时,铁纱杏身后钻出一个瘦弱的男人。明晓溪一看见他,心知坏了,他正是对她已经很了解的还比较“聪明”的西山。

    西山凑到陷入“悲伤”情绪中的铁纱杏跟前,小心翼翼地说:“小姐,你千万别上当,她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救兵。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是早点动手完成任务比较重要。”

    一语惊醒梦中人!

    铁纱杏怒目圆睁:“明晓溪你这个臭女人!竟然想骗我拖延时间?!我才不会上当!告诉你,今天能活着把你捉回去最好,如果你胆敢反抗,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明晓溪大吃一惊:“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废话!你抢了我的牧流冰,我恨不得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吃了你的肉!”铁纱杏愤怒地大喊。

    明晓溪很奇怪:“自从我见到你的第一次,你就口口声声说是我抢了牧流冰。你认为如果没有我,他就会是你的吗?”

    “那当然!”铁纱杏毫不犹豫,“我跟牧流冰青梅竹马,如果没有你,他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

    “咦?你们是青梅竹马?你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吗?”明晓溪追问。

    “我们已经认识十九年了!”铁纱杏骄傲地说。

    明晓溪感叹:“那么长时间啊,咦,不对呀,流冰好像还没满十九岁,你怎么会认识他十九年了呢?”

    铁纱杏翻个白眼:“他还没生出来,我就摸过他妈的肚皮,还不算认识他?”

    “哦,这样啊。”明晓溪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对,“那这么说,你应该比他还大喽?”

    “那又怎么样?!”铁纱杏怒目以对。

    明晓溪急忙摆手:“没什么呀,现在不是还很流行姐弟恋吗?”

    “真的吗?”铁纱杏两眼放光。

    明晓溪诧异:“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年轻,一点也不显得比牧流冰大。”

    “真的吗?”铁纱杏欣喜地摸摸自己的脸,“我看起来很年轻吗?”

    明晓溪微笑:“真的。不信你拿出镜子来照照。”

    铁纱杏居然真的把手枪塞到口袋里,然后掏出一面小镜子,美美地照了起来。

    “烈炎堂”和“海兴帮”的大汉们险些绝倒。

    天那,世上居然会有这么愚蠢的人。只不过,“烈炎堂”的人当然不会出声提醒她。但是,为什么“海兴帮”的人也不再提醒铁纱杏了呢(嗯,据在场的“烈炎堂”大汉们估计,可能是他们看到铁纱杏这幅笨蛋像,已经彻底对“海兴帮”的前途死了心,不愿意更多得罪“烈炎堂”的人)?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都眼睁睁地看着新来的二十多辆汽车静悄悄地停下来,下来五十多个手持着枪的大汉,却没有一个人提醒对镜自怜的铁纱杏。甚至,有很多“海兴帮”的大汉已经静悄悄地溜走了,消失在黑暗中。

    铁纱杏拿着镜子照啊照,略显失望地说:“我的确很漂亮,只是眉毛……”

    明晓溪轻轻一笑:“你不觉得没有眉毛看起来很有前卫的感觉吗?就像……”她的声音忽然一顿。

    “就像什么?”铁纱杏急迫地问。

    “就像一条母狗!”

    一个冷得像寒冰一样的声音响起,惊得铁纱杏全身的血液都似乎骤然凝结了起来!

    她猛地扭头向声音的方向望去——

    来人正是一脸冷酷的牧流冰?!

    铁纱杏突然发现自己身后的人已经跑的跑,散的散,剩下的七八个也是垂头丧气摆出一副准备投降的架势。而明晓溪那里,却来了一大堆手拿着枪的大汉。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身处极度恐惧中的铁纱杏已经完全疯掉了!!

    她不要命地冲向明晓溪,疯狂地嘶吼:“你这个臭女人!你又在骗我!你骗得我好苦!!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此刻的明晓溪全身都要虚脱了。

    她勉强睁开眼睛,似乎看见铁纱杏正一脸扭曲地挥舞着枪向她冲来,似乎看见所有的“烈炎堂”大汉们都把枪对准了疯狂的铁纱杏。

    铁纱杏像豹子一样直直地冲过来,目光涣散,青筋暴出,她狂吼的声音已经撕裂:

    “我要杀了你!我要你死!”

    有人开枪了。

    明晓溪十分真切地看到子弹打在铁纱杏的身上,溅起一丛鲜血,那鲜血红得像五月的鲜花。

    又有人一声接一声地开枪了。

    “不要!不要再开枪了!”

    明晓溪拼着最后一点残余的力气,扑出保护她的人群。

    她扑向疯狂的铁纱杏,伸出双臂试图保护她。在铁纱杏扭曲的脸上,她看到的却是几分钟前那个对着镜子“臭美”的女孩儿。不管那个生命有多少瑕疵,那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灵魂,谁也没权利剥夺它。

    明晓溪扑出的角度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枪声戛然而止。

    空气显得异样的死寂。

    在肉体的痛苦中,明晓溪的神志已有些不清楚,恍惚间,她好像感受到了铁纱杏此刻那种濒临崩溃、锥心刺骨的仇恨和疯狂。

    铁纱杏就像是个厉鬼,手中的枪仿佛是她最后的诅咒。

    明晓溪只觉得全身一阵热,又一阵凉,难受得她一点也反应不过来。她的双腿好像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地上滑。她的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一直一直想合上。她清醒的最后一个意识,是铁纱杏手中的枪。

    那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像一张狰狞的嘴……

    “砰!”

    “砰!砰!”

    “砰!砰!砰!”……

    一声枪响引爆了连绵不绝的枪声,整个夜空都被惊醒。

    明晓溪的神志已经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她的眼睛死死地闭着,只感到痛苦像海浪一样一潮强过一潮将她席卷。在黑暗中,她感觉有人紧紧地抱着她,像用他整个生命一样珍惜地抱着她。他的拥抱让她觉得是那么安心,那么平静,好像她终于可以甜蜜地睡去了。

    再往后,她只能朦胧地听见有人在痛苦地大喊,有人在痛苦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