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6章 六(1/2)

    从乔家走前一天,乔晋安单独来寻她。本是宛明说齐光院里的枫林颜色正好,带了她去散心的。谁知在林中七拐八拐的就见了乔晋安坐在树下,想是等了段时间了,衣衫上虽还干净,轮椅后却已经积了些落叶。

    秦云回头一看,宛明早没了踪影。先前宛明卖了乔晋安一回,此刻又卖了她一回。所以所有表姊妹中秦云觉得宛明最有意思,有些事情看似胡捶乱打,可她自有一套章法,这会儿约摸在她看来,两边便也都扯平了。

    乔晋安见她站着不动,便唤她道:“表妹。”言语轻和,暗含笑意。他伸手想要去转动轮椅,却见秦云终还是抬步向他走来,一双眸子中霎时光彩粼粼,笑意流转。

    秦云无奈地上前,伸手抚去落在他身后的枫叶:“如何一人在这里坐了这么久。”

    乔晋安拍了拍她手背:“并不久,况且也非独自一人。秋色正好,表妹可有兴致陪我一游?”

    秦云并不做声,走到轮椅后推了一下,可那轮椅纹丝不动,竟是比她想象的沉了许多。毕竟只是木工做成,再怎样工巧技精也有限度。她又加了些力,才将轮椅推动起来,木轮轱辘辘地磕在被落叶覆满了的青石路上,一如那天在乔晋安屋里听见的拐杖拄地声,辗在她的心头。

    只走了小一段路便见前面修了座丹楹刻桷的小亭,想来是给人歇脚赏景的。四周枫林如火,落了一片锦绣地衣,随步而皱。

    秦云无心思赏景,看了看那只有台阶上去的凉亭,心情更为抑郁。

    乔晋安侧过身来拍了拍她的手背:“扶我一把?”

    秦云扶着他站起来,乔晋安从轮椅另一侧取出拐杖,然后往铺满了地锦的路上迈了一步。衣摆抚过落叶沙沙作响,他停了半息,才又迈了一步。

    待走入凉亭之中,乔晋安额头上已经一层薄汗,让秦云扶他坐下,抬头却见她将下唇咬得鲜红。不由得一笑,伸手去抚过她的唇,触指柔软,又转而理了理她被风吹散的鬓发,终于得她回神看来,那眸子中的颜色阴郁难言。

    于是又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触手满掌滑腻:“阿云,我无事的。不但无事,祖父告知了我那日你在他院中说的话,我欣喜得很。”顿了顿,又道,“阿云,你可明白?”

    轻轻的话语在这秋日的午后,如风过,如叶落,里面那一丝丝的悸意几若无痕。

    过了几息,秦云才将他的手拉下来,闷闷道:“粉都给你摸掉了。”说着在他身边坐下,“我还未及笄,莫要总是喊我小字。”也不去看他脸上艳灿灿的笑,只低着头看他的掌心。那里有两道新磨出来的茧子,不是写字碰到的地方,因该是拐杖的把手磨出来的。秦云想起他那天嫌弃说仪态不雅,可是还是有在练,可便是练过,也不过能被人搀着走那么几步而已。

    秦云的指尖划过那两道新茧,却突然被他合掌握住。抬眼看去,乔晋安只是定定看她,手掌握得一紧,方才慢慢松开。

    他收回手来,调息几瞬,方才回复了平常的语调:“火药与水泥都或成民生大事,而现下更或成江山基业之重。我知你是女子身,才不得施,志不得展,交与我手中也是不得已,因而之后步步定都会与你相商。”

    秦云却摇了摇头:“此二物虽重,非我所图。”

    乔晋安一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两样东西若非她的本意,那便只能是通途。裂山碎石,一夜成城,后边是食尽漠北之鼠,她要拿这些东西去做什么?

    秦云见他已是思及,便点点头:“突厥不可交,不可教,不可驭,不可逐。开市通商,反若饲后山之狼。”她看了看乔晋安,他面上的笑意已经退去,显然是明白了她的本意,于是便将那一晚时间反复思索的计划说了出来,“火药开山碎石,可与水泥筑城,后以高墙连之。若遇得旱季,可纵火燎原。漠北鼠不喜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