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从黑暗中苏醒。
床头的闹钟显示──两点四十分。
原来又早醒了啊!看来今晚又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
突然很想看看夜空,不知道┅┅外面的月亮是否明亮呢?
这好像┅┅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有的习惯?
好像┅┅是那一天吧?
才刚这麽想,我拿了放在床边的红色毛毯顺手披在肩上,不知为何最近身体总是特别畏冷。
也许,是天气开始转冷了吧?
缓步来到庭院,我坐在我专属的藤椅上。
吹著冷风的同时,我抬起头。
没有月亮┅真是可惜┅┅难得今天没有一朵云。
不过┅星光┅┅很耀眼呢!
静坐一阵子,抬手点亮桌上的油灯。
从黑暗中绽放出的橘黄亮光,宛如不断跳跃的小精灵。
虽然顽皮,却总会指引迷途旅人方向。
直到归乡。
不知┅┅你是否看到了?
看著庭院里那棵树上光秃秃的枝丫,不知道为什麽┅总会想起最初┅┅我们相识的日子┅┅似乎是个开满桃花的春天┅┅明明┅就毫无关系┅┅
记得大三那时,我们不是很熟,只有知道『有这个人存在』的程度,顶多是比陌生人还来的好一点的关系。
那阵子我常处於『人来疯』──突然想什麽,就马上去做什麽,不管当下想做的事有多疯狂。
那次不晓得是哪根筋不对,突如其来想去山上看那满遍桃花的奇景,同时那时也刚考到汽车驾照,我一整个兴奋的到处跟朋友借车。
不过也不晓得为什麽得到的答覆不是不借,就是还有其他事。
那时也不知从哪听说你刚买了台二手车,於是就鬼使神差的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而你却意外的同意了,因此为了答谢就邀你一起去赏花。
你也答应了。
也许在这冥冥之中,就早已注定了吧!
最後那台还算新且还不错的二手车,就这麽毁在我恐怖的驾驶技术上──它撞上其中一棵桃树,车头不但掉漆,而且还凹了一大块。
当时我以为你一定会宰了我,把我毁尸灭迹。
但是你没有。
你只是瞪著车头,最後无奈的叹口气,摸了摸我的头,笑著说没关系,等修好了再跟我算维修费。
那时,不晓得是阳光太过明媚,还是桃花迷乱了眼,那瞬间总感觉你特别的迷人。
到最後是你开车送我回家,再过段时间车修好了,你甚至没跟我拿钱。
虽然我还是硬塞一半的维修费。
那场车祸意外,算是我们正式的第一次认识。
从那以後,我们开始熟悉彼此,几个月後,开始交往。
也许是对我的开车技术太过於印像深刻,每次出远门你从不让我开车,只让我乖乖的坐在副驾驶座,车子由你亲自驾驶。
但每次我总是坐不住,坐没多久我总是在一旁闹你。
有一次我不小心闹得太过,不小心把一杯饮料全洒了,车子里整个都散发著甜腻腻的味道。
我以为你一定会厌恶我,指著我大骂。
但是你没有。
你笑著拍了拍我的头,说了声没关系,简单帮我擦乾洒在衣服上的饮料後,再回头清理车子。
看著你不断忙碌的身影,也许是你的表情太过於认真,我突然感觉你特别的可靠。
不过下次再出远门时,我总是尽量收敛自己不要闹得过头。
那阵子你还以为我是发烧,还是吃错了什麽药呢!
再後来的大四,我们决定来一趟只专属於我们的毕业旅行。
我说夏天就是要去海边,你说最近这几个礼拜都是比较会下雨的日子。
也许是我那时太过於任性吧!我依然坚持、胡闹,甚至发脾气。
你熬不过我,只好同意我说的行程。
後来真如你所说的,那阵子几乎都是会下雨的日子。
在海边的那几天,我们几乎有大半以上的时间待在旅馆,精心排定的行程就这样泡汤了。
我以为你一定会一脸不耐的说「我说过的,但有人就是不听」或是类似的话语。
但是你没有。
你默默的坐在我身旁,让我的头轻靠在你的肩上,轻拍我的背,温柔的说没关系,以後我们再好好的来这旅行一次。
不知道是因为外面下著雨,还是你身上的温度太温暖了,当下我感觉你特别的温柔。
那次过後,每次我们在排定旅游行程时,你虽然仍以我的意愿为优先,但我总是虚心向你求教哪边适不适合去。
出了社会後,我们总会因为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吵架或是冷战,可能是工作上的问题或是生活上的细节。
记得有一次,在白天上班前我们不晓得是为了什麽吵得很凶,我一气之下甩门离去。
到了下班时间,公司突然要来场聚餐,因为我们彼此都还在争吵,我也就赌气没打电话告知你。
参加的人有男有女,我和同事们彼此说说笑笑,我几乎乐不思蜀。
突然我偏过头,透过大片的玻璃窗我看见你就站在街道的对面,穿著黑色长裤浅蓝毛衣再套件深蓝夹克,就那样静静的伫立在那看著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那时好像是寒冷的冬日。
也许那时我仍气在头上或只是单纯的想气气你,我故意当著你的面和其他男同事调情。
说是调情,其实也只不过是比平常同事相处时在亲密一点罢了。
我偷偷看了你一眼,你仍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然後转身离去。
当你转过身的那一刹那,不知为何我的心紧缩了一下,紧接著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疼痛。
虽然知道我如果不追上去,我就有可能会错过一些东西,但我仍倔强的不肯放下身段。
就算明知道这是不对的。
後来饭局终了,我孤身一人走在路上,回想你当时离去时的表情,心中充满了不安。
我以为你一定是对我感到失望,然後就这样直接转身离开我的身边。
但是你没有。
在我离开餐厅没多久,你突然从一个转角走出来就这样站在我面前。
你盯著我良久,久到让我感到忐忑心虚。
然後你伸出手,扯了扯我的左脸颊,直到我喊痛你才放手,改为环抱著我。
你说对不起,今天跟我吵架。
你说你知道你有很多缺点,你会努力改进。
你说你对於把工作上的压力带回来迁怒於我,你很抱歉。
你说我下班想去哪里都可以,但至少要跟你打电话说一声,不然你会担心。
听著你的话语,不知道为什麽我感到眼眶有些湿热。
其实你所说的这些,我也何尝不是?
但我什麽都没说,就只是静静回抱著,抱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