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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的面具第13部分阅读(1/2)

    手,被称为‘大和之花’。她的父亲是伊拉克铸刀大师,母亲是日本九州岛的围棋大师,从前年就投入了青龙的阵营,成为十二星座中的‘处女座’。我想,这条被你培育了六十年的忍蛇,在她的手上,一定能发挥更强大的力量,引领我们找到地下黄金堡垒和那位伟大的大角岑生司令官,您说是吗?”香雪兰的纤纤玉手覆盖上了服部九兵操的额头,缓缓向下,滑过鼻梁、人中、嘴唇、下颌,最终停留在他突兀凸起的巨大喉结上。

    “雪兰,别杀他,他是黄金堡垒的唯一知情者。杀了他,也许那秘密就永远石沉大海了!”段承德洞悉香雪兰的心意,立刻出声阻止。

    他如此亲热地称呼前妻的名字,旁边的阮琴自然大感不快,脸色阴沉不定,郁闷之极。

    “是吗?承德,我一直都很奇怪,你已经有那么多钱了,为什么还对黄金堡垒垂涎不忘?”香雪兰头也不回,用一种淡淡地嘲讽语气反问。

    “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人嫌自己钱多,嫌自己权力大。我身兼大理段氏家族的发展重任,不得不努力地提高自己,因为在我身后,有那么多殷切的目光在时时刻刻关注着。我是为族人活着的,他们看好我,所以我没有倒退的权利,只能向前。雪兰,看在咱们相好一场的份上,给我个机会,咱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段承德不理会对方的反讽,只是柔声哀告。

    香雪兰嗤地一笑:“重新来过?好,你把她杀了,我的气就消了,咱们尽弃前嫌,重新来过。”

    她向阮琴指了指,那口气,仿佛杀掉阮琴,只不过是杀一只鸡、一条狗那么简单。

    段承德叹了口气,没有立即回答。

    阮琴冷笑一声:“你说杀,他就杀?难道你把他当成一条可以任意使唤的狗了吗?”

    香雪兰傲然回答:“他当然不忍心杀你,你们在去年春天蝴蝶泉涨水的那个夜里第一次云雨缠绵时,他曾情意绵绵地叫你‘小亲亲’,把你当成了手心里的宝,好不甜蜜。不过你有没有想到,承德一直是个多情种子,爱一个丢一个,永远不会停留在哪一个女人的怀抱里,像一条永不系缆的独门舟。”

    段承德又叹了一声,轻轻地握住阮琴的手。

    阮琴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大声说:“巧者劳而知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虚而遨游者也。我爱承德,就是爱他的洒脱无羁。爱一个人,要爱他的优点,也爱他的缺点,无所不爱,无所不容,两个人才能天长地久。你不过是江湖杀手,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只会虚与委蛇,哪懂得爱情的真谛?”

    《庄子列御寇》上那段话,意思是说修行者要解放心灵,遨游于天地之间,用心感受上天和大自然的启迪。阮琴能用这种话形容段承德,可见对他用情至深。

    香雪兰冷笑:“哼哼,哼哼,你这样想,他也会这样想吗?”

    两个女人同时望着段承德,不料他启齿时,说的却是:“我答应你,杀了她。”

    阮琴吓了一跳,猛地向侧面跳开,表情惊诧之极,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杀了她,你能不能原谅我?”段承德又问。

    香雪兰点点头:“不错,你只要在我面前,亲手杀了她,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段承德咬了咬牙:“好,给我枪,你会看到我的诚意的。”

    阮琴面如死灰,摇摇欲倒:“你……你竟然……”

    男欢女爱、两情相悦时,可以许诺生死相随、此情不变,一旦大难临头,终归各自分散,谁也顾不得谁。段承德是个很懂得衡量利害关系的人,所以才有这样的举动,杀情人,保自己的命。

    “我输了,我输给你了,一败涂地,一无所有……”阮琴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悲惨处境。

    香雪兰仰面大笑,想了想又摇摇头:“承德,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不必杀她,我能看得出,你很有诚意,不过现在——押他们出去,到中央大厅里去。”

    后一句,她是吩咐麻脸的,刚才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在戏弄段承德。

    麻脸讨好地点点头:“是是,遵命。”

    香雪兰又笑着特意叮嘱:“喂,小心照顾叶先生,据说他的飞刀很厉害,常常能发挥出起死回生、扭转败局的神奇力量。”

    麻脸从自己口袋里抽出那把小刀,轻蔑地上抛,又轻轻接住:“刀在我这里,叶先生想必会很配合的。”

    香雪兰挥挥手:“好吧,叫弟兄们小心,完事之后,我会重重有赏的。”

    麻脸的枪口在叶天胸口戳了两下,大声吩咐:“走,老实点。”

    叶天在前,段承德、阮琴在后,最后是香雪兰,先后出了密室,穿过向左的长廊,进了一间地下大厅。山庄里所有人都被集合在此处,其中大部分衣衫不整,应该是被人从床上押解下来的。

    原来,入侵者不止麻脸一人,还有十名荷枪实弹的歹徒,都是北狼司马的手下。

    大厅最前面是主席台,台上的长桌一侧,摆放着麦克风,桌后的墙上,挂着段承德的大幅照片,照片中,他正神气十足地站在法国的埃菲尔铁塔之下。

    “都准备好了吗?”麻脸向那群嚼着口香糖、倒拎微冲的年轻人叫了一嗓子。

    “好了老大,共装上了三十多个炸弹,能直接把蝴蝶山庄翻过来。”其中一人回答。

    麻脸满意地点点头,向香雪兰做了个“请上台”的姿势。

    香雪兰大步走向麦克风,背对叶天。

    此刻麻脸靠得叶天极近,忽然垂下手,借着身体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叶天手背上敲了一下,迅速说了一句音节古怪的、非诗非词的话:“窝困地、无动机、赴死、全无免。”

    第02章 一刀贯喉者,才是决定战局胜败的人

    叶天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香雪兰拿起麦克风,环顾着这一大群颓唐萎靡的阶下囚,脸上并无得意之色:“各位,我已经完成了潜伏蝴蝶山庄的使命,十分钟后就会撤离。接下来,还得麻烦各位留在这里,跟敬爱的段庄主一起,坐着炸弹上天。要怪,就怪你们跟段承德搭上了关系,并且留宿在山庄内。事到如今,我可以向大家公布我的真实身份——伊拉克青龙麾下‘十二星座’里的白羊。在你们中间,肯定还藏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我一直费尽心思想把他找出来,甚至连‘假死’的招数都用上了,可还是没有结果。现在,我不想再纠缠此事了,只要把所有人一起消灭,就一了百了,永无后患了。当然,如果那个人肯主动站出来,以大无畏精神拯救其他人,我也不反对。”

    大厅里突然静下来,几名赶来参加拍卖会的玉石掮客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死神即将降临,大家就要死在这里。

    叶天远远地望着香雪兰,脑子里想着的,却是神通广大的幕后指使者青龙。

    盟军挺进巴格达之后,破获了至少十个以上伊拉克谍报网,得到的十几份资料同时显示:在经济上,红龙已经将九成以上的国家财富转移给青龙;在政治上,红龙把亚洲、非洲、欧洲的盟友资料转交青龙,他们将会帮助青龙在伊拉克之外重建流亡政府,逐渐扎根,伺机打回伊拉克;军事上,红龙更是将共和国卫队里的精锐特工全都调拨给青龙,让他放手去干。

    综上所述,巴格达城破之日,青龙已经取代了红龙,成了伊拉克的头号要人。以青龙目前的力量,轻易就能在全球任何一个大城市里搞出危害巨大的破坏行动来,复制“九一一”的惨剧。如果没有人站出来阻止青龙集团,世界将再次陷入恐怖主义袭击的阴影之中。

    “喂喂,我有话说,我有话说。”司空摘星一瘸一拐地从人群中走出来,脚上扣着的镣铐一路哗啦哗啦响着。

    “什么?”香雪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们找的是‘长江一号’,也就是那个‘长江矩阵’组织里的大人物,但你也不能按照‘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来蛮干啊?很明显,我不是长江一号,下面那些原属于蝴蝶山庄的兄弟也不是,女人、小孩更不是,真正有嫌疑的,就是从外地赶来蝴蝶山庄的这些人。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把这些人留下,其他人放走?你看看,我们如果死在这里就太冤枉了,因为大家跟长江一号一点都扯不上关系。”司空摘星龇牙咧嘴地说了一大通,淤青红肿的鼻子里又流出血来。

    从他满头大包、满脸青紫的狼狈样子能想象出,被北狼司马的人捕获后,曾遭到过好一顿毒打。

    “对,你们不像。”香雪兰点点头。

    司空摘星笑了:“岂止是不像?我们根本就不是长江一号,快放我们走吧?”

    香雪兰冷笑着摇头:“你刚才引用的那句话甚妙——‘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一次,我就是要为了长江一号一个人陪葬现场的近五十人。据说长江矩阵经常标榜自己是个仁义、诚信、真挚、善良的组织,现在我就要看看,这位长江一号,会不会为了其他人,牺牲掉自己。”

    她拔出短枪,倏地顶住了司空摘星的额头,然后再次环顾大厅:“谁是长江一号?请站出来。我的耐心非常有限,只能从十数到一,数完数,一代神偷司空摘星就要脑浆溅射而亡。记住,他的死,要算在长江矩阵头上!”

    没有人应声,特别是那些外地来的生意人,更是深深地垂下了头,免得牵扯自己。

    “十、九、八……”香雪兰立刻开始数数。

    这仍是一场“灵猫戏鼠”的游戏,叶天清楚地知道,事情到了最后,长江一号绝不会站出来,香雪兰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口。庆幸的是,方纯并不在人群中,至少证明,她现在还是安全的。

    麻脸掉转枪口,指向段承德和阮琴:“向前面去,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

    两人在微型冲锋枪威逼之下,只能绕过叶天向前,并且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趁这机会,麻脸在叶天身上蹭了一下,把一样东西塞进他右手里。

    “四、三、二、一。”香雪兰说出了最后一个数字,拇指打开保险栓,食指轻轻地勾在扳机上。

    “哒哒哒哒哒哒……”麻脸向半空中射出了一梭子子弹,打碎了大厅正中央的水晶吊灯,玻璃片稀里哗啦掉了满地。控制局面的入侵者就站在吊灯下,他们背靠着背,把人群分隔为四块,本来这种战斗队形是最科学的,却不料麻脸会射击吊灯。

    几个人当场受伤,纷乱逃开,现场变得一片混乱。

    “你——”香雪兰只说了一个字,半空中有电光一闪,一把小刀已经横贯进她的喉咙里,不偏不倚,直接洞穿气管。

    那是叶天发出的刀,被麻脸收走又偷偷还回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香雪兰摇晃了一下,双手按住桌子,挺立不倒。

    一瞬间,麻脸抛掉微冲,从腰间抽出两柄大口径短枪,扔给叶天一柄,急叫:“动手吧,别留活口!”他自己毫不犹豫地从左向右兜过去,一枪一命,连杀七人。

    青龙的人阵势大乱,有几个正想举枪反抗,却被急冲过来的叶天劈面击倒,毫无招架之力。

    几秒钟内,麻脸、叶天两人逆转局势,高高在上的香雪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俩出手,搅散了这个看似完美的结局。

    司空摘星大笑:“你该听我话的,多行善积德,才能有个好结果。可怜啊,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又一次被逼上了断头台!”

    麻脸与叶天之间有惊人的默契,不过,那不是麻脸,而是乔装易容后的方纯。刚才对叶天说过的那句话,就是在蝴蝶泉公园对歌亭时提前定下的联络暗语。

    “好了,我们终于替青龙一党收拾干净了残局,真的好累啊!”方纯抹去了伪装,短枪遥指香雪兰。

    叶天的担心全部烟消云散,因为方纯比他想象得更能干。

    香雪兰的喉咙里咯咯连响,惨笑着望定台下,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她始终低估了你,才有今日之败,不是吗?”方纯长舒了一口气,在人丛中觅见小彩,招手要她过来,轻轻搂在怀里。这个可怜的失去了生母、亲哥哥的孩子,今天又失去了一个“亲人”,心里一定已经吓坏了。

    “也许吧。”叶天累了,不愿多谈。

    那把小刀的真正作用是雕刻木像的,现在用来杀人,令他心里很不舒服。方纯故意用“搜出小刀”这个小花招吸引了香雪兰的注意力,也降低了她的警惕性,才让最后的“一刀贯喉”完美上演。

    叶天觉得,自己又做了一回任由方纯摆弄的道具。仿佛她是通观全场的导演,其他人全都是听话的演员,何时登场、何时退场、何时倒下,都在她一板一眼、淡定从容的指挥之下。

    “一回生,二回熟,我相信咱们的合作永远都是天衣无缝的,你说呢?”方纯略带歉意地笑着问。

    叶天不置可否地苦笑一声,走上台,弯腰俯视香雪兰。

    “原来,你才是真正能决定战局胜败的人,我实在是太低估你了,不过你……你……你杀了我,永远没人能解释沃夫子在泸沽湖那夜究竟……究竟发生了什么?嘿嘿,嘿嘿……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石化……石化……”香雪兰的脸变为死灰色,原本光滑的额头上开始泛起一层湿漉漉的死光。

    那把小刀从咽喉正中刺入,从颈后大椎穴上方三指处透出,稳、准、狠、绝之至,连一丝一毫抢救的余地都没有。叶天在海豹突击队学到的最重要的生存法则就是“当断则断、不留后患”,刚刚那种情况下,只要小刀准头稍微偏出,不能封住对方的哽嗓咽喉,香雪兰一声令下,现场就能演变为一场微冲子弹如瓢泼大雨的大屠杀。所以,狭路相逢之战,容不得半点怜悯与迟疑。

    “会吗?”叶天苦笑,“抱歉,如果你不把我逼上绝路,自己就能留下退路。但是,你没有,所以,我没有第二种选择。”

    “石化……石化……沃夫子的石化……”香雪兰浑身抽搐了一阵,嘴角缓缓地涌出了鲜血。

    段承德也走上来,默默地看着奄奄一息的香雪兰。

    叶天起身,低声说:“段兄,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麻烦你替我收回小刀,那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东西。”

    刀一拔,香雪兰立死,能够妥善处理最后一幕的,只有段承德。

    叶天向外走,司空摘星立刻喋喋不休地跟在后面:“叶天,喂,等等我叶天,那架摄像机提供的情报怎么样?等等,你还没付钱呢!”

    他们一路回到手术台所在的密室,服部九兵操仍然仰面躺着,失神的双眼瞪着头顶的无影灯。地板上,污血汇成了一幅古怪的抽象画,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死了。”司空摘星连蹦带跳地冲过去,抢先发出遗憾的感叹。

    叶天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替服部九兵操阖上了眼睑。“忍蛇”是忍者用身体毕生培育的生物武器,犹如炼蛊师们自小就深植体内的“护身虫”,蛇与人、人与虫因长久相处而渐渐有了心灵感应,两种不同物种的生命融为一体,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香雪兰攫走了服部九兵操肋骨下的“横须贺之忍蛇”,等于是对他的谋杀。

    “我觉得,这个老日本鬼子脑子里还藏着很多好东西呢!就这么死了,真他妈的可惜。叶天,你下一步要去哪里发财?会不会带人追击北狼司马?能不能……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嘿嘿,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只是想看看司马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司空摘星嘻嘻哈哈地笑着,迅速绕着手术台转了一圈,把服部九兵操的上上下下搜了个遍。

    叶天摇摇头,蛊苗部落肯定要去,但他不愿与北狼司马起正面冲突,因为此行是为了救小彩的命,与黄金堡垒、超级武器等等毫不相干。

    “你——你?”司空摘星急了,“我把摄影机都送给你了,把你当自己人,可你倒好,这么不给面子了?”

    叶天正色回答:“司空,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去追赶北狼司马吧。我已经决定带小彩进山,小孩子的命尤其珍贵,容不得半点马虎。你跟我们走在一起,就是最不安定的因素,会害死小彩的。”

    他把白床单往上拉了拉,盖住死者的脸部,面部表情凝滞冷肃,犹如一尊佛像。

    诚如司空摘星所说,服部九兵操身上藏着太多二战期间的秘密,就像一块记载历史的活化石,就这样死在香雪兰刀下,是一种莫大的损失。

    波诡云谲的二战历史给了史学家、军事家们以绝好的研究学习的资料,足以写成千万本汗牛充栋的煌煌巨著。只不过,被那些所谓的“真相”湮没的“真正的真相”,却又多如满天繁星,数不胜数,穷极人类智慧、人类历史也发掘不尽。

    叶天知道,人类一直都在发掘秘密,但同时又在这个过程中创造更多的“秘密”,无休止,无穷尽。美国五角大楼麾下的“51号地区”,就是这样一个被无数秘密堆砌起来的“秘密”组织,而他因工作关系,数百次进出“51号地区”,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再见,安息吧。”他向服部九兵操的遗体深深鞠了个躬,不知怎的,竟然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刨除了国籍、门派的区别后,大家都只是身不由己的江湖人,为着不同的使命而奔走战斗,直到被一堆黄土掩埋,腐朽成灰尘,幻灭为磷火。百年之后,中国人与日本人、忍者与侠士毫无不同,都只是史卷上可见或不可见的一个名字。

    司空摘星想了想,讪讪地笑着,摘掉镣铐,一个字走了出去。等到出门,又悠悠地叹气:“叶天,其实那是段承德的孩子,治不治病,去不去山里,都是他的事,你何苦揽这些乱七八糟的活上身?以你的身手,随随便便开个价出来,八方势力就会争着抢着聘请你加盟,不一定非要为老段出力。你、我再加上方小姐,咱们三个结盟的话,绝对不次于北狼司马的队伍。喂,考虑一下,要不要一起干?”

    叶天冷笑一声,坚决地摇头。

    “你……你……就没见过你这么毫无进取心的人!”司空摘星彻底死心,悻悻地丢下这一句,然后扬长而去。

    空旷的密室中,只剩叶天与尸体。

    过金沙江进山之路,并不平坦,但叶天既然做了选择,就会一直走下去,直到解决问题。

    此刻,他轻轻地掸掉了衣袖上的浮尘,淡淡地笑着,自言自语:“真正的战斗,就快要开始了,不是吗?”

    蝴蝶山庄度过这场劫难后,段承德大病不起,连续两天都要靠强心针、营养剂、输血包支撑。阮琴一直陪着他,寸步不离,全天候精心照顾。在香雪兰控制局势的时候,段承德一度想上演“苦情计”,借机向香雪兰发动反击。经过那种生与死、血与火的劫难折磨后,他与阮琴之间的感情似乎更深了一层。

    司空摘星没打招呼就第一个离去了,他已经被黄金堡垒之类的神奇传说迷住,大概是一个人渡过金沙江西去了。

    第二个离去的是少年藏僧迦楠,临别前,他夜访叶天,说了很长的一段话:“我的师父夏玛诺布仁波切说过,世间一切诡变看似纷纭忙乱,实际却是有线路可循的。他毕生苦修,只是为了参透‘如何让天下万众止戈’的秘密。昔日在天龙寺后面的雪山上,他借助万年寒冰古洞的力量,不饮不食,闭关三十三天,终于领悟到,化解兵戈的起源就在大理无为寺。于是,他抛下尼泊尔天龙寺的权利与名誉,孤身东来。在无为寺,他跟服部九兵操讨论佛法、棋艺、武功、道义、僧辩、禅机,试图用个人智慧化解天大的危机。他一直把自己当做锤头,要敲碎服部九兵操那块顽石,把充满戾气的对方改造为大义凛然的卫道者,找出对方记忆中‘超级武器’的秘密。我带人来到大理之后,师父坦承自己已经失败,服部九兵操的灵魂结界力量太强大,他非但不能改造日本人,反而受到荼毒反击,受了眼中的内伤,只能躲在‘钟室’里,以‘灵魂自囚于长生藤内’的方式养伤。”

    事实证明,夏玛诺布没有躲过最后一劫,藏经阁一战,他还是不能控制服部九兵操。

    叶天静静地听着,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在它的笼罩下,各方势力都将自投罗网,陷入苦苦挣扎之中。网的主人,或许是青龙,或许是其他什么神秘人物,最终目的,都是绞杀一切,独掌乾坤。

    “十四大师是一名伟大的预言师,之前准确地预测了阿拉伯世界里的二十年变故,从两次海湾战争的起止到扑克牌通缉令上每个人的下场。这一次,他预先洞察了青龙威胁世界的大阴谋,才主动约见淘金帮的人,希望他们能第一时间阻击青龙的魔爪。很可惜,人性的明暗变化,是连预言师都无法掌握的,淘金帮一行人被青龙离间,意见无法统一,反而被青龙各个击破。在这里,我不得不佩服青龙的手段,天龙寺诸僧中,竟然也有人被他收买,我带来的随从们变成了击杀淘金帮众人的凶手。我去看过雷燕了,她已经度过了危险期。目前,所有的叛徒都被清理掉了,明天我就会上路,如果有缘,以后再见。”迦楠起身告辞,脸上无悲无喜,平和淡定。他的年龄虽小,言谈举止间表现出来的睿智,却像一名历尽劫波、洞察世情的老僧。

    “你去哪里?”叶天忍不住问。

    对方的话解开了淘金帮遇袭的谜题,但却没说明十四大师的预言中还包括什么。

    “向北,向北。”迦楠淡然笑着,跨出门去。

    阶前,一大群高高矮矮、服饰各异的异能之士静静地肃立着,一见到迦楠,突然一起跪倒,额头触地,虔诚致礼。那些人,曾出现在无为寺的佛堂内外,不知何时,竟追到这里来了。

    “你们要做什么?”迦楠停步,声调柔和、满含怜悯地问。

    “夏玛诺布仁波切说过,当全世界风平浪静时,他就可以引领我们进入永生,这也是大家从四面八方齐聚无为寺、甘愿为他老人家日夜护法的原因。现在,他去世了,请您答应我们,那句话依然有效,对不对?”领头的人回答。

    在他身后,四个人双手托着一幅卷起的画,似乎就是挂在十四大师禅房内的那幅墨迹浅淡的反笔山水画。

    “永生、永生、永生……”各种操着不同方言的声音轰响起来。

    迦楠下了台阶,抚摸着那幅画,沉默了许久,才若有所思地回答:“广义上说,无人得以永生。死亡是痛苦的,永生亦是痛苦的,因为你们无法挣脱死亡的桎梏,怕死,才会拼命渴望永生。实际上,当你们突破了死亡的羁绊后,才发现生命已经陷入了另一个更大、更悲观的苦难循环中。”

    异能者中,有一小半目光闪动,抓耳挠腮,似乎已经领悟了迦楠话里的真谛。另一大半却仍然面无表情,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走吧,只要你们愿意,跟着我,向北,向北。”迦楠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穿过跪拜着的异能者,走向蝴蝶山庄的大门。

    所有人起身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地离去,再没有人向叶天看上一眼。

    风波初定的第三日上午,有人通知叶天和方纯,去山庄里的冷冻室,段承德有些话要对他们说。

    春风轻拂之下,方纯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脚步轻快,笑容满面。

    “围绕在蝴蝶山庄上空的阴霾似乎散了,又似乎散去的只是表面现象,更深一层的危机正在酝酿当中,是吗?”方纯笑着,似无心,又似有所指。

    叶天答非所问:“我只想救人,不管其它。”

    方纯做了个“了解、明白”的表情,轻松地耸耸肩:“好吧,我坚决同意你的观点。人命关天,先救那小女孩的命要紧。不过,我得提醒你,世上所有的异能者、炼蛊师都是性情异常古怪的人,即便我们跨江而去,顺利地深入蛊苗禁地,也不一定能得到救治。”

    这个问题叶天早已想过,对段家下蛊的人,心里的仇恨堆积成山,结节成网,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化解的。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见到下蛊者,何谈解蛊?

    “我已经决定了。”他淡淡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方纯无声地笑起来,深深地点头,眼波流转,颇有赞许之意。

    刚过长廊,还没到冷冻室的最后一个拐弯处,前面突然传来了小女孩害怕到极点后的尖叫声。

    “是小彩!”叶天低叫,随即向前猛冲。

    当他转过拐角时,看见小彩正蹲在墙角,双手死死地捂住眼睛,大张着嘴,伸长脖子,不停地发出一声又一声凄惨的尖叫。

    叶天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小彩抱在怀里,紧紧搂住。

    前面,冷冻室的门半开半闭,依稀能看见段承德、阮琴正木立在一具水晶棺前。

    嗖的一声,方纯掠过叶天身边,扑进门里,手中倒提短枪,动作快如闪电。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