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130章(1/2)

    萧怀瑾默默心想也不过几个月,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觉得自己仿佛同她们有了代沟?

    “妾们愿意为陛下克复北地尽一份心力只要陛下不嫌弃妾们是女子。樂文”素来矜傲的何贵妃居然自请入行台而对月涕泪对花吐血的武修仪也附议,看向他的目光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柔情和楚楚可怜。

    萧怀瑾下意识想劝她们毕竟打仗是男人的事,她们留在这里太危险万一西魏人夺城,胡人将汉女奸杀或充奴他可不能让她们冒这样危险。

    然而他还未劝呢德妃却替他假大方起来:“姐妹们多虑了,陛下怎么会嫌弃我们呢!毕竟陛下曾说过天地浩大,而女子胸襟胆识亦不曾渺小于它天子如此圣言姐妹们入行台有何不可?”

    “”萧怀瑾:“等等,你你怎么知道朕曾说过这话!”他这话分明是教训瓮城那群兵痞时说的,德妃从哪儿听来的?

    难道他的话已经成为脍炙人口的至理名言,被边关广为传唱了吗!

    谢令鸢脸不红气不喘地拍马屁:“陛下的圣言传颂天下,臣妾们如醍醐灌顶自然要留在城里,坚决响应陛下的号召。”

    萧怀瑾:“”

    他还没缓过劲来,他的妃嫔们又开始一唱一和互相吹捧。

    “怀庆侯府不愧是将门出虎女,手刃八百铁骑”

    “妹妹记得汝宁侯府向来悉心教导贵妃姐姐”

    “豫章谢氏对妹妹的栽培也是不遑多让”

    她们说的都好有道理,萧怀瑾一时竟无法反驳。

    他本想说什么,却看到武修仪手中的剑尚未归鞘雪花飘落在剑面的血迹上又看到白婉仪在不远处,为伤者止血疗伤,这让他错愕,内心泛起难言的波澜。

    “罢了。”他摇摇头,摒却了脑海中根深蒂固的念头男子汉大丈夫,天塌下来也该顶住,依靠女人算什么事他原是那样认为的,可认清形势后,又不禁想,即便女子入了行台做事又怎样?

    只要她们能应付得来就好,难道处理政务、抵御外敌这种事,还有男女高下之分吗?

    放下心中的不妥后,他反而生出了奇特的安全感。萧怀瑾轻咳一声:“爱妃们有如此志气,朕心甚慰。既如此,待朕另行调配布防,行台一应事务便指派你们,由贵妃暂行主官之职”

    “陛下圣明!”恭维声齐齐响起,让皇帝额头又是一把冷汗。

    他这才发现,其实内心深处,他没察觉的地方,他或许是信任她们的。

    这种信任的来源也许很不可思议他想,之所以会觉得信任,大概是因为这些女子虽然在宫里不免要明争暗斗,但其实她们又头脑清醒,行事决策不见得输于一些男子。

    何况贵妃出身何家,是太后的堂侄女,仅凭这点,他就莫名信任贵妃的能力,将主官之职交给了她。反正自己并不擅长管事,之前在流民军中,便曾出现过种种问题,如今不妨试着信任她们一次吧。

    眼下当务之急,他要先将并州军府的调兵权接到手里,将城内重新布防,然后寻伺时机,谋划出战他们必要扭转这战局!

    天色已近晚,朔方城头上旗帜在狼烟中飘动,东城门与南瓮城终是得保。

    西魏两头发起攻势,打了一下午也打不动了,眼看着入夜,先鸣金收兵,生火做饭。

    他们停驻在瓮城外,而晋军则紧闭内城大门,任西魏人挑衅、嘲笑、辱骂,也绝不开动城门,双方对彼此的套路都深谙,就这样对峙着。

    当然,敌人在你家门口生火做饭叫骂,本身也不是什么光彩事了。

    何贵妃心里为这事窝囊,却也无可奈何,国家孱弱便是如此,没什么资格谈面子光彩,这点她是领会到了。她按着萧怀瑾的吩咐,先带众人回先前的院落。

    老邱在城头上照顾伤兵,嘱咐她们回院子后先开地窖,“之前柳大帅捡回来了个傻子,白天出乱子的时候我把他藏在地窖里了,回去给他开门透透气。”

    这处院落在城中靠北,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满目疮痍之感,明明西魏人还没有打进城,还没有发生什么,却觉得城池一夕之间就颓然蹒跚,过往路人也是行色匆匆。

    院子里的老树光秃秃的,地面上覆满了积雪,乍一眼竟生出些荒芜之感。武明贞一剑将地窖的锁砍断,拉开破门板,傍晚微弱的光线照进不大的地窖里,还未来得及看清内里,忽然,一棵大白菜横空出世,向她飞来!

    “嚯”武明贞眼疾手快一躲,幸运地闪开。她身后的何贵妃就很不幸了,眼前一黑,一颗大白菜给她迎头痛击,打得她七荤八素两眼金星,两行鼻血就流了下来。

    “放肆!”贵妃横眉怒目,心觉自己简直倒霉透顶。重阳宴被林昭媛泼个酒就罢了,打个马球被击中面门流鼻血也算了结果出趟远门,一会儿被土匪抓人质,一会儿被老邱泼脏水,一会儿被从天而降的大白菜砸,她这是命里带衰吗?!

    “算了,是个傻的,”谢令鸢道。几个人上前帮忙,替贵妃拍干净身上的白菜叶,谢令鸢蹲下身来,小心翼翼挪去地窖口。屠眉已经在院子中生起了火,借着微弱火光,谢令鸢看到一个人缩在黑暗里,“他似乎很怕我们,他在发抖。”

    虽然是个男子,但他看起来体型还不如何贵妃营养丰富。武明贞一手就把他轻松提溜起来,拉出了地窖。他头发被整齐地梳起来了,穿着件旧衣,被人拉着拼了命地挣扎,嚎叫着:“火!火!”

    屠眉几脚将火踩熄,他这才好了点似的,仍然不住往地窖里缩,见状,众人也不再勉强他出来,由着他去了,估摸这是个被打仗吓掉了魂的傻子。

    “等等。”

    一声制止在身后响起。白婉仪走上前,她身上还沾着些伤员的血,血腥味惹得那个人更害怕了。

    她走去他面前仔细端详,他则不断后退,白婉仪蹲着不动,不知在出什么神。

    谢令鸢以为她是在看伤势:“他没有受伤”

    “不是,”白婉仪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他长相很眼熟,你们不觉得熟悉么?”

    白婉仪伸出手,掰正他的脸孔,后者在她掌心里拼命挣扎,见众人聚集看向他,他吓得嚎啕大哭,白婉仪只好松开手,安抚地拍了拍他。似乎是察觉到白婉仪没有恶意,傻子不那么害怕了,才愤怒地一手打开她,缩进地窖里去。

    白婉仪扯了个很淡的微笑:“居然还耍少爷脾气,你们看,他是生我气。该是小孩子心性,看来很小的时候便遭逢变故,吓疯了。”

    “他长得像”谢令鸢忽然觉得一阵耳鸣,有那么片刻的空白:“陛下身边那个苏什么来着?”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