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三二五 进京(1/2)

    “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徐元佐对这态度十分不满,一回头也看到了罗振权,便问道:“有事?”

    罗振权两步上来,拉开凳子在徐元佐面前坐了,却流露出一副讨好的神情:“佐哥儿,听说你要招人带学徒?”

    徐元佐点了点头。

    “你看我成不?我虽然不懂针路,但是操帆掌舵都没问题。”罗振权兴奋道:“我还会开炮放铳跳帮砍人。”

    徐元佐拍了老范的肩膀:“这人给你打下手。”

    罗振权一愣:哥原本是给你打下手的,现在变成了给你手下打下手,这岂不是遭贬了!

    徐元佐看着罗振权,很认真道:“你觉得是教水手砍人简单,还是教海贼开船简单。”

    海船上不可能备两套班子,一套负责开船,一套负责抢劫或者反抢劫。这里面就有个哲学问题,到底这些人是会开船的海盗,还是会打劫的水手。罗振权想了想,最后还是承认道:“教水手砍人略简单一些,不过炮手和铳手得专门练。”

    徐元佐点了点头:“所以你还是得配合着老范来。”

    罗振权有些失落,但是想到还能有机会出海,而且还是合法地出海,终究让他点头应承下来。

    老范是靠手艺吃饭的,虽然身在贼窝,还真的轮不着他去做贼。万一他被砍死了,船上损失就大了。换言之,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决策层,不用上一线亲自操刀。因此他比罗振权少一份血勇,在气势上弱了不少。

    “这事就交给你们了,要银子报上来。就叫海事学堂,建在上海。不过我希望也招些北方水手,尤其是山东人,咱们主要以北方航路为主。”徐元佐道。

    “相公,要不要招些朝鲜人?”老范问道。

    “朝鲜人?他们有什么用?”徐元佐反问。

    老范倒是有些意外:“相公要走北面的航路,莫非不跟朝鲜人做生意么?”

    “朝鲜这边我倒是没有研究。一般海商跟他们做什么生意?”徐元佐问道。

    跟朝鲜做生意很安全。按照朝鲜人的说法,明朝跟他们是父子关系,所以让“儿子”占点便宜做爹的大明也乐意——谁跟大明做生意,都属于占大明便宜。

    从法统而言。朝鲜是个很特别的藩属。太祖朱元璋为他们钦定国名之后,任命李成桂“权知朝鲜国事”。其后成祖才封朝鲜国王为郡王,享受亲王待遇。

    朝鲜国内使用的法律,就是大明的法律;历法就是大明的历法;字就是大明的字——即便朝鲜世宗发明了朝鲜拼音,中仍旧是唯一的官方字。更重要的是。朝鲜国王非但要接受大明皇帝册封才能合法,而且平一旦发生变乱,还要接受明朝官员的管制——所以登莱巡抚的官职全称里会出现“节制朝鲜”的差遣。

    在江南浙江一带,也经常会有传闻说某地某人海上遇到灾险,漂流到了朝鲜,颇受礼遇而归。总体而言,这应该是朝鲜与华夏关系最好的时代。

    “我们这边卖给朝鲜人棉布、丝绸、瓷器、生药、铜钱和籍。”老范道:“尤其是籍,朝鲜人只要是就买。”

    徐元佐摸了摸下巴:“这些都是大明主要的外贸商品,卖给朝鲜和南洋也没区别。他们支付能力如何?——唔,就是他们给银子爽快不?”徐元佐换了个说法。好叫老范不至于疑惑。

    老范道:“这我却是不知,不过走朝鲜的南商不少,想来应该是能赚钱的。”

    “朝鲜的马和女人都是很赚钱的。”罗振权一旁道。

    “唔……马我能理解,女人?我们还从朝鲜买女人?”徐元佐大为惊讶。

    罗振权理所当然道:“蒙元的时候就有说教,说怎么才算是富贵人家?要有南曲黑厮高丽婢子,若是三者缺一,就算不得富贵。我朝好像已经不见黑厮了,但是勋戚人家用高丽婢子还很多。”

    老范弱弱地一旁补了一句:“天顺年间,有圣旨不许掠朝鲜女子为奴。海防道是要抓的。”

    罗振权在一旁呵呵发笑,显然不当一回事。

    徐元佐想了想。道:“这个不急,顺手买卖能做则做,不能做也不强求,我开北方航路本就没想过跟朝鲜人做生意。”

    “那相公是……”老范还想再问。

    徐元佐却不肯说下去了。岔开话题问生源和水手能否在上海招足。老范倒是提了个讨巧的主意,建议徐元佐去海州和太仓招人。这两处的百姓多有海户遗留,对出海毫不陌生。而且淮安徐州一带的江南水兵不正闹兵变么?这些人在大明都已经铤而走险了,更不会怕出洋做案。

    徐元佐有些迟疑,因为康彭祖是不肯用这些乱兵的。

    “既然能作乱一次,难保以后不作乱。”徐元佐摇头道:“戚爷爷当年也说。选兵一定要选忠厚老实的良家子才行。”

    老范挠了挠头,在想怎么说,罗振权却道:“朝廷选兵当然是选良家子,听话嘛。咱们又不是朝廷,关键时候还要发发横财,你尽选良家子谁肯给你那这种活?再说了,那些乱兵无非是为了饷银,咱们从来不克扣下人,还怕他们闹事?”

    “我正经海商,给你说的跟海贼一样……”徐元佐啐道:“你真是贼心不死!”

    罗振权一副“那又如何”的表情。

    “不过那些水兵可能基础要好些吧。”徐元佐试探性地问老范。

    老范不能否认。那些水兵多是浙江人,家里大人或是自己都可能出海打过汪直、徐海,即便没有赶上那个年代的小年轻,耳濡目染也比寻常农夫要强许多。

    “那就试着招一些,打散了安排。”徐元佐道。

    罗振权哼哼两声,分明是在说:我说得没错吧!

    商议定了之后,老范也就急着出去监工了。这艘船是老范的班底,大部分人都是亲戚故旧,必然会在学堂里受到重用。徐元佐怕罗振权过去了真被孤立,还特意让他自己去找些个教习,能助他一臂之力。

    商议妥当。船也该开了。

    从威海卫出海,过沙门岛,就进入了渤海海域。

    徐元佐前世也来过渤海,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