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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16部分阅读(1/2)

    练了一会儿字,柳乘风的身上已经出了些汗了,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去东宫一趟,他这詹事府洗马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却有了自由进出东宫的权利,闲来无事,倒是可以去那里坐坐。

    胡思乱想着,这字就写不下去了,柳乘风把笔抛在一边,还未来得及坐下,外头就有匆匆的脚步传来。在这百户所呆了这么多天,柳乘风多少有些熟悉,王司吏的脚步一向不徐不疾,老霍则是蹑手蹑脚,至于陈泓宇虽然有些急促,可是脚步比较重。这么急的脚步,可是下脚却又不重,却不知是谁?

    柳乘风抬眸,却看到一个太监快步进来。

    “死太监来寻仇了?”柳乘风心里嘀咕一声,还未开口喝问,这太监脸色一板,道:“哪个是柳乘风?”

    大堂里只有柳乘风和这太监两个人,这太监故意高声这么问,估摸着是有端架子的意思。

    柳乘风如今对太监有了后遗症,反正是看到穿太监衣衫阴阳怪气的总恨不得甩一巴掌过去,他心里对自己道:“要沉住气,冷静,冷静……”深吸一口气,才道:“我就是。”

    这太监正色道:“好,就是你了,柳乘风,皇上有口谕,命你立即入宫觐见,不得有误。”

    这太监行色匆匆,显然没有和柳乘风寒暄的意思,直奔主题,随即道:“陛下正在宫中等候,不能耽误,车驾也已经准备好了,柳百户,请吧。”

    柳乘风呆了一下,皇上召见?

    自己不过是个的锦衣卫而已,官不过百户,虽然还有个东宫洗马,也曾经见过皇帝一面,可是这一面,至多也不过给皇帝留下一个印象。就这么一点儿印象,皇帝怎么可能突然召见自己?

    莫非是因为昨天的事,自己料想出了差错,皇帝龙颜大怒,要惩处自己?

    不对,若是皇帝真要惩处,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还要召见做什么?莫非……莫非是自己给的药方出了差错?

    这也不可能,柳乘风所谓的药方,不过是膳食调理的方法,断不会出任何问题。

    想来想去,柳乘风也找不到所以然来,那太监又在边上催促,柳乘风整了整衣冠,只好随他出去,出了百户所大堂的一刹那,柳乘风甚至很阴暗地想,这太监莫非是东厂一伙的,把自己诓骗出去再谋害自己?

    想到这里,柳乘风哂然一笑,心里想自己是太风声鹤唳了,东厂胆子再大,也不至于敢以皇帝口谕的名义来诓骗自己出去,这是欺君大罪,傻子才这么做。

    柳乘风从大堂出来的时候,王司吏恰好听到了动静,从签押房探头探脑出来,看到柳乘风跟着一个太监往外头走,便唤了一声:“大人哪儿去?”

    柳乘风回过头,朝他一笑道:“进宫!”

    “啊……”王司吏惊呼一声,进宫……这可是很体面的事。

    柳乘风见他惊讶,正色道:“放心,进宫不是去做太监,你好好地在这儿照看着卫所,我去去就来。”

    正如许多蝼蚁一般的人一样,对他们来,进宫除了做太监,难道还是去和皇帝老子聊天不成?所以在这坊间,若是有人进宫,人家多半是以为去割**了。

    当然王司吏不至于认为柳百户会去做太监,柳乘风这番话,不过是玩笑而已。

    出了百户所,外头果然已经准备好了车驾,马是好马,车厢也大,四厢雕了浮雕,深红的彩绘宛若龙腾,晨曦当空,挥洒在这车厢上,让人生出晃眼的感觉。

    “等东厂的钱到了,我也去置办这么样的马车,开出去才气派。”柳乘风心里想,钻进车厢里,车厢里有一股沉沉的麝香味,羊绒软垫、波斯毯儿,连那窗帘也是上好的绸缎,和那寻常富户的车厢有着天差地别。

    柳乘风刚刚坐定,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就传出来了,柳乘风索性来之安之,舒服地靠在鹅绒垫上,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在**前停下,柳乘风下了车,呆呆地凝视着这巍峨的紫禁城。高高的红墙,紧闭的宫门,还有禁卫森严的大门,那栉比鳞次的屋脊,那望不到底的深宫大院。晨曦的光辉洒落在琉璃瓦上,让整个紫禁城都仿佛笼罩在霞光之中。

    这里就是大明的中心,中州之国的心脏,多少人为了进这里,有的切**,有的奋发苦读,更有人拼死疆场。为的,不过是在丹犀之下的玉阶上能有一个立足之地。只是不曾想,自己从前还在摆着字摊,今日却已到了这门口。下一刻,他只要踏前一步,便可以进入这心脏之地,一览皇家的风采。

    “可惜这里不是后世的故宫,否则……”柳乘风很想在这儿留一点印记,以示自己的存在。

    “柳百户,快。”那太监在旁催促,随即当先到了宫门口,拿出了腰牌给大汉将军检验,又宣了口谕,随即领着柳乘风进去。

    穿过门洞,眼前一览无余起来,青石地砖一直延伸到极远,往前就是白玉石雕的桥,目力所及,可以看到殿宇隐隐约约的筑在白汉玉的高台上。

    柳乘风不敢多耽误,随着这太监一路过去,过了桥,绕过一处宏伟的宫殿,在一处殿外头,警卫越来越森严起来,那魁梧的大汉将军一个个带着刀,伫立在外,偶尔也有几个勾着身的太监出入,脚步匆匆,柳乘风从他们身边过去,他们连看都不看柳乘风一眼,可见皇家奴仆的规矩格外的森严。

    “就是这儿,柳百户,且在这儿少待,杂家去复旨。”太监朝柳乘风吩咐一句,便进入殿,过了一会儿,才去而复返,正色对柳乘风道:“柳百户,快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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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三天,老虎又要投入新一年的紧张工作了,紧张呀。(。。 )

    第九十一章:君臣奏对

    “微臣柳乘风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乘风也不知道面圣该是什么礼仪,只好凭着自己的印象三呼万岁。

    殿有点儿偏,采光也不好,不过灯火明亮,烛火烁烁,柳乘风步进去,被这灯光照得有点儿炫目。

    这儿的陈设一点皇家的气派都没有,并不见富丽堂皇,反而有几分古朴之气,正前方位置靠墙悬挂着宁心志远四字的装裱行书,下头是一方竹榻,榻上支着帷幔,窗的风微微吹拂进来,分两边勾起的帷幔轻轻地在半空颤抖。

    只是这榻上空无一人,倒是在靠着东壁的地方,花鸟屏风之前,一方案牍之后,一身道服的弘治皇帝朱佑樘手中把玩着一方菊花歙砚,双目凝神地朝柳乘风端详。

    朱佑樘的精神显得好极了,与上一次和柳乘风谋面时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时候的朱佑樘脸色苍白,一脸的病容,而如今虽然苍白之色尚存,可是精神气却是饱满,尤其是那一双摄人的眼眸,恍惚之间有一种洞察人心的精厉。

    柳乘风好奇地看着朱佑樘,心里想,皇帝果然用了自己的药方,这身体比从前明显好了许多。

    原本柳乘风以为自己的药方送过去,皇帝八成是不会用的,毕竟自己在皇帝眼中只是个亲军的身份,身为天子,怎么可能什么药方都用?

    而朱佑樘其实也不过是敷衍一下这亲军而已,并没有将这药方放在心上,只是后来王鳌力荐,看在王鳌的面子上,朱佑樘为使王鳌不至于寒心,才不得已地试了一试。

    柳乘风所开的药方很生僻,这用药的第一步居然是先饿上三十六个时辰,只许喝蜂蜜水、花茶之类的饮品,不可进食。

    当时太医院的太医看了这药方,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力劝朱佑樘不要照这药方去做,朱佑樘当时也是迟疑,甚至心里对柳乘风孟浪的药方而生出不悦。若不是这百户送这药方来,又怎么会惹来王鳌的力荐?朱佑樘是骑虎难下,若是用这药方,太医院那边大是反对,可是不用药方,王鳌都已经拿了全家作保,这不是令臣子寒心吗?

    朱佑樘酷爱读书,尤其是那一句‘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最是记忆犹新,事实上朱佑樘也是这般做的,他远离太监,亲近朝臣,太监犯法,他责以严刑,可是对臣子却是爱护有加,也正因如此,这弘治朝才有一个个贤臣涌现出来,刘健、李东阳、王鳌、谢迁甚至是吏部尚书王恕,这些都是忠心耿耿不世出的能臣。

    短暂的犹豫之后,朱佑樘选择了用药,他用药倒不是相信这药方能调理自己的身体,而是借此表示自己对王鳌的信任。

    饿了三天,水米不进,只好不断用蜂蜜水和清茶充饥,朱佑樘整个人都觉得头重脚轻了,事实上他的胃口一向都不怎么好,平素进的水米也不多,可是三天不进米饭,朱佑樘才知道原来人饿起来吃什么都有胃口。

    三天之后,就吃红枣、桂圆、花生等物熬制的稀粥,若是从前,这样的粥,朱佑樘是沾都不沾的,平时他对那海鲜、熊掌都没有多少胃口,怎么会稀罕喝粥?可是人饿了三天,却发现这粥真比什么都要美味,吃了几碗下去,居然感觉整个人恢复了精神。

    再之后就是按着药方的方法吃了半个月的稀粥,慢慢地,朱佑樘感觉精神比从前好了许多,尤其是气色,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不过连续半个月的粥水,也让他有些生厌了,好在药方上又换了新的内容,可以让朱佑樘开始吃鸡汤以及肉食了,只是不得添加人参、灵芝之类的药物。

    这时候朱佑樘对柳乘风的药方已经信了九成,药方吃什么,他便照做着吃什么,如今身体很明显的越来越好,精神气比从前足了许多,便是那来朱佑樘把脉的太医也都是惊得目瞪口呆,直问朱佑樘吃了什么灵药,朱佑樘只是摇头不语。

    朱佑樘是一个懂人情世故的皇帝,这药方虽然是柳乘风进献,可是他知道,这多半是柳家的秘方,因为柳乘风的忠心,又见自己身体不适才得以献出来。若是自己将这药方全数拿给太医们去看,这等于是将柳家的药方全部抖落了出去,人家以腹心待朕,朕岂能视人做草寇?

    今日见到柳乘风,朱佑樘的态度已是和蔼了许多,这个的锦衣卫百户,居然连续三次令自己刮目相看,第一次是弹压国子监,朱佑樘从柳乘风的身上看到了一个果敢有担当的亲军,之后是教太子读书,朱佑樘看到的是一个睿智的革籍秀才,现在,朱佑樘几乎不知道该称呼柳乘风是先生还是校尉亦或是大夫了。

    “这个人……有点意思……”朱佑樘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带着那么一点点儿的谦和,心中这般想着。

    “来人,赐坐!”朱佑樘继续把玩着手中的菊花歙砚,语气之中,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威严。

    立即有内侍给柳乘风搬来了座椅,柳乘风也是大胆,大剌剌地坐下,在他看来,人家请自己坐下,自己诚惶诚恐的推辞实在太虚假,这种事他也不是不曾想过去做,只是想归想,真让他一副奴颜的样子,他还没有叫一声主子万岁微臣不敢坐之类的话,脸就觉得有点烫红了,脸皮不够厚而已。

    “谢陛下。”柳乘风不是欠着身坐的,身体语言在这时代有点儿很不气的意思,不过口头上的气却是不少。

    朱佑樘倒没有怪罪的意思,倒是觉得这个家伙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这或许是柳乘风的才能引起了朱佑樘的注意,又或者因为柳乘风的药方让朱佑樘对他生出了好感,从前二人虽然匆匆见了一面,可是朱佑樘对这种人物记忆其实并不深刻,自然也不会仔细端详他。只是今日细心打量,倒是挖掘出了更多有意思的东西。

    “此人难道就不害怕吗?”朱佑樘心里在琢磨:“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礼仪?不对,他是读书人,谦让的道理又怎么会不懂?难道是心中无畏?无欲方能无畏,莫非是他心中没有**,反而觉得坦荡,能够做到举止如常?”

    柳乘风坐在朱佑樘的对面,哪里知道朱佑樘在琢磨什么?只是觉得皇帝老子不断地看着自己,让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景象很像是被皇军盯上的花姑娘,让柳乘风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生出来了。

    “咳咳……”柳乘风决定咳嗽一下,提醒皇帝老子放尊重一点。

    可是他这一咳,朱佑樘又琢磨不透了,别人在自己面前,便是咳嗽都是拼命忍着,可是这家伙明显是故意的干咳。

    这……人……

    朱佑樘觉得有点不可理喻,可是又觉得这家伙有点儿竹林七贤的古风。

    竹林七贤……

    朱佑樘不由失笑,自己居然从一个少年身上想到了魏晋时的嵇康之流,这倒是有意思。

    朱佑樘这一笑,总算是回过神来,另一方面,这殿中的气氛居然一下子轻松起来。

    “你就是柳乘风?”

    这句问话,柳乘风已经不只是第一次听人这样问了,他回答得很熟稔,认真地道:“陛下,微臣是柳乘风。陛下的气色比从前好了许多,可喜可贺。”

    柳乘风一提到气色,朱佑樘不由笑了,他身子羸弱,再加上长年累月地处置政务,居然做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这身体早就不堪了,若朱佑樘不畏死亡那是假的,只要是人就想长寿,昏君希望万岁,是希望永享荣华,朱佑樘期望万福,是因为时不待我,想要更多的时间以便自己能将这偌大的王朝推向更高的顶峰。现在身体一好,朱佑樘心情当然愉快,他笑吟吟地道:“这是柳爱卿的功劳。”(。。 )

    第九十五章:天子门生

    朱佑樘的脸色已是缓和下来,轻松自如的站起,道:“正午要到了,朕的粥也不知熬制好了没有,来人,盛一碗来,不,两碗,让柳爱卿也尝尝。”

    朱佑樘绝口不再提宁王的事,毕竟这也算是宗室之间的丑闻,若不是非柳乘风不可来办这件事,朱佑樘是绝不可能向柳乘风提及。既然柳乘风已经满口应下,朱佑樘也就放下心来,他倒是想来看看,这柳乘风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在这十日之内让太子的学问更进一步。

    至于赐粥,不过是朱佑樘临时起意罢了,反正他这粥也是按着柳乘风的药方熬制的,柳乘风在药方中称作八宝桂圆粥,不过朱佑樘却是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延年粥,这是称赞此粥有益寿延年的功效。

    柳乘风若是知道这些,想必早已忍不住偷笑,皇帝拿八宝粥当宝,以为真有什么很大的功效,是什么比灵芝、鹿茸还要滋补的神药,其实这八宝粥只不过营养还算丰富,特别容易吸收而已,对那些身体康健的人用处并不大,可是对朱佑樘这种气弱体虚之人却有奇效。

    好歹也是皇帝赐粥,柳乘风倒是想尝尝这紫禁城里熬制的八宝粥是什么味道,待太监们将粥端来,柳乘风也毫不气,拿起勺子便吃起来。

    这味道……其实也不过如此。

    柳乘风有些失望,不过这时候天色已到了正午,柳乘风腹中饥肠辘辘倒也顾不得什么,狼吞虎咽的将这粥吃完,便起身道:“陛下日理万机,微臣不敢打扰,这便告辞。”

    朱佑樘拿了丝巾擦了嘴,道:“把你那安神的药方给朕留下,朕要试一试。”

    柳乘风颌首点头,边上已有太监给他端来文房四宝,柳乘风沉默片刻,随即开始落笔写起药方,能不能治好,他只有六成的把握,不过六成已经足够了,柳乘风不信,自己多管齐下,这皇帝的失眠症会如此顽固。

    过了片刻功夫,一张药方便写成了,柳乘风搁下了笔,朱佑樘饶有兴趣的道:“来人,拿来给朕看看。”

    立即有太监将药方呈上,朱佑樘先是看了这苍劲秀气的字,不由叫了一声好字,道:“年纪轻轻,能有如此成就,已是很难得了。”

    柳乘风写的字越好,书法的造诣越高,朱佑樘心里就越是舒坦,原因无它,方才柳乘风大肆吹捧了他仿王羲之的作品,越是懂行的人才越有眼力,明他朱佑樘的行书越好。朱佑樘在行书方面总有点儿不太自信,今日被柳乘风一吹捧,这自信心也就膨胀了。所以才摆出了一副行家的样子,用教训后辈的口吻来点评一下柳乘风的书法。

    柳乘风自然摸透了朱佑樘的心理变化,微微一笑,道:“与陛下相比,微臣的字实在登不得大雅之堂。只是可惜……”柳乘风罢,一副惋惜的样子摇摇头。

    朱佑樘含笑道:“可惜什么?”

    柳乘风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道:“微臣不敢。”

    朱佑樘道:“在朕面前有什么不敢的,你但无妨,便是错了话,朕也赦你无罪。”

    柳乘风一肚子坏水的道:“可惜陛下是皇帝,若陛下不是皇帝该有多好。”

    这一句话显然是大逆不道了,朱佑樘的脸色微微一变,双眉不禁沉起来,想要发作,可是还尚存着几分理智,想到方才的许诺,深吸口气。

    柳乘风心里却是呵呵的笑,他突然发觉,自己这顺竿子往上爬的功夫还真犀利,和皇帝打交道其实就和泡妞是一个道理,该得寸进尺时得寸进尺,一点都不能犹豫的。心里偷笑罢,柳乘风做出一副沉痛的样子继续道:“若是陛下不是皇帝,微臣便是无论如何,今日见了陛下的字,也要拜入陛下的门墙,学习这行书之道不可。只可惜陛下是天子,日理万机,高不可攀,微臣也只好作罢了。”

    饶是柳乘风脸皮厚,出这句话出来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太无耻。

    可是柳乘风的话音刚落,朱佑樘不禁笑了,那方才的不悦之色立即烟消云散,心里想:“原来如此,朕还道他为什么这般大逆不道之词,原来此人是对行书太痴迷了,今日见识了朕的行书一时忘乎所以,所以才露了自己的痴相。这样的人出来的话才是至真至诚,换做是别人,谁敢到朕面前这种话?”

    不知不觉的功夫,朱佑樘居然发觉他对柳乘风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柳乘风的身上,既可以看到果敢勇毅的亲军气息,又可以看到那种食古不化略带几分呆气的读书人气质,这样的人,很合朱佑樘的胃口。

    “天下允文允武的人本就不多,此人这般年轻,或许将来可以留给厚照……”一个念头从朱佑樘的脑海中冒出来,朱佑樘不由失笑,心里想:“若是在半月之前,朕这样想倒是不错,可是现在朕的龙体已渐渐恢复,时日还多的是,又何必这么急着处置自己的后事。”

    沉默片刻之后,朱佑樘又冒出了一个念头,随即慢吞吞的道:“朕念你的诚心,让朕指教你一些行书技巧也未尝不可……”

    “啊……”柳乘风原本只是想趁机给这皇帝老儿灌点**汤,谁知道朱佑樘居然当真有应允的苗头,若是自己能跟着皇帝学写字,那不就成了真正的天子门生?古往今来,能有个皇帝做老师的人一个都没有,指不定能牛叉到什么地步。

    “只不过……”朱佑樘含笑:“只不过这事儿等到了宗室们比试了学问之后再吧,朕现在没有这个兴致。”

    柳乘风心里不由腹诽:“做皇帝的果然够阴险,这是将自个儿当成了驴子,在前面吊了一根胡萝卜,让自己替他努力办事呢。”

    不过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能做天子门生,这比官升三更风光体面,皇帝可以有许多老婆,有许多儿子,却未必能有许多学生,柳乘风若是做了这学生,那也算是盘古开天地以来的头一个,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好,一言为定。”柳乘风也不谦虚气,生怕朱佑樘反悔似得,很无礼的道:“那么微臣就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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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夜里,紫禁城里朦胧宫灯悬挂的到处都是,朱佑樘今日特意没有去皇后那里,就在这偏殿里睡下,按着这药方的办法,他已经吃过了一碗药,这些药有不少朱佑樘都认得,不少太医也曾开过类似的方子。

    喝过药后,朱佑樘不禁喃喃道:“这柳乘风的药也并不稀奇,和那些太医开的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吃药只是第一步,这药方还了,吃过了药要用温水泡个澡,朱佑樘早已命人准备了温水,沐浴一番,整个人披着一件宽大的道服舒适的回到殿,沐浴之后,整个人倒是有了些许的睡意。朱佑樘心里暗暗奇怪,难道洗澡能治朕的失眠症?

    他心里闪出一丝狐疑,而这时候,太监们已经开始点起香了,这香叫熏香,也是按着药方来的,是能帮助人入睡,朱佑樘深深吸一口,却反而觉得来了几分精神,心里就越发狐疑了。

    不过他对柳乘风多少已经有了几分信任,接着便由着太监宽衣解带,躺在竹榻上,屋子里香气袅袅,浑身干爽的朱佑樘已经有了几分倦意。

    不过……仍旧是睡不着,总是感觉这心里还有心事。

    “也不知那云州的蝗灾是不是缓解了,户部那边的赈灾粮款发过去了没有?”如往常一样,朱佑樘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往往这个时候,他会越来越精神,最后翻身起榻,叫人拿一些悬而未决的奏书来看。

    “不成,越来越没有困意了。”朱佑樘的心里有些急躁,看来只能用那药方里的最后一个法子了。

    躺在竹榻上的朱佑樘深吸口气,随即用低若蚊吟的声音开始念起来:“一只东厂死太监,两只东厂死太监,三只东厂死太监……四十五只……”

    伺立在竹榻角落的一个太监听到这声音,不由打了个冷战……

    而这时候,一阵呼噜声自竹榻上响了起来。(。。 )

    第九十六章:曹贼

    抱着一卷皇帝的行书,柳乘风出宫的时候正是正午,第一次面圣,让他对这个时代多了几分自信。看来皇帝老子也不是那么可怕,自己在他的面前,似乎留下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印象。

    想到腋下夹着的字帖,柳乘风不由笑了,这玩意儿虽没什么用,可是带回家去不知会惹来多大的风bo。

    柳乘风先是去了一趟百户所,将王司吏叫来,王司吏见柳乘风完好无损地回来也算松了口气,昨日砸了东厂,今日皇上召见,王司吏还以为是龙颜大怒,柳百户一倒,百户所没了主心骨儿,那东厂的番子们迟早要一个个和大家清算的。

    柳乘风也不与王司吏寒暄,只是吩咐了几句,自己十日之内不会来百户所,叫王司吏暂代主持。

    王司吏诧异地道:“大人,莫非出了什么事吗?”

    柳乘风呵呵一笑道:“是出了大事,不过你不必担心,我这些时日要去东宫去。”

    罢便从百户所出来,又回了温家,柳乘风打算搬出去**住的宅子这时候还没有找到,暂时也只能在这儿住着,他将皇帝的字帖暂时存在柜里,便叫人去请温晨曦来,又是吩咐了几句,温晨曦立即给柳乘风打点行装,安嘱几句,什么太子在京城的声誉一向不好,伴君如伴虎,太子虽不是君,却也要心在意。

    柳乘风应下了,带了个厮将行囊装了车,看到温晨曦倚门而盼地在门房这边目送自己,倒像是送君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会的模样,柳乘风觉得好笑,又不是出远门,一年半载不能回来。

    可是笑过之后,心里却又觉得有些酸楚,十天对柳乘风来或许不算长,可是对温晨曦却是不同,温晨曦只有丈夫,而柳乘风却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这是一次机会,若是能握住,从此以后,看谁还敢轻视我?又谁还敢取笑温晨曦嫁得不好?”柳乘风心里暗暗想着,偷偷攥紧了拳头。

    踏着正午的烈阳,柳乘风的身影越来越远。

    东宫这边,柳乘风已经安顿下来了,朱厚照显然对柳乘风的到来很是欢喜,忙叫人在自己的寝殿边收拾了一个厢房,又叫了个太监来在边上伺候着,这太监叫张永,是个不善言笑的人,不过骨子里透着一股子精明,手脚也勤快,对柳乘风还算俯首帖耳。

    “原来他就是张永?”柳乘风不由端详了这太监一下,若他对历史的了解,在那武宗朝里,唯一能记住的两个太监只怕也唯有刘瑾和张永二人了。这个张永,似乎在太监里算是不太坏。

    不过一个死太监,柳乘风也没兴致琢磨,就算是知道这个名字,可是连皇帝都见过,柳乘风对这些所谓的历史名人,早已没了敬畏。

    安顿下来之后,柳乘风与朱厚照到宫殿里就坐,朱厚照大叫:“来人,上马奶来。”

    柳乘风却是道:“上茶!”

    那下头的刘瑾,却是先看看朱厚照,再看看朱厚照,道:“太子爷是要上马奶?”

    朱厚照垂头丧气地道:“师父要喝茶,自然是上茶。”

    刘瑾才看了柳乘风一眼,眼中觉得有点儿不是滋味,应了一声,快步去了。

    朱厚照笑道:“师父,你打到东厂去,为何不叫上本宫?真是气死我了,若不是因为这几日藩王们来得多,父皇叫本宫去与他们打交道,否则本宫便是要插上翅膀也要去凑凑趣。”

    柳乘风故意将朱厚照的话题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