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几次交道打下来,不难察觉吧?”
“滚!”
宣太后掀翻桌子,双眼涨红。
她诅咒凌氏不得好死!
是夜。慈喜殿的佛堂,灯火通明。
佛堂是一处三进三出的小院子,最里面的正厅供着一尊地藏王菩萨,佛像庄严,金身加塑。
供桌上摆了一对瓜果蔬菜,都是时令里新摘下来的。佛室内干净清透,青纱帐层叠卷漫,必是有人日夜精心打扫。
凌若坐在蒲团上,盯着地藏王菩萨微合的双目,浮躁的心情也慢慢平稳。
她信佛。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手上染了无数鲜血的恶魔,竟然崇信大慈大悲的佛法和菩萨。
每次坐在佛像前,过往之事如浮云翻卷,例例掠过,最后化为一声长叹。
心也跟着平静悠然。
比如此刻。
她开始仔细审视自己。
来到这个世界,非她所料,但既然来了,她绝不会畏缩怯懦的活着。
宫里步步杀机,她不畏惧,但她厌烦倦懒。
德太妃的解药已经给了云稷,算是全了云稷对原身的爱护之情,等她解决完庄嬷嬷的事,那封诏书也送给景彦吧,她不欲卷入这皇室纷争。还有那个嗜血的神秘人……不管他什么身份,都要远远避开。
那人身上,有致命的威胁。
窗外传来木鱼声,一下一下,似是在叩问人的灵魂。
凌若起身,推开窗户。
佛堂的西北角有一个小屋,屋里面燃着几簇亮光,木鱼声幽幽,在寂静的深夜,清明安和。
那个屋子里,住的就是庄嬷嬷吧。
凌若提裙,推门,轻叩房门。
静默良久,终于得到回应。
“进来。”苍老而沙哑的嗓音,应该是曾被烈火灼烧过。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尊小佛像,一个蒲团,一桌一椅,还有角落里一张小床,屋内燃着檀香,凌若深吸一口,抬眼望向那敲着木鱼,跪坐在佛团上的庄嬷嬷。
满脸疤痕,恐怖如恶魔。
纵然做好了心里准备,此刻还是被惊到了,这哪里还能称之为人脸?斑斓密布的疤痕像被黄牛乱垦的荒田,眼睛有一只露在外面,黑多白少,鼻子外翻,嘴唇内卷,就连裸露出来的脖颈和手腕,都交杂着细细密密得红色伤疤。
变成这样,当初是受了多少罪?
庄嬷嬷似是知道凌若会来,指了指身侧的蒲团,“坐吧。”
凌若依言垂坐,目光淡然,“我有一事相询。”
庄嬷嬷裸露在外的眼珠翻了翻,似是想笑,“小姑娘别这么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说。”
小姑娘。
这倒是个新奇的称呼,凌若勾了勾唇,心情不错。
“你知道我这身伤疤是怎么来的吗?”
凌若眯眼望过去,“像烧伤,又像是鞭子抽伤的,还有刀伤。”
“眼力不错。”庄嬷嬷赞了一声,“你果然不是从前那个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宠妃了,看来先帝去世的这段日子,你遭了不少罪。”
凌若沉默,眼神微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