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如果想要看的话，最好先去把手洗干净。”

    党爱国瞅着某几个造纸匠人半灰不黑的手这样说道，然后这些被安排到了最前面的造纸匠人们全部“呼”地站了起来，个个都好似刘翔一般灵活而又快速地跨过坐在他们身后的木匠和铁匠们，冲出屋外大喊徒子徒孙们拿水来，惹得周围的工人们都以为这边着火了呢。

    而木匠和铁匠们虽然也对桌面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还有那盒烟挺感兴趣，但比起它们的材质本身，反倒是上面极其斑斓和鲜亮的颜色更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人只要无知到一定程度了，不管看见什么都会觉得不足为奇。就像一千七百年后的满清官僚们看见蒸汽机、毛瑟枪和后装线膛炮还嗤之以鼻，认为那是奇技淫巧，结果就被人家狠狠一脚踹在了脸上。

    等造纸匠人们洗完手跑回来了之后，党爱国看到他们在下面坐立不安，一个个总想往桌子这边凑，于是便对他们招招手说道：“你们都靠过来，在我前面围成一圈。”

    然后他拿起被撕成两半的芙蓉王封口标签，对瞪大了眼睛盯着标签上镭射激光打出来的星星的造纸匠人们说：“或许你们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不过那也无所谓。你们只要知道，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都是纸就可以了。像这个正面是蓝色反面是白色的带蜡光硬皮标签，也是一种纸，你们从它被撕开的断面就可以看出来。还有这里的表皮也被撕破了，里层的纸就和你们平时所造的纸一样。”

    党爱国一一指出来需要他们注意看的地方之后，就将手中的两片标签纸递给了望眼欲穿的缑氏族长。缑氏族长双手微微颤抖着将这两张小纸片举到了瞪得溜圆的眼前，他旁边的两个中老年匠人也凑了过去，几乎要和他脸贴着脸了。

    “世、世间竟有如此精美之纸，此真非人力所能为也！”

    缑氏族长确认了这的确是纸之后，声音都不自觉地变了调。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这的确不是手工就能做出来的纸。但造出这种纸张的机器是人类做出来的，所以归根结底这纸又确实是人力能够制作出来的。

    “那种纸看得差不多了，你们就往下传着让大家都看看。然后看过的人再接着看其它的纸。这种金箔纸大概你们也有可能仿制出差不多的，不过这卷烟用的白纸就未必了，它虽然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其实燃烧起来速度很慢，但又不会熄灭……”

    党爱国看缑氏族长抓着手中的小纸片不松，而后面的匠人们还等着，便出声催促了一下。在更多前所未见的精致纸张的诱惑下，缑氏族长总算肯把手松开，等着看下一样纸了。坐在后面的木匠和铁匠们虽然很羡慕地张望着，但党爱国没允许他们上前，他们也就只能乖乖地坐在原处远远地看个稀罕。

    “好了，这些纸你们都看过了，这都是和你们一样的造纸工人们造出来的纸。但他们也有和你们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们掌握了更多造纸方面的知识。这些知识都是在不断想办法改进生产技术的过程中一点点总结出来的，以后你们也能够做到，但却不知道是在几百年后了。”

    党爱国耐心地等到最后一个传看的造纸匠人恭敬地把纸全都送回了桌子上之后，才敲了敲桌子边，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之后这样说道。

    “我之所以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们造纸究竟是怎么回事，造纸的树皮和麻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这些东西是怎么制造成纸的，用什么方法能够加快制造的速度。这些内容我讲完之后会让人写成书过后给你们送过来，所以你们要学会识字，作坊中的其他工人也要学会识字。

    然后你们都要学习这些知识，并负责进一步研究这些知识，让制造出来的纸越来越好，不断接近我给你们看的这些纸的水平。我也会给你们讲解并示范更科学有效的研究方法，以促使你们能更快地研究出更好的造纸技术。”

    说到这里，党爱国顿了一下，看见下面代表了这里造纸技术最高水平的匠人们相当迷惑，暗自里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手，让造纸匠人们的注意力集中起来，又接着对他们说了起来。

    “你们刚才都看见了这些纸张撕裂面上，有着十分细小的绒毛了吧？”

    党爱国举着被撕开的卷烟纸，对围在他桌子边上的造纸匠人们说道。他盯着这些匠人，直到他们点头，才继续了下去。