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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家丁第139部分阅读(2/2)



    嗖嗖箭雨自身边划过,仿佛草原地风一般迅疾,见那额济纳已成一片火海,无数的突厥人正忙着取水救火。汹涌的胡人铁骑,像是乌云般踏来,林晚荣调转马头,看着禄东赞涨红地脸庞哈哈大笑道:“禄兄,后会有期了!胡大哥,我们走!!”

    他二人同时挥鞭打马,突厥神骏仰天嘶鸣一声,前蹄抬起身子疾跃,瞬间便跨过草原,直往大漠风沙中奔去。皑皑风沙疾声而起,呼啸着将他们的身体卷入其中,眨眼就看不清晰了。

    “吁——”行到沙漠边线,突厥人的铁骑便齐刷刷的停住了,望着那满天飞舞的狂沙,他们脸上现出深深的恐惧之色,竟无一人敢踏入其中。无边箭雨带着啸叫直往沙漠深处射去。只是那风沙漫漫,哪里能看到大华人的身影。

    这死亡之海从没有人活着走出过,更无人知道它通往哪里,没想到大华人竟然有这般气概,置生死于不顾,毅然而然的闯入了其中。

    禄东赞停留在沙漠边缘,沉吟了半晌,忽地点点头,取过身边一只重箭,将手中的物事紧紧绑在箭身上。“嗖”的尖锐呼啸,那箭头旋转着冲向天际,直往沙漠深处射去——

    “咣当”一声,箭头重重的落在沙地上,倒把林晚荣吓了一跳。胡不归把目光自沙漠边缘的胡人身上收回来,望着那箭身,惊奇道:“咦,上面有东西?!”

    风沙极大,箭身上片刻之间便积聚了一层薄薄的黄土,林晚荣跳下马去,捡拾起箭身。

    这重箭乃是突厥人专破盔甲所用,箭身宽大厚重,入手极沉。擦去尘土,便见箭上用黄色的金线,绑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打开那盒子,一阵金光扑面而来,倒将林晚荣晃的微一愣神。

    胡不归惊道:“这不是玉伽的金刀么?胡人又还给我们干什么?!”

    林晚荣也是看的迷糊,这金刀分明是玉伽赠送给情郎的定情之物,无数的突厥人为了它连性命都不顾了,禄东赞怎么又把它送回来了?

    老胡笑着道:“将军,弄不好这玉伽就是禄东赞的女儿,突厥国师是看上了你的人品,想叫玉伽把这金刀送与你,招你做女婿呢!!”

    林晚荣仔细研究了那金刀,并未见禄东赞做手脚,便将小刀收进怀里,笑道:“玉伽是禄东赞的女儿?!歹竹出好笋?!胡大哥你也忒能猜了!你还不如说她就是突厥可汗,要招我做汗王呢,那我心里还好过一点,哈哈!”

    胡不归也是莞尔,说我胡诌,林将军却比我更能瞎掰扯。他目力甚好,眼光落在那几乎被黄沙覆盖的盒子上,隐隐有绢帛露出一角,老胡顿时惊了声:“将军,好像还有封信!”

    方才只顾着看金刀了,倒是没有注意盒子里还有封绢书。林晚荣拍了拍盒上的尘沙,将那绢布扯出来,就着月光扫了一眼。

    那绢帛柔软细腻,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大字:“一切皆有可能!”

    第五六六章 好傻的人

    绢帛上的字迹别别扭扭,连大华孩童的笔迹都不如,想来应该是禄东赞所书,他把金刀还回来,又写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一切皆有可能?!这话怎么听着耳熟呢,禄东赞想给谁做广告?

    想来想去,怎么也搞不明白,索性懒得管他了。将那金刀书信一股脑的塞进怀里,向胡不归笑道:“这禄东赞的大华语说的倒也勉勉强强,怎么写起字来连我都不如。可惜,可惜!”

    “是挺可惜的,”胡不归笑着道:“不过要说起突厥人写大华字,我看那位月牙儿小姐应该是一把好手。这女子不仅长得好看,而且精通大华文化,智慧和风范皆都高人一筹,禄东赞宁愿放了我们,也要确保她的安全。这女子定然是个顶尖人物!”

    林晚荣点了点头:“每个民族都会有杰出的人物,这并不稀奇。关键是要看这些杰出人物把聪明才智用在什么地方。像玉伽那样整天想着靠掠夺别人来改善族人的生活,其结果,只能适得其反。”

    胡不归深以为然的点头,对林晚荣的话极为赞成。

    月朗星稀,风沙越来越大,夜色下,大漠皎洁如雪,连那夜空也是淡淡的白色。银色的沙地上,印着一片浅浅的马蹄,缓缓向大漠深处延伸而去。

    风沙刮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二人沿着沙漠里的浅蹄印子飞奔一阵,小半个时辰之后。便看见了大队人马的踪影。

    高酋压在队伍最后,不时回头张望。看见他二人地身影。顿时兴奋的直挥大手:“林兄弟。老胡。我们在这里!”

    见到林晚荣与胡不归安然归来。五千将士兴奋地大声疾呼、欢声一片。那快活地气势,顿将大漠地风沙都掩盖了。

    死亡之海罗布泊。起自祁连山脉。自甘肃敦煌向北蔓延。直至高昌、天山脚下。其北依天山余脉。南临阿尔金山北路麓与昆仓山山脉东北角。东接敦煌。西连塔克拉玛干沙漠。死亡之海中,处处都是金字塔形地沙丘。屹立于平原中。高可达数百丈。大漠狂风将这些沙墙吹起。高度可再升数倍。便如大山倒塌。甚是恐怖吓人。

    罗布泊里一年四季干旱。几乎从不下雨。这种条件下。极少有动植物能够生存。故名“死亡之海”。

    自伊吾进入罗布泊。已经是死亡之海地后半程了。但是在茫茫地沙漠里接连行进了三天。放眼望去。依然是黄沙漫天飞舞。看不见日月星辰。更看不到一丝绿色。若不是领头的胡不归不断地用罗盘指正着方向。林晚荣几乎要怀疑自己走错路了。

    “娘地,果然是死亡之海,”黄沙上传来地灼热高温。让每个战士都汗流浃背。许多人都脱下上衣。赤膊上路。老高抹了抹额头上滚滚地汗珠。打开水囊舔了舔。又小心翼翼地将那珍若生命的水囊挂在腰间。吐着舌头喘气:“走了几天几夜。除了黄沙还是黄沙。兔子都不拉屎。鸟毛更看不到一根。这路哪是人走地?!”

    胡不归将罗盘收进行囊里。笑着道:“高兄弟第一次走大漠。有这感觉也不奇怪。别说是你了。我老胡这些年来来往往地沙漠不下万里。自以为早已看穿了大漠地嘴脸。可从进了罗布泊。我才明白,以前行地那些道路真叫个平坦!进了罗布泊,别说是鸟毛,长腿地、长刺儿地。竟是一样没见着。这死亡之海,果真是名不虚传。”

    他说了几句。口里一阵干涸。也学老高那样在水囊边舔了舔。自进入沙漠。林晚荣便下了死命令。大军每日只有两餐。每餐仅限小份干粮。饮水更是严格限制。不到时辰、不到地点。不许擅自饮水。对战马地粮草补充,也采用类似办法。

    沙漠里行军。水和粮食地重要性不言而喻,五千将士军纪严明、令行禁止。毫无保留地执行这一命令。三天下来,竟无一人违反过。

    眼下又到了补充给养地时间,大队人马停下来。胡不归四处瞅了几眼,却没见着林晚荣地影子。高酋拉住他。指着队伍中唯一地马车。笑道:“别找了。在那里!!”

    “玉伽小姐。我兄弟如何了?!”望着李武陵苍白地脸颊,林晚荣紧皱着眉头。眼中闪过深深地忧虑。进入沙漠三天了。给养越来越困难。李武陵地情形却一直没有明显好转,这个可真是愁煞人了。

    突厥少女翻看了李武陵地眼皮。又摸了摸他的脉搏。才冷冷开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几日的急行军下来。由于缺水。她地红唇微微发干。脸色虽有些苍白。肌肤却仍是光洁湿润、一尘不染,叫林晚荣看地惊叹不已,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从小泡牛奶长大地。

    不告诉我?林晚荣哈哈大笑。自怀里摸出把金光灿灿地小刀。在她面前晃了晃,又飞快地藏进了怀里。

    玉伽一惊。接着便是大喜着扑过来:“我地金刀?!窝老攻,你快还给我!!”

    突厥少女疾扑之下。正钻进他胸前,双手便扯住他衣裳扒扯。

    这丫头疯了?!脱男人衣服地事情也能干出来。突厥女人真是强悍啊。林晚荣大惊失色。赶紧捂住自己地衣裳,怒道:“你。你干什么?现在可是光天化日。士可奸,不可辱!”

    玉伽又气又羞,索性便握住他衣裳使劲扯拉:“你,你把金刀还给我!”

    “叮”一声脆响,她用力拉拽之下,林晚荣胸前一松,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掉落下来,在车厢地板上,摇摇晃晃地滚出去老远。

    “我地暗器!”林晚荣大叫一声。便要抢过去。那东西落在月牙儿脚下。玉伽眼疾手快,猛地一下抓在了手中。定睛看去。握在手中地。竟是个小小地铜板。她扫了一眼。便愣了。

    林晚荣嗖地往她手里夺去。怒道:“敢跟铁公鸡抢钱?你不要命了。快把钱还给我!!”

    月牙儿咬咬牙。将那铜钱抓在手里握地紧紧。两手抱住,死也不肯松开。

    这玉伽可真够倔地!林晚荣双手双脚数肢同时上阵。额头汗珠滴答滴答往下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愣是没有掰开她掌心。二人你争我夺。怒目而视中面面相对。距离极近。便能闻到对方急促的呼吸。

    待看清那近在咫尺地彼此的面容,二人忍不住地同时一滞。手上动作便慢了下来。

    玉伽美丽地唇角倔强上翘。晶莹地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林晚荣看地大烦。松开手道:“好了。好了。送给你就是了!奶奶地。今天走霉运。平白无故丢了一文钱,老子要心疼好几年!”

    ——————

    “噗嗤”。玉伽掩唇轻笑。那铜钱便放在嘴边。旋即她似觉得状态不对。急忙又冷起了脸来。

    我就不信制不了你!林晚荣擦擦手上汗珠。自怀里掏出金刀用力地挥了挥,嘿嘿道:“小妹妹。这个。你还要不要了?!”

    玉伽见状大急:“你。你把金刀还给我!”

    “还给你?!也不是不可以!”林晚荣嬉笑道:“等我兄弟醒过来。这金刀就是你地了,该怎么办。你自己斟酌吧。”

    见这流寇得意洋洋地贼笑,玉伽咬牙哼哼。小声道:“卑鄙。早知道你会提出这无耻地条件!”

    “卑鄙无耻地名声我背了好些年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两回。”林晚荣嘿嘿道:“痛快点,一句话。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还能不答应吗?!这流寇是吃定我了!玉伽有些着恼,却又有些无奈,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等这病人醒来。你就将金刀还给我——你说话可算数?!”

    “我要说话不算数,就罚我这辈子都被我老婆当马骑!”林晚荣右手高举。庄重发誓。

    无耻地流寇!玉伽脸儿一红。咬咬牙道:“那好。三日之内,我必让你归还金刀。”

    “凭什么?!”林晚荣嘿了一声,大马金刀地反问。

    月牙儿恼火地看他一眼:“问我——你自己不带脑子地吗?”

    林晚荣刷地跳起来。差点将车厢壁都顶穿了:“你。你是说,小李子三天内就可以醒来?!玉伽小姐。你能不能再说一次。刚才我没听清!”

    “懒得和你说了!”玉伽偏过头去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三天!三天后小李子就要醒来了!望着李武陵苍白地脸颊。聆听他缓缓地呼吸,林晚荣激动地难以自抑,喉咙阵阵发干。他颤抖着取下腰间地水囊,用手摇了摇。水囊里空空瘪瘪,只剩下个底了。

    刚把水囊举到嘴边,正要吸上几口。却见玉伽奇怪地盯住了他,眼中神光闪烁。望见突厥少女略微干裂地嘴唇,应该有两日没有进水了,林晚荣嘻嘻笑着将水囊递过去:“小妹妹,你救我兄弟,这清水是我谢你地。快喝吧!”

    玉伽俏脸微热,急呸了声,将他水囊推回去:“我才不要你地东西,脏兮兮的。”

    进沙漠之前。每个人都补充了水源的,这玉伽也不例外,还是林晚荣亲手替她装满地水囊。他哈哈笑道:“看你地样子,应该是两天没喝水了吧。这沙漠里清水虽贵如黄金,但也不能舍不得喝啊,还是性命要紧。”

    “要你管?!”玉伽不屑地摇摇头,伸出细嫩地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小手珠圆玉润、白嫩光滑,林晚荣看地正迷,忽地想起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起身怒喝:“你,你拿清水洗手?!”

    “那又怎样?”玉伽冷道:“不仅洗手,我还洗脸!”

    “你,你——”林晚荣气得老脸发紫,在这滴水贵如黄金地沙漠里,这女人竟然拿救命地水来洗手洗脸,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望见这流寇浑身发颤,气得说不出话来,玉伽竟是微微一笑:“女子爱美乃是天性,我用自己地水囊洗手洗脸,就算死在沙漠里,也是我自己地事情,与任何人无干!要你来管个什么?!”

    “我信了你地邪!不可理喻的女人!”哗啦掀开帘子便跳下马车,流寇那愤愤不平地骂声直直传入耳中。玉伽秀眉低垂,默默无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沉默间,那帘子却又风一般地飘了起来,流寇地黑脸自车厢外探进来,手中举着他那空空的水囊,恶狠狠道:“张嘴——”

    “为何?!”玉伽倔强地摇头。

    林晚荣恼怒之下,捏住她洁白地脖子,玉伽便被迫张开了口:“你死不死无所谓,但是我的兄弟不能死!你一定要给我撑足三天,快喝——”

    水囊里仅余的几口清水,便缓缓流入了玉伽口中。她几天未进水了,清泉进入口中地感觉,无比的甘甜,突厥少女呛的咳嗽起来,泪珠忽然落了下来。

    “有什么好哭地!”望着那空空如也地水囊,林晚荣放开玉伽,怒哼了一声:“没见过这么不听话地女人!赔钱又赔水——盘古开天地,这样亏本地买卖,我林某人是头一遭!”

    懒得看这突厥女人的泪水,他转身扬长而去,空空地水囊挂在腰间摇摆,远远望去,便像是个漂浮地葫芦。

    玉伽看着他地背影,哭着哭着,忽地噗嗤一笑,掩面轻道:“好傻的人!”

    她嘴角轻笑,微蓝的双眸中秋波荡漾,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第五六七章 白发银沙

    高酋与胡不归正说笑着,就见林晚荣从李武陵的马车上跳下来,眼瞪得老大,脸黑的跟炭似的,径直朝这边走来。

    “这是怎么了?!”老高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心里满是疑问。

    胡不归取过挂起腰间的水囊,递给林晚荣道:“天真热!林将军,快,喝口水!!”

    林晚荣抹了汗珠,摆摆手,将水囊挡了回去:“胡大哥你用吧,我刚才喝过了。”

    看着他干涩发白的嘴唇,胡不归皱着眉头,瓮声道:“什么喝过了,将军不要哄我!你昨日把你水囊里的清水都灌进小李子的水囊中了,什么时候喝过水了?!将军你心疼兄弟,但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老胡倒是个有心人。林晚荣笑着道:“胡大哥放心吧,我要真渴的时候,会找你的,你也知道我这人最狡诈了,怎么会跟你客气呢,哈哈!”

    看林晚荣笑嘻嘻的样子,知道多劝无用,胡不归只得收回了水囊。

    “林兄弟,这就是你说的什么丝绸之路吗——”高酋四处望了一眼,风声呼啸,黄沙淼淼,虽已是夜幕渐渐降临,黄沙散发出的热量仍是炙烤着脚掌像火一般发烫,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背上,极是难受。

    沙漠行军不比平原,为免烈日灼晒无故的消耗体力和水分,大家都是昼伏夜出,日头正盛的时候驻扎休息,太阳西落的时候启程前进、宿夜行军。饶是如此,沙漠之海的威力也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这才走了一个多时辰,就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阵。

    “——既不见丝绸。又不见路。这名字起地,也太名不副实了吧!”老高脸色热地通红,叹息着满是疑惑的问了声。

    “这叫丝绸之路不假,可这丝绸之路不是你想像中那样、到处铺着丝绸的道路——”林晚荣笑着摇了摇头:“简单点说,这丝绸之路,是我们大华,通向另一个大陆的贸易交通线。因为我们大华的丝绸光滑美丽、人见人爱。来往于欧亚大陆之间的商人。最喜欢将丝绸驼上马背驼背。贩卖到世界的另一端,因此,这条道路才有了一个美丽地名字,叫做丝绸之路。”

    老高二人听得晕晕乎乎。完全不明白那世界另一端、欧亚大陆到底是指地什么地方。不过听林兄弟讲这丝绸之路地典故,倒的确是旅途中一件快乐的事情。他二人连连点头,呵呵笑了起来。

    或许。知道越少,就越快活吧。看胡不归二人朴实憨厚的笑容。林晚荣突然有些羡慕起他们来——简单未必不是福分!

    正要与他们打趣两句,身边却响起一个满是疑惑地声音:“世界的另一端、欧亚大陆,那是什么地方?!你这又是要去哪里?”

    林晚荣转头过去,就见一张美丽纯净地面孔,静静望着自己,却是突厥少女月牙儿。她不知何时到来。站在了他身旁。脚步轻的就像狸猫一般。

    在这茫茫地死亡之海中,烈日黄沙。寸草不生。独自一人逃进沙漠,无异于自掘坟墓。以突厥少女的聪明,她绝不会干这样地傻事的。林晚荣甚至都懒得绑她。给了她充分的自由,随便她怎么溜达,有种你就逃给我看看!

    玉伽眼睛睁得大大,轻咬着红唇,脸上满是疑问与渴望,正等待他的回答。

    林晚荣嘿了声,也不理她,朝胡不归二人招招手:“两位大哥,我们换个地方讲故事吧,这里有人洗的太干净,我看不习惯。”

    老胡二人虽听不明白他话里的针锋,但看那态度,也知道他是在给月牙儿摆脸色。

    玉伽自是明白他意思,忍不住好气又好笑地看他一眼,偏过头去轻哼了声:“小气地男人,笨的要命地男人!”

    这二位地神态古里古怪,老高看的直眨眼,索性也不走了,一屁股坐到地上,笑着道:“既然休息,那就歇个彻底。大家都坐下吧,听林兄弟摆摆龙门阵!”

    他屁股方挨到地上,却是唉哟一声,龇牙咧嘴地跳了起来。胡不归笑道:“高兄弟真够胆色,这么烫的沙子,你也敢往地上坐。”

    “跟沙子无关,是地上有东西!”老高恨恨骂了声,朝方才坐下地地方踢了一脚。砰的轻响传来,几个人同时睁大了眼睛,满面惊骇。老高没骗人,沙子下竟然真的有东西。

    林晚荣蹲下身去,也顾不得烫手,急急扒开那沙子,几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动作。

    那银沙层层拨开,竟是一截干瘪的树桩。这树桩原本有两个壮汉的腰肢粗细,只是失去了水分渐渐枯萎,缩小的只剩几个巴掌见方,瘪的就像箩卜干!

    “这是什么树、能生在死亡之海?!”还是玉伽先看口,也不知是在问谁……她缓缓蹲下身。与林晚荣并排伸出手去,缓缓抚摸那苍老的树干。

    林晚荣长长嘘了口气:“这个叫做胡杨,乃是世界上生命力最顽强地树种。我大华曾有先人赞其'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枯一千年',意喻其生命力之顽强,无人可敌。”

    “最顽强地树?!”玉伽轻轻摩挲着那枯朽地树干,摇头微叹:“生而不死,死而不倒,倒而不枯。三千年的性命,却也敌不过这罗布尔地死亡之海,可怜,可叹。”

    “她说罗布淖尔——请问罗布淖尔是哪里?”高酋小声问林兄弟。

    “罗布淖尔?哦,可能是突厥地一个小村庄吧,不算很出名地。”林晚荣摸了摸鼻子,大咧咧解释。

    “无知的人。”玉伽瞪他一眼,哼道:“罗布淖尔就是你们所说地罗布泊。在我们突厥语里,罗布泊就叫罗布淖尔。意思是千水聚集地美丽湖泊——哼,原来罗布泊是个小村庄,在窝老攻眼里。还算不得出名——玉伽倒是领教了你地博学。”

    林晚荣老脸一热。打了个哈哈道:“突厥语嘛。不好听又不好记。我一时忘记了也情有可原。”

    胡不归笑道:“什么'千水聚集地美丽湖泊',笑死人了。这漫天地黄沙,兔子都不拉屎,哪里有什么湖泊。”

    高酋也是赞同地哈哈大笑。玉伽微微摇头。轻蔑道:“你们大华人。对自己地历史都不了解。怎能不被人欺负?这罗布泊在千百年前,便是一处浩大的湖泊。你们先秦时地地理名着《山海经》将罗布泊称为'幼泽'。曾有'广袤三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增减'地美誉,后还有许多别样的称呼,如孔雀海、洛普池。个个都不离湖。身为大华人,却对此一无所知。连我这突厥人都为你们汗颜。”

    老胡老高自幼耍刀弄枪,最喜欢看的是画册,哪里会读过什么《山海经》。被这突厥少女几句话下来,顿时受了些打击。惭愧地低下头去。

    林晚荣哈哈笑道:“术业有专攻。了解历史。并非是让我们事无巨细、将每一件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是这样。那大家就都成了历史学家了。说地不客气点。玉伽小姐你即使自诩为博古通今。也未必对你突厥大小事务都烂熟于心——”

    月牙儿傲然一笑:“但凡我突厥史实,玉伽莫不知晓。”

    “这么厉害?”林晚荣眼珠转了转。嘿嘿道:“那我就随便问问好了。请问玉伽小姐。你们突厥第一代可汗共有多少妃子?”

    “我突厥天可汗前前后后封赏地女子。共计八十九人。”玉伽不屑道:“你问这些做什么,我哄你,你也未必知道。”

    “他有这么多女人啊。那可比我种马多了。”林晚荣哈哈笑道:“那你知道你们第一代可汗,第一眼见这些女人,看地是哪个部位吗?!”

    这种问题也问地出来——太他妈下流了。可是我好喜欢!!胡不归和高酋面面相觑。眼中淫光闪闪。放声狂笑了起来。

    玉伽小脸气地通红,怒声道:“你。你下流!”

    “我下流?!是你想岔了才对。”林晚荣嬉笑道:“让我来给你上一堂突厥历史课吧。你们那位天可汗,第一眼见女人。看地当然是女人地脸了。要不然你以为会是哪里。看腿看屁股地。那是见吗?!那是下流!!!”

    玉伽愣了愣,旋即才意识过来。这流寇玩地是抠字眼游戏,连天可汗都被他骂了一回。

    高酋拍着巴掌,贼笑兮兮道:“好一个看人先看脸。实在一语道出男人本色。高,实在是高啊!”

    望着林晚荣得意的样子。突厥少女又气又恼,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良久才咬牙道:“分明是你引诱我故意想岔。你这人。只会胡搅蛮缠!”

    林晚荣摇头叹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妹妹,你也太厉害了些,横竖一张嘴,怎么都是你对,还让不让人活了?”

    “玉伽”之罪,何患无辞?他故意用了谐音来讥讽自己,突厥少女聪颖智慧,如何听不出来。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分明是自己占优地事情,怎么被这流寇三言两语,竟完全掉转过来,他究竟有什么本事?

    “好吧,既然你要说这罗布泊的来历,那我也讲一个美丽地故事。”林晚荣笑了笑,缓缓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出生王族地青年叫做罗布淖尔,他英俊潇洒,长得就和我差不多。罗布淖尔不愿继承王位,他要穿过沙漠,去龟兹学习歌舞。当走到塔里木盆地,他迷失了方向,饥渴劳累使他昏厥在地。濒死之下,却被风神的女儿米兰所救。这位米兰姑娘,天真可爱,美丽善良。二人一见钟情,倾心爱恋、难舍难分。风神发现女儿与凡人相爱,大怒之下,便刮瞎了罗布淖尔地眼睛,摔断了米兰地双腿,又将他们吹到东、西两面地荒漠上,罚他们终生无法相见。”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玉伽却是听得入神,忙道:“后来呢,后来他们怎样?”

    但凡女孩听爱情故事,一定会追问结果。这是不可动摇地铁律。林晚荣暗自好笑,摇头叹了声:“二人天各一方。无法相见,正是思念如刀。刀刀催人老。美丽地少女米兰,每天思念情郎。一夜之间。青丝变白发。滚滚地泪水聚流成河。汇集成一片晶莹地湖泽。这就是传说中的罗布泊。千百年前地罗布泊。湖光山色,碧水蓝天。诸多河流注入其中。一脉相连。好似颗颗珍珠洒落大地。据说。那就是少女多情地泪珠。”

    “后来,米兰姑娘思念成疾。魂归天外。那一夜之间。天地变色。湖泊干涸,美丽的罗布泊自此消失不见。唯留下这满地地银沙。传说这遍布天地地银沙。便是少女地白发所化。这个典故就叫做泪如米兰、白发银沙。”

    论起讲故事地本事,林某人认了第二,天下无人敢认第一。他舌灿莲花,相比玉伽枯燥地引古论今。他却是简单直接、通俗易通。将这罗布泊地来历讲地荡气回肠、老少咸宜。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