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对着领头的回禀道。
领头却不回话,反而冲着大堂角落走去,恭敬谦卑地说:“公子,你看?”
顺着他说话的方向,许蔓撩开眼角匆匆扫了一眼,只见靠窗的四方桌旁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横眉肃目,脸色苍白,一身白色锦袍似乎都比不过那脸色的苍白。
“哼。”冷冷的男声轻轻传来。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啪啪啪——
随着苍白少年双手击掌三下,客栈外走进来一个青年儒生,样貌俊逸,身段瘦弱。
他一一走过众人面前,将每一个人都仔细打量,像挑选货物那样,将一些人留下,一些人都赶出客栈门外去,又不能立刻离开,只能站在那街道两旁等候。
等候?
等候什么?
许蔓担忧地扫了一眼被赶出去的人,正好看见几名官差在拖动两名仆妇打扮的女人尸体,地上划过长长的鲜红色的血迹……
她赶忙低下头,掩饰眼里的震惊和惶恐,放在衣袖下的手却是不听使唤地发抖。
留下的都是女子,而且是十几岁的少女居多。
“这里面都没有?”苍白少年柔声问着那儒生,完全没了之前的冰冷疏离。
许蔓一阵恶寒,难道这公子是断袖?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不由牵着嘴角不可思议地勾了勾。
“啊,小姐——”珍娘尖利的惊叫声响彻耳际。
还未等她将笑容收起来,一股大力冲着自己而来,心口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胸口火辣辣地疼。
“噗——”许蔓被珍娘扶助,勉强将身子撑了起来,一口鲜血喷在那清的发亮的地砖上。
“小姐,小姐。”珍娘一边将她靠在自己怀里,一边就要伸手进袖袋掏天山雪莲参养丸。
许蔓眼快地拉住她的手。
“哼!既如此,宁错勿纵。”冷冷的男声在头顶传来。许蔓却不敢再抬头打量。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抽气声,接着留在大堂的女人们吵杂的哭声响彻屋顶,那站在街边人们更是惶恐,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纷纷散去。
“可是——”默默站在少年身旁的儒生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
许蔓猛地抬头,只见那儒生正瞪大眼睛哀怨地望着少年,还欲说些什么,却被那少年令人请了出去。
是她!“红枫馆”内的那位夫人!
即便没有看见正面,许蔓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不,不,我是良民,胡家家眷也是良民,二皇子殿下饶命,大人饶命,我们是胡——。”一位四十出头的男人跪在客栈门口,大声哭诉。
“原来是二皇子。”
“那可真是贵人。”
“二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男人的声音传开,客栈内外响起了此起披伏的惊呼,街边那些尚未散去的人们乌压压地跪了一地。
“啊!二皇子殿下饶命!”
“不,不,我不死。”
“为何?我,我没犯法。”
“小姐,小姐。”
大堂内的女人们一下子沸腾起来。 她们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场面一时有些乱了。
珍娘和许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看到深深担忧和惊恐。
“馨儿素来听闻家父赞扬二皇子殿下向来爱民如子,贤德宽厚,想必是奴家这位管事年老昏乱,胡说八道……”一道轻柔的声音颤抖着开口,压过了那些惨叫,在空旷的大堂内显得十分突兀。
许蔓抬头,正好见一位聘聘婷婷的少女跪行着到了门口,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爱。
“不,不,小姐,老奴曾跟随老爷到京都述职……有幸见过二皇子殿下真颜,这位就是啊,赶快,快快求了殿下放了咱们……”跪在门口的男人见到少女,激动地爬行过来,欢喜地有些与不成句。
“老伯糊涂了!你日日在家里发癔症,家母不认你为胡家卖命几十年,此次去往京都,特地将你带上,打算在京都寻得名医为你治病……老伯还是同馨儿一道向这位官爷,向皇家赔罪!”自称馨儿的少女直起上半身,义正言辞地指着跪着的男人怒斥。
男人被自家小姐一阵怒斥,虽倍感委屈,却不敢再申辩。
“呵呵呵……”苍白少年如同听见什么好笑的事,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这样的笑声轻盈悦耳,听在耳里,心里极熨帖,想必发笑之人也是心情愉悦的吧。
“让她们痛快些吧。”
就在大堂内所有人认为能够逃过一劫时,少年似乎笑够了,淡淡吩咐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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