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光宝盒
岳好奇直觉血流加快，眼前发黑，呼吸不畅，且脑中一阵阵眩晕。就在这生死攸关的当口，他突觉颈间一松，便得了自由，老饕似的呼吸空气。
过了好一阵子，岳好奇才缓过神，低头一看，只见驼背仰面躺在地上，鲜血从他发间不住外涌。旁边，伪娘拿着一把锋利的斧头，上面殷红一片。
岳好奇直是吓了一跳，同时慌了手脚，喃喃道：“我杀人了，我杀人啦！”
伪娘丢下斧头，走过来将他扶住，柔声道：“你不用害怕，没关系。做大事不拘小节，杀个把人又算什么呢。再说，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你杀了人呢？”
岳好奇目光呆滞，自顾自地道：“可是，他真的死了呀！”
伪娘笑吟吟地道：“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岳好奇闻言一呆。
伪娘又道：“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为了他的理想而死，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我很替他高兴，愿他在地狱中永生！”
“可是，如果让官府知道……”
伪娘咯咯一笑：“我不说的。来，搭把手，把他抬出去埋了吧！”
岳好奇定了定神，走过去抓起驼背的两条腿，伪娘弯腰抱住了驼背的脑袋。刚把驼背抬离地面，伪娘手一松，驼背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又流了不少血。伪娘咬牙切齿地道：“这头死猪！”
岳好奇什么话也没说，拖起驼背的尸体往外便走。到了后院，他找来铁锹，挖了个坑，将驼背埋进了土里。
伪娘始终笑吟吟地看着，待岳好奇忙活完了，她递过来一块毛巾：“来，擦把脸！”
岳好奇长吁了口气：“累啊！”
伪娘微笑着：“看不出你干这种事还轻车熟路的，你是不是经常干这事？”
“没有没有。”岳好奇忙不迭地道，“我记得小时候痛扁过一次沙袋，除此之外，我再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像今夜这种影响恶劣的突发事件，不怕您笑话，我还是头一遭呢！”
“我也是第一次。”伪娘羞答答地道。
回到房里，岳好奇忽道：“我们做的还不够干净利落，地上还有很多血呢！”
“血有什么好怕的！什么，血？”伪娘低头看了一眼，一声尖叫，委顿在地。
岳好奇啐了一口：“这么一点小事你就承受不了啦？这娘们真是个孱头，我呸！”
回到里间，岳好奇便往床上一躺。
“我这样睡着了，万一伪娘再来勾引我咋办？”想到这里，他起身关了房门。刚脱下衣服，便听“吱呀”一声，一扇窗子无风自开。紧接着，伪娘笑嘻嘻地从窗口爬了进来。
岳好奇赶忙钻进被窝，怒道：“你咋这样呢，出去！”
伪娘嘟着嘴：“没办法，我喜欢孩子！”
岳好奇见了她的可爱表情，不忍再发火，说道：“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的孩子呢？”
伪娘道：“我也曾生过孩子的。不过，他死了。”
岳好奇皱眉道：“得了绝症呢，还是被人绑架撕了票？”
“我真傻，真的，”伪娘嘁声道，“我单知道雪天是野兽在深山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我一大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他是很听话的孩子，我的话句句听；他就出去了。我就在屋后劈柴，淘米，米下了锅，打算蒸豆。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一看，只见豆撒得满地，没有我们的阿毛了。各处去一问，都没有。我急了，央人去寻去。直到下半天，几个人寻到山坳里，看见刺柴上挂着一只他的小鞋。大家都说，完了，怕是遭了狼了。再进去；果然，他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可怜他手里还紧紧地捏着那只小篮呢。”
岳好奇眼角滚出了几滴浑浊的泪水，唏嘘不已。
伪娘没再说什么，默默地爬上床。岳好奇似是有些不情愿地挪了挪身子，道：“你上来睡可以，但必须给我老实点，别动手动脚的！”
伪娘点点头，赶忙脱掉衣服，钻进被窝。岳好奇瞥了一眼，心头怦怦直跳，忍不住道：“想不到你的皮肤还挺光滑的，我来摸摸看！”
伪娘挺起胸膛，媚声道：“好呀，长夜漫漫，我们找点事情做吧？”
岳好奇脸色一红，扭捏道：“别呀，怪难为情的！”
伪娘眨巴着眼睛：“明白了，你是个腼腆型的人。”她替岳好奇拉了拉毯子，又道：“那……时候不早了，睡吧！”岳好奇“噢”了一声，合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伪娘熄了灯，随即翻身压在了岳好奇身上。岳好奇虽是睡梦之中，但也觉出四周有些异样，便迷迷糊糊地说着：“别闹，别闹，别……”
伪娘可不管这一套，她咬着牙，攥着拳，悍牛似的在岳好奇身上凶猛地动作着。
很快，墙皮簌簌而落。桌子翻了，椅子裂了，凳子碎了，橱柜倒了，馒头滚了一地，窗子不住呼扇，床板更是“咯吱咯吱”地响了一夜。
岳好奇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他睁开眼，伸了个懒腰，色眯眯的笑着自语：“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春梦，真是……妙啊！”他坐起身，慢腾腾地穿衣下床。
这时，他觉出肚子饿了，去院里拔了两个胡萝卜，也没洗，就连泥带土地吃了；他里里外外查看了两遍，发现伪娘不在家，便翻箱子倒柜子。
少顷，伪娘从厨房走了出来：“咦，你找什么呢？”
岳好奇头也不抬：“银子。”
伪娘愕然道：“银子不在这里呀，莫非你想盗窃？”
岳好奇霍然抬头，随手从墙上取下一柄镰刀，在伪娘眼前晃了晃，厉声道：“银子在哪里？快说！”
伪娘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进了茅房。她出来时，手里多了两样东西——一件破旧长袍和一小袋散碎银子。
“这是我的私房钱，也是我的全部积蓄，收下吧。还有，这件袍子虽然旧了点，但总比你身上的这件好呀，甭客气，你将就着穿吧！”
岳好奇道了声谢，穿上了袍子，并将这袋银子装进了袍子的口袋里。伪娘又道：“家里没柴了，你上山砍柴吧。这两个窝窝头你拿着路上吃，哈。”
岳好奇皱眉道：“砍柴？你把本公子当成什么人啦！”
伪娘柔声道：“我把你比牛郎不差毫分哪！”
岳好奇道：“那我就比不上喽。”
伪娘道：“我看你比他还要多嘞！”
岳好奇呵呵一笑：“刘大姐！”
伪娘应道：“嗳——”
岳好奇又道：“我把你比织女……我不去砍柴！”
“从今往后，你就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你不砍柴谁砍柴，难道你要让我这弱女子上山喂虎吗？”伪娘说罢，递给了岳好奇一根绳子和一把斧头，斧头上血渍未干。
岳好奇没再说什么，气呼呼地摔门出去了。
走到大街上，他心里便有了计较：“她让我砍柴我就砍柴？嘿嘿，她的如意算盘打空了。我有了这些银子，往后吃穿不愁，干嘛还要回那个小孤孀的家呢！”
想到这里，他哼起小曲，迈着轻盈的步子朝前走去。经过一口水井时，顺手将绳子和斧头丢在了井里。然后，他探手摸了摸口袋。这一摸，他那张洋溢着欢喜的脸上霎时间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了。
没有口袋，这本就是件破旧袍子，那一小袋散碎银子早不知丢落何处了。他想也没想，便纵身跳进了那口水井。
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