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十八章(1/2)

    吕萍侧卧在沈双福怀里,手里捏着一根香蕉,自己吃一口,再给沈双福吃一口,遇到行人,她便使劲砸喇叭,瞅着行人惊恐万状的样子,俩人笑得前仰后合。

    来到城东菜市场,路窄,人稠如蚁。

    沈双福想停车,吕萍勾祝蝴的脖子,说啥也不干。

    “不嘛,我要你开车送我买菜。”

    沈双福吓了一跳:“姐姐,这怎么进得去了,人多得像个烂泥坑,陷进去就出不来啦。”

    “不,不,不!”吕萍撒娇道:“我就要你开进去。”

    “买什么菜呀,吃馆子多省事。”

    “不,不,不,我就要给你做饭吃!”

    沈双福拗不过她,便挺起车头,砸着喇叭朝人群开过去……

    回到沈双福新买的小别墅时,吕萍忽然大笑起来。

    沈双福诧异地望着她,问道:“你怎么啦?吃了一肚子闲话,还这么乐。”

    “过瘾,真过瘾,这一下子连菜市场的人都知道我是坐宝马的主。”吕萍笑得喘不过来气,还一个劲叫唤:“过瘾,过瘾……”

    “瞧你那点出息,跟范进中举似的,你还住别墅呢,该不会为了让人知道,满大街找人免费祝恨吧?”

    吕萍听罢,认真起来:“真的??幸亏你提醒,不然亏大了,这样吧,明天我在这里开个party,把大学同学都叫来,把保险公司的同事也叫来。”

    沈双福抽了自己一下:“瞧我这张臭嘴……”

    这时候,吕萍的手机响了,她摁动了接听,电话是姐姐打来的。还没等她开口,话机里便传来哭泣声。

    “怎么啦,姐,你别哭啊!”吕萍焦急地问。

    吕颖呜呜噜噜说了半天,吕萍一点也没听清楚,她焦急地说:“行了姐,你别呜噜了,我听不清,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就过去,咱们见面谈。”

    吕颖说:“哪里还有家啊,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呢!”

    “那你干嘛不上来啊,你急死我啊?”

    吕颖迟疑了片刻,说:“还是你下来吧,我不想让他听见。”

    解放路上一栋老式三层楼。

    褚丽华打开房门,惊叫起来。

    李万昌正堵在门口,像根蜡人似的僵着身子,双手捧着一枚戒指。

    “妈呀,你要把我吓死啊?”褚丽华揉着胸口说。

    李万昌一言不发,只是把双手朝前边凑了凑。

    褚丽华捡出戒指说道:“怎么意思,不是送给未婚妻的吗?是不是人家不要,你又给拿回来啦?”

    看到褚丽华拿走了戒指,李万昌直起身子,调侃道:“瞎说,就凭我这个条件,别说送戒指,就是拿铁丝弯个圈圈,人家都要打破脑袋抢。”

    “这么说来,我还占了好大便宜呢?我是不是该对你感激涕零啊?”

    “照理应该的,不过看在你是我未婚妻的份上,就算了,但是你必须心里有数,不能动不动就摞挑子、使性子,要夫唱妇随,相夫教子,孝敬公婆……”瞧见褚丽华脸色暗下来,李万昌吞吞吐吐起来,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消弥在空气里。

    看到李万昌害怕了,褚丽华的眼神重新放出了光彩。

    “给你点脸色你就上鼻梁,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厚脸皮的,送一个破戒指,就死皮赖脸让人家做你的未婚妻。你也不睁眼瞧瞧现在是什么行情,没车没房你拿什么娶啊?你当是初中生呢,借块橡皮就跟你约会,塞张纸条,就死心塌地跟你走——我可事先跟你声明,这枚戒指是你硬塞给我的,没有任何意义,不然,你现在就拿回去。”

    “那是,那是,”李万昌捣蒜似的点着头:“你真看低了我,我哪能那么庸俗哇,戒指就是白送给你的,没有任何条件,你愿意要就要,不愿意要就扔到大街上。”

    “这还不差不多。”褚丽华把戒指戴在手上,翻来覆去观摩一番,夸赞道:“别说,你的眼力还真行,挺漂亮的,这要2千?吧?”

    “说什么呢,2千?3千多呢!”

    “真的。”褚丽华嘘唏道:“你怎么最近变得这么大方了?不行,明天得拿去鉴定一下,别是你在哪个摊上买的糊弄我。老实跟我说,你那来的钱,难道真成股评家了,不会啊,凭你个半吊子,谁敢让你推荐股票啊,那不是旗杆上挂尿布,瞎扯吗?”

    “你说话真让人伤心,我糊弄谁也不会糊弄你啊!”李万昌委屈地说。

    “你还没糊弄我啊……”

    “我的妈啊,就那一次开玩笑的事,你记到现在啊,我跟你实说吧,我现在不光荐股,还帮着客户理财,到今天为止,找我理财的客户有10多个,其中有2个市值超过百万。上个月我帮他们赚了10%,光佣金就拿了1万多。我毕竟是学经济学的嘛,股票那点猫腻还能蒙住我。你等着,用不了两年,我就能完成原始积累,然后就开网站。到时候别说车子、房子,我直接给你买一个游艇,让你天天在千岛湖转悠。”

    吕萍听完吕颖粘着泪水的叙述,半晌回不过劲来,不停地埋怨:“你怎么能这样?我不是跟你说了嘛,现在多少有才气有模样的女孩子想做二奶呢!你怎么就不珍惜呢?这下可惨了,工作你是别想了,好的轮不上,差的你又吃不了那个苦。想嫁人也不容易,你当过二奶,哪个男人不忌讳啊?”

    吕颖说:“你怎么这样说,当初你不是也劝我包一个小白脸吗?那老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就不行了,我年轻轻的,陪着他干熬啊?”

    吕萍说:“那也没想到你真干啊?就是真干也不能让人抓住啊?我还提醒过你,这事要是被抓住了,饭碗就砸了,男人最忌讳这事。”

    埋怨过后,吕萍又心疼起姐姐来。

    “他也太绝情了,虽说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可也不能赶尽杀绝啊。不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吧,就算是个妓女,陪这么多年,也不能光溜溜赶出来啊,起码房子该给你啊!”

    吕萍这么一说,吕颖的泪水再次被勾出来,竟然哭出声来。吕萍赶紧抱祝糊的肩头:“你别哭,半夜三更的,演聊斋呢?”她突然愤怒起来,将吕颖怀里的布娃娃扔到地上,你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这会儿怎么熊成这样?不行,明天你就回去,我也去,说什么也把房子要回来,不然太窝囊了。”

    吕颖说:“我不去,要去你去,自己的男人都没了,我住在那里干嘛?”

    吕萍说:“哎呀,姐,你怎么还留恋他呢,他都把你赶出来了,还跟他讲什么感情。你啊,就是缺心眼,别说你们还不是夫妻,就是夫妻又能怎么样,说到底不就是个伴吗?合得来就在一个锅里吃饭,合不来铺盖一卷,各奔东西。什么都是假的,都靠不住,钱才是真的,爱情不过是富人的游戏。女人找男人图什么,无非是婚姻和生活嘛,他没有给你婚姻,再不给你生活,他算什么东西,这种东西你应该恨之入骨才对!”

    吕颖知道妹妹怪罪自己放弃了房子,便宜了葛占水。她也觉得便宜了葛占水,但不仅仅因为房子。她认为他将她赶出来,不仅是毫无道理的,简直卑鄙无耻。她始终认为自己没什么对不起他的,至少在心理上,她没有背叛他。至于和小杜的事,顶多算个生活错误。小杜不过是个鸭子,既不会争风吃醋,更不会破坏人家的家庭,他的欲望不过是几块钱。男人寂寞时也会去找鸡,付完钱,各奔东西,形同路人。葛占水嫖过的鸡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要是计较起来,把他塞进鸡窝里也不解气。但凭什么他处之泰然,行若无事,而自己却惨遭扫地出门的厄运呢?想到几年来自己为了他放弃的一切:快乐的青春,沸腾的生活以及那位被她折磨得皮包骨头的男友,她心里蓄满了仇恨。

    夜已经深了,空中飘起了小雨,吕萍让姐姐在别墅里留宿。吕颖推辞了一阵子,还是留了下来。

    进屋后,沈双福正翘脚看录相。见到吕颖,赶紧关闭录相机。他笑着说:“有什么事还躲在外面谈,都是一家人了,干嘛还背着我?”

    吕颖挺讨厌沈双福的,原因是他的名声太坏,整天周旋在女人堆里,一付色迷迷的样子。但现在妹妹与他木已成舟,她又落魄得食宿无着,只得强颜欢笑,说:“都是女人的话头,琐碎得很,你不爱听。”

    “谁说的,我最爱听女人的话头了,听得轻松,不用费脑瓜仁子,以后你们聊天千万别背着我。”

    吕萍听后很不高兴,她拧起眉疙瘩,讥讽道:“哪里有像你这样的爷们,喜欢蹭女人的耳根子?过去怎样咱不提,现在你好歹是个企业家,是不是在厂里也是这付德性,女人一扎堆,你就贴过去,跟着一起扯零碎……”

    “这你还真冤枉我了,我喜欢跟你们这样有档次的女人呆在一起,多少也可以提高自己嘛!我们厂里那些女人,一个比一个低俗,想跟我扯大天,我还不肯呐。”

    吕萍撇撇嘴:“你不肯,鬼才信呐!”

    吕颖帮腔道:“是人家不肯吧,人家要是陪你聊大天,你怕是要给人家做加班呢!”

    沈双福嘿嘿两声:“到底有文化,就是不一样,把我骨子都看透了。”

    电器柜的丁经理通知张忠诚,银杏旅社要一只电饭煲,让他赶紧送过去。电饭煲太小了,张忠诚没有推车,也没舍得坐车,只有二站地,他一抬腿,已经看到旅社前院那棵被圈在铁栅栏里的千年银杏了。

    他按照房号敲了半天门,没有回应。他转身下楼,准备将电饭煲交给总台时,门却嘎吱响了,隙开一条缝。张忠诚好生奇怪,这个客户神经兮兮的,要求送货上门,来了以后又弄得这么神秘。他推开房门走进去,屋里空无一人,临窗的木桌上,一簇大叶葵开得正旺,整个房间里都弥散着花朵的味道。

    他接连喊了好几声,依旧没有回应,他愈发感到蹊跷,明明有人,为何躲起来不见。就在他百思不解的当口,一个人影从门后闪出来,将他拦腰抱住,接着,他听到了熟悉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